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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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者-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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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可以喊。”

明台转眼看向于曼丽,虽是安静,眼角却已噙了泪。“看我俩有多倒霉,没娘的孩

子凑到一块了。”明台玩笑道。

于曼丽破涕为笑:“你就是这样一阵酸一阵麻一阵抽风。”

明台一怔:“好啊,你敢说你上司抽风。”

于曼丽挑衅:“说了,你把我怎么样。”

明台笑着:“你巴不得怎么样。”

于曼丽嗔怒,一手把明台从椅子上推下去,明台差点被推翻。这时,郭骑云在里

面敲了敲玻璃窗:“咳,用点力,推翻他。”

明台站起来:“夺位篡权。”

于曼丽坐上椅子:“成功上位。”

明台不与她争:“说正事。”

于曼丽面色突然变得严肃:“‘毒蛇’来电,撤销刺杀明楼计划,收集日军第一无人

区的详尽资料。”

“日军第一无人区?”明台疑惑,“什么地方?”

“铁矿。”郭骑云走进阳台,顺口答道,“黑铁矿。”

一个漂亮的开球。

阿诚边看着台面上的各色撞球,边道:“汪曼春正在积极侦破南云造子被刺一案和

李秘书被害的突发案件,她已经并案处理了。梁仲春那里,我给了他一个价码,我想

除了把我们情报组的三个人捞出来外,再多捞几个,这样不起眼还有掩护作用。”说

完,伏在桌边,一个手推球杆撞击在台球上。

明楼站在另一边观看着台面上此时台球的布局,回应道:“劳工买卖只是一个烟幕

弹,我们真正的目的是炸掉整个第一无人区。”

阿诚抬起头,诧异地问:“炸毁整个黑矿场?”

明楼点点头:“我们需要制订一个详细的行动计划,不能操之过急。特别是现在,

我们干掉了南云造子,清除了叛徒,干了这么大一票,特高课和76号近期一定会有所

动作,联手打击抵抗组织。现在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说完,打了一个低杆。

“大姐明天回上海。”阿诚沉思了一下,开口道。

“大姐这次苏州之行,一定别有收获。”

“嗯,大姐在老宅的库房里囤了些货。”

“知道什么货吗?”

“无缝钢管。”

“桂姨跟得紧吗?”

“大姐让桂姨住在厂子里,没让她去老宅。”

“大姐到底是个聪明人。”

阿诚笑笑。

“电令我们所有潜伏小组从即日即刻起,全部静默。”

阿诚惊诧:“明台的性子您叫他静默?”

“你不是说大姐明天回来吗?”

阿诚点头“啊”了一声。

“那就行了。”

“什么那就行了?”明楼的几句话倒把阿诚说迷糊了,“您什么意思啊?”

“你把港大退学的通知书送到大姐的房间去,还有我叫你造的那份‘明家小少爷花

天酒地,醉生梦死’的小报不仅要让大姐看到,也要让‘孤狼’看到。‘孤狼’看到,她主

子也就看到了。”

“明白。不过,我们家小少爷也太委屈了。”

“周瑜打黄盖。”

“那无人区的行动……”

明楼沉着气:“暂缓。我们要打有准备的仗,这次炸毁日军的铁矿,一定要做到一

石二鸟。”

一杆进洞,台球打得极其漂亮。

“啪”地一声脆响,一个玻璃杯被砸得粉碎。明镜气急败坏地当着明台的面掼了一

个茶杯,阿香吓得缩手缩脚地站在明镜旁边。桂姨站在楼梯边,也不敢轻举妄动,整

个明公馆都被明镜的震怒给镇住了。

明镜看了那张明楼伪造的报纸和港大“退学通知书”,气得手足冰凉,质问明

台:“这是什么?说话!”

明台吞吞吐吐:“大姐,你别生气,我……”

“是不是真的?我问你话!是不是真的?”明台跪在了明镜面前,“你居然学会骗我

了!你,你!你好啊你……”

明台低着头眼睛里蓄了泪,他不敢抬头更不敢注视明镜的眼睛,这还是他第一次

看到明镜因为一张报纸和一纸通告气得浑身发颤,这次他真的心虚了。

“你怎么对得起我!”

