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众人,四皇子再想过来,也只能忍着。
七公主过来和她们几个人招呼,特别拉着潮生的手说:“我家两个妹妹一直惦记你呢。”
“怎么没见她们?”
“在那边儿呢,姑娘家说话投机,可不好往咱们这里凑。”
这倒也是,彼此身份已经不同了。
等人都到齐,殿中肃静下来。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殿中人纷纷跪下迎接。
听着脚步声响,皇帝皇后在前,贵妃贤妃一众妃嫔在后,走进殿中。
皇帝说:“都平身吧。”
潮生听皇帝声音好象有点哑。
芳景扶着她站起身来。
旁的命妇随身侍女都留在殿外,潮生和寿王妃王氏因为有孕而破例每人带了一个丫鬟。
金华殿中明烛高照,亮如白昼。寿王妃的脸色比刚才还难看一些,潮生估摸着她身体必然不适。
其实寿王妃完全可以借辞不来,没必要死要面子活受罪。万一有个闪失,那可不是一个人出事,到时候可没地方买后悔药去。
潮生已经可以预见这顿饭是吃不下去的。一桌连她在内八个人,三个妯娌是王妃,余下几位是郡王妃。旁人不说,梁氏王氏郑氏这三个妯娌面合心不合,心思各异。几位郡王妃并不相熟,在这种场合也只说些淡淡的场面话,席上的东西潮生基本没怎么碰。临进宫前她已经垫过肚子,芳景那里还带着点心。宫宴一来吃着不放心,二来吃着不可口。反正她是孕妇,一句脾胃不合,众人也能理解。
这宫宴更象一场冗长又繁琐的政治秀。殿里的都是皇亲国戚,所以又可以算做一场家庭情感大戏?
反正皇帝和几位老叔伯、兄弟们看起来很融洽,皇子们轮流上酒,昌王又抢了寿王的风头,先做了一篇迎新赋,言行举止间,显得志得意满,有股舍我其谁的气派。
他已经把自己当成老大看待了,对其他弟弟,还有寿王那个没用的哥哥,都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气。
寿王小声跟四皇子说:“瞧他那样儿,来日真成了……太子,哪还有咱们站的地方。”
他刚才说话停了一下,想必原来想说的,应该是皇帝二字,临时又改口说了太子。
四皇子脸上显得从容平和:“你那酒冷了,让人换壶热的来。”
“不用热,这就行,没得喝着上火。”寿王朝女眷那边看了一眼,转过头来说:“老三家的看着不对头。你听说什么没?”
“没听说这两日他们府上有什么事,太医也是正常的请脉。”
“哼,真有什么事儿,哪能让咱们知道了。”
五皇子凑过来:“两位哥哥说什么呢?”
寿王不爱搭理他,装没听见。四皇子说:“五弟今天不做诗?”
“咳,哪能啊。”五皇子说:“刚才就想好了,可三哥把我想好的一个典故用上了,我还得再想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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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咱们也该过年了。
昨天去超市采购,人山人海挤都挤不动啊——费了半天劲东西也没买够,年前还得再去一次。
么么大家,这两天家里事多,又快过年了人情往来也不少,俺会尽量加更的。
第二四0章 小心
后宫妃嫔以皇后为首,也向皇帝上酒——好在皇帝不是每杯酒都要喝个底朝天,而且这酒也不是几十度的烈酒,要不然年宴非把皇帝灌成一只醉猫不可。
贵妃贤妃她们都是按品级妆扮的,命服的样式都差不多,感觉简直象制服一样。而且并不是非常华丽。据说开国皇帝的皇后是农家女出身,十分简朴,即使做了皇后还是不失本色,所以这后宫命服也就华丽不到哪儿去了。所以虽然是过年,这些妃嫔们打扮起来反而显得十分呆板,毫无平时那么姹紫嫣红风情各异。
贵妃坐在皇后下首,她有身孕,敬完这杯酒,就先离席回宫去了。
潮生转头和芳景小声说了句话,芳景知机地扶她站了起来。
旁人倒不理论,七公主转过头来说:“你要去更衣?我跟你一块儿去。”
不等潮生说话,她已经站起身来了。
芳景举止轻盈,前前后后将两人伺候的十分周到,七公主赞了一句:“这丫头不错。”
“嗯,她原是大姐姐身边的人。”
“怪不得呢,这就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大姐姐惯会调理人的。”七公主说,也就着热水洗了手。
潮生扶着芳景的手,和七公主一起穿过长长的回廊。有两个宫人迎面走来,俯身向两人行礼。
七公主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潮生却怔了下,唤了一声:“采珠?”
