“陆大人,本郡主又岂会拿自己的事开玩笑?”离忧打断了陆叶的话:“谁都知道我从小便与家人失散,流落民间十多年,以前又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曾经替人家当差养活自己也算是正正经经的谋生,靠着双手,凭着努力,没什么丢人的,更没什么不能提的。”
“微臣绝无此意,只是不曾想到郡主竟吃了那么多的苦。”陆叶听罢,自是再次马上接话,神色却显得愈发的异样了起来。
“恐怕陆大人不是想到了这个吧。”离忧冷笑一声,径直说道:“陆大人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本郡主倒是记性好得很,我清楚的记得当年你的二夫人是郑府洒扫房里的管事姑姑,而我则刚好在你的二夫人刘姑姑手下当差。陆大人那日亲去郑府请求刘姑姑随你回京嫁你为妻之时,不巧的是本郡主也正好在,整件事看了个一清两楚,当然,对你陆大人自然也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但是我,还有我身旁这两个丫环,她们当时也正好是洒扫房里一并当差的小姐妹,也不巧的看到了当天的一切,当然也记清了陆大人你。不过……”
说到这,离忧顿时停了下来,一脸冰冷地看着陆叶,陆叶此时早已满头是汗,一脸的不可思议,而他身旁的夫人更是有过之而无不急,神色慌乱得不行,如同见了鬼似的。
离忧冷哼一声,朝着陆叶厉声问道:“不过本郡主奇怪的是,才不到两年多的时间,为什么我一向熟悉的刘姑姑,也就是你的二夫人,怎么竟变得如此面目全非了?你身旁的人是刘氏,还是本郡主身旁的人才是刘氏,难道本郡主竟瞎了眼,连最熟悉的人也认不出来了吗?陆叶,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争辩的?”
离忧的话一字一句地扔了出来,如同鞭子一般,狠狠地抽在陆叶身上,一时间竟半天反应不过来了。
他没有想到事情竟会如此的戏剧,没想到原本这被自己设计得天衣无缝的计划竟出了一个如此大的漏洞,这简直让他无法相信,眼前身份尊贵的郡主竟然会是刘氏的旧识,而且当年还亲自见过他去找刘氏。
老天爷,你还真是会开玩笑陆叶额上直冒冷汗,心底早就震惊得不行,难怪一个身份尊贵的郡主会替一个什么也不是的落魄妇人出头,难怪郡主一进来便那般神情,愤怒、鄙夷如同看到了自己最仇视的人一般,原来她们之间竟然有如此深的关系。
曾经的酒扫房的管事姑姑与洒扫房内当差的小丫环?多么令人不敢无法相信,不但如此,只怕当年刘氏对还是丫环的郡主格外照顾吧,否则今日郡主也不可能如此上心,一副替刘氏打抱不平的样子。
“郡、郡主,事情不是您想象的那样。”陆叶此时总算是乱了阵脚,他都如此,更别提身旁的夫人了,只见他那夫人脸色苍白,浑身竟难以抑制地抖动起来,如临大敌。
“不是我想象的那样,那是哪样?陆大人,本郡主即不瞎,也不聋,更没有失忆,难道还会看不清事情的真相吗?”
离忧愤愤而道:“你可能不记得我了,但应该不会忘记当日刘氏做决定前曾经叫过一个小丫环单独说话,正是那一轮谈话结束后,刘氏才出了屋子答应了你们的请求。”
“您的意思是,郡、郡主便是那个与她谈话的人?”陆叶心中早就叫苦不迭,此时方才想起,当时好象是听刘氏叫过一个小丫环单独问话,而且印象中刘氏正是管那小丫环叫什么离忧来着,这事怎么就那么邪门了呢?
“没错,我便是那日刘氏叫进屋子单独谈话的人,当时她还十分犹豫,怕自己的身份与相貌辱没了你现在的地位,担心成为你的累赘,所以心中十分不确定,到底要不要答应你,嫁给你与你一并回京“
离忧语气冰冷,径直说道:“现在想来,本郡主倒真是瞎了眼,竟然还帮你说话,劝她莫错过了一段良缘,莫辜负了你的一片真心。没想到堂堂的朝庭栋梁,皇上身旁的忠信之臣竟然如此重情重义,堂堂的恩人,平妻竟被赶出了门沦落街头替人送水为生。陆大人不觉得这事实在是太过荒唐、太过讽刺了吗?”
