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色,以衬托杜尔珍的手艺。她们心中岂会服气?
素洁所制的衣衫是最后拿出的。她制的是一件浅紫色的大氅,以紫色狐狸毛为领,龙凤呈祥的图案在前胸。原本她的龙凤呈祥绣得就出彩,骨骼纹理清晰可见,现在她更是在此基础上加上了祥云围绕。所用布料本就有素织的祥云,她再按纹理用金线绣出祥云之中阳光透射出来的样子,整件大氅便隐隐有金光闪耀,美不胜收。此物一拿出,满场鸦雀无声,夏候辰兴趣大增,示意拿着大氅的宫女,“拿过来给朕看看?”
我笑道:“皇上,您何不穿上身试试?”
夏侯辰刚想答应,皇后却道:“皇上,这样东西您可不能穿。依臣妾看来,此件大氅极为不祥,皇上若穿了上身,恐有大祸……”
她如此一番言论,惊得满座妃嫔皆盯着那件华丽至极的大氅,窃窃私语起来。素洁更是茫然无措地站在殿中,脸色苍白。我转眼望向皇后,她却不望我,只殷殷地望着夏侯辰,一脸情真意切的关怀模样。我暗皱眉头,心想自己千防万防,难道还是被她做了手脚?
我道:“皇后娘娘既如此危言耸听,不如将请您将不祥之处一一道出,臣妾等也好多加防范?”
皇后这才转过头来,向我道:“宁妹妹别怪姐姐多嘴,实在是姐姐眼利,一眼便瞧出其中的不妥之处。皆因此次是比赛,本宫才没有事先道明……”她停了停,转头向场内,“制作衫服,第一件事便是选材。刚刚宫婢们拿来了许多布料让几位挑选,这位素洁一眼便挑中了这件紫色厚绸布料,原也没有错的,这种紫色高贵大方,若制成大氅,再以紫色狐狸毛做领,的确可把皇上衬得更为贵气非凡。只可惜,她的眼不够利,挑选出来的,却是一件有瑕疵的布料。”
说话间,她便让人展开那件大氅,再让人点燃亮度极高的琉璃灯照射到大氅之上。只见那件大氅在灯光照射之下,显出胸前一大片颜色来。那片颜色并非淡紫,倒有几分像血污一般,与龙凤图案相衬,那种祥和美好便荡然无存,反倒多出了几分龙凤染血而厉啼的诡异。殿内众人皆惊呼出声。
琉璃灯熄灭之后,那种血迹般的颜色便又不见了,还是淡紫之色。我暗叫不好,她必使人用了特殊的油渍弄污了这件紫氅,使之在灯光下显出不同的色彩。
“皇上若穿上这件衣服,大白天的看不出来倒没有什么,但若在夜宴之上,宫内灯火通明之时,让人看见皇上身上的龙凤啼血,却是极为不祥啊……”她皱眉叹息,“臣妾也是在素洁拿这块布的时候多留意了一下,一眼便瞧出了其中不妥,因在比赛期间,臣妾忍了好久才忍住不说的。”
素洁早已惊得跪下,连请罪的话都说不出来。我暗皱眉头,在如此情况之下,实想不出怎么才能赢得了皇后,唯道:“把那件紫氅拿过来给本妃瞧瞧!”
皇后掩嘴笑道:“妹妹还要看吗?本宫知道你心痛这位奴婢。你尽管放心,她这算是无心之失,无人会降罪于她的。”
我不理她的冷嘲热讽,只示意宫女把紫氅拿了过来。我看得清楚,没有灯光照射,这件大氅还是美丽的淡紫之色,里衬是滑软的绸缎制成。我翻转过来那件大氅,手指摸了摸大氅里衬,却感觉那里略有异样。我心下一动,从下摆处摸了上去,直至那灯光照出血迹之处,感觉手指摸到了一块布片,用力将它扯出,却原来是一块大红的绸布,不知被何人放在了里面。
我一笑,举起那块绸布对素洁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缝制衣裳之时把这布片也缝了进去?让人以为染有污迹,这可是大罪。”
皇后见了,目瞪口呆。她无法自圆其说,喃喃不成言语。我转头向夏侯辰道: “皇上,此物一取出,这件大氅还是一件毫无瑕疵的大氅,皇上您何不试试?”
