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追猫方程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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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 追猫方程式-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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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他确确实实感受到自己心头泛滥著波涛汹涌的怜悯。

 「好吧!」趁著自己尚未来得及改变心意,他嘱咐她:「告诉我哪天下午你
没课?」

 「我是夜大学生,白天都有空。」成功了!可见上芳姊的酒店见习那群公主、
公关对付男人的手腕还是有用的。

 「那么下星期一下午两点到「欧亚」来,告诉柜台接待小姐你和科技部主任
有约,她会带你来见我。」

 「是是是。」她点头如捣蒜,甚至逢迎谘媚地替他拉开门靡,恭迎皇上退朝。

 唷啊!大事底定!

 凡事起头难,一旦跨出成功的第一步,还怕接下来的发展不如人意吗?

 她才用三、两句话就足以唬住时彦,由此可知他并非什么太难缠的人物,只
要多加把劲,还不手到擒来吗?

 呵呵!胜利的滋味果然是甜蜜的。

 2星期一。韩写意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天,她却染上生命中最严重的一次感冒。

 她头昏脑胀,完全不晓得自己如何抵达「欧亚」,走进巍峨挑高的大厅。

 才刚大著舌头报出自己与科技部主任有约,柜台后面飘逸秀丽的女接待员马
上漾出一颜浅笑。

 「主任出外午餐了,他吩咐过,请您去「晶华酒店」找他。」

 于是,形容凄惨的她拖著病体,慢慢从南京东路一段挨向「晶华」,沿路上
饱受风霜雨淋的苦楚。

 直到她跌坐进石滕清对面时,眼瞳望出去已然变成视茫茫的悲惨世界。

 「你还好吧?」他几乎要怀疑此时的她与前天精神抖擞的大女生是同一个人。

 原本光洁俏丽的脸庞转为异样的火红,偏生嘴唇又毫无血色,涣散的眸光寻
不著当时的精巧伶俐,连及肩青丝此刻见来也像一堆枯黄的稻草。

 看样子她不但生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

 「我很好……哈啾!」喷嚏声出卖了她的健康状况。「对不起,没有喷到你
吧?」

 「你有没有去看医生?」石滕清掏出手帕递给她。

 「「看」医生?医生又没有三头六臂,同样两只眼睛一张嘴,有什么好「看」

 的?」大病当前,顾不得礼节。写意索性痛痛快快就著他的手帕擤鼻涕、擦
眼泪。

 自小她就容易染上感冒,一旦生起病来可比兵败如山倒,效果卓著。今天强
撑著出来会见他已经耗费掉她所有的精力。

 「你何时开始生病的?」他递出第二条备用手帕。

 「上星期六。哈啾!」噢!头好昏,喉咙好痛。

 这场感冒是那天她在寒风中苦苦等候芳姊半个小时的后遗症,当天回家后她
马上发烧了;而且昨晚为了伪造问卷,她三更半夜偷溜进主屋的书房里打电脑,
没能好好休息;刚才身上又没钱,只好安步当车走了一段长路。种种折腾下来,
她还能坐在这里与他有问有答,自己都很佩服自己的SUPER!

 「从上星期六病到现在,还不去看医生?」他吃了一惊。这个韩写意  这
是她的名字没错吧  以为自己是铜筋铁骨打造的,百毒不侵吗?「跟我来!」

 他拿起帐单,抓住她的手起身就走。

 「干么?」她昏沈得没力气反抗。

 「我送你去医院。」瞧她的脸色,好歹也得打上两针,再吊瓶点滴。

 「停!」她的脚跟钉在地上。

 医院?死也不去,宁死不屈!

 「怎么回事?」他愕然回头,她居然还有力气反抗!

