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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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者-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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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这位是中村先生的私人医生,惠子小姐。今天就是惠子小姐主厨,我们表示对惠

子小姐衷心感谢,干一杯。”

程锦云身陷其中,被迫举杯。明台手上的手表,“嘀嗒、嘀嗒、嘀嗒”地走着,心

悬在半空。

董岩站到明台面前,毅然往前走去。明台瞬间明白过来,立刻挡住董岩,道:“我

来……”

明台一转身,手上拿了杯红酒,重新走上前。

程锦云和一桌人举杯,明台一个不小心碰掉程锦云手上的酒杯,红酒的污渍溅了

程锦云一身。

日本高官怒骂道:“八嘎!”

“对不起,对不起,请您原谅。”明台忙赔罪道。

董岩讨好地上前:“前面有洗手间,请惠子小姐去补补妆,补补妆。”

程锦云微笑告退:“我去换件衣服。”

程锦云的目光扫向明台,只听到低沉有力的一个声音穿透耳膜:“走。”

待程锦云和董岩离开后,明台才上前整理席间的酒盏,一丝不苟地完成工作后,

殷勤地为众人一一斟酒。

红色的液体汩汩地流淌,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明台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地更加剧

烈。

风在空中呼啸,沿途树木在眼前狂奔,程锦云在风口里站着,两颊和鼻尖都泛起

红色。

“一路平安!”董岩对程锦云说道,“离爆炸时间还有三分钟。”

程锦云朝后看了一眼明台的方向:“他怎么办?”

“你先走,我去接应他!走!”

程锦云跳下火车,由于落地后没有及时控制住平衡,重重地摔倒在铁轨边。董岩

一脸担心地看着程锦云,确认她无碍后才转回头向包厢走去。

时间紧迫,明台不紧不慢地从席间撤出,看到董岩似乎明白了一切,迅速上前。

列车过道左右都有日本兵把守。明台一步一步向前走,越走越快,列车后门,董

岩瞬间替明台拉开门,说道:“后会有期。”

明台点了点头,跳下车。

明台身体努力朝前倾,双腿减缓了冲力,稳稳落地,继而火车像一条火蛇飞速划

过他的视野。明台发现受伤的程锦云,向她跑了过去。

紧跟着,董岩也飞身跳下火车,伴随而来的便是一声巨响,“樱花号”专列,火光

四射,烈火熊熊,烟雾腾腾。

黎叔、于曼丽等人埋伏在爆炸附近的铁轨边,两队人几乎同时手按电钮,路轨也

被炸飞起来,大爆炸后紧接着又一次大爆炸,一次从里至外,一次从下到上,飓风裹

挟着霹雳、闪电劈面砸来,落网鱼虾,绝无生还之理。

这就是明台的双管齐下,也是明楼的“双保险”。

路基下一片狼藉,血肉翻飞!铁轨上,前前后后都是炸点,飓风霹雳,万钧雷

霆,火光冲天!

公路上,阿诚坐在吉普车里,默默地看着滚滚烟尘和猛烈飞奔的红色光焰,发动

吉普车,车轮碾过尘土,像平地刮过一阵旋风。

程锦云近乎一瘸一拐地走着,明台走在她前面,不时回头看看,赫然看见她手里

紧捏着的飞镖,说道:“我没恶意。”

“你不可能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你会选择灭口。”

“你怎么不想,我会选择帮你呢?”

“通常情况下,没人会愿意被拖累。”

“对。”明台说,“我一般情况下,不杀同盟,特别是女同盟。”

“谢谢。”

“如果,我背你走,你会介意吗?”明台不等她答话,接着说,“如果你说介意,我

就选择把你永远留在这里。因为,我从来不冒险。”

程锦云沉默不语,突然笑起来,这笑意中充满着不易描述的意味。

“你笑了,我就当你答应了。”明台走上前,在她面前蹲下,程锦云双手搭在他肩

上,手上那只飞镖犹在明台耳边叮当作响。明台背起程锦云,说:“惠子小姐,很荣幸

成为你危险旅途的伴侣。”

程锦云淡淡一笑,附在明台耳边说:“劳烦小野君身负重载,愿为惠子杀身弃

命。”

