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怀孕的时候,意外知道青阳观不简单。这次怀孕,又来了这不知哪一路的表舅。
当然,这些天也不光都是糟心的事儿,也有那么一两件高兴的事儿。
一件是大公主来的信,说秋天回来一趟。当然,何云起回不来,是大公主带虎哥回来,时间也没说定,只说那边的事还要处理一下,反正今年是一定会回来一趟。
这信让潮生和许婆婆高兴的好几天都合不拢嘴,连连吩咐人预备这预备那,四皇子笑着说:“还早着呢,你就别无事忙了,我已经吩咐了人照看打点,那边的宅子一直有人照看着呢,误不了事儿。”
“嗳,我就是高兴。”潮生说:“也不知虎哥长成什么样儿了,这么些年不见,一准儿不认识我这个姑姑了。他和阿永哥俩儿也从来没见过,不知见了面儿会不会玩儿到一块儿去?也不知道嫂子这两年变样儿了没有……可惜哥哥不能一同来。”
四皇子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
大公主和潮生倒是投缘。嗯,而且关系也亲近——亲上加亲嘛!
还一件事儿,就是孙秀真。
她和潮生的交情还是挺好的,而且她去年也出嫁了,还到王府来做过两回客呢,虽然她还是有点儿拘束,可是潮生很高兴。
潮生的朋友不多,姑嫂间也没多少往来,孙秀真可以算是她闺中好友了。没出嫁的时候,两家就隔一道墙,来往挺多的。
孙秀真就嫁在京里,对方也是官宦人家,但是她的夫君并未出仕,替家中打理田庄生意,也是个爱书画爱书的人,和孙秀真倒是正对脾气。两口子说起画来可以说一夜不睡觉——这门亲事是孙大太太挑了又挑拣了又拣才选中的,果然知女莫若母,找的这姑爷也是和姑娘一个脾气,一对儿富贵闲人。
潮生很是替好友高兴。
孙秀真成亲的时候,潮生没能去道贺,不过派人送了贺礼。知道孙秀真爱画,贺礼中有一张画是前朝书画名家的喜鸣富贵。有花有鸟的,甚合孙秀真的脾性。
孙秀真上门的次数多了,也就放松些,随意些了。她也没多少好友——起码别人没那么好脾气,听她说起话来一说半天都不烦。
而且潮生不但听得耐心,还真的很欣赏。潮生这儿的丫鬟手巧,把她以前给潮生画的牡丹、绿菊,都绣了出来。孙秀真没有什么雄心壮志要当大才女,要扬名立万。只要有人欣赏,她就高兴。再来的时候还特意带了一大本花样子,都是她自己画的。
潮生笑眯眯和她一起翻那本子,孙秀真特别喜欢阿永,抱着就不想撒手。
“真喜欢,自己生一个啊。”
孙秀真脸一红,小声说:“我一直调理着呢。”
潮生安慰她:“这事儿不用心急,你这满打满算成亲才刚一年……”
“嗯,其实我也不多急,他上头两个哥哥,都有儿子了,婆婆有得是孙子抱,一时还顾不上我呢。”
“你和妯娌们处得还好?”
“还好。”孙秀真说:“我那位大嫂是很稳重的一个人,也不刻薄。二嫂在婆婆跟前很会讨好,心眼儿有点小,我和她话不算多。不过婆婆最疼的还是我相公。”
这是当然的,人总是偏疼小儿子一些。
孙秀真说:“对了,上次那个蒸蜂蜜丸子,我回家试着让厨房做了,家里上上下下都爱吃。你这儿还有其他点心方子没有,再给我抄两张吧。”
“方子是有……”潮生想了想:“这个天儿吃的,象梅子酿瓜球之类的都合适,用料也有限,我来给你写吧,李姑姑这些天不舒坦。”
“可是病了?唉,近来时气不好,天儿热,中暑的人可不少呢。”
潮生一笑,低声说:“李姑姑不是病,是有喜了。”
“啊?”