其中一个宫女有些惊愕的抬起头来。
潮生果然没有看错。
她微微一笑。
七公主明白过来:“你认识?”
“嗯。以前在一处的。”
潮生以前做过宫女,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许多人都知道。七公主说:“可巧了,今天遇着了。这儿怪冷的,到前头找个地方坐下歇歇吧,说话也方便。”
采珠机灵的站起身来说:“请随奴婢来。”
进了一间宫室,采珠要重新见礼,潮生拉住了她的手:“你怎么在这里伺候?”
采珠也是喜出望外:“我是跟着我们主子来的,正好这边儿晚上事多人手不够使,我刚才帮着跑腿传话来着。你……”
潮生的情形,说起来就是一言难尽了。
采珠当然也听说了消息,只是没再能和潮生见面。昔日两人一同做活,一起吃一起住的情形恍若在目。采珠也顾不得放肆失礼了,上下打量她。潮生头上身上明晃晃的都是珠宝,命服更是锦绣华美。
“真好。”采珠飞快地抹了下眼:“我早就说嘛,你品貌不凡,是个有造化的人,肯定不会做一辈子的奴婢。”
潮生问:“你现在怎么样?我也一直想见你,只是不方便。”
“我挺好的。”采珠说:“我们主子在皇上跟前虽然不怎么得宠,可是在皇后、嫔妃们面前,也算是有点体面。我的活儿不多,日子也挺清闲的。我也听说你有孕了……这……”
她有些敬畏的看着潮生的肚子。
“嗯,”潮生低头看了一眼,虽然命服的衣褶已经放宽松了,不过她肚子隆起这是一目了然的事情:“是啊。”
觉得有点儿不太好意思。
七公主十分体贴,自己在外间吃茶,把地方让给她们叙话。
看采珠想伸手又畏缩的样子,潮生笑着拉起采珠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肚子上:“没事儿的,你摸摸吧。”
“不知道是男是女啊……”采珠小心的触了一下,赶心缩回手来,十分向往的说:“要是男孩儿,那就是小世子吧?要是女孩儿,就是郡主娘娘了。”
“是啊,不管男女,都得管你喊声姨呢。”
“哎哟,我不配。”采珠忙摇手。
“怎么就不配了?”潮生没再多说,小声问采珠:“我原想着让人给你捎信儿,现在能见着面再好不过了。你想过出宫没有?要是想出宫,我可以替你安排。”
采珠怔了一下,低声说:“想是想过,可是我年纪不到,还差着好几年……”
“这个容易,只要报个病,一切好说。只是……徐美人那里……”
采珠想了想:“不要紧的。我们主子待人还好。她身边现在也没有什么可以信重的人。这些年她待我不错,不打也不骂……我要走了,旁的人一时也顶不上啊。”
这种不可取代的地位,也不是什么好事。虽然得到主子的信重,可是在上位者眼里,她们还是随时可以牺牲的。就象当时的岁暮,陈妃待她也如姐妹一样,两人更是从小就在一处,感情绝非旁人可比。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岁暮还不是不明不白的就没了?
采珠重情义,潮生是知道的。要不然她们也不会好了这么些年。
可是重情义也要分人啊。跟主子讲情义……
潮生隐晦的提醒她:“常言说得好,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你又没有女官品级,早些谋算以后的事情,总不至于事到临头再着急。”
采珠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其实……我在宫里日子不短了,都快忘了外头是什么样了。真出去了,说不定还不如留在宫里头来得习惯自在。再说,现放着你这么个菩萨呢,真是我没饭吃了,你能看着我饿着?”