因依旧是白天,殿内未见灯火,夏侯辰的脸庞隐在暗处,瞧得不太清楚,可我总感觉他笑了一下。他走下台阶,从我手上接过大氅,自有宫婢为他披在身上。他的脸庞在紫色狐狸毛的映衬下,当真丰神俊朗,尤其把一双眼晴利’得黑中带紫,更添一份别样的尊贵凤采。一众妃嫔早瞧得呆了,良久才发出赞叹声。如此一来,输赢自是立见分晓。
夏侯辰当即宣了圣旨,立素洁为新任尚宫,掌管尚宫局。杜尔珍虽有不忿之色,可皇后都哑口无言了,她还能怎样?
那件由素洁精心制出的紫色大氅,便交由我仔细收好。当晚夏候辰留宿昭祥阁的时候,我叫人热了几样小菜,与他共饮,席间闲闲地问他:“皇上,您说大氅里的那块布片到底是谁放进去的呢?”
他一口将酒饮下,颇不耐烦地道:“你们女人制衫绕环的事今儿已烦了朕一整天了。朕放下国家大事不理,陪你们胡闹,好不容易得个清净,你就让朕静静好不好?”
我瞧了瞧他,见他眼睫毛极长,一饮了酒,眼影之中略有红润,不由得伸手抚了抚他的眼角鬓边,道:“臣妾知了……”
话一出口,自己便也感觉惊奇,心想自己的声音怎么会这么糯软娇嗔。我并没有特意如此啊?
他听了我的话,心情大好,笑着问我:“你若想胱努叫康大为来唤便是,何苦偷偷地跟着?”
我正夹了一筷子吃食放入口中,听了他的话,那一筷子吃食便从嘴边跌到了盘子里。回眼望他,见他浅笑晏晏,心中不禁起了疑惑,他这话是真心的?还是演出来的?
又想起自己被康大为当场捉住的糗样,我平生第一次真心实意地吞吐起来,嗫嚅不知说些什么。
他则心情更好,连夹好几块吃食入嘴。我发现了一个小现象,那便是,他的心情若好,便会食量大增,这倒不能假扮吧?
皇后绝不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用一块红布随便塞入大氅中便算了,定是如她所说,用特殊的颜色弄污了那件大氅,让素洁获一个辨识不清的罪名。这么说来,有人一早便知道了皇后会这么做,一早换下了那块布料,而且是在素洁选了那块布料,皇后使人弄污那块布料之后,素洁裁剪衣服之前短短的时间内。何人有如此高超武功的属下可派,答案呼之欲出。
我暗自惭愧先前对他的猜疑。若他将考题告诉了皇后,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吧。为了维系这个朝堂,这个后宫的平和,他想必也绞尽了脑汁吧。
他这个皇帝当得并不容易。我夹了筷吃食重放入嘴,脑中忽然冒出这样的想法,心中一惊。以往我每次一想及他,便都是猜疑与猜测,将他所做的一切皆看成为利,何曾为他设想过?难道现在自己便已经渐渐地改变了吗?
我知道皇后一定会以为是我派人动的手脚,并不会猜疑到夏候辰的身上,可我现在却对他没有丝毫的埋怨,反而觉得理应如此。如果皇后意识到夏候辰对她已然不信任,而后此种不信任便会由宫内传往宫外,届时时家作祟,会引起朝政多大的震荡,那便大大违背了我们当初的愿望了。
他不出面,皇后便会以为这仅是女人之间的战争。她既当了皇后,便明白后宫的规则。夏侯辰不可能只宠一个皇后,唯有她自己把敌手打了下去,才能保得住长久的荣宠不衰。如今我两番赢了她,她定对我恨之入骨。不过不用怕,所谓虱子多了不怕咬,自我再次入宫的那一日起,想必她已将我列成敌手,便是再多一些恨意,又能怎样?
风筝蓝天飞舞,姐妹之情却
素洁虽当上了尚宫,但我叮嘱于她,初上其位,一切行事要小心谨慎为妙。
众人皆知是我抬她上台,不知多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话呢。
素洁本就谨慎,自然诺诺答应。她居尚宫之位之后,我们便没有多加往来。
她人原本分,对做钗制衫有天然的兴趣,听闻到了尚宫局之后,与那位霍千萍一拍即合,两人设计出不少新鲜的花样,特别是织金累丝制出来的金钗,成为宫中人人争相拥有的头钗。
其实此种金钗虽精巧无比,却不够坚固,日子长了便显出它的缺点来。但为求在比赛之时夺得众人眼球,我也唯有拿出此项技法让素洁预先练习。
其实尚宫局争夺尚宫之位时,来来去去也就是那几项而已。夏候辰出题之前,先叫康大为叫了几位尚宫局资深的熟手技人前去问话,听她们的意见,我略一打听,便知道他想考些什么。虽然我不若皇后那样直接问夏候辰,不也同样拿到了消息?