 「我不去。」她的脸蛋几乎胀成两倍大。

 餐厅内,其他客人开始注视他们的拉锯战。

 「为什么?」他顾不得其他观众的眼光,提醒自己对病人要有耐心。

 「因为……」她支支吾吾了半天。哪个傻子会心甘情愿受病魔折磨?她不想
上医院自然有原因,然而犯不著向他报备吧?时彦也未免太多管闲事了。「因
为……

 我讨厌打针。」

 勉强找出一个不像理由的理由。

 石滕清听了险些失笑出来。他向来认为只有七、八岁的小鬼头才会怕打针,
原来她堂堂女大学生还保留著这种「幼儿特徵」。

 「打针又不会痛。即使会病,顶多持续两秒钟,总比抱病两个星期好吧?」

 这次他索性蛮横地揽住她的肩脊,强迫她前进。

 倒不是他喜欢多管闲事,只是,既然让他亲眼目睹她奄奄一息的模样,他实
在不能狠下心来放著她不管。

 对于她,他似乎很容易泛滥自己向来少得可怜的恻隐之心。

 「不要,我不要去。」她被他架到一辆白色Volvo前面。不行,要是让
他给塞进车子里,自己可就插翅鸡飞了。她双脚双手硬抵住车门,不让他得逞。

 「你再不放开我,我就尖叫喽!」

 他的耐性终于告罄。「你胡闹什么!」

 从没见过如此不知好歹的鬼丫头!他好心帮她,她不领情也就算了,还想尖
叫求救。

 「你不要理我,我自己会去买药吃。」

 才怪!她闪烁回避的眼神分明招出:「韩写意说谎」这五个字。

 石滕清的蛮硬脾气全面发作出来。无论如何,今天非让她的屁股挨针不可。

 「除了害怕打针之外,还有什么原因让你拒绝上医院?」他摆出一副讲理的
态度,其实肚子里的原子弹已经炸过两、三回了。

 「嗄?呃……」她再度想靠支支吾吾来蒙混过关。通常,事先经过妥善计划
的谎言她可以面不改色地讲出来,但是,临时起意的瞎掰往往令她心虚。

 「不准说谎!」他警告在先。

 哇!他有特异功能哪?否则怎么知道她正准备说谎?他们又不是十年十八年
的老朋友,他竟然猜得出她的念头。

 她咕咕哝哝的:「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是……因为……因为
我没钱了……」越说越小声。

 「什么?」他彷佛听见「没钱」二字,她不是认真的吧?他活了三十年,第
一次见到缺乏银两治疗感冒的穷学生。

 「上个星期六,我的皮夹在世贸被人抓走,里面有我下半个月的生活费,现
在全泡汤了。」接下来的两个星期她必须节衣缩食,勒紧腰带撑过去,哪来多
余的现大洋去看病?

 「那你为何不向你父母要钱?」既然她还是个学生,向父母伸手拿钱应该无
可厚非,再者,这笔钱是用来看病的,不算浪费。石滕清发现自己和台湾年轻
的女大学生真的有代沟。

 「我父母也没钱。」写意扁扁小嘴。她老妈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从不向
韩家支薪,一切用度支出全部向韩国风报备申请。她才不想再用韩老头的钱咧!

 「原来如此。」他忽尔有些钦佩她的一身傲骨。「没关系,我先借你。」难
怪她必须半工半读,显然韩写意的家境不太好。

 「不可以。」她再度挡住车门,拒绝让他得逞。「非常感谢你的好心,可是
我很穷,每个月的生活费刚好够用,腾不出钱来还你。我可不喜欢欠债的感觉。」

 「你别无选择。」他老鹰捉小鸡似的抬起她,打开车门把她塞进去,自己绕
过车头生进驾驶座。「等你有钱的时候再还给我,我不会向你催讨的。对了,
车里有行动电话,你需不需要联络任何人?」

 引擎发动后,呼呼的暖气从扇叶飘出来,混合著皮革坐垫的气息,一时之间
彷佛置身于温煦舒畅的艳夏。

 好暖和!

 「联络什么?」逐渐呆滞的眼神瞟向他。

 他几乎再度被她逗笑。前一分钟她还张牙舞爪的,怎么才一晃眼间她已经快
睡著了?

 「没事。」他拿起后座的开丝米尔长大衣轻轻包住她的纤躯。「休息一下吧!

 待会儿我会叫醒你。」

 写意恭敬不如从命,倦缩进大衣和皮椅里,拒绝再和睡神争辩了。

 石滕清端凝她紧闭的眼睫。

 她好小!

 脸蛋秀气细致,骨架子也轻弱得不盈一握,彷佛风吹就跑,雨淋即溶。

 清寒生活的磨难,想必带给她不少挫折。

 过去的她,曾有多少次因为缺钱而强撑著病体?会不会为了省钱而吃泡面、
白面包,甚或不吃东西?当其他同龄女孩打扮得花枝招展时,她是不是非常羡
慕?他看得出来,写意的衣饰并非华贵品。