明楼和阿诚从外面走进来,明楼脱了外套,阿诚接过他的外套递给阿香,阿香缩

手缩脚地从阿诚手上接了过来。

“你太让我失望了!”明镜越说心越寒。

阿香压着声音跟阿诚说:“小少爷被港大给开除了。”

“国家有难,我也不要你去保家卫国,我只求你读书上进,将来为国所用。你居然

在学校里惹是生非,跟人打架,被开除学籍。你知不知道,你大哥花了多少心思才让

你进的港大啊!小小年纪,花天酒地,纸醉金迷。被这些桃色小报印到上面,明家有

多光彩照人!亏得你大哥替你抄了这家报馆,截了这些脏东西下来!不然,我还有脸

去人前站吗?”

明台心里觉得委屈,偷眼看了看明楼。明楼倒是一副“有话你直说”的样子。

“你看你大哥做什么?难不成还是你大哥胡编排的你!你有理,你就说话呀。”

明楼冷哼了一声。

明台哪里敢说话,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大姐,这次他真的伤了她的心。明镜看到他

自责的泪,知道这些都是实情,依着明台的性子,如不是实情,他早就嚷嚷开了,轮

不到在自己面前流眼泪。明镜虽然心痛,却也痛恨他不争气。

明镜把那张报纸撕了个粉碎,照着明台砸过去。“你好大的胆子!”气得直拍案,

直跺脚,眼泪都气得流下来了,“孽障!早知你如此自甘堕落,我何必费尽心思育你成

材。”

这话里藏着明镜的委屈。

聪颖的明台听懂了姐姐话里的深意,越发难安,自愧自责,一句话都不敢辩诬。

明楼见明镜气撒的也差不多了,摸准了该是自己说话的时候了:“姐姐别气了,震

怒伤肝。明台还小,凡事都还来得及……”

话还没说完,明镜就将矛头指向了他:“我还没说你呢,你这个大哥怎么当的!他

被港大开除了,这么大的事你居然都不知道。要不是港大把‘退学通知书’寄给我,我

还一直蒙在鼓里!你别只顾着升官发财,你也顾顾家里!你看看家里都成什么样了!”

明楼知道明镜的这把火会烧到自己身上来,规规矩矩地点头称“是”。

“还有阿诚,成天穿得像个纨绔子弟,连明台也给带坏了,好好的一个孩子,学得

骄奢淫逸,一个个穿得像什么样子?把外套给我脱了!”阿诚以为明镜说自己,吓得要

脱外套,明镜吼了他一句,“没说你,我说明台!”

明台把外套脱下来,明镜生气地一把扯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气恼地摆

到明楼面前:“你自己看,他现在都学会抽烟了!好的不学,学着吞云吐雾……还有舞

票、马票。”

“那是电影票。”明楼纠正道。

“我会看!”明镜还要搜明台的口袋,为了不再被搜出其他东西,明楼一把先将外

套拿了过来。但还是晚了,一个打火机已经被明镜握在了手里。

“姐……”明台紧张地喊道。

阿诚也跟着喊道:“大姐。”

明楼知道那打火机是微型照相机,他眼疾手快一把抓在手里:“大姐,大姐您别生

气了,明台上学的事我来想办法,好吧?您上楼去好好歇歇,我这就替您好好教教

他。读书这种事,您使力是没用的,得靠他自己努力。”

“我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转身上楼。

桂姨本要跟明镜一起上去,却被明楼叫住:“桂姨,替我沏壶热茶来。”

桂姨应了声,赶忙去沏茶。

“阿香,去厨房给大小姐煮碗腊梅粥顺顺气,消消火。”明楼又对阿香说道。

阿香也应声向厨房走去。

明楼把明台的外套搁在茶几上,手里拿着“打火机”,打燃着火苗。

明台情知“在劫难逃”,唯诺地叫了声:“大哥。”明楼连抬眼看他的工夫都省了,

关掉打火机,简洁而有力地说了一个字:“打!”

明台连“装可怜”的机会都没有,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阿诚瞬间放倒在一条冰凉的

长凳上。紧跟着,一根藤杖如雨点掉落,打在他的身上。

桂姨沏好热茶端给明楼,明楼正在打电话:“外间谣传我已被重庆政府制裁,中储

券一度下滑,真是太可笑了。一个政府官员与流通货币共存亡,到底是喜还是忧呢?”