孙秀真半天没反应过来:“真的?”话一出口她自己就说:“瞧我说的,这事儿肯定是真的。这可是好事啊。”
“是啊,勇叔可高兴坏了,现在天天是晚出早归的。”潮生吹了吹墨迹:“这两样你试着做做。不过夏天吃的东西可别贪凉。”
孙秀真笑着说:“我知道。”
————————————
么么大家。最近进度是慢,一病真耽误事儿。。嗯,后面几章会加快的。。
第二六七 灾
京城看起来依旧风平浪静,七月底要进八月了,有两件事情算是热闹。一件就是陆国舅家续娶了儿媳妇。据说那排场——可不比皇子成亲公主出嫁逊色。皇后的亲侄儿嘛,身上又有恩赏的爵位,虽然是继室,仍然十分隆重。
潮生对这个人根本没有印象——就是那年上元夜在走桥的时候见过一面,可是后来含薰的事,四皇子的事,亲事……陆家还曾经来提过亲,潮生倒还记得那个人,但早已经把他的长相忘光了。
另一件事是十公主定亲,定的就是安国候霍家。
众人都说是门好亲事,霍家的老四年轻英俊,称得上文武双全,这门亲事可算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霍家的媳妇可不大易做。上头有两重婆婆,妯娌姑嫂叔伯的一大堆,光认人就够十公主忙的。
婚期还没定下,潮生这边已经把贺礼预备好了。
诚王府里那三位不速之客还没走呢。先是一病,就拖了足十天,病好了,那两位表舅舅开始打感情牌了。就算见不着诚王爷,可是逢人就说他们当初与程美人的兄妹情份之类的,真是比亲兄妹还要亲上三分哪。那位表姑娘表示了几回要给表嫂请安,还要道谢,谢潮生请医延药的照料关爱。
“她这么想见我?”
许婆婆哼了一声:“姑娘不用理会,这两日就打发他们走。”
红豆小声说:“我看她才不是想见王妃,谁知道到时候她会说什么话。”
春水从外头进来,抓起扇子用力扇了几下,扇出来的依旧是混沌的热气,一点儿不凉快:“这天气热得离谱,立过秋了反而更热。”
确实如此,比三伏天都热,而且是一种燥热,原来就算白天热,晚上总会凉快些,可是现在不分早晚,那一股热就没变化,晚上躺下了,只觉得心都跳得比平素快,偏还不大象夏天一样出汗,出了汗起码凉快舒服些。
“我刚才进来的时候遇着杨姑姑,针线房原来都开始裁秋衣了,可是这几天说实在太热了,活儿都没法儿做。一拿针手上汗湿打滑,汗渍还会沾在衣裳上头。”
“可不是,我的裙腰前几天就想改一改来着,到现在也没有动呢。”
许婆婆经得多,见得也多。怕潮生担忧,她只在心里想着,可没有说出来。
这种不正常的天气……以前也遇着过。
后头紧跟着的就是天灾。
以前记得有一年也是这般的燥热,然后接着就变了天,下了足足五六天的暴雨,那雨那样大,就不是雨丝,雨点,而是从天上往下泼水一样,老人们都说,这是天河水漏了。等雨停时,整个京城都让水泡起来了,房倒屋塌,还有疫症蔓延,许婆婆印象很深。
人力在那样的天灾面前显得那样薄弱。
芳园端了一只切开的西瓜进来。瓜用井水湃过,可是就拿出来切开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没有那股冰过的凉脆了。红豆她们一人拿了一块,几个人头碰头的吃瓜。
阿永也吃了一大块儿瓜,手里抓了一把乌黑的瓜籽,滑溜溜的握不住,掉了好几颗。他蹲下去捡,可是瓜籽儿太滑,怎么都捏不起。忙活了半天,累得吭哧吭哧的,不但地下的没捡起,手心儿里的反而又掉了好几颗出来。
潮生看着他,笑了笑。
阿永折腾了自己一头汗,潮生叫他过来,替他擦汗。
阿永的脸儿红扑扑的,眼睛晶亮,潮生替他擦汗,他伸出手来,很郑重地摸了一下潮生的肚子。
潮生吓了一跳。
阿永倒是没使劲儿,许婆婆、乳娘,还有身边儿的其他人都一直告诫他,王妃肚子里有小弟弟,这会儿可碰不得,阿永记得牢牢的。
“小弟弟。”
他很认真的和潮生的肚子打着招呼,好象他面前不是一个圆圆的肚子,而真的有一个小娃娃一样。
潮生摸摸他的头。
虽然很难捱,可是看着孩子,就觉得吃什么苦也都值得。
