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的想法不错,据说这个龙逍和宁王龙宁自小便不合,而且此人的行事作风和宁王也不太一样,找她合作不失为一个很好的选择。”
慕心荷边说边赞同的点头,可她话音方落,莎草就冷哼一声,紧接着道,“大人这么做是为什么?大人为什么不考虑一下睿王?如今韩公子是大人的正夫,睿老王爷必然不会拒绝与大人结盟的。”
慕心荷惊讶的看着莎草,“你、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这种事情了?”
这同样也是赵勾玉怀疑的问题,一向只会服从的人如今也会在议事的时候提一两个意见,并且这仅有的意见总是和某些方向有着似有若无的关联,莫说天性多疑的赵勾玉,便是倚天屠龙记里那个很容易相信别人的无忌哥哥,也很难不怀疑吧?
“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关心这等事又有何不对!?”
莎草冷眸一瞪,怀中宝剑调了下个儿,眼看就要和慕心荷打做一团。
“够了。”
赵勾玉头疼的抚额,莎草变成这样具体是因为什么她大概有数儿,无非就是上次查睿王府之事的后遗症罢了,恐怕她现在在莎草眼里不仅仅是主子,是教主,还是需要劳改和再教育的对象。
但是即便如此,她也不能放任这些事情兀自歪曲下去了,和龙宁合作简直是天方夜谭,龙宁不主动捅她几刀她就已经阿弥陀佛了,就凭每次龙宁看她那种小心翼翼、满含深意的莫测眼神,赵勾玉就可以断定龙宁早就做好了弄死她的全套计划,只不过尚未实施或者还不到时候罢了。
去掉龙宁,其实龙薇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此刻的女帝有种坐山观虎斗的意思,并且关于上官无尘为什么没死这件事,女帝的态度也是模棱两可,既不追究,也不阻挠,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和她没关系一样。
其实这本来和龙薇就没多大关系,和这事有关系的是她老娘,但先帝已经尘归尘土归土了,就连当初的始作俑者何飞花,也不知道尸首被埋在了哪里。
线索完全中断,根本就不知道从何查起,即便龙薇并没有像先帝那样追究上官无尘和妄命城的老账,但那也不代表她就会放任妄命城继续壮大。自古帝王之意最是难测,说不准哪天龙薇就会釜底抽薪,突然出手。
雪中送炭完全不要奢望龙薇和龙宁去做,她们不落井下石就已经不错了。
那么龙家可选之人已经去掉了两个,剩下的里面睿王根本就不用考虑,韩江月的态度暂且不论,单说睿王府中藏着的那个人,竟可以有本事让闷骚的莎草这般坚定的认为所有事都是她的不对,就凭这一点本事便不可小觑,若真的交起手,还不知谁胜谁负呢。
可是,曲线救国这件事刻不容缓,眼下只有一个人可选,而这个人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上上之选。
那就是,龙逍。
赵勾玉脸上的笑容从微微停滞,缓缓的扩散开来。
“大人!”
莎草瞧着赵勾玉笃定的微笑,急声喊道。
“讲。”
“大人是何想法,不知可否告知属下一二?”
“告知你?”赵勾玉斜眼去看莎草,似笑非笑的一挑嘴角,“告诉你也无妨,本官打算同肃王见上一见。”
“万万不可!”莎草失态大吼,发现赵勾玉脸色突变后瞬时发现自己的逾矩,在慕心荷警告的眼神下单膝跪地,“大人,属下无状,不过还请大人三思!肃王此人喜怒无常,心狠手辣,难以捉摸,万一她反悔……”
“本官,赌的是她不反。”赵勾玉淡淡陈述,眼角下垂,黑睫似有若无的颤了两下,若不仔细看,还以为她在打瞌睡。
“若是大人赌输了呢?”
“莎草,你放肆!”
一直沉默的慕心荷蓦然出声喝止莎草接下来的话,担忧的望着微眯双眸的赵勾玉。
慕心荷的好意莎草心里明白,可是一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她此刻又怎会听从她的意思?