 她眯开一道眼缝对他困困地微笑。「好舒服……你的大衣比棉被还温暖……」

 然后翻个身,睡得更沈稳。

 他体内的某种感觉,似乎被这抹微哂牵动了。车窗内外隔阂成两个世界风不
定,人初静。

 * * * 好舒爽的味道……

 闻起来不若母亲的幽香,或芳姊惯常涂抹的「白钻」。微带菸草燃烧的气息
中调和了陌生而独特的体息,依稀是幼年时父亲身上的味道……

 「起来吃早餐喽!」低沈熟悉的男声轻轻唤她。

 「爸……」她的睫毛依然合拢,困倦的秀颜却透出娇憨的浅笑。

 「我不是你父亲。」男子拉开她环上自己颈项的手臂,写意固执地缠回去,
眼睛依然闭著。「再不起来,茶泡饭会冷掉哦!」

 声音的主人比她固执,她微叹一声,轻缓地张开眼睑。

 入目是一张距离不过五公分的巨脸,而且她活似八爪女般攀在人家身上。「
啊你是谁?你……你想干什么?」忙不迭翻身跳下床的另一侧。

 石滕清啼笑皆非。敢情她把救命恩人误认为采花大盗了!

 「我想干什么?我只想叫你起床吃早餐。」即使他「荣任」采花大盗的头衔,
对于摧残眼前的民族幼苗恐怕也兴致缺缺。

 写意终于发现自己站在别人的租界地,睡他的租界床,穿他的租界衣……

 衣服!

 「我的衣服……你……我……我的衣服呢?」两颗亮晶亮的水珠开始在眼眶
里打转。

 「我闭著眼睛帮你换的。」他微觉恼怒。韩写意当真以为他会趁人之危?「
你先梳洗一下,我在楼下厨房等你。」迳自离开客房。

 她呆站了两分钟,直到残存的病菌袭来一阵昏晕,才恍惚跌坐回床上。

 她在时彦家里!

 她慢慢消化这项消息。他不但带她去看病,还收留她、照顾她,而他们甚至
称不上朋友或熟人呢!由此可知,他的人品确实满高贵端尚的。

 既然如此……嘿嘿!当然要妥善利用他的「弱点」。

 适才离去时,他带著一脸懊恼愠怒的神色,显然让她给气著了,她得赶快出
去亡羊补牢才行。

 于是她匆匆换回自己的衣服,提起背包,甫踏出房门槛,霎时被屋里的景观
震慑住。

 妈妈咪呀!时彦究竟有多富有?

 这座华宅简直直追博物馆。华宅内部分上下两层,近百坪,下层三十多坪的
客厅完全镂空,气派非凡,上层纯粹以卧室、客房为主,放眼望去即有七、八
扇的雕花木门,她了解科技部主任的薪水是相当优渥的,可是会优厚到这种程
度吗?

 她不敢四处乱闯,带著崇敬的心情迈下楼梯。

 「过来吃早餐!」来到厨房,男主人纠结倒竖的眉眼直勾勾的,端个瓷碗递
向她,她立刻知道情况不妙。

 直到目前为止,她似乎尚未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良好的一面。

 「谢谢!」写意乖乖坐下来喝粥。「请问,我睡了多久?」

 「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他顿了顿,突然开口骂人。「你知不知道自己差点
送命?幸好我即早送你去医院,如果再晚一天可能就转成肺炎了。我问你,究
竟是你的小命重要,还是节省那几千块医药费重要?」

 嗯,这是一个典型的两难问题。

 她思索片刻,告诉他自己的选择。「节省医药费比较重要。」

 石滕清著实不晓得该捧腹大笑,抑或捏死她。

 「把你家里的电话号码告诉我。」他心头已经有了几分计较。

 「嗄?」他不会想打小报告吧?

 「我要和你的家长谈谈。」他想弄清楚,什么样的家庭和父母会让娇生女儿
病得几乎转为肺炎,还在担心医药费的问题。

 「为什么?」若是让他打电话回家,老妈肯定吓得鸡飞狗跳。

 为什么?石滕清微怔了一下。

 可不是吗?他何必多管闲事?韩写意与他非亲非故的,甚至仅有两面之缘而
已,一旦待会儿送她回家后,两人生活再度发生交集的机率少之又少,他何必
处心积虑把她的麻烦揽到身上来?

 独善其身的石滕清何时成了一个援救孤女的慈善家来著?

 「我照顾了你一天一夜,向你讨个电话号码难道不应该吗?」他恼羞成怒了。

 电话号码当然可以给他,毕竟她还有成套的计划尚未搬上台面呢!然而现在
可不是最佳时机,因为他有通风报信的嫌疑。

 老妈倘若知道她生病了,一定会求韩老头出钱让她去看病,那她岂不是又欠
韩家一笔?她厌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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