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妻养成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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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妻养成手册-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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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却毫不在意一般回答:“不碍事,只是流了点血。过一夜就没事了。”

见他这就要起身,我赶紧拉住他,说道:“不行。要真这样的话,可真显得我是小人了。若不是我病中走不快,你也未必就白挨了这一下子。现在既已受了伤,好歹我也不能让你睡那地板去。”

他略显诧异,随即有些虚弱地轻笑:“那你就让我做这小人?你还不是在生病,又如何能睡地上。”他声音很低,或许是因为大声说话会震得头痛吧。

我叹气,心里知道免不了狗血情节了,但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说:“得,咱们都是君子,就凑合凑合都在床上睡算了。”见他咬了唇犹豫地看我,我连忙补充:“你别胡思乱想啊,我这是体恤伤员。你要敢有一点不老实,看我不喀嚓了你!”

李暮阳愣住,随后脸一下子红了。我看见他这幅样子,扑哧一声笑出来。果然这孩子还是个内敛的古人呐,这种话我高中和男性友人开玩笑时就说过,也没见人家怎么样。

“行了行了,四少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我就一贤淑文雅小媳妇行了吧!”我笑着扶他重新躺下,他目光游移,并不正眼看我。

“渴了么?我去给你倒水。”说着,我到桌边提了茶壶倒了两杯热茶。杯中茶梗、茶末漂浮,这茶真是差的出乎意料,尚不如清水让人看着舒服。我递了一杯给李暮阳,自己倚着床柱喝了另一杯,随手将空杯放在床头一只小凳上。

“休息一下吧。”李暮阳也将茶杯放下,向床里挪了挪,给我腾出地方来。

我正要开口,又听他说:“我看你拿杯子的手一直在抖着。别硬撑。”

这人观察力不错嘛,亏得我还以为伪装得天衣无缝。既然早让人看出来了,我也懒得再咬牙装出这活蹦乱跳的样子,索性踢了鞋子、回身上床躺着。可是,大概今天这一档子事把我弄得精神亢奋了,也可能是因为本就没有睡午觉的习惯,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还是难以入睡,于是又琢磨着折腾李暮阳。

“喂喂!”我侧身轻轻推他的胳膊,“我突然想到件事情。”

“嗯?”他仍合着眼,但稍微侧了头。

“你为什么伤到的总是脑袋啊?这样下去会不会变白痴?”

“你这丫头!”他挑了眼角看我,低低抱怨了一句,神色里七分无奈,剩下三分反倒是忍俊不禁的样子。

我又笑起来:“好了好了,我知道答应过不再言语戏弄你。但我又睡不着,实在无聊,你说我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少不了又要拿我寻开心了。”李暮阳轻叹,“不过,我也没有睡意,你安安静静的陪我说会话吧。”

“那怎么成?你也知道我这人静不下来,要找安静的,你还是忍忍吧,到家才有呢。”我习惯性的又拿林彤的事情取笑他,但话一出口就想起那家丁说林彤在家出了事,知道此时说这话太不应该,赶紧起身仔细看李暮阳的脸色。

他皱了眉,忧愁之色在眸中一掠而过。但很快便恢复了安然的神态,微笑看我:“不必紧张,我知你心直口快、并无恶意。”

“你怎么知道……万一我是故意的呢?”

他但笑不答。过了会,我自觉无趣,重新懒懒地躺下望天花板。这时忽然听得他在我耳边轻声问:“你过去的生活究竟是怎样的?”

我转头诧异地看他,却见他又是一副闭目养神的安稳样子,于是心中又起了捉弄人的念头,笑道:“这我可不能说。我家那边的风俗是男子不能随意询问女儿家的过往经历,除非是对其有意。可即便如此,也只能是请人说媒时才能探询。怎么?你问这些难道是看上我了不成?”

“你啊……”李暮阳有些微窘,但仍未睁眼,只淡淡叹道,“你这丫头从来就少有实话,上次对我装神弄鬼的,我这次若再信你,可真就是蠢人了。”

我想起过去忽悠他的那些话,不由大笑起来:“你倒是吃一堑长一智,变聪明了,这可都是我的功劳啊!”我现在抛了偏见,当然知道他心思澄明,我那些小伎俩也未必真就骗得了他,可尽管如此,这口舌之快我依旧是要逞的。

他不理我的胡说八道,侧身正对着我,再次问:“还是不想说么?”