近日春雨绵绵,一连下了好几日的细雨。桃花在雨水中悄然零落,唯余一地碾落成泥的余香,枝头却结出青色小果,显示出大自然的天然规律。
我身上近日来了葵水,由内侍监记了档,夏候辰便没有召我侍寝。他对我原本就宠幸得不多。我们仿佛有了默契,他并不欲使我成为众矢之的。他依然恩泽遍撒花丛,甚至连宁惜文处都去过两次,事后还对我道:“你那妹妹与你美态不同,却有某种相同的神韵。”
我当然故意拈酸吃醋,在他面前娇嗔,“皇上,您怎么老拿我跟人家比呢?”
吃醋吃得多了,拈酸的样子仿得多了,便熟能生巧,有时几乎连自己都认为是真的了,逗得夏侯辰大乐。
他宠幸我虽不多,但每次在我这里的时候,便一直折腾,弄得我疲惫不堪。
第二天他走后,我总要睡到下午时分才起身。打听他在其他妃嫔那里的情况,却并非如此。有时一两个时辰便放人走了,有时事后他还自己去御书房批阅奏折。
我虽凡事擅用手段,任尚宫之时也知道不少房中之事可用汤药滋补,可这件事我却从未用此手段。我与宫内妃嫔关系不好,也不便以此事来打听。夏候辰在其他妃嫔处也宠幸过一两位宫婢,可在我这里却从来没有。不然我也好有个参照,莫不是我这里出了什么问题?
过了两日,葵水终于过了,内侍监马上传了皇上旨意,说今晚留宿于此。虽然他对我没了以前的粗暴,我也渐渐得到一点儿欢愉,但一想起他的折腾劲,我还是不由在心底犯了愁。素灵与素秀倒是喜滋滋地帮我穿衣打扮,还拿了花瓣精油出来,准备我沐浴时使用。我见两人杏眼桃腮,正值青春年少,便在夏侯辰来昭祥阁的时候,让她们整天在夏侯辰身边晃悠,结果却是一个都没得手。我心中不由苦恼,心想这事儿看来还得问问娘亲才行。是不是凡是男子都是如此?
华灯初上,夏侯辰便踩着点子过来了。他每次来我这里,总是要点三两样小菜,喝点儿蜜酒,但量却控制得极严。自从与夏候辰相处得久了之后,我才知道他当真律己极严,平日里并无玩乐,像前朝皇帝经常进行的狩猎春游、斗鸡斗狗、射猜等活动,皆没见他提起过兴趣。除了在各妃嫔处还正常之后,平日他不是呆在御书房,就是与一帮大臣商讨国事,简直有如皇帝之中的苦行僧。
我一想及此,不由得扑哧一笑。他从对面抬起头,冷峻双目扫了我一眼, “爱妃又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来了?”
我夹了一筷点心放在他的碟子里,道:“皇上,春日苦短,皇上没有兴趣与臣妾等前往千寿山一游?”
看他的样子便知他没多大的兴趣了。他搭了眼皮子不说话,半响才道:“爱妃想去?”
我道:“下了好几天的雨,天好不容易放晴,便想出去走走。来来去去都是御花园,真提不起什么兴致。我协理六宫这么久,也没带给姐妹们什么趣事儿,不如春日出游一番,可好?”
千寿山离京城不远,不过十里来路,一向是皇家狩猎之处。前朝老皇帝也曾经常带着妃嫔们在此游赏玩乐。
其实我是想,每次我葵水过后,他总要在我这里留上三四天的。如果明日出发,与众妃嫔们一起,若有人能引得了他的注意,岂不是很好?
夏侯辰目光闪闪。我知这是他起了疑心的先兆,以为我又在算计什么,便略有些失望地道:“皇上,若您国事繁忙,便只当臣妾没说。”
夏侯辰便笑道:“爱妃难得有此兴趣,朕自当遵从。”他附在我耳边道, “以天地作被阴阳交融,倒有别样一份乐趣呢。”
我面红过耳,扯了他的袖子,“皇上,您怎么老想着这些?”
他便一把将我打横抱起,嘴唇已急不可耐地吻在了我的颈间。侍候的宫人一见如此,早红着脸退下了,还极为体贴地帮我们关上门窗。
他头一次在宫婢们面前表现得如此急躁,羞得我涨紫了脸皮,想从他手里头挣脱了下来,却始终不得。我扭动了几下身躯,却换得他在我耳边低声道:“爱妃,你这几下,可让朕实在忍不住了。”
他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