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香 作者:15端木景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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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香 作者:15端木景晨- 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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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道:“妈妈,您别哭。有粥吗?我有些饿了……”
    她需要进食,才能保证体力。
    罗妈妈大喜,忙擦了泪,连声道:“有,有,怎么没有?”
    蔷薇就快步出去吩咐丫鬟们去厨下端些精致的米粥来。
    东瑗胃里根本没有知觉,都饿过头了。她咬牙把一小碗米粥都吃了,还吃了半只花卷。
    吃了饭,蔷薇打水来服侍她洗脸,避开被陶姨娘划出的那条痕迹。
    洗过脸,抹了些雪膏,橘红开了箱笼,拿出从薛家带来的药膏,替东瑗轻轻涂抹在伤口处。
    她安慰东瑗:“大奶,只是划破了皮,不碍事……”
    药膏有种淡淡的清香,抹在脸上凉丝丝的。
    东瑗微微颔首,说她知道了。
    她又让丫鬟们帮着脱了外衣,准备小睡一会儿。东瑗躺下,仍不忘叮嘱服侍的众人道:“酉初定要喊我,我要去服侍夫人。”
    罗妈妈替她掖被角,道:“放心,不会误了你的事,安心睡你的。”
    说着,就要替她放下幔帐。
    东瑗道:“不要放帐子,我怕闷……”一个人在帐子里,她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罗妈妈道好,起身光了窗棂,怕风吹进来。
    东瑗这一觉睡得并不是安稳,阖上眼,脑海里就有光怪陆离的东西在旋转,梦很多而杂乱。
    她梦到了盛乐钰,也梦到了盛修颐。
    盛修颐放佛是新婚时的模样,有些清冷静静站在那里,不对东瑗笑,只是略带探究看她,让她心里发凉。
    也梦到了盛乐钰,笑着喊她母亲,甜甜的笑容让人心里暖暖的。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盛乐芸坐在自己床前的锦杌上。
    东瑗微愣。
    见她醒来,盛乐芸上前扶她:“母亲,您醒了?现在还不到酉时……”
    “芸姐儿,你过来可是有事?”东瑗半坐起身子,脑袋有些疼。睡着了比没有睡还要辛苦,满脑子都是奇怪的梦,让她醒来后也很疲惫。
    盛乐芸眼眶顿时红了,她强忍着悲伤对东瑗道:“母亲,我怕您一个人,所以过来服侍您……”
    东瑗抬眸看着盛乐芸,心里放佛有什么滑过般,心湖有些许涟漪。
    少女清澈的眼睛看着东瑗,让东瑗心底一软。
    平心而论,嫁到盛家这一年多来,东瑗不仅仅和姨娘们不亲近,和孩子们也是不亲热。
    她很怕自己做不好,被家里的下人和姨娘们误会她对孩子们是别有用心,所以在取得众人信任之前,她宁愿和孩子们保持距离。
    除了每日来请安外,东瑗从未私下里去过盛乐芸的院子。
    家里是盛夫人当家,盛乐芸院子里的事,盛夫人从来没有说过让东瑗帮着管理,所以一切都是她未嫁进来之前的一样,盛乐芸和盛乐钰院子里的事都是盛夫人做主。
    东瑗一直把除了诚哥儿之外的孩子当成她婚姻里的一部分,她履行做好主母的职责,却从未想过和他们多么亲密来往。
    人心难测,社会对后娘的评价不高。
    晚娘有特定的名词:恶毒、阴狠、假仁假义、口蜜腹剑、面慈心苦……
    这是社会对晚娘的普遍认知,东瑗从未想过去证明什么,也不曾想做后娘做的多么出色。
    她对孩子们越关心,可能孩子们对她就越戒备。既然如此,她宁愿无为而治。
    她凭着良心和善意对待孩子们而已。
    可盛乐芸愿意主动亲近她,让东瑗既意外也感动,那颗因为盛乐钰离去而卷起来的心舒缓了些许。
    她拉过盛乐芸的手,道:“芸姐儿,多谢你想着。”
    盛乐芸的眼泪倏然不受控制簌簌落下。
    她想到了盛乐钰。
    东瑗眼眶也不由的湿了。
    两人静静落泪半晌,东瑗才掏出帕子抹泪,也劝盛乐芸别哭。
    “我惹母亲伤心了……”盛乐芸抽噎着说道。
    东瑗伸手,用帕子替她抹泪:“芸姐儿,你真是个好孩子……”
    东次间的自鸣钟响起,已经酉时了。
    罗妈妈就带了丫鬟们进来服侍东瑗起身。屋子里有些暗,罗妈妈点了几盏烛火。
    盛乐芸看到东瑗脸上一条浅浅血痕,想问是怎么回事,又怕触及东瑗的心事,忍住不敢问。
    东瑗洗漱一番,带着盛乐芸去了盛夫人的元阳阁。
    盛夫人下午的时候醒来一次,又哭了一场盛乐钰。现在刚刚入睡,康妈妈和香橼、香薷还有其他几个大丫鬟都在床前服侍。
    看到东瑗和盛乐芸来,众人给她们行礼。
    康妈目光就落在东瑗脸上。
    东瑗故意装作不知。
    盛夫人睡到戌初一刻,才幽幽醒来。看到坐在她床前陪着的东瑗和盛乐芸,盛夫人声音暗哑问东瑗:“你的脸怎么了?”