“也许以后会说吧。”我岔开话题,问他,“要不,我给你讲讲我家那边的其他事情吧。和此处风俗景致大有不同。你可想听?”

或许知道我必不会自述身世了,他轻叹了口气,不再追问,反而慢慢说道:“既如此,你便要讲到我满意为止,可不许再三言两语搪塞过去。”

嘿!这人他竟然学会得寸进尺了。我装出皱眉生气的样子:“你倒会讨价还价,真是一点都不吃亏啊。以后我可得小心,别被你这副谦谦君子的外表骗了才是。”

他浅笑,轻声答道:“我本就不是君子,是沾了铜臭的奸商才对。”

我怔了一下,随即笑道:“没想到啊,你居然也会说这种话。你说,是不是故意挤兑我当初错看了你呢?”

见他不答,我也不再问。脑中仔细回想起过去在家时的种种事情,一件件向他讲起来。

我向来贫嘴多舌,此时难得抓着了个听众,更是添油加醋把21世纪的种种器物习俗絮絮叨叨讲了许多。反正在这里我是权威,于是,懂得的自然头头是道地细讲,而不懂的则信口胡说,反正李暮阳也无从查证去。

“真的有载人瞬息行进千里的器物?你不是骗我?”我刚讲完飞机,李暮阳便追问,他的声音依旧很低。

我笑答:“当然是真的,我骗你有什么好处。”

“日后可以拿来取笑我。”他正色回答,可眼中却有淡淡戏谑。

“你未免也把我看得太不堪了吧?我不过随口逗你几次,你居然记仇到现在,真是小人呐!”我装出委屈的样子挤兑他,心中却想着他的话,现在当此前途未定之时,可真不知道还有没有那“日后”了。

他不争辩,也没再说话,只安静地躺着。过了许久,才极轻地说道:“红叶,我有些倦了。”

我下地倒了杯水,递给他。

“你失了不少血,按理应该多喝点水,吃点补血的东西。可现在没有后者,你就将就一点吧。”

看他饮尽了杯中茶水,我又重新扶他躺好,笑道:“行了,不折腾你了,睡一会吧。我也絮叨的困了。”

他轻轻应了一声,合了眼,表情慢慢放松下来,呼吸均匀,似乎已经入睡。

我扯过被子,给他盖了。自己也觉得有了些困意,便也裹了薄被尽量缩在床铺边缘处睡下了。

说实话,虽然我在现代的时候一直认为每天吃吃睡睡的日子非常美好,但为了养病真过上这种生活之后,反而忍受不了。我醒来时天色已略显昏暗,躺在薄暮里呆呆看着天花板,半天想不到应该做什么,顿时觉得无比郁闷。又辗转了大约半小时,我几乎烦躁得想去挠墙。

“怎么了?”我身边李暮阳低低的声音传来。大概是被我精神病似的翻来覆去弄醒的。

我做出哀怨的样子看他:“无聊啊,无聊死了……”

他低笑。

我瞪他一眼,想伸手锤他,却想起马车中的那一幕,手提到半空,却不敢落下了。见他又笑,我咬着牙恨恨抱怨:“我这是体恤伤员,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小心我以后连本带利讨回来!”

“哦?又是体恤伤员么?”李暮阳表情微妙,笑意却不减。

我一下子想起中午时说的话。想不到这人记性这么好,还学聪明了,知道什么时候说哪些话来噎我。

正要说些什么,小二来叫门,问我们是在房内用晚饭还是下去大堂。

“下楼如何?”我还没回话,李暮阳已低声说道。语气自然得很,比起问句,倒更像是宣布领导决策。

“我要是说不好呢?”我白他一眼,“你就是一惯坏了的大少爷!都不知道好好询问别人意见么?”

说归说,我还是回了那小二,让他在楼下大堂准备些清粥小菜。然后理了衣衫,和李暮阳相互扶着慢慢走下楼去。

三十八 小镇

我精神和身体都已经恢复了大半,加上中午就没有好好吃饭,此时自然觉得饿得要死,根本无暇顾及、挑剔饭菜口味。恰好我们下楼比较早,大堂中几乎无人,又赶上不与王伯他们同桌进餐,于是更是拿出吃自助餐的气势,风卷残云般地清空了一只只盘子。而李暮阳似乎仍然没从头痛头晕的不良状态中恢复,只吃了半碗粥便放了筷子。

“天色还早,可愿陪我出去略走一走?”我终于心满意足地结束晚饭之后,李暮阳问我。

我看看他,然后如村姑一般不顾形象地大力伸了个懒腰,答道:“你要是觉得能撑住的话,本姑娘我就舍命陪君子。”

他以起身代替了回答。我看他除了脚步有些虚浮,倒是没什么太大问题的样子,于是也跟着出门,又小声笑道:“咱们这两个病号出来游街了。你说,万一等会都晕在街上可怎么办呐?万一还得等着王伯他们来把咱们拖回去,李家的脸是不是就都让你我丢光了?”