“大人身系七夜合欢教整教安危,属下宁可死也必须知道大人的心思,大人莫非置七夜合欢教众人于不顾?斗胆求大人口赐真言!”莎草说完这话,双膝跪在了地上。
赵勾玉淡淡的看着这场闹剧,到这时干脆闭上了双眼不去瞧莎草,仿佛讽刺,却又仿佛饱含某种深意,她手指下意识的抚摸着始终留在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这个动作一开始,那就证明她要行使她的阶级权利了。
“莎草,你应该和心荷多学着点,给我留点面子。”
“?”莎草猛地抬头,不解的看向说话的人。
赵勾玉掀开眼皮面无表情的俯视了她一眼然后迅速闪开,“还要多谢莎草你的提醒,不过莎草你尽可放心,本官所走的每一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就算本官哪天真的下去了,记住,本官一定会上来找你的。”
笑话,她赵勾玉到了这个地方,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不过话又说回来,没有人可以活着回去……)
46等待错过
莎草深深的凝望了赵勾玉很久,直到赵勾玉吩咐她去东厂打探消息才离去,看着莎草的背影,赵勾玉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慕心荷皱眉瞥了赵勾玉一眼,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勾玉心知肚明,却也不起先开口,疾目远观,这将近百年的恩怨情仇,刻骨铭心,不被饶恕的,究竟是等待还是错过?
其实有时候忘却是一种福分,可是有些事如果真的可以忘记,他们的存在便也就没了意义。
万物相生相克,有舍必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赵勾玉没有别的奢望和居心,那个清冷的男人这近百年来的心债还不够么?她只要每个对上官无尘有威胁的人都去死,包括潜在水中的,仅此而已(潜水的不出来就只有死路一条╮(╯▽╰)╭)。
故事,故事。
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特的故事。
不知道上官无尘的故事里都有谁,但是她的故事,全是他。
“小玉,你……”慕心荷欲言又止的看着赵勾玉,瞧着后者似乎并未动怒,便大着胆子道,“累了吧,歇一歇?”
赵勾玉眨了一下眼,“你累了?”
慕心荷看赵勾玉十分平静,以为她真的没生气,所以长吐了口气,放心的乱侃,“你也太不把我当回事了,现在才来问我累不累?折腾一晚上了,刚睡一会就被你拉来,累死了!”
赵勾玉嘴角轻轻一晒,眼神飘忽,“我看不是我不把你当回事,而是……”语气一转,她戏谑中带着冷意的接着说道,“而是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教主小玉,你的眼杂就那么尖呢?你想当针眼用不成?这些话慕心荷只敢在心里说,面上仍是献媚的微笑,她并非是怕赵勾玉,也不是天生奴骨,她是敬重赵勾玉,是真真正正的佩服和感激,若非有她,自己早几年就连命都没了。
“什么时候能办点让人兴奋的事啊……”
转移话题,一直是一个很好的手段。
果然。
“那你便去看看莎草,看看她究竟有没有按照我说的去做。”
“没问题,属下告退!”
慕心荷一个漂亮的旋身,眨眼间便已不见,赵勾玉看了她消失的方向一会,忽觉周围漫起一股熟悉的冷香,她下意识回首,却见上官无尘站在不远处目不转睛的望着她。
上官无尘并不言语,只那么静静地望着她,双拳紧握,一排贝齿咬着下唇。
他,是对完美最好的诠释。
“小玉,我,我伤了韩江月…”
上官无尘语毕,身子颤了一下,缓缓垂下头去,那是一种……极其动人的韵味。
不曾见过的人,决不会懂。
果然是人分三六九等,肉分五花三层,这就叫差距,别人犯错都让人觉得面目可憎,上官无尘犯错就叫人觉得其实,许多事情,并不是就像自己看到的那样的。
那么,她可不可以猜,上官无尘是爱她的,即使她从没看到过他的爱。
可是,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选择的,有些人放弃了,有些人坚持了,有些人错过了,有些人重逢了,天下每一个人都在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写各自的故事,他们,又何尝例外?
“他怎么了?”
上官无尘看着赵勾玉,断断续续的说不太清,“…动了胎气…其实…也没什么…”
“我去看看。”
赵勾玉对他点了一下头,抬脚朝门外走去,刚走一步就见上官无尘步履狼狈的挡在了她面前,“没什么的…只是我说你要同我一齐离开京城,他一时惊到而已。”
要不是他身娇肉贵根本不会有任何问题。
不过这句话上官无尘只会在心里说,在面上表现出来,但嘴里,是绝对不会溜出的。
赵勾玉又点了一下头,神色复杂,直叫人看得难分难解,而上官无尘此刻仍淡淡的注释着她,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你说。”
“我…”使劲眨了一下眼,“我与他所说是真,你与我一齐前往一处可好?”