明台莞尔一笑,没说话慢慢前行。

山野中,明台背着程锦云快速行进,脚步在风声中回荡。明台边走边想着自己此

时的样子,背着一个不知真实姓名的女子穿梭在寒冷的夜底,一副败归形状,不觉好

笑。即便如此,脚步虽然沉重,心却异常轻松,就这样在茫茫旷野中渐行渐远。

第八章

汪伪政府的整栋办公楼里,灯光刺目,电话铃声刺耳,杂乱无序的脚步在楼上楼

下不断奔波着。电话声、电台声、敲击声、脚步声、警笛声,整个新政府办公厅陷入

一片混乱。

明楼倦怠地强撑着身子,双眼凝视着玻璃窗外,透过被雨水淋击的窗户,外面的

一切不是愈来愈模糊,而是愈来愈透明。突然,“砰”的一声,咖啡杯被明楼狠狠地砸

在地上,摔得粉碎。

明楼脸色铁青地站在办公室里,旁边站着几名秘书和随从。听到动静,站在门外

的警卫顿时闯进来,看到明楼怒目圆睁的样子,登时愣在当场。

“出去!滚出去!”明楼扯着嗓子冲奔进门的警卫吼叫,从未有过的暴躁和震怒。

待警卫稀稀落落都出了门,明楼指着手下骂道:“一群蠢货!我能指望你们做什

么?文件、策划、秘密交接一个个做得无懈可击,一出事,一问三不知!你们能不能

尝试做一点点有用的事,别逼着我说粗话!”

“师哥!”门被打开,汪曼春满脸是泪地出现在门口。

明楼看见汪曼春梨花带雨,仿佛心软了一截。他没说话,只是挥手让汪曼春进

来。汪曼春站进来,关上门。

刘秘书哆哆嗦嗦地继续汇报道:“我们现在,没办法确认火车上列车员的真实身

份。”

明楼喝问道:“阿诚呢?”

刘秘书怯懦地回答道:“明秘书长去海关了。”

明楼怒喝一声:“这个时候去什么海关?!”

“是,是76号梁先生,昨天出货遇到一点麻烦,明秘书长去处理了。”刘秘书回

道。

“他倒会给梁仲春献殷勤。”明楼冷哼一声,“特高课那边有消息过来吗?”

李秘书回复道:“明先生,特高课那边还在核对上车的日本高官名单。”

陈秘书补充道:“南京政府的名单已经出来了。”

刘秘书也继续说:“军部和76号都处于一级戒备,但是对于‘樱花号’可疑分子的调

查,基本上没有任何进展。”

许久未开声的汪曼春此时说道:“师哥,我刚刚从南云课长那里得到一个确实消

息。”明楼抬头看着她,汪曼春继续说道:“日本高级军官专列,无一生还。”

“也就是说,死了一专列的人,我们却一无所获。”明楼急道,“列车上一定有一个

名单上不存在的幽灵在活动,也许不止一个。”

“师哥。”汪曼春看着明楼憔悴不堪的倦容,心疼难忍,泪水像是决堤般冲下来。

“现在第一要务……”明楼想了想,开口吩咐道,几名秘书马上做记录,“……要搞

清楚‘樱花号’专列上死难者的详细名单,及时安抚日本人愤怒情绪和南京政府遇难官

员家属的抚恤。你们要出具详细的死者名单,姓名、年龄、级别、籍贯和他们的家庭

成员都要罗列清楚。汪主席这边我不担心,重点是日本人,他们对我们的谍报系统会

失去信心。”明楼思忖了一会儿,“你们先去忙吧,所有情报汇总后再向我汇报,都出

去。”

几名秘书和随从把本子一合,先后走出了明楼的办公室。待房间里只剩下汪曼春

和明楼两个人,汪曼春走到明楼身边:“师哥,你千万要撑住。”

“我感觉自己的权力正在一点一点地失去,今天晚上,南京政府的骨干和日本帝国

的军人们在瞬间化为灰烬。”明楼有气无力地说道,“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师哥,你打算怎么做?”

