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无垠闻言挑眉道:“他们瞎了眼了吗,巡盐御史的船驾也敢拦?”
“三爷,这个属下也说不好啊。但他们关着水门,咱们肯定是过不去的。”
贾无垠不由得大怒:“我看他们是存心跟我贾某人过不去。罢了,我便去会他们一会。”
说罢贾无垠在胡七娘的侍候下换了官袍,阔步走到甲板上去。
此时船已经靠岸停了下来。
贾无垠站在船头却不下岸,一众巡检官兵便站在岸边,场面极为紧张。
便在这时一个五短身材的官员走到岸边,冲贾无垠拱手道:“敢问这位大人怎么称呼?”
看他官袍上的补子,贾无垠就知道此人不过是个九品巡检,心中忌惮顿时消散了。
他刻意把语调提了提,极为倨傲的说道:“本官乃是新任两浙巡盐御史严林,接受朝廷调令要前往浙省赴任。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阻拦本御史的船驾!”
那九品巡检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胖子,他在和贾无垠对话时眼睛一直滴溜溜的转着,见贾无垠责斥,脖子立时一缩道:“下官无意冒犯严御史的虎威,只是下官职责所在要对沿江而过的船只进行搜查。且最近江匪出没频繁,还请严御史见谅则个。”
贾无垠心中却是又气又怕。
原来这艘船是一艘贩运绸布的商船,船主为了免掉一路的常例陋规主动叫御史严林搭乘,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商船在双叶村附近停靠补给时贾无垠一行人看准机会弃掉马车改为搭乘江船。
船主见贾无垠出手阔绰便欣然应允了他们搭船的请求,却不知是引狼入室。
贾无垠一行人登船后当晚就实行了夺船计划,将船上所有人全部捆住手脚丢入江中,那位倒霉的巡盐御史严林自然也不例外。
如今严林已经被丢入江中葬身鱼腹,他的一应随从也都去见了阎王,只剩下一些官袍印信文牒。他们若真要下船让这些巡检官兵搜查,肯定会被发现破绽。
一个小小的九品巡检竟然敢拦都察院巡盐御史的船驾,这也太不寻常了吧?
莫不是他们已经发现了什么,这才会放下水门阻拦自己的去路?
贾无垠这般想着就更不敢下船了,他一挥衣袖不悦道:“本官身上有吏部的批文,限期本官在六月底抵达杭州。若是误了期限你承担的了责任吗?”
巡检官也不恼,陪着笑脸道:“上官放心,我们也只是例行搜查,不会用多少时间的。再说上官是沿江顺流而下,用不了几日便能抵达南京。等到了南京再换船去杭州,还是来得及的嘛。”
贾无垠心中暗暗叫苦,可水门已经放下他们的船又不可能闯出去,只能先下船再做计较了。
也许这些人真的只是例行检查一番呢?
。。。。。。
。。。。。。
不过,那个小丫头是个麻烦。。。。。。
贾无垠冲胡七娘使了一个眼色,她立刻扭身去了船舱。
“严御史,您看。。。。。。”
巡检官声调谦卑的说道:“只需要您贵人挪挪步,片刻就好。”
“好吧,既然你也是例行公事,本官便不为难你了。来啊,伺候本官下船!”
