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自我安慰着,半露出了春光些许。
月寻欢以食指挑起了淡绿色的散发出清香的药膏,聚精会神小心翼翼的往胸前伤口上轻轻柔柔的涂涂抹抹。
只是,尽管月寻欢已经百年难得一见的动作轻柔了,可芸娘还是痛得冷汗直流。
好在药膏涂上之后,立即一阵清凉之感,舒服多了。只是那痛,却丁点都没有减少。
芸娘嘴唇发白,声音虚弱:“月寻欢,你以前在小山村不是有生肌止痛的一剂草药么?”
小山村那段日子,于月寻欢来说,是个最矛盾的存在,半是甜蜜半是痛恨,他已经特意尘封了它,如今芸娘哪壶不开提哪壶,让月寻欢立即就沉了脸,手上的力道猛然加重,恶声恶气:“闭嘴!”
突然加重的挤压,让芸娘痛得恨不能早死早超生:“痛,月寻欢,真的很痛。”
月寻欢却满意的笑了:“痛么?芸娘,我就是要你记得这痛,因着我才受的痛,让你一辈子都忘不了。”
芸娘咬着红唇,气恼的瞪着罪魁祸首,把所有的痛骂全都吞进了肚子里。
大爷的,强人所难,算什么英雄好汉!
更恼怒的是,如月寻欢所言,估计这辈子,都会记得这禽兽!
月寻欢很是意外芸娘没有破口大骂,没有气急败坏,因着在小山村时,着过她‘以温柔做饵’的道,脸色又成了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你是不是又在想着要算计我?”
芸娘暗自心惊,一咬牙,迎难而上:“若是我算计,你愿意么?”月寻欢定定的看着芸娘不作声,那漆黑的眸子,看得芸娘心里泛起阵阵凉意,后背直发寒。
好一会后,月寻欢才移开了眼,拿着白色绷带给芸娘包扎好胸前的伤口后,转身出了屋子。
从始至终,没有作答。
因为那答案,让月寻欢感觉到恼怒和恐惧。
若是芸娘愿意算计一辈子,月寻欢是愿意臣服的。
只是,又清楚的知道,芸娘心中有玉郎,哪来的一辈子长久。
芸娘看着月寻欢脸色铁青的离去,心里松了好大一口气。
没有了那禽兽在身边,身子才彻底的放松了下来,立即瘫软到了床上。
细想昨夜的种种,芸娘就气得咬牙切齿。
特别是脑前的阵阵作痛,一想以后会留下‘寻欢’二字的烙印,就更是怒不可抑。
只是如今,束手无策,只能受制于月寻欢。
眼前,先顾太子比较重要,太子必死,花千古才能功成,才能功成,才能摆脱质子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回国,最后问鼎一国之君。
待从宫中出去,芸娘决定,第一件事,就是把宝宝的坟地给迁移走。
月寻欢,你大爷!!!
真是越想越气,生平第一次拜堂,竟然是做了月寻欢的小妾!
芸娘这辈子,最不愿的最介意的,就是做人小妾。因着娘亲做小妾时的郁郁寡欢,以及在府里的种种不如意,让芸娘深刻的从骨子里认识到,做人小妾,是要受苦受难的!
一直坚定的认为,与其做人小妾,不如出家为尼,青灯独伴!
还图个清静!
即使做了个受宠的小妾又如何,毕竟是红颜易老!女子青春年华,何其短暂,就如昙花一现。
而男人,哪个不喜新厌旧?
你貌美如花时,他宠你如珠如宝。
一旦你青春不再,成那残花败柳,恩宠也就如天边的浮云,可望而不可及。
自古都是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做人正妻,虽然也不见得会恩宠到老,但最起码,在那个家里,有一席之地,而且因着东清国律法有一条‘宠妾灭妻’是重罪,老百姓轻则罚钱,重则挨官府的板子,而官员却是轻则罚俸,重则革职,还会受世人耻笑!
所以,正妻,有着不可动摇的地位。
而小妾,却是如浮萍一般,不但任正妻打骂,还能买卖。
若是孕育过子女的小妾,正妻虽然不能买卖,却能发落。比如芸娘的娘亲,最后就是因着正妻的权力,发落到了那破败的小院子,任其自生自灭。没有任何月钱,就连要见夫君一样,都是难于登天。
从小眼睁睁的看着娘亲的挣扎和痛苦,这让芸娘从小就立志‘只做正妻,绝不为人小妾’!否则,宁愿去削发为尼。
而如今,天不如人意!
