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要一个安静的听众吗?这就是你要我陪你一夜的原因?让我听你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迎风的声音冷淡依旧,岑崇轩的故事触动了她的心,她一直就明白,如岑崇轩这般步步为营,运筹帷幄的男子,若不是以前经历了太多,也不会是这般深沉的心思。
他,就如她从前一般,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总是将自己伪装的很好,哪怕一个眼神都不会让对方看透……
现在想来,那时的她,是折磨了多少人。唯一不同的是,她的身边一直有十五他们不离不弃的守护着她,即使伤痕累累,也在等待她开启心门。
可是岑崇轩,他一直在孤军奋战。
觉察到迎风眼神有些异常,岑崇轩不觉自嘲的笑着,“你那样子是在可怜我吗?你知道的,我不需要你的可怜,我要的,可是你的人呢!”岑崇轩大手看似是要落在迎风面颊之上,迎风拿起面前的一个烧麦嗖的一下甩了过去。
岑崇轩侧脸避开,摸着鼻子笑出了声。
“呵呵……这还是以前的呢吗?越来越野蛮了。”他无奈的摇摇头,神情带着无奈的宠溺,就好像他跟迎风之间是多么亲密一般。
夜已深,迎风揉揉眼睛,准备起身离开。这个岑崇轩,该不会是想拖上她一夜吧。
“先别走,听我后面的故事。”岑崇轩却是来了精神,扯住迎风的手,强行将她摁在小凳子上。迎风恼怒的瞪了他一眼,侧过身去不看他。
本来还以为一天的时间转瞬即逝,现在看来,对着一个如此精明且看不穿心思的男人,竟是这般让人觉得煎熬。
“后来,岑金轩进了皇宫,我却只见过他三次面,一次是他在宫中遭嫉被人下毒,我看到他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我很明确的告诉他,这皇宫虽然锦衣玉食,应有尽有,但人心不比荡剑门恐怖狰狞,若想活下去,就该打起数倍的精神,否则,就会死无葬身之地。现在想来,他便是从那时候开始恨我的。他觉得,我是将他推进了火坑,而我自己却在上剑门内享福。
我这么做也只想告诉他,身为孤儿的我们,无依无靠,任何事情都要靠自己,一个不小心丢了性命,是不会有任何人替你可怜的。后来,我又去看过他两次,他的性子改变了不少,只是那毒药已经侵入了他的五脏六腑,宫中的灵丹妙药也只是维系他的生命,无法根治。我没有管他,任他自己在宫中闯荡,终有一日,我也会死去,他必须学会一个人面对未知的将来,我不会帮他的。
我留在上剑门,利用聂心蕾贪图荣华的心思,接近她,讨好她,继而获得聂清宗师的信赖,我知道,聂清在祖师爷面前说一句话,抵上任何人说一天。犹记得,那天傍晚,聂清跟祖师爷在一起喝酒,我送东西进去,聂清看了我,不过说了一句,这孩子好学勤敏,想来以后作为不会在初一他们之下。仅仅一句话啊,便改变了我的命运,在那一刻,我更加知道,人心需要如何利用和掌控。
我用了十多年的时间才坐上魄阁执掌的位子,成为荡剑门的三师叔,我所做一切都比乐嘉言出色,都能够服众,可是因为乐嘉言身边有太多捧他的人了,我永远只能被他压制住,哪怕他中毒昏迷不醒,一年不曾管过荡剑门任何事情,江湖上的人,看着聂清和祖师爷的面子,也都不会动他。我做再多,也只是旁人眼中的三师叔,无法取代掌门人。
若不是你跟乐嘉言做了一场戏,为了摆脱聂心蕾将我推上了掌门之位,也许,我成为荡剑门掌门人的目标,还要等上三年,或者五年。”
岑崇轩轻叹口气,心中郁结了这么久的话,终于说了出来,呵……原来没有那么多压抑的话语堵在胸口,他也可以这么轻松。
他将双手枕在脑后,身子靠在墙上,也不管那斑驳的墙壁弄脏了他的一身华服,他的周身都涌动着一丝完全放松的气质……
突然很想就这么睡一觉……可是,很想抱着迎风睡得……
“你说,如果我睡着了,便再也醒不了了,你会怎么办?”岑崇轩突然开口问迎风,那神情再次变得复杂深沉。
迎风冷笑了一声,努力让自己从他的故事中抽离出来。
“人这一生,眼睛一闭不睁,不就过去了吗?你试试不就知道了?看你要是真的醒不了,我是会放鞭炮庆祝还是大吃大喝一顿呢?”
