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诺虽然接收了得月楼,可外面大多数人都还以为这是韩叙名下的产业。这里面杨小诺自然是捡了便宜,就比如这送货的郭记,得月楼的东西十之八九都是从他那儿进的货,除了生鲜,其他都是最宽松的一个月结一次。就这一项就给杨小诺省了几百两的流转银子,但这也不是说杨小诺就能忍了郭记如此短斤少两。
就在杨小诺以为问题是出在郭记的时候,掌勺的王全跟她提了一个人。刘二!
刘二是得月楼还在韩叙手上的时候就在厨房的老人,一直就他管收货的事,照说应该是个办事让人能放心的人。可经由王全说了后,杨小诺再一留意还真就觉出了毛病,刘二没成亲,和韩叙一个毛病喜欢逛妓院。不过韩叙逛的是聚千院,枕的兰灵芝的玉臂,刘二逛的就只能是双金下处、全乐下处这一类的了,比起韩叙逛的聚千院这些地方不止差了一个档次。但最近刘二却是几乎隔天就上贵喜店,那里的姑娘姿色、身段,虽说与王钰枝的聚千院还是不能比,但已经不是双金下处能比的了。这姑娘俊了,花的银子那也是成倍的往上涨,刘二那点工钱怎么能够。
这天一早,刘二还在收货,杨小诺突然出现,她手里拿着一份王全昨天下的单子。刘二手上也有一份,单子上的东西现在就全堆在得月楼后院里,郭记送货的伙计刚下完货站在一旁。
刘二一见杨小诺,还没说话,脸色陡变,却还是故作镇定:“老……老板。”
杨小诺没说话,随便挑了一样过称:“这个多重。”杨小诺问郭记的伙计,那人从袖袋里掏出一张纸:“都按你们店传过来的单子下的货,你自己对对,我不识字。”
杨小诺接过郭记伙计递过来的单子,再和自己手上的一对,事情已经很明显,郭记根本没有短斤少两,问题就出在刘二身上。杨小诺神色不动,站在一旁看着刘二一样样收货。她给刘二留了个面子,也是不想自家的事送到人家嘴里去嚼。
送走郭记的人,杨小诺把刘二招到后院的屋里,两张单子摆在桌上,什么也不说刘二已经吓趴下了。要知道如果杨小诺告到官府,刘二这官司是吃定了,刘二慌忙跪到了杨小诺的面前:“老板,我错了,我是一时的鬼迷心窍,干了傻事……”说着就扇了自己两个大耳刮子,杨小诺心里冷笑,这刘二那是什么一时的鬼迷心窍,他就是欺杨小诺年少,典型的老臣欺少主。
杨小诺看都没看跪在地上的刘二,要说是鬼迷心窍做一次还有可能,但这天天如此就绝不可能了:“出了这样的事,我只能把你交到官府。”
一听杨小诺这话,刘二是真急了,要是被送到了官府,他还是什么活路。刘二跪着扯住样小的裙角:“老板开恩啊!我真是一时糊涂,我把银子填上,都填上。”
刘二搜光了家当也只填了五十两银子,杨小诺本就不想做得太绝,新盘的店人心不稳,杀鸡骇猴便够了,若真弄的血淋淋怕也不好收场,就这么把刘二放了。
没几天,还没到月底结帐的日子,郭记的老板郭远就找上了门。杨小诺心里一动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现在后悔已然晚矣,刘二这样的人当初就不该手软轻饶了他。
郭远上门,只怕是来者不善。
杨小诺把郭远请到了楼上,郭远坐下就是开门见山:“杨老板,我今天是来结这个月的货钱。”
杨小诺陪了笑脸倒茶,装着糊涂说:“郭记和得月楼不是一向是除了生鲜都是月底结帐吗?”