    “陶姨娘哭得伤心。我拉她的时候,不慎撞了下……。”东瑗低声道,又问,“娘,您饿了么?我叫人端些粥给您吃……”
    盛夫人轻轻摇头,目光转到了盛乐芸身上。
    看到盛乐芸,就放佛看到了总是跟着盛乐芸的盛乐钰,盛夫人眼里就噙满了泪珠。
    她冲盛乐芸抬手。
    盛乐芸上前,握住了盛夫人的手,眼泪一滴滴滚落在盛夫人的手背:“祖母,芸姐儿好怕。您不吃饭,会生病的。祖母,您不要生病,您不要离开芸姐儿……”
    盛夫人眼里的泪就滚了下来。
    她伸手替盛乐芸抹泪:“不哭,祖母没事……”
    又是一场泪。
    东瑗自己的眼睛也肿的似桃子。
    可眼泪却很容易被招惹,只要看到别人哭,她的眼泪就忍不住涌出来。
    盛乐芸不停的哭,盛夫人陪着哭,东瑗劝着盛夫人,又劝盛乐芸,自己的实现也模糊了。
    三爷盛修沐和盛乐郝进来请安,众人的哭泣才被劝住。
    盛修沐和盛乐郝劝盛夫人用些清粥,盛夫人挨不过,才说好。
    她吃了几口,实在吃不下,盛修沐不依不饶的喂着,总算把一碗粥吃了。
    到了戌正,盛昌侯回了元阳阁。
    他看上去很疲惫,看到众人,他顿了顿,先对三爷和盛乐郝道:“快要落钥了,你们出去歇了吧。”
    盛修沐和盛乐郝道是,纷纷安慰盛夫人几句,才辞了盛昌侯出去。
    盛昌侯又对东瑗道:“你母亲病了,家里事都要你操劳。这里有丫鬟们服侍,你也回去歇了。你母亲知道你孝顺……”
    盛夫人无力冲东瑗点头。
    东瑗起身,道:“爹,娘,我先回去了。”
    盛昌侯微微颔首。
    盛乐芸跟在东瑗身后,也出了元阳阁。
    走出元阳阁院前长长的回廊,东瑗和盛乐芸就要从岔道上分开走。盛乐芸却上前道:“母亲,我今夜去静摄院服侍您吧。”
    好像苦难可以让家人更加亲近。
    倘若是平日,东瑗定要拒绝。而现在,她觉得这样的话很温暖,让她的心有了莫名的力气。
    她牵了盛乐芸的手,道:“我正好怕一个人睡,你和我作伴最好了……”
    路过桢园的时候,东瑗和盛乐芸去看了诚哥儿。
    诚哥儿睡得安详,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很可爱。
    看着自己的孩子,东瑗不由又想到了盛乐钰。从这么小,这么可爱,长到了六岁,却被那场可怕的病夺走了……
    她俯身亲吻了诚哥儿的面颊,才和盛乐芸回静摄院。
    回到静摄院时,最先迎出来的不是罗妈妈和橘红,而是薛江晚。
    东瑗微微蹙眉。
    而薛江晚没有想到盛乐芸也会来,有些吃惊,又忙给东瑗和盛乐芸行礼。
    进了东次间,东瑗才问她:“薛姨娘这么晚来,有事吗?”
    薛江晚道:“妹妹听说世子爷送二少爷出去了,妹妹怕姐姐一个人,所以过来服侍姐姐。”
    说罢,目光偷偷瞟了眼东瑗的脸。
    东瑗心里有些烦躁。她到底是想来服侍她,还是想来看看东瑗有没有破相啊?
    为何她的伪装不能深邃一点,要让人一眼就看穿她的目的呢?