贾无垠话音刚落,两个汉子便把艞板搭好。贾无垠背负双手迈着官步,四平八稳的踩着艞板走到岸上。
巡检官在一旁将身子弓的更弯了。他心中啧啧称叹,心道这严御史满满的官架子,一身的官威怎么可能是冒牌货,府尊大人也太小心了吧。
不过既然李知府托人送来书信叫他封闭水门截下这船人,他照做就是。
反正即便严御史暴怒怪罪下来,也有李知府顶着。神仙打架,就由他们去吧。
他哪里知道这个官威十足的御史真的是个冒牌货,真正的严御史已经沉于江底,葬身鱼腹了。
短短的一段艞板,贾无垠却也是走的一身冷汗。
他在高太监义子高升身边混的久了,对官员们走路的姿态十分熟稔,故而模仿起来惟妙惟肖。可再怎么说他也并不是官,生怕被巡检官看出破绽。
好在就目前看来,他的表现十分完美,没有任何纰漏。
船上的人陆陆续续踏过艞板跳到岸上来,走在最后的是胡七娘。
她一身纱衣在江风的吹拂下飘荡起来,撩的巡检官春心荡漾。
他心道这位该是严御史的红粉吧?这丽人面容姣好,身材更是丰腴,玩起来那手感。。。。。。
啧啧,严御史真的会享受啊。
从江陵到南京,一路上乘船顺江而下,日日畅饮,夜夜笙歌,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他的一双眼睛盯着胡七娘的胸脯,却没注意到胡七娘冲“严御史”递了个眼色。
正是这个细微的动作让贾无垠如释重负。
“下官这便命人例行搜查,请严御史稍候片刻。”
说罢他冲兵卒们挥了挥手,一众官兵便踏过艞板跳上船去,麻利的朝船舱走去。
像这种平底沙船是长江之上最常见的货船,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
巡检官也知道,一些有关系的船主会主动捎带一名官员,这样可以免去常例陋规。
他对此看破不说破,嘴角微微扬起,保持着职业微笑。
贾无垠背负双手静静等着。胡七娘办事他还是放心的。
这些呆头笨脑的家伙能查出些什么?
果然不出他所料,过了一炷香的工夫,这些官兵纷纷回到了甲板上冲巡检官禀奏说并没有发现异样。
巡检官立刻转过身来冲贾无垠赔笑道:“让您久等了。下官这便开水门放行!”
贾无垠点了点头,便要踩着艞板上船。
便在此时,一阵咚咚咚的声响传来。
这声响十分低沉,若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
巡检官咦了一声道:“船舱里可还有人吗?”
贾无垠心中一沉,生怕巡检官看出破绽。
“哼,方才他们不是已经搜查过了吗?”
“这个。。。。。。”
巡检官有些犹豫道:“也许他们没有搜查仔细呢?要不,您再等等。。。。。。”
啪!
贾无垠一巴掌扇在巡检官的脸上,厉声叱骂道:“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本官一定要参你一本!”
巡检官只觉得面颊之上火辣辣的疼,心想着被此般羞辱今后在下属面前很难有威望可言,更是对贾无垠十分嫉恨。
他梗着脖子道:“下官只是遵照李府尊的命令,严御史若是觉得下官做的不妥,大可以等李府尊来了讨个说法。”
“你!”
贾无垠见巡检官搬出了李知府,知道此事不能善了,便冲胡七娘使了个眼色。
电光火石之间,一众‘随从’纷纷拔出单刀冲跳上船去。
那些官兵还没有反应过来,贾无垠的人便挥刀抹过了他们的脖子。
这些巡检官兵就像一根根软面条似的倒在地上,连一声闷哼都未曾发出。
巡检官直接惊呆了,他嘴巴张的大如鹅蛋,眼神中透出无限惊恐。
胡七娘的剑已经贴在了他的脖子上,只要贾无垠一声令下,就能让他血溅当场。
“把开启水门的钥匙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
贾无垠双眼眯作一条缝,阴冷的说道。
“活命还是去死,你自己决定好了。”
巡检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头如捣蒜道:“严大人,下官真的无意冒犯啊。您何苦出手杀人呢。这,这要是被朝廷知道了。。。。。。”
贾无垠一愣,随即差点笑出声。
这个巡检官到现在还认为他就是两浙巡盐御史?这么个糊涂蛋,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啊。
“把钥匙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否则,他们就是你的下场。”
贾无垠冲胡七娘使了个眼色,胡七娘点了点头宝剑在巡检官脖子上轻轻一压。
这刺骨的寒意让巡检官一个激灵,差点瘫倒在地。
“钥匙在下官腰间挂着,严大人尽管拿去。”
他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双腿抖若筛糠。
贾无垠冷笑一声,伸出右手向巡检官腰间探去。
他摸到钥匙粗暴的一拽,险些把巡检官的腰带都扯了下来。
“你最好别耍我,否则。。。。。。”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贾无垠立刻命几人拿了钥匙前去开水门。
但他们毕竟未曾使用过,折腾了好一会还没有将水门打开。
贾无垠有些急了。方才从巡检官口中他也得知是荆州知府下的命令让巡检官放下水门进行搜查,那么荆州府的人马一定就在追赶的路上。
若是等到这些人追上来,他们恐怕就走不了。
“你,亲自去打开水门!”