“一齐?”赵勾玉微微错愕,方才不过当他那是敷衍韩江月的借口罢了,这时听他这么认真的说出来,真的让她很惊讶。
“是。”上官无尘微微颌首,他垂手立于原地,俊眼微眯,须眉微张,唇角一抿,冰冷的线条加长开来,又像在思量什么。
“我查到一些关于何飞花的事,想亲自过去探看。”
“你想让我和你一起去?”
“是。”
赵勾玉很想问,为什么?
不过她不会问,他的表情已经很明显了,她就算不愿意也是必须去的,何况她乐意之至,上官无尘肯让她真正插手他的过去,那说明他已经开始接受她了。
这对一个向来冷漠到完全不曾顾忌别人感受的人来说,着实不易。
“好,我和你一起去。”
赵勾玉欣然应允,上官无尘唇角轻扬,淡淡的浮起一丝喜色,但随即转忧,“可韩江月那…”
“他意不在我,无妨,我只需和他说明一番便可。”
“当真?”上官无尘明显不信。
“当真。”赵勾玉不厌其烦的重复了一遍。
上官无尘眉头这才舒展开来,凉薄漠然的眼眸中也现出点点放松来。
赵勾玉看着他,不觉陷入沉思。
有人就有是非,有是非就有江湖,所以人就是江湖,那朝廷呢?江湖恩怨,宫廷斗争,究竟哪个更厉害一些?
她不想要名利和暧昧,她只不过想要和自己所爱在一起,从江湖和朝廷全身而退。
“其实你们都不明白我。”
赵勾玉忽然开口,语气深幽,带着点莫测,带着点怨恨,却也带着点无奈和纵容。
上官无尘呆住,半晌不说话。
“没什么事我去看看江月,顺便告诉他这件事,朝廷里也需要安排一下,你容我准备几日可好?”
上官无尘没反驳,也没答应,但是他转身出门,左拐,消失不见。
赵勾玉怔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心绪混乱的离开议事厅。
出了门澈丹就跟了上来,在旁边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怕主子有什么需要供给不上。
快到东院,赵勾玉忽然问道,“上官他,去哪了?”
“上官公子?”澈丹思索了一会,压低声音说,“大人,上官公子自议事厅出来,便哭了。”
“哭了?”赵勾玉愣住。
“嗯,但接着便离开了,之后奴婢就不知道了,要不,奴婢去给您打听打听?”
“不必了。”
赵勾玉挥手制止,这些事本就是随便问问,却不想得到这个消息。
他为什么哭?
她想不明白,她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流泪,不知道个性那么倔强冷漠坚硬的一个人,是因为什么才落泪的。
47落花流水
正思索间,赵勾玉人已经到了房门口,房门此刻大开着,屋里只有韩江月一个人,他仿佛未卜先知一样,专程在这里等她。
赵勾玉抿唇犹豫了一会,终是抬脚迈进,回身关了门,这才开始琢磨要如何开口。
淡淡的目光落在轮椅上那个苍白的身影,赵勾玉忍不住晃了一下眼。
阳光透过木质窗格映在韩江月清雅俊秀的脸庞上,也映在他纠结深锁的眉心上,病态纸白的脸色,紧咬着的薄唇,无一不令他此刻的神情显得格外严肃和隐忍。
赵勾玉面无表情的移开视线,她不说话,韩江月也不说话,两个人就那么沉默的站在那里,谁也不起头,谁也不离开。
韩江月蝶袖下的手一点点的握成拳,然后又迅速的松开,接着再一次握住,重复几次后,他凛冽着寒气的黑眸终于缓缓睨向赵勾玉。
一直都相信会有一个相濡以沫的人共度一生,一直都相信即便先婚也一定可以后爱,正因为有这样的自信和把握,所以才能从容的去等待。
可是当事实摆在面的时候,之前所有忍耐着的痛苦此刻全部决堤——
因为,他的信念开始在事实面前崩溃坍塌,变得不堪一击,因为赵勾玉她来了,她始终选择的都是另一个人,从未变过。
既然心里已经决定了那个人是谁,他还要她来这里做什么?加深自负和错误的痛苦吗?
这条路他究竟还要走多久?一个人的这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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