迎风的话,成功的让岑崇轩的脸变成了菜色。
“生气了吗?这就生气了?你岑崇轩的心眼儿也不过就这么点啊!你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原来最在意别人说这个啊!”迎风毫不客气的开口,神情清冷漠然依旧。
岑崇轩的脸色再次变了变,突然,哧的一声喷出一口浓稠的鲜血。
“你……”迎风一怔,原来他脸色难看不是被她的话气的,而是因为要吐血。
“扶我。”岑崇轩朝迎风伸出手,面色发白,鲜血染红了唇角,透着诡异的幽冥之色。
迎风站在原地没有动弹,面前是岑崇轩伸过来的一只手。
岑崇轩的故事纵然让她心思翻腾,但心中对他的警惕从未放松过。
“我……咳咳,又不会吃了你。”岑崇轩仍是执拗的将手伸向迎风,在黑暗笼罩他之前,他只想抓着她的手,地狱冥界,他都要她陪他一起……他不会孤身上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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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遇险
“我……哧!”岑崇轩再次突出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的鲜血将他身前的衣襟也染了殷红的色彩,好像朵朵红梅盛放在白茫茫的雪地之间,那点红,愈发的刺目耀眼。
“别让我倒下,只要你伸手给我,我就能撑住。”他浅浅的说着,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颤抖,那苍白的指尖微微抖着,执拗的等着迎风伸出手,握住他。
迎风神情有一瞬的变化,原来岑崇轩竟也是有这般固执的时候。不知怎的,迎风觉得自己的手好像是不由己的伸了出去,眼看岑崇轩就要倒下,她握住了他的手。空气在此刻涌动着诡异的气氛……迎风微微蹙眉,没说什么。
岑崇轩指尖是冰凉的触感,带着一层汗湿。
迎风告诉自己,她是因为听了他童年悲惨的遭遇才会在此刻扶他一把的。岑崇轩倒是不介意迎风如此冷淡的态度,他握住了她的手,就好像抓住了她心绪翻飞的开始,距离他要的结果,越来越近。
迎风带着岑崇轩回到了二楼的书房内,书房内室是一张床,岑崇轩处理公务和就寝都在书房内,可以说,他这些年来,是将全部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了处理公务上面,每天,他睁开眼睛想到的便是荡剑门内那一堆等着他处理的公务,睡前也会将今天处理的事情回顾一遍。
这么多年来,从未间断过,一直到迎风出现了,他缠绕在荡剑门上的心思,才微微因为她而分心,动摇……
“扶我进去。”岑崇轩指着内室,说的理所当然。
迎风抱着好人做到底的思想,扶着他的胳膊,将他带进了内室。岑崇轩身子有些沉重的跌坐在床上,他扶着胸口,面容依旧苍白无光,那眼底流淌着暗沉的流光。
“已经三更天了,你不睡?”迎风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这岑崇轩还真是懂得利用时间,这一天一夜是准备使唤死她吗?
岑崇轩看着幽冥黑暗的天际,唇边浮现一抹苍白的笑意。
“才三更天,对我来说,刚刚开始。”
是开始,也是结束……岑崇轩身子靠在床头,似乎有话要对迎风说。
“你知道吗?我为这个荡剑门付出了多少心血?不会比任何一个人少,当我再尽心竭力的处理荡剑门内事项的时候,乐嘉言在干什么?三年前,他在忙着迎娶聂心蕾,一年前,他忙着在那段伤痛的失恋中沉沦,半年前,他伤害了你,再用一些可笑的方法来弥补你,这便是荡剑门掌门应该做的吗?
我做了这么多,可外面的人一旦提起荡剑门,想到的首先是他,只因为,他是聂清相中的女婿,有一个神医义父,又是祖师爷最喜欢的徒儿,而我,对于别人来说,只是一个占有者,占有了本该属于乐嘉言的一切。现在外面对于我接收荡剑门,还是存着诸多质疑的,可当初乐嘉言接管之时,确是人人称赞。”
岑崇轩苦笑了一下,心里的话全都说给她听,自己轻松了很多,埋藏在心底多年的话,终是有了一个听众。
迎风眼眸眨动几下,却不知该说什么,岑崇轩心底竟是压着这么多的心事,怪不得……
罢了,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我到外面等着天亮。”迎风收回思绪,起身想要出去。皓腕却被岑崇轩紧紧抓住,他眼中燃着灼烧的期翼,是希望她留下来吗?