他看我一眼,淡淡答道:“无妨,此处又无人相识。”

我脑筋没转过来,抬眼看时又觉得他此时神色与中午时和下楼之前有所不同,似有所思。而这人又向来情绪变化不大,外表多是冷淡平静的样子,单凭刚才那一句话我更是完全猜不到他是认真回答还是在开玩笑。因此难免自觉无趣,索性撇了嘴,也不再搭理他,默默地往前走。

我并不知道这座小镇的名字,如果此时没有出来散步的话,也许它对于我来说只是记忆中一个残缺黯淡的片段而已。然而现在慢慢走在街上,映入眼中的是街巷院墙分隔之下的暗红天际,云霞灼眼,倦鸟归巢,街上小商贩挑了担子结束一天的生意,炊烟袅袅,街上戏耍的孩童们在母亲的招呼声中归家……若抛去时代的印记,这样寻常的傍晚,在我年幼时似乎也曾经历过许多。父母的催促和唤声依稀在耳边,可那样的日子却已远去,到了此处以后,我更是以为再不会拥有这样平凡的暖意了。在这个世界,细细想来,终究还是没有等着我回家的人。

“生于寻常人家,享受这样平凡琐碎的小小幸福,也是极好的事情。”伸手扶住一名跑跳间几乎撞到我身上的三四岁小童,拍拍他的头,看他退了两步又转身跑走,我不由轻声感慨。

我没有期待任何回答,然而,李暮阳却住了脚步,静静看着我。

“你想要这样的生活么?”他问,声音压得很低,却不像是因为头痛。

我心里突然揪起,转头不看他,装作没听到,自顾自继续向前走。他却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我想要。但得不到。”我停步回头,勉强笑着平静回答,却仍自觉声音干涩刺耳。

人呐,可以期待的事情太多了,可真正能握到手中的又有多少。我想要平凡的生活,无关家世地位,只希望与相爱之人举案齐眉,高堂康健,儿女绕膝,然而,这样寻常的幸福却始终不会完完整整的属于我,过去如此,现在更是如此。

李暮阳定定看了我许久,重又迈步。

“你想要的,我会尽我所能给你。”沉静的声音传进我的耳中,带着些许思量斟酌。

我却失笑:“怎么?想在给我写了休书之后,再帮我做个媒找个好人家?你这人未免也太专断了吧。我又不是你家丫鬟,你就这么打发出去配了人了?”说完,我抬眼看他。他却毫无戏谑之意,神色郑重。于是,我也只好敛了笑容,同样正经回答:“现在正值多事之秋,哪有心思想那些有的没的,我不过一时感慨而已,你不必往心里去。更何况,父母之缘,男女之情,自我到此处之时,就已经断了,你便是倾尽全力也无法扭转,不如顺其自然就好。”

他又看我半天,终于低低叹了一声,不再说话。

天边云霞渐渐黯淡下去,晚风寒凉如水。

“回去吧。”我叫住李暮阳,“风起了,待会儿万一着凉可就不好了。”

他应了,我们便沿着原路走回去。因为好歹也算是病人,我们走的都很慢。我错后他半步,低头斜看着他被风卷起的衣角,不知为何竟回想起年少时的点滴时光,心中泛起一丝苦涩,回过神来,赶紧甩了甩头让思绪沉淀下来。

归路快走到头时,路上的人们已皆散尽了,而酒楼客栈檐下挂的灯笼却尚未燃起,街巷之中,对比起方才的热闹喧嚣,此时居然显得有几分凄清之意。

客栈前,我正要推门进去,李暮阳忽然拉住我。我略诧异地回头,却恰好对上他深如夜色的双瞳。他神色沉郁,难以推测此时心中所想。

“红叶,让我看看你那镯子。”

我几乎吐血,没想到他如此正经的思量半天居然说出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来,但还是挽了袖子,将左手伸出去。他握着我的左腕,细细看了那只镯子许久才终于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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