被强着做了月寻欢的小妾。
好在,是以妙玉之名!
否则芸娘非吐血身亡不可。
太子此时,却真正是在吐血了,而且,吐个不停,骇得李公公脸色都变了。
皇上也是震怒。
月寻欢却是视而不见。
七皇子看着太子脸色成了金黄之色,好像蒙上一层死灰似的,心里又有了几分希望。这些日子在宫中,就是一种折磨和煎熬,夜夜难受。
一刻钟后,月寻欢把太子身上的银针拔了出来,太子如破布娃娃一般的,毫无生气。
李公公眼巴巴的看着月寻欢,希望他能说个安心话,否则皇上那脸色,已经是天子之怒。
可惜月寻欢生平就不看人脸色,也不善解人意,把银针一收,走人了。
太子奄奄一息。
连同奄奄一息的,还有霍玉狼。
尽管如此,钟无颜却还是欢喜若狂。
原本,霍玉狼的脉博,已经跳得非常非常微弱了,可是,今早在喂了他两勺子血后,脉博跳动竟然加多了些。
已经连续好几年,是越跳越少了!
钟无颜整张脸,都亮了起来,就如获得稀世珍宝一般,欢喜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玉哥哥,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我就知道,你迟早有一天,会醒过来的……玉哥哥,我等你醒来。给你做好吃的……”
唐初九把手上的丝线打了个结,随后放到嘴里咬断,把衣服摊在手里,细细察看,每一处都觉得满意了,才把它叠好,这已经是做给古清辰的第二套衣服了。
按着现在的天气,本来应该做冬衣的,只是,这库房里的布料,因着是唐诗画的私人库房,所以多为女子的布料,适合男人的极少,就那么几匹还是丝绸棉缎,不保暖,只能做成夏衣和秋衣了。
听着钟无颜的自言自语,唐初九微叹了口气,在霍玉狼面前,她温柔得跟小绵羊似的,可是,除他之外,她却是心狠手辣,翻脸无情,从不管别人的死活。
如今,唐初九已有两个多月的身孕,可是,肚子却还是扁平扁平,跟以前没什么变化,也没有什么大的妊娠反应,睡眠也好。
这让唐初九养成了一个习惯,时不时就给自己把脉,只有摸到那喜脉了,才会心安下来。
钟无颜因着霍玉狼的身子好转,连带的看唐初九越来越顺眼,去得库房西侧角落的大箱子里,翻了人参以及其它大补的东西好几盒出来,到:“呶,补身补血!”
唐初九轻声说到:“刚才已经吃过一片人参了。”
这种大补的东西,多吃不得,吃多了,反而虚不受补。
钟无颜虽以制毒闻名天下,但这些最基本的药理还是懂的:“好好养身子。”
现在,在钟无颜的眼里,唐初九可金贵了。
唐诗画一直在忐忑不安之中,等着钟无颜快点实现她的承诺。
可是,一日过了又是一日,却丁点动静都没有,这让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多。
心情也就越来越烦燥。
这日,过来送饭菜时,见着唐初九容光焕发,白里透红,唐诗画觉得刺眼极了。
心里极其不舒坦,存心也不让唐初九好过,嘲笑到:“肚子里的,还不知道是谁的野种呢。要是有脸有皮,这样的野种,早就该打掉,生下来也是身份不明,丢人现眼,惹世人笑话。”
库房很大,钟无颜和霍玉狼在另一侧,唐诗画不知道,否则也不敢如此放肆,因为钟无颜早就警告过,让唐诗画不得招惹唐初九。这些日子,确实也还算风平浪静,只是因着心里的烦燥,唐诗画心里难受,那股绝望让她害怕,才看不得唐初九的好过,一时受刺激,口出恶言。
唐诗画的话,虽然难听,却也让唐初九心情低落了起来,因为,这个孩子,到底是父不详。隐隐有股担忧,如果这孩子真是十七的,他,会对他好么?
看着唐初九不语,唐诗画更加变本加厉:“唐初九,你真是下贱,一点羞耻之心都没有,好女不侍二夫,可你呢,许了宋兰君,又跟了古清辰,水性扬花……!!!”