天气极热,潮生也不敢让阿永出去,哄了一会儿,阿永睡着了。他只穿了一件儿绿绸子的连脚肚兜,白生生的胳膊腿儿都露着,撅着屁股趴在那里呼呼大睡,怎么看怎么象只胖青蛙。
潮生的肚子渐渐沉重,人也更慵懒了。偏天气又反常的热,人是够受罪的,比怀阿永的时候苦头吃得多了。晚上睡不好,天热,身子沉,心慌气促的,迷糊一阵又醒一阵,一夜加起来也没睡足三个时辰,天不亮又早早醒了。晚上睡不好,白天当然没有精神,胃口也越发不好。四皇子心疼得很,眼见着妻子脸颊又凹了下去,眼下面的青色特别明显。他倒想变着法儿让潮生多吃些,可是这天气热成这样,就算屋里放了些冰,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其实潮生也觉得,这天气热得不祥。太反常了,常言说,事有反常必为妖,让人惶惶难安。
天燥热干旱,连带着菜、鸡蛋和鲜鱼的价格都开始往上涨了。采买回来之后上账的时候就发起牢骚:“这什么天儿啊!这几年鸡蛋从来没这么贵过。”
账房也是挥汗如雨,指指一边的茶:“润两口吧——这也不能怨他贵,这么热的天,母鸡不爱下蛋,那可不就贵么。”
潮生和许婆婆的预感都没有错。
廿九那一日,没有太阳,天气热得人都喘不过气来了,树梢的叶子都蔫得打起了卷儿,枝头一动不动。潮生只觉得好象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口一样,憋得难受,早上中午两顿都只喝了两口汤。
过了午,就变天了。
潮生歪在凉榻上,一回头,就看见乌压压的云象奔马一样,飞快地从西南方向压过来。
潮生印象中从来没见过这么黑的云。平时就算下雨下雪,那也只是阴云而已。这个云,就是黑的,绝不夸张。
外面的人也都已经看见,一片惊呼,都忙了起来,收衣裳,关门窗。
只眨个眼的功夫,那云就已经压到头顶了。乳娘领着阿永从西厢房过来,进门的时候,四下里已经变得昏暗一片,就象已经到了晚上。
阿永走到潮生身边,望望窗子外面,他的神情有些迷惑,大概在他想来,现在明明是白天,为什么天却黑了呢。
“这是要下雨了。”潮生搂着儿子轻声说。
雨点落下来的动静的确不小,第一下雨点落在檐前的瓦片上,砸得檐尖啪的一声响。
这一声之后,大雨就象开了闸的水一样,从天上倒下来。
闪电映得屋里头猛地亮起,潮生忙替阿永捂着耳朵,许婆婆就站在旁边,伸出手来护着潮生,掩着她的耳朵。
滚滚雷声就象打在头顶一样,窗扇门框屋瓦都震得颤抖起来。
虽然掩着耳朵,潮生还是好半天心惊肉跳。
幸好阿永胆子可不小,看起来不怎么怕。他自己抬起小胖手来也捂在耳朵上,眼睛乌溜溜的一直盯着窗子看。
隔着窗纱朝外看,外面的一切都已经模糊了,什么都看不清。
大雨一直下着,潮生靠在那里迷迷糊糊的,外面的一片雨声中,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声音,她微微睁开眼,问了声:“怎么了?”
门帘掀开,四皇子走了进来。
潮生吃了一惊:“你怎么这会儿回来了?”
四皇子身上都找不着干的地方了,湿淋淋的头发贴在额上和脸上,潮生从来没见他这么狼狈过——象落汤鸡一样。
四皇子安慰她:“没事儿,起雨的时候我已经快到家了。你怎么样?儿子呢?刚才雷那么响,可吓着没有?”
“你先把衣裳换了,我让人熬姜汤来——儿子可不害怕打雷,是个小男子汉。”
“他人呢?”
潮生把帐子撩开一些,阿永睡得正香。
四皇子换了衣裳,头发擦得半干,有些凌乱的披在肩膀上。
潮生埋怨他:“你也是,这么大雨,先避一避再说啊,就算坐在车里,这雨这样大,雨篷车窗也挡不住。”
四皇子笑着握着她一只手。
潮生的手心软软的,感觉好象捏不到骨头一样。
“我放心不下,再说,这雨只怕有得下。”
屋里已经点起了灯。
按常理,暴雨都来得快,去得也快。
可是这一回天气这样反常,谁也说不好这雨会下多久。
芳园端了姜汤进来,她手里还拿着样东西。
“这是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