贾无垠抽出一柄匕首抵在巡检官的胸口,恶声道:“若是你敢耍我,我就把你的心挖出来切了做下酒菜吃!”
“啊!”
一听要被剖胸挖心,巡检官哇的一声嚎啕大哭,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贾无垠只觉得厌恶,手上便用了几分力,匕首登时在巡检官胸口划了一个血口子。
巡检官感受到胸上一阵疼痛低头去瞧,见到一道血口子后竟是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
。。。。。。
第二百四十三章 弃船(4000字二合一大章,求订阅,求月票!)
“他娘的!”
贾无垠简直要气炸了。关键时刻这厮竟然晕了过去!
他愠怒之下连踹巡检官几脚,可这厮就像一滩烂泥似的完全没有反应!
“三爷,现在怎么办?”
胡七娘柳眉蹙起,急切的问道。
“哼,走不了水路我们走陆路便是。你速速把那丫头弄下船,我们抄小路走。”
“可是我们没有马车,这样走不远的啊。”
胡七娘不无担心的说道。
“谁说我们一直靠走的?等到了下一个小镇我们便买下一架马车,十几匹马就是了。”
贾无垠冷笑一声道:“这样也好,不然沿江而下要经过处处关卡,任凭在哪一处出了问题都是大麻烦。”
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胡七娘不好再说什么,轻点了点头轻巧的跳上船往底舱去了。
很快胡七娘便把捆住双手的柚柠雪带了出来,贾无垠冲她冷笑道:“你倒是挺聪明,知道弄出声响来。”
柚柠雪看到一船的官兵尸体早已吓得面无人色。
“你把他们都杀了?”
“挡我者死!”
贾无垠狞笑道:“你若是乖乖的跟某家走,某家不会对你怎样。不然,他们就是你的下场!”
柚柠雪却是摇了摇头道:“你不敢杀我。”
“你错了,你确实对我有价值,但若威胁到我,我一样杀你!”
贾无垠狠狠瞪了柚柠雪一眼,扭头冲胡七娘吩咐道:“带她走!”
。。。。。。
。。。。。。
“宁贤弟你快看,那有艘船!”
孙悟范眼睛尖,老远就看到有一艘船停靠在岸边,兴奋的高呼道。
宁修顺着死胖子所指方向看去,果然有一艘船。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艘船应该就是他们在江上时看到的那艘。
这么说来,李知府派去送信的人应该是将话带到了,关卡巡查的官兵已经将船拦了下来!
他便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小公爷徐怀远和知府李瑞,众人皆是心中一喜。
很快他们乘坐的官船也靠岸停了下来。
自有下人搭好艞板,一众贵人踩着艞板接连跳下船,朝前船方向走去。
徐怀远最是焦急,自然走在了前面。
待他看到前船上的景象时差点没有吓得昏倒。
“这,这。。。。。。”
宁修和孙悟范发现徐怀远神情有异,也快步跟了过去。
“这些官兵都被杀了!”
徐怀远发出一声怪叫,与迎面而来的宁修、孙悟范道:“定然是那伙匪人干的!只是不知道小可的表妹现在怎么样了!”
李知府等一干地方官员虽然走得慢些,现在也跟了上来。
他们看到此种景象也是骇了一跳。
“这,我们还是晚来了一步啊!”
李瑞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恶心,如是感慨道。
“救命,救命啊!”
突然一双手抱住知府李瑞的右腿,吓得李知府哇的一声喊了出来。
天哪,死人怎么还会说话?
待他定睛瞧去,那死人不但会说话,还借力站了起来。
“大人就是荆州知府吧?下官乃是巡检官窦翰,拜见李大人。”
李瑞吓得嘴唇发抖,指着窦翰道:“你没死?”
“呃。。。。。。”
窦翰连忙整了整散乱的发丝,又擦了擦满是血污的面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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