说实话,此时离忧真有些恼火自己的语文水平不够用,面对这么一个渣男、贱男,她竟然不知道如何骂人了,此时倒也还真有些羡慕起那些个泼妇来,不能够高水平的骂人,至少也可以粗俗一些,想怎么骂就怎么骂,也好来个痛快。
“郡主恕罪,微臣的确有错啊”听到这些,陆叶终于松口了,拉着身旁的夫人一把朝离忧跪了下来,很是难过地说道:“微臣欺骗了郡主,实属有过,可是微臣之所以会这般,全都是应该刘氏所逼呀还请郡主给微臣一个解释的机会呀”
“胡说,我姑姑怎么可能逼到你堂堂的尚书大人,简直是笑话”一旁的二丫见这陆叶到这个时候竟还想反咬一口,将责任推到刘姑姑身上,明显气得不轻,也不顾离忧是否允许,径直朝离忧道:“郡主别听他狡辩了,分明就是他背信弃义、辱没良知、对不起刘姑姑,依奴婢看,这样的人就应该好好惩处才对”
“恳请郡主先听完微臣的解释,否则微臣心中不服呀”陆叶见状也不理会二丫,径直朝离忧道:“等微臣将前因后果一并说完后,不论郡主如何断定,微臣都接受,决无任何怨言”
离忧见状,挥了挥手示意还想出声的二丫先行退下,而后面无表情地朝陆叶道:“也好,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只管道来,本郡主倒是要听听你所说的前因后果与刘氏所说到底有何不同。省得到时有人说本郡主护短,出于私心颠倒黑白。”
“郡主英明”陆叶见离忧虽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却并没有出声让他起身,只得继续跪在原地,连忙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当年微臣的确是真心真意的想报恩,所以才会不顾她的身份与相貌娶了她为平妻。成亲之后,微臣与贱内都待她极好,一心一意地想补偿她这么些年因为微臣而受的那些苦。可是……”
“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这个刘氏渐渐地骄横起来,在家中也愈发的变得不可理欲,微臣一家人都忍了下来,想着她不过是因为初来京城,人生地不熟,因此才会这这些不适应,才会生出这些反常。可后来,她却越来越过份,最后逼着微臣让微臣休掉发妻。微臣自是不愿,她便三番四次以死威胁,硬是逼着微臣休妻”
“微臣实在是被逼得没办法,这才警告她再胡闹的话便将她赶出府,谁曾想到刘氏性子如此固执,竟自己跑了出去,并扬言一定不会放过微臣,不会放过微臣一家,总有一天会让微臣后悔的。这些事,府中上上下下的人谁都知道,只不过终究是家丑,所以微臣才下令不准他们外扬罢了。没想到这恶妇竟真的还不死心,想尽方法都要闹得微臣家宅不安呀”
说到最后,陆叶竟真的一脸的悲切,如同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连眼泪都流了下来,那神情若让不知内情的人看到,只怕还真会有不少的人相信并且同情。
一旁的刘姑姑听到这番话,顿时人都快气晕过去,好在绿珠与二丫连忙扶住,在离忧的示意下将她扶到一旁的椅子上暂时休息。待她缓过一口气后,离忧这才朝刘姑姑道:“姑姑先莫激动,此事离忧自会还你一个公道。”
说罢,她转回头看向堂下跪着的陆叶夫妻,眉头不禁皱得更深了。显然,她还是太低估了陆叶的技俩,在她这么个如此有份量的铁证人面前,他竟然还能够这么快的做出反应,并且还编得颇为合情合理,从这一点足以说明,陆叶为人的确够老奸巨猾。
只怕即使是自己拿着如山的铁证指证于他,只怕他也有其他的办法替自己申诉,从而将责任全部推到刘姑姑身上。到时,非但帮不了姑姑,只怕反倒容易将她甚至于整个定南王府给牵扯进来。
对付这样的人,显然光凭她个人的力量还是不够的,而对于这样的人来说,成与不成最后真正说的算的只有一个人。
暗自吸了口气,离忧心中顿时有了更好的主意,这样无耻之人,老天总是会做出公平的处分,倒也不急于一时,眼下的话,就按之前所说,先给他算算利息吧