“第一步,我要承认失败,接受教训,我太过狂妄自负,低估了抗日分子的力量;

第二步,必须彻底清查76号和特高课的谍报网,一定有抗日分子的内线潜藏在我们的

眼皮底下;第三步,找到抗日分子的情报来源,顺藤摸瓜,杀他们一个回马枪。”明楼

思路清晰地分析道,“这么大的手笔,不是一两个奸细就能干成的。”

“师哥,第二步交给我来做,我来给你善后,你相信我,相信我一定会帮到你!我

不会让抗日分子有好日子过。”

“谢谢你曼春。”明楼笑道,“这一次一定要确认凶手的身份,要有证据。”

汪曼春听出明楼话中有话,仿似是不刻意地点出她曾滥杀无辜。“师哥,我对南京

政府和天皇陛下是忠心耿耿……我……”汪曼春极力坦白道。

话还未说出口,明楼截住她的话:“我知道,这点上,我完全相信你。”

震耳欲聋的雷声穿过屋顶冲至耳膜,明楼的心牵挂着明台,叹道:“变天了……留

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汪曼春轻轻靠在明楼身侧,安慰道:“师哥,你别这样。我明白,你的心里很苦,

可是你已经尽了极大的努力,抗日分子猖獗,非你一人之力可挽狂澜。曼春虽是小女

子,既上了汪先生的船,断没有中途转帆的道理。曼春当竭尽全力,为汪主席铲除后

患,也为师哥铲尽绊脚石。”

明楼听出了汪曼春话里的意思,知道在她的心底已有了具体的盘算,问还是不

问,打探明晰还是袖手旁观?明楼犹豫了。

“曼春。”明楼温情脉脉地将汪曼春的身子扳正,说:“其实,我真舍不得你出来做

事。这几年,你真的改变了很多,你让我既感佩又心疼。”

汪曼春和明楼四目相对,一时间受不住他的眼神,心像是被捣碎般:“师哥,只要

你开口,曼春什么都肯为你做。”

“你能为我做什么呢?”明楼微微叹了一口气,目视窗外淋漓大雨。

“师哥,我能替你做很多事。”汪曼春急于表白,“师哥,我们情报组侦听科发现了

两组不明电波,我们已经成功地监听、截获,勘测到了电台方位。如果,如果不是今

天晚上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急着赶过来看你,说不定一条大鱼就落网了。”

听着汪曼春的话,明楼的手指尖轻微颤动,注视窗外许久。

此时,梁仲春办公室的电话也响起,接起电话梁仲春还没开口,那头便传来阿诚

的声音:“梁处长,真是太险了。幸亏我到得及时,你那两船货差一点就被日本宪兵团

给扣了。这边我可冒大风险了。大风大浪的这船走还是不走啊?”

“兄弟,稳住了,你别慌,这船得走,也得走稳了不是。船要翻了,咱们不是白忙

活了吗?稳住了,你明先生的招牌挂在海关总署,谁敢不买你的账。”

“我现在守着苏州湾呢,我都没敢跟明先生说我不在上海,苏州出大事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呀踏踏实实地待在那,你怕什么啊,炸日本人的火车,烧不

到我们的船上。”

“你的判断最好是对的。”

“拿钱的时候没见你手软,干活的时候你唧唧歪歪的干吗?”

“我干吗?我跟你能一样吗?梁处长,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好了好了,你啊,等过了今夜就发船过河,没事的,你放心。南云的手还伸不到

那么长。明长官那里,你也别怕,我替你转圜。放心,没事的,真没事。”

“梁处,我可听了一消息,你在上海胡桥镇是不是有一个私人电台啊?”

“你怎么知道?”梁仲春一惊。

“我在特高课有一位朋友,说汪曼春汪处长最近查获了一批重庆地下商业电台。你

们侦听处是不是来了新人?你得多留个心,是人才干吗留给汪曼春,你不是76号头把

交椅吗?梁处长,梁处长,你在听吗?”

电话突然挂断,阿诚略偏偏头,又拨通了另外一个电话。

明楼接起电话,一句话不说,静静地听着。

“先生,海关的事情办完了,我在回来的路上了。”电话里阿诚平静道。

“知道了。”明楼的心彻底放下,沉着一张脸,挂了电话。

“师哥……”汪曼春叫了明楼一声。

“是海关的事,不是特高课。”

“师哥,你别太担心了。我现在全部精力都放在寻找秘密电台上,不论是重庆的还

是延安的,只要能找到,都会为我们破获反政府组织打开一条缺口。”汪曼春自信地说

着,而明楼仿似没听到一般,有些出神。汪曼春说完话,看出了明楼的出神,又叫

道:“师哥。”

“曼春。”明楼扬起头,“你真是女中豪杰!有了你的辅助,我相信,我明楼无事不

可成!挫折是短暂的,而利益是长远的!”

“师哥。”汪曼春终于看到明楼脸上的一缕微笑,尽管这微笑带着几许神秘,几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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