郭远也没有立时发作:“那是韩公子手下的得月楼,现在这楼转到了杨姑娘这里,规矩自然得重新定。”
“规矩改来改去多麻烦,我看就按以前的来,大家都省心不是。”
眼见杨小诺这样推脱,郭远心中已觉得有些不妙,但还不至撕破脸:“不麻烦,等杨老板和郭记熟了我们再改回来就是。”郭远做事把稳,没个三五八年的交道他不可能放出一个月结一次的货。
杨小诺见说不动,立马转了话题:“郭老板还没尝过我们这儿的新菜吧,今天既然来了,郭老板可得让我做这个东。”杨小诺说着就要招呼站在楼梯口的伙计,抬手就被郭远拦了下来,他可不是好糊弄的人:“饭什么时候的都能吃,今天杨老板还是先把银子结给我,这揣兜里了我做东请杨老板都没问题。”
郭远今天就是奔了银子来,杨小诺也是没了说辞,只好摊牌:“郭老板怕也知道刘二的事情,我今天也就跟郭老板说老实话了。我这得月楼眼见就要转不动了,这个月的货钱是铁定付不出的,等我下个月手头松了,立马就给郭老板松去。”
郭远脸一黑:“不行,得月楼转不转的动我不管,我郭记的银子你不能少我一两。”
郭远横了起来杨小诺也不怕,她现在是光脚不怕穿鞋的:“我在这儿已经是诚心诚意的跟郭老板交了底,郭老板要是体谅,帮着我过了这一关银子我肯定是只多不少。”
“我要是不体谅呢?”
杨小诺一摊手:“那就只有郭老板在这得月楼里看上那样拿那样了。”
“你……”郭远横了眼瞪着坐在对面的杨小诺,他没想到杨小诺一个姑娘家竟然这么赖。杨小诺是吃准了得月楼这些桌椅板凳、杯盘碗盏他郭远不会要。
“你简直就是奸商,先是欺瞒在先,打着韩公子的名头在我这儿骗了东西,现在又赖着不给钱。”郭远指着杨小诺,手都气的发抖。
杨小诺给郭远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郭老板别动气,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得月楼里韩公子也是占了一成股的。而且银子我不是不给,只是缓缓。”
“哼!”郭远已经是气的脑上冒青烟,话都不想和杨小诺说,只是从鼻子喷了口气。郭远那里还听的进杨小诺说的那些,脑子现在想的就是掀了桌子走人,可毕竟是个生意人,手下也做不出那太混的事来。
杨小诺又给郭远续了水,陪着笑脸心里却是真有些怕,见郭远久久没有说话,想是缓过了心头那口气,杨小诺再度开口:“我这儿还有一个法子,不知道郭老板想不想听。”
郭远瞪了杨小诺一眼,已经不想再开口。杨小诺只当是看不见:“这得月楼的生意郭老板也是看得到,我想如果郭老板愿意我可以让出一些股来,转到郭老板你名下,这样我们大家一起来开这得月楼。”杨小诺这完全是临时起意,光靠她一个人手里的钱,实在是本太薄,要把得月楼转动是经不得一点风雨,有点什么事就能把她打翻。如果,能把郭远拉进来,不说别的,光这进货这块就能挪出许动的周转银子。
郭远眼神一动,抬头重又把杨小诺打量了一遍,杨小诺见郭远沉着声没说话,像是动了心:“郭老板如果有这个意思,就回去想想,想好了告诉我一声就是,我等你回话。”
第22章
商人本就逐利,郭远权衡过后同意了杨小诺的提议,出了二千两银子,占了四成股。得月楼和郭记还是各规各,只是这收帐的期限又是大大的宽限,怎么说现在得月楼和郭记也算是沾着亲的一家人了。
刘二走了,他手上的事还得有人接,这两天都是杨小诺顶着,长久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得月楼里的伙计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谁都抽不身接这一摊子事。杨小诺让郭远帮忙物色个人,郭远倒也放在了心上,没过两天就给杨小诺领来了一人,刚见了人听郭远报了名字,杨小诺就定了。
郭远找的那人叫章招财,章招财,章招财,多招财的一名字,摆在店里就喜庆。
郭远除了收货的时候还在郭记看着,大多数时候已经都是呆在了得月楼。
“小诺,我找个姑娘给你做个伴,要不就你一女的晚上呆这儿也让人怪不放心的。”
杨小诺心想放我一女的在店里不放心,放两女的就放心了,她心里也明白郭远的意思,不过是找个人看着自己,想想自己也没什么损失,还能消了郭远的疑心,也就点了头:“你看着办吧。”
第二天郭远就给杨小诺领了一姑娘来,和杨小诺同年,据郭远说是他一远房表亲的女儿,叫春秀。杨小诺领着春秀到自己后院的房间,就在自己床边加了张床。
“这后院房间不多,你就和我住一屋吧。”杨小诺本就不是什么娇贵小姐自然也就没什么架子。