桂姨缓慢地斟着茶,竖耳听着明楼的话。

“你那里也要当心,收敛收敛,南云课长一死,日本人的眼睛不止盯着抗日分子,

连我们这些忠心救国的也要鸡蛋里挑骨头。梁先生,生意要做得干净些,绝不能予人

攻击的口实。”

电话里梁仲春说道:“属下明白。”

“明白的始终是明白的,偏偏有的人就以为自己翅膀长硬了,没学会走,就贪着要

飞!”明楼喝了一句,“给我狠狠地打!小小年纪,甘心下流!”

明台承受着“家法”,被阿诚打得“鬼哭狼嚎”。

梁仲春接着电话,不提防明楼突然恶声恶气地这么一句话,顿时摸不着头脑,再

仔细一听,电话里传出藤杖打人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明楼的声音:“不好意思梁先生,

家里有点事。”

梁仲春问:“怎么了?”

“舍弟被港大开除了,都是家姐平日里给惯坏了。不求上进,成天花天酒地,金玉

其外。”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明先生也不要太动肝火。”

“混账东西!”明楼恨恨地扔下这么一句便挂断了电话。

梁仲春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时,电话里只剩下一阵忙音,无辜道:“骂谁

呢?活该被开除!”

“谁被开除了?”汪曼春不知什么时候已走了进来,梁仲春回头看着她:“汪处长,

你不知道进门的时候要先敲门吗?”

汪曼春冷笑一声,把门关上:“我过来拿行动处有关梧桐路枪击事件的现场报

告。”

梁仲春拿出一叠卷宗,“啪”地一声扔在桌面上。汪曼春拿起卷宗有点生气地翻

着,梁仲春稳稳地坐在椅子上。

阿香端着一碗腊梅粥走出厨房,看见明台被打,不能做什么,只好站在一边哭了

起来,而桂姨则不动声色地站在一边观望着。

明楼愤愤道:“外面的刺客排着队来杀我,家里的孩子们一个一个,明里暗里地跟

我作对。都以为我瞎了!小的吃花酒,泡女人,在学校打架斗殴,居然还敢去开大姐

的保险箱,吃了熊心豹胆了!还有买卖劳工的,生意都要做到日本军部去了,是不是

都想看我怎么死啊!我警告你们,再有人在我眼皮底下胡作非为,我整死他!”

这话说得全无风度大失水准,偏偏让在场的人都感到明楼的愤怒,听懂了明楼的

暗示和威胁。

原本已经停止的“家法”,偏偏又添了两杖,阿诚的态度似乎在对抗明楼不点名的

指责。

“有人想看我怎么死,我偏就越活越滋润,我不做苟且偷生的人!别打错了算盘,

吃着我明家的饭,替特高课做看门狗!我就纳闷了,我前脚要去开会,后脚就有人袭

击我的车,别让我查出来是谁在吃里爬外。”明楼目光对着受罚的明台,可话却是说给

别人听的,“我为汪主席鞠躬尽瘁,还轮不到特高课来指手画脚。”

桂姨在一边看着阿诚,阿诚黑着一张脸不发一言。

明台知道这顿打是打给人听、打给人看的,甚至是指桑骂槐。看着明楼和阿诚,

明台愈想愈委屈,也不敢犟,只一味讨饶罢了。

“家法”终于停止。

明楼对桂姨、阿香冷着脸说:“不准给小少爷送餐,饿他一日,让他记住是吃谁家

饭长大的!听见了吗?”

桂姨拉着阿香一起应着,看着明台挨打,阿香很是难过,咬着嘴唇不说话。桂姨

望了望明楼又看了看阿诚,打个圆场:“先生,大小姐要喝腊梅粥,我和阿香先上去

了。”

明楼点点头,桂姨赶紧拉着阿香上了楼。

明楼、阿诚看着桂姨离开了,两人对视一眼,各自了然。

汪曼春端坐在办公桌前,专注看着对面的梁仲春说:“梧桐路的搜捕,没有成效

啊。”

梁仲春不紧不慢:“日本人不仅仅让我们在梧桐路察访,而是让我们在武康路、余

庆路、衡山路、淮海路全面撒网,我们人手有限,像这种无头苍蝇似的乱碰乱撞,有

成效才怪。”

“为什么这么做?”

“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吗?”

梁仲春神秘道:“我以为你知道。”

“知道什么?”

“南云课长被刺的同时,日本陆军医院高级病区遭到刺客袭击,据说目标明确,大

开杀戒,血流成河,日本人的血,日本军人的血。”

看着汪曼春脸色骤变,梁仲春明白了:“看来你是真不知道,南云课长一死,特高

课好像不太重视汪处长了。我可不是故意刺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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