“没饭吃不打紧……”有命在才是最重要的。
“嗯,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的。等过后,我托人捎信给你吧。”
“那也成,那些宦官能出宫,带话也方便。你自己在宫里不易,要多多保重。”
“别操心我了。”采珠笑眯眯地看着她的肚子:“还是操心你自家吧。啧啧,当时咱们三人里你最小,现在却是你最早当娘。对了,含薰现在怎么样?”
“含薰现在……跟着寿王爷,自己单住一个院子,在寿王府也算有些体面。”
“原来是真的啊。”采珠拍了一下手:“那就好,总算有个着落,就是听说寿王妃厉害,她只怕要受气。”
潮生看她这么高兴,原来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含薰的风光只怕长久不了。
不过她这会儿只能安慰采珠:“听说在寿王面前,有时她说话比王妃可管用多了。”
“嗯,当然了,含薰也漂亮嘛,将来再生个一儿半女的,这辈子也就有依靠了。”采珠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哎呀,你们当时都服侍了皇子,现在都……早知道啊,当初我也该谋个路子,去伺候皇子才对啊。”
虽然她是开玩笑,潮生心里还是有些发酸。
自己就不说了,倘若没有哥哥和嫂子,一介民女的身份,能当王爷的正妻吗?含薰就更不用说了,她的苦楚旁人又怎么能知道?
两人每次见面都只能匆匆说几句话。七公主陪着潮生回到大殿,两人在门边停了一下。
七公主小声说:“快看。”
潮生已经看见了,她们那一桌上,昌王妃王氏不见了。
殿中的气氛似乎还同刚才一样,只不过细心的话,也能发现其中的差别。
有些不安。人们在小声的窃窃私语。
潮生回到席上,轻声问:“三嫂怎么不在?”
寿王妃没说话,郑氏说:“刚才三嫂说不适,就离席了……”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这年宴的确磨人,平常人熬下来也得疲惫不堪,更何况是孕妇,昌王妃要是想提前离席也并没有什么,刚才贵妃就没有多停留,敬过酒就告罪先回去了,面子固然重要,可自己的身子更重要。
看殿里情形,大概昌王妃的不是一般的不适吧?
怎么每次过年,都得出点儿什么事儿?
那一年是温氏当众发病,现在王氏又……
潮生注意到,有个宫人匆匆的向皇后禀报什么。从她的神色和皇后的表情看,这说的一定是个要紧的消息,而且不是喜讯。
后来得到消息,王氏那晚的情形的确不怎么好,当时就已经见红了。太医又是施针又是灌药的,好歹是保住了。
潮生听说这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年初二了。
“现在情形怎么样?”
四皇子说:“说是不宜挪动,后头几个月只怕都要躺在床上过了,稍有动作只怕都险。”
潮生点了下头。
这可真是……
四皇子万分小心的揽住她:“你可千万要当心,以后能就少动还是少动吧。”
“我没事,能吃能睡的,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那也大意不得。”四皇子有些后怕:“早知道三十那晚就直接说身体不适别进宫了……”
潮生的脸贴着他的胸口,小声说:“我真的挺好的。你看我以前,什么活儿没干过,什么苦没吃过?我体格可比嫂子她们那种娇怯怯的小姐们好太多了。她们拿过最沉的东西只怕就是饭碗了,哪能和我比。”
四皇子纵然还担心着,也让她逗笑了:“你比她们强多少啊?”
“那可强多了。你看人家乡下的农妇,挺着大肚子照样干这干那的,有的孩子直接生在田间地头——所以说,人越娇惯着,身体越不顶事儿。经常走动走动,到时候才有力气生孩子。总躺在床上,好人也给躺废了。”
道理四皇子也知道,他也打听过,向太医、郎中们请教过。
可是知道归知道,心里就是不放心。
“太医也说了,怀孕头三个月易流产,后三个月易早产,总之,一定要当心!”
见他紧张成这样,潮生也不愿意再和他唱反调了,反正现在嘴上顺上他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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