“继续陪我聊天?留下来?难道你不想知道更多关于蓝初一的事情吗?”岑崇轩说完后,喘息了几下,那隐着折磨的容颜让迎风心底蓦然一怔,她身子定在那里,眼底噙着一抹清冽的寒芒,直直的落在岑崇轩身上。
“岑崇轩,你究竟在耍什么花招?使出如此手段的根本就不像曾经的你,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说出来吧。”迎风冷冷开口,继而坐在了他的床边,她周身释放出压迫的气场,让岑崇轩不觉蹙眉凝视着她。
他很想说,如果论聪敏才智,他跟南迎风是不相上下的,但若是论攻心,他有信心胜南迎风一成,那一成便赢在,他如今是一个孤独的人,而南迎风的心早已敞开,她心中会有悸动,不似他,一直是孤独的战斗着。
“蓝初一,他……很可能会背叛我们,背叛荡剑门,乃至整个南壤国。”岑崇轩话音落下,迎风心思一动,终于说到关键的地方了吗?
“蓝初一的身份决定了他跟我们的对立,他的父亲不仅仅是个恶魔那么简单,而是牵扯了很多历史问题,如果想解决,要不那个恶魔死了,要不蓝初一做出牺牲,总之,没有其他办法,必定有牺牲!”
岑崇轩最后一句话加重了语气,迎风已经从他话语中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只是,她也懂了岑崇轩故弄玄虚之下的目的。
迎风幽然一笑,那笑意却是带着渗入骨髓的冷寒,“岑崇轩,你这招借刀杀人用的真好。”
迎风豁然起身,俯视着岑崇轩,就知道他不会这么单纯是想要告诉她一些事情,原来,他早就部署好了,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她最后可以全身而退!
岑崇轩的神情微微一变,他安静的看着迎风,何时,他们之间才不会对立?
“岑崇轩,其实你一早就知道,蓝初一那所谓的爹回来以后,不管是东璃国皇宫,还是荡剑门,都不会是他的对手,他不会是一个人回来,他会带回更加可怕的敌人。你不想腹背受敌,所以借着我对十五他们的在意,将我引入你的布局之中,你的目的很简单,利用我们联手来对付那可怕的敌人,而你,则是坐享渔人之利。”
迎风字字珠玑,敲打在岑崇轩心头,其实,她只说对了一半。
岑崇轩起身,不可闻的叹口气,视线月过迎风,落在窗外的幽冥天际之中,这荡剑门的天,还有几日晴空万里呢?
“其实,你不懂……这件事情,我们谁都脱不了身,都会牵扯进来。这场争斗,在所难免。”岑崇轩猛然回头凝视迎风,眼底的坚定好灼热让迎风心中一颤,她最为担心的事情终究要发生吗?
“我不会让十五他们牵扯进任何危险中来的,乐嘉言和南天杨也不会……任何人我都不会同意的!”迎风蹙眉,语气坚决,经历了这么多,她早已看透了徐华的权欲和荣华富贵,这世上没什么比那几个傻瓜的安全更为重要。
岑崇轩听了迎风的话,顿觉异常的天真,这关联早就产生了,不是她说躲避就能躲避的!谁也逃不脱,只能勇往直前!
岑崇轩不再说话了,真正的谜底一旦解开,南迎风此时就会毫不犹豫的冲出去,将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帮我把药拿下来,好吗?”岑崇轩敛了心思,指指床边的柜子,面庞愈发的苍白无光。
迎风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柜子里面只有一个黑色的瓶子,她拿起来摇了摇,“是空的?”她诧异的看着岑崇轩。
“找……如墨。”岑崇轩捂着胸口,呼吸急促起来,他仰面倒在床上,气息愈发的领款急促。
迎风几乎想也没想的冲出了房间,一开门便撞上了如墨。
“南迎风,三师叔的药用上了,赶紧把这个给他。”如墨拉住迎风奔跑的身子,将一个小瓶子塞到她手中。
“这个……”迎风看着赶来的如墨,总觉得哪里有写不对劲,来不及多想,屋内却传来扑通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掉了下来的声音。
迎风和如墨奔进房间,却见岑崇轩趴在地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