“陆叶,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离忧终于出声了,声音清冷却已经听不出太大的情绪:“这之间的是是非非,你我心中都一清二楚,解不解释什么的显然都是太过多余。本郡主知道,凭你的能耐我自是不可能将你怎么样,毕竟这种事情可以杜撰的空间实在是太大。所以你只管放心,我也没打样算要将这事如何闹大,闹得人尽皆知。这样对你,对刘氏,甚至于对本郡主都没有任何的好处。”
“只不过,关起门来,摸着良心,不论你是否情愿,今日有两件事你是必须要做的。”离忧朝陆叶夫妇挥了挥手:“你们先起来吧,本郡主不愿被人说成以势压人,但这两件事却是于情于理是陆大人都应该要做的”
陆叶听离忧这般说,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他自是谢恩起身,暗道这郡主倒也还算聪明,若真将这事闹大了,他陆叶又岂是那种坐以待毙之人,大不了一拍两散,谁也别想落半点好,管你是郡主还是王爷,到时都让这些人给他垫背。
“郡主有事请吩咐,微臣不敢不从。”陆叶在官场上打滚了这么多年,既然离忧已经亮出了底牌,道出了目的,那这事反而好办了。不论如何,先过了今日这关再说,等过后,他自有办法让收拾后面的烂摊子。
离忧见状,径直说道:“第一,既然你与刘氏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自然也无再在一起的可能,陆大人若还执意不肯给休书的话,似乎也说不过去。第二,不论最后闹成此番模样到底是何人之过,但你总归久了她的恩,久了她的情,久了她的债,所以你还必须给她磕三个头,从此了断一切恩怨,两人再不相欠”
这一回,陆叶并没有马上出声,显然是在犹豫,在考虑离忧的这两个要求是否要照办。而一旁坐着平静了不少的刘姑姑听到离忧的话后,眼中也不由自由的闪过泪光,只不过这泪不再是难过与委屈,而是大彻大悟后的解脱。
罢了,今日这一场,她算是完完全全的看透了心中爱了这么久的人,让一切都结束也好,了断一切恩怨自己也不会再苦着自己。
她站了起来,朝陆叶走近了几步,满是厌恶地说道:“算了,你也不必犹豫不决,这头磕不磕的我不在乎,反正即使磕了你也不会认为自己有什么错。这样的形式不要也罢。我只求一纸休书,从此两清,你也不必担心我会拿着这休书会对你做什么不利之事,我也不是怕你,只不过是突然发现,再为你这样的人做任何的事都是极为愚蠢的,因为你不配,更不值”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不由得看向了刘姑姑,她眼中的释然毫不做作,如同重生了一般少了悲愤,多了一份解脱。
连陆叶都不由得看了刘姑姑一眼,目光中的疑惑不言而喻,不过,片刻之后,他却马上恢复了常态,朝离忧回道:“微臣愿听郡主吩咐”
离忧见状,微微叹了口气,朝陆叶道:“罢了,即如此,这头也免了,你现在便将休书写好给刘氏吧,其他的,本郡主也不想再管了。”
好吧,有些东西让他欠着反倒更好,三个头本就抵不了他对刘姑姑所做的一切,还不如让他先欠着,让他先逍遥几天,总有报应的时候
陆叶一听,自是连忙唤人取来笔墨,很快便将休书写下呈给离忧,离忧看了一下后将其还给了刘氏,随后便带着人起身准备离开。
临走时,她突然停了下来,一脸笑意地朝陆叶说道:“陆大人,这夜路走多了,总是会遇到鬼的,本郡主劝你日后还是多做善事吧,否则债欠多了,就算生前没人催你还,只怕死了也还是得还的。”
说罢,也不理陆叶此时到底是何等表情,一挥手带着人快速离开了这个让她恶心不已的地方。
离忧没有再让刘姑姑回自己原本租住的小破屋,一来她自是不愿再让刘姑姑一个人受那种苦,二来也怕陆叶那个丧尽天良的东西再做出什么杀人灭口的事来。因此暂时先将人带回了王府安置,打算等江一鸣来京城后,再安排她去江一鸣那里安身。
回府后,她没有马上回自己住的地方,而是让绿珠先带刘姑姑去安顿,自己则先去了趟轩辕烈住的院子,打算找她这哥哥打听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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