    此情此景,真的没有心情和她玩这些虚套。
    “多谢你想着。”东瑗口吻淡淡的,甚至有些冷漠,“芸姐儿今夜陪我睡,薛姨娘回去歇了吧。”
    说着,就让寻芳送薛江晚出去。
    薛江晚又快速扫过东瑗的脸,发现她脸上的伤痕很浅很淡时,她连忙垂首,恭敬道:“那妹妹先回去了。”
    低下去的眼眸里含了失望。
 第184节看透(粉红810+)
    第184节看透(粉红810+)
    盛乐钰的离世,给盛家拢上一层阴霾。
    盛夫人一直病着,东瑗和盛乐芸陪在她床前,二奶奶葛氏和表姑娘秦奕每日都来请安,客气问是否需要伺候。
    东瑗让她们回去,她们也没有坚持。
    而后东瑗才隐约听家里的下人议论,说二奶奶怕盛夫人也染了天花,不敢靠前。
    而表姑娘秦奕大约则是因为怕遇着三爷,毁了她难得一遇的好姻缘。
    盛乐钰停灵几日,家里请人念经超度,就葬在城西的坟地里。
    家里的长辈都不好去送。
    盛乐钰的小厮墨迹做了嗣子,替盛乐钰扶灵出丧。
    陶姨娘哭得眼睛肿的睁不开,却也不再胡闹。邵紫檀每日陪着她,东瑗也免了姨娘们的晨昏定省。
    到了六月二十八日,盛乐芸丧礼后一天,来安进来把盛修颐的情况告诉东瑗和盛夫人:“世子爷烧两日,却没有发出痘来。而后就慢慢好了。爷听外面的赤脚大夫说,染了天花半个月之内肯定会发出来。爷说大约没事,七月初二就回府。”
    盛夫人听着这话,脸上有了几缕神采。
    东瑗感觉提在心口的那口气就落了下去。
    来安又道:“苏妈妈活了下来,只是脸上破了相,不敢再进府来伺候。爷说把她送回老家,给她一笔银子。”
    盛夫人微微颔首,并不说话。
    东瑗顿了顿,只得越过盛夫人,对来安道:“二少爷病着的时候,只有苏妈妈寸步不离服侍他。苏妈妈是我们府里的忠仆。多给她一笔银子,她家里倘若有事在府里做事,都提拔上来。这事现在谁做主?”
    让府里其他下人都看看,盛家绝对不会亏待每个忠心耿耿的人。
    来安道:“从前是世子爷管着,如今爷不在府里,小的请示侯爷,再禀林大总管一声,就能去办。”
    东瑗道好。
    盛夫人看了眼东瑗,目光柔了一分,而后又慢慢阖眼休息。
    来安出去后,晚夕把这件事请示了盛昌侯。
    盛修颐出去整整十天,盛昌侯也想派人去打听,却又怕是不好的消息,所以宁愿给自己留点盼望。直到今日来安说,他才知道盛修颐没事。
    “你去账上提二百两银子给苏妈妈。告诉林久福,让他派两个得力的管事亲自送苏妈妈回乡,把她安顿好再回来。以后她有什么难处,只管来府里告诉,盛家不会亏待她。”盛昌侯道。
    来安道是。
    来安走后,盛昌侯坐在太师椅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盛修颐弄来的偏方很管用。
    可盛乐钰还是死了。
    他的病是被吴太医耽误了。
    而吴太医听说盛昌侯府的二少爷病逝,当夜就举家逃走了,只留了几个老仆在盛京看宅子。
    吴太医祖上就是行医的,他在太医院任四品御医,在京城还有两处老字号的药铺。他逃走之前,把那两家药铺的现银也提走了。
    一日之间,哪里能办这么多事?分明就是早有准备。
    盛昌侯派人去看了吴家宅子,的确是搬走了,没留下什么值钱的东西;而药铺的事,是盛乐钰死后第三日下朝时,镇显侯薛老侯爷告诉他的。
    薛老侯爷说:“太傅,人莫要与天争,节哀”
    莫要与天争,这话好似是在告诉盛昌侯,盛乐钰的死是天灾,劝他莫要难过。可往深处想……
    盛乐钰的死,是不是一个警示?
    天家想要盛家家破人亡,只需一个小小手段,盛家就无力回天。盛昌侯再劳苦功高,在新帝面前也有功高盖主、老臣欺幼主的嫌弃。当年的萧太傅,是元昌帝的噩梦。
    元昌帝自从中箭中毒后,身子一日日垮了下去。
    他到底能熬多久?
    盛昌侯前几日还隐约听说陛下半夜吐了一回血。年轻吐血,必无久命。他难道不怕自己突然离去,才八岁的太子被盛昌侯欺负?
    他很怕的。
    当年他的父皇就是那样突然离去,给他留下了位高权重的大臣萧衍飞,让他饱受苦难。
    元昌帝倘若身子好,年轻有为,他可能不会这么早打盛家的主意。
    可是他身子越来越差,体内的余毒折磨得他日渐憔悴。身为三皇子的外加盛昌侯府,有个手握兵权的盛太傅,他怎么能放心?
    盛昌侯静静坐着,脑海里回荡着薛老侯爷的那几句话,居然能听进去。倘若时间退回几个月前,他可能觉得薛老侯爷是在诈哄他,让他主动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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