“谢谢杨姑娘。”春秀还有些放不开,杨小诺牵了她的手坐下:“叫什么姑娘,刚听郭远说了,我和你同年,你直接叫我小诺就是,我也叫你春秀。”杨小诺这样亲近春秀,一来是春秀人看着本来就不讨厌,二来不管她是谁的人,杨小诺都要尽快把她变成自己的人,不然留在自己身边得多碍眼。
春秀来了,杨小诺得的第一个好处就是梳头。春秀的手比杨小诺巧多了,一早上起来,见她在杨小诺头上几扭几扭的,一个云髻就挽好了,顺手还在小院里折了一支芍药簪在发间。
“春秀,你手可真巧。”杨小诺照着镜子左看右看颇有几分顾影自怜的模样。
春秀收拾着桌上的梳子:“这有什么,梳头谁不会。”
春秀这话照说也没什么错,可放杨小诺这儿就真是有些打击人了。
韩叙今天过来了,后面还跟了他的亲随韩尚。
杨小诺出去的时候郭远已经把韩叙带上搂了,两人原本就认识,正坐在楼上聊天。
“小诺姑娘。”杨小诺还没走近韩叙就已经在招呼她了,看韩叙那样子倒像两人交情多深一样。杨小诺上前,笑着坐在韩叙和郭远中间:“韩公子可是大忙人,好长时间也不见上我们这得月楼来。”
郭远已经把自己入股的事和韩叙说了,见三人都凑齐了,便说:“大家也算是一家人了,今天我就在这儿得月楼做东,韩公子和小诺可得卖我这个面子。”
杨小诺似乎总是能让韩叙感到意外,没想到他就出去一段日子,回来她就已经把郭远给拉进伙了。郭远去了楼下亲自置办中午的菜式,韩叙也起身下楼跟韩尚有事情交待。一直坐在杨小诺身后的春秀见韩叙起身去了屋外,靠在杨小诺的旁边咬了耳朵说道:“韩公子长得可真好看。”杨小诺回头,果然,春秀的脸已经红的快滴血了,估计要是韩叙再和她说上两句话,流的鼻血就得用杯子接了。杨小诺从认得韩叙的时候就知道他是长了张祸害女人的脸,可这人心肠太黑,可不能让春秀也沉了进去。
杨小诺看着春秀,一脸正经:“我跟你说,韩叙就是一妖孽转世,你可千万别看他的眼睛,要不然得把你魂给吸走。”
春秀一下就吓住了,但还是有些不信:“韩公子长那么好看,怎么可能是妖孽?”
杨小诺喝了口茶故意不看春秀:“妖孽如果长得不好看怎么能迷惑众人,你要是不信看看他的眼睛就是。”要说春秀刚只有五分相信,现在却是全信了,想来心里都是一阵后怕,幸亏自己刚才没有看韩叙的眼睛。
韩叙很快转了回来,春秀一下变的坐立不安,屁股上像是扎了针,韩叙觉得奇怪,转头看了几眼,这下更是把春秀吓得脸色煞白。杨小诺见了心里乐的不行,却又不敢笑,终于找了个借口把春秀支了出去。
春秀过了好久才回过味儿来,明白自己是被杨小诺骗了。
有了郭远追加的银子,杨小诺和王全又商量着推了好些个新菜,得月楼的生意一时间做得风生水起,还真应了杨小诺开张那天求的客似云来。
“老板,老板,不好了。”一大清早前台的伙计就扯了嗓子嚷嚷着往后院跑,等杨小诺和梁远问清了事情,急匆匆的跑到门前,一下,眼对眼的都傻了。
杨小诺和梁远站在门口,看着两头已经被封起来的福禄桥,不明白怎么一夜间就把路断了,真是哭都哭不出来。
“郭大哥,你去打听打听,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好好的修的什么桥啊!”
郭远答应了一声,向桥头跑去,杨小诺就见郭远找到一个领头的人,点头哈腰陪了笑脸站那说话,一会儿功夫就见郭远面色灰白的走了回来:“打听清楚了,说是这福禄桥年久失修,官府这次专门拨了银子要把这桥翻修一遍。”
杨小诺抓了郭远问:“那有没有说修多久?什么时候修好?”
郭远愁眉不展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那工头说是三、五月,说不准。”
“三、五个月!”杨小诺一下就跳了起来,眼见得月楼的生意刚上了正轨,被这修桥一耽搁,那里还能有活路。断了福禄桥再要到得月楼就等从土门才能绕过来,那不是绕一个小圈而是一个大圈。吃饭的地儿长安城里多了去了,人家犯不着非要绕一个大弯子非得到你这儿得月楼来吃饭。
杨小诺心里马上开始盘算得月楼能抗多久,她可不想修一座桥就把自己搞的血本无归。
得月楼里的人个个眉头皱成疙瘩的站门口,前边福禄桥上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开始进场,乒乒乓乓的敲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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