唐初九突然抬头,直直的看着唐诗画:“如果你离开这个地方,有个男人顶天立地,把你捧在手心里当宝,为你撑起一片安宁的天地,免你风雨交加,你还会给宋兰君守身如玉么?你还会非宋兰君不可么?”
唐诗画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如今唐初九突然这么一问,她反而愣住了。天下女子,有谁不渴望得一良人,不离不弃,生死相许,白头偕老。
如果真的遇到这样的良人,有哪个女子不动心?
只是,在宋兰君之后,会有这样的良人么?
唐诗画一脸悲怆,几乎是落荒而逃。
回到屋子后,想着唐初九的话,怔怔失神,许久过后,又疯了般的,哈哈大笑。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良人!
现在的唐诗画,再无以前高贵的身份,就连这容颜,也已经残了,这身子,也已成残花败柳,天底下,还有哪个男子愿意当宝,一生不离不弃?!
即使有,可他,愿与宋兰君为敌吗?更何况,宋兰君,他也不会放过,不会允许!
钟无颜听到唐诗画悲观失望的笑声,难得叹了一声,说到:“她所遇非良人,到底是个苦命人。”
唐初九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对于唐诗画的过往,最清楚不过了。
如果唐诗画没有钟情于宋兰君,那么,她,决不是今天这般境地。
错爱一场,所托非良人。
难怪都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唐诗画的伤,全来自于宋兰君。
宋兰君这些日子,并不好受,因着钟无颜把情蛊引出,让他痛得死去活来,生受锤心之痛。
直到那情蛊入了宋东离的身上,才稍稍好受了些。
只是,到底是换了个人,血完全不同,虽然钟无颜在宋东离身上早做了准备,可到底情蛊霸道,宋东离只感觉身子有些悻悻的,贪睡,头有些昏昏沉沉。而宋兰君感觉却强烈得多了,那蛊虫在身上不停的游走,每游到一处,就痛到一处。
那痛,如绵里藏针,虽不至于让你觉得万箭穿心,却也是痛不堪言,茶饭不思。
更让宋兰君恐慌的是,怕‘情蛊’会出事,怕初九又回复到之前的冷漠,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尝过和初九在一起的相依和甜蜜,若是再回到以前的仇恨和无视,宋兰君无法想像,那样的日子,该是怎样的空虚和煎熬。
195 挽发新妇
更新时间:2013…8…20 1:35:41 本章字数:6347
尝过和初九在一起的相依和甜蜜,若是再回到以前的仇恨和无视,宋兰君无法想像,那样的日子,该是怎样的空虚和煎熬。4
宋兰君心慌意乱,绝不允许;不能接受初九离开,因为承受不起。
迫不及待的想要找钟无颜,找她问个清楚,想要安心。
在给情蛊换寄主之时,钟无颜就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情况,睁眼说瞎话:“现在是蛊虫交·配期到了,所以,它们比较闹腾。等过个三五天,就好了。”
有着惊世旷才的一朝臣相,因着对情蛊的不理解和依赖,竟然相信了钟无颜的胡言乱语槎。
对于这样的答案,是心喜,也是心安的。
暗自庆幸着,幸好幸好!
有了情蛊,才有初九扫。
在绝望和煎熬过后,尝到了因着情蛊带来的初九的温柔,宋兰君已经上瘾。
即使明知道这不是初九的心甘情愿,可他却再也不愿放手。
钟无颜走了许久之后,终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站在阳光之下的宋兰君,最后摇了摇头,唐诗画怨恨他的狠心和无情,可他却对唐初九一往情深,执意无悔。
只是这份‘情浓’又来得这样迟,当唐初九心心念念只有他的时候,他不懂,不知珍惜,把她的存在和好当成了理所当然。
可是有一天,她转身了,走远了,去了另一个男人的怀里,所有的笑和柔情,再也不属于他,他才知道,原来是‘非她不可’。
却又成了求而不得!
最后,不惜以这种方式强留。
宋兰君捂着心口,难受得厉害,不是身上的痛难受,而是一种空落落的,心慌慌的,毫无着落的感觉。
不知道要怎么去填满它,只知道那种空虚,无法忍受。
宋兰君突然就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唐初九,转身,去了长安街的药店。
刚好碰上宋东离从店里出来,眉尖成锁。
宋东离是心烦意乱,想靠近古清辰,可是,每一次靠近,却又那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