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就会离开。悄无声息的离开。而且,抹掉一切痕迹,令某些人找不到她。
其实她没有什么可收拾的,银票缝在了腰带里,其余的不过几件衣服。这让她感觉心里怪怪的,在一个地方生活了两年多,从十三岁长到快十六岁,如花的年华,若在现代,会是多么珍贵难忘的时光,可在这里,居然什么也没留下,好像她从没有出现过似的。
一切,都只是一个梦。
虽是入秋的天气,可今天却有些暑热,加上她把门窗封得死死的,静坐着也汗流浃背。听到更漏声,知道至少还得等上半个时辰,干脆脱光衣服,用冷水擦一遍身子。不找点事做,实际上是很紧张的。
冰凉湿润的帕子,贴在微微发烫的皮肤上,令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头脑却也清醒了。
别想他别想他别想他
这个时候,大概是酒宴结束,洞房花烛。他的怀里,抱着别的女人。他的嘴唇,在亲吻着别人的肌肤。他的温存,在给予着别人。她也不是石头,怎么会无感?那妒忌,像世界上最强悍的病菌,腐蚀着她所有的准备和坚强。
真气人,干吗掉眼泪啊,没出息的
石中玉有点生自己的气,把帕子丢进水盆里。冷水,溅在她胸前,令她一哆嗦,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水也太凉了可是……不对,这感觉……并不是因为冷水与热皮肤的刺激,而是危险临近的感觉。想起某人从来不会敲门,拴上门也无济于事,石中玉惊慌得倒退了好几步。
不不不,也不对,这个时候,他应该在皇宫中,在婚床上,在做那些少儿不宜的事情!
犹豫间,她抬头望向房门。
咔的一声,崩断的不仅是她心头的弦,还有门栓。接着,缠裹着风的味道,陌生而意外的味道,一身新郎喜服的慕容恪就那么闯了进来。不期而然!
石中玉吓呆了。她强烈的认为是幻觉,太过真实的幻觉。所以她平时的机灵劲儿半点没剩下,甚至没有跳回床上,拉点什么盖住赤裸的身体,只本能的抬起双手,徒劳地遮住三点。
“殿……殿下”
“你……你……”慕容恪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美景。
熟悉的脸庞,因惊慌带着一种天然的诱惑;少女青涩半熟的身份,别样的风情。小玉,果然是个姑娘吗?他最好的梦想就是这个了,但突然间,他觉得不可信,用力眨了下眼睛。
在皇宫被关了十几天,就在他的大婚之日,在进入洞房之前,孙福珩查到了潜伏者。他点倒了洞房中所有的人,包括新娘在内,像出笼的猛兽一样,直扑自己的王府,亲手杀了那个已经被控制起来的奸细,然后来找小玉。
自宣圣旨那天,他对小玉的身份就有了怀疑。这怀疑伴随了他这么久,所以他第一时间就过来确认。可现在……那身子没有变化,只是以前他太相信小玉是男人,这会儿仍然不敢确定。
他怕。他很怕。他很怕这一切都是他想象出来了,因为他太过渴望。
“这是什么?”反手关上门,他向前一步,指着石中玉的胸前。
纤细的手臂,挡不住那优美的隆起,反而因为这一挤,显得更加丰满。
“没……没什么。”石中玉惊觉眼前的不是幻影,吓得又倒退几步,跌坐在床上,随手拉过帐子,胡乱挡着。
不是吧?不会吧辛苦瞒了两年多,期间多少险情都熬过了,却在最后关头,在她就要离开的一刻被揭穿吗?
慕容恪不说话,只缓步向前。他走得非常慢,因而威胁力十足,眼睛瞬也不瞬的在那胸前盯着,好像一错开目光,它就会发生变化,又变得平了似的。
而面对着慕容恪的逼近,石中玉连忙往床里缩,“殿下,殿下,您别过来,啊”她低低地叫了一声,因为慕容恪已经爬上了床,按倒她,一手就把她的双手全举起来,固定在头顶。动作并不粗暴,但却十分坚决。
石中玉羞得别挝头去。
天哪,她失守了,让人家看得通透。胸前的小白兔终于见了人,还有下……下面。她试图挣扎,可双腿也被慕容恪的大腿压住,动弹不得。那新郎袍服下摆上的刺绣摩擦着她柔嫩的皮肤,带来别样的惊恐和刺激。
“告诉本王,这是什么?”慕容恪低着头。
石中玉感觉心都要蹦出来了,小白兔也似乎在微微弹跳。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因为被揭穿得太突然,她完全不知所措。
慕容恪见石中玉咬着唇不说话,伸出了手。
石中玉身子一哆嗦,感觉热流乱窜。不是没被他摸过,这对小白兔还是兔崽子时就被他下过毒手。但那时不同,那时他是酒醉的,现在他是极清醒的,被这样……握在他手里,她的心都要从喉咙里冲出来了。
“上回,不是这样。”妈啊,他还轻捏了两下。
“我骗您的我骗殿下的上回我做了假胸,骗殿下的。”石中玉的意志很不坚定,一下子就全招认了,只求他把手挪开,“殿下求你放过我吧,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终于露馅了她能怎么办,求饶是唯一的办法。
“真本事。哼哼,这回不是骗本王吗?”慕容恪眼神迷离,有什么东西开始点燃,并以很快的速度狂烧。
“本王不信,本王要证实。”他说着,俯下头,吻住,轻咬。
石中玉被突袭得抵受不住,大声呻吟,腰身弓起,恨不能蜷成一团。可身上那个人压着她的四肢,令她动弹不得,只能地无力的甩着头。同时,慕容恪的另一只手向下伸去……
“天阉的,嗯?”在石中玉又惊恐又紧张,还有点莫名其妙的兴奋中,慕容恪的手停在那处,眼睛眯起来,挡住那狂燥的情欲,“你骗得本王好苦。石中玉,你得付出代价”
“殿……下,我真……的错了,再也……再也不敢骗你。”石中玉破碎虚弱地叫着,“您放过我吧,今天是您的大婚之日,洞……洞房……”
“对,今天是本王的洞房花烛。不过,本王的女人却是你”他咬着牙说,否则他会立即疯狂。
她是女人怪不得自始至终都诱惑着他,令他无法自拔。他就说他是正常的男人,怎么会突然好男色了?这小东西胆子太大,撒下这弥天大谎,让他根本想不到,也让他很生气,但心底却又有压抑不住的狂喜。好像一个噩梦,他本来已经要接受,醒来后却发现无比美好。
他要她现在就要她赔还他的洞房之夜。
欲火焚身,心火焚情,他猛然扯掉身上的大红喜袍以及内衫,俯下身去。激烈的吻,一触即发。石中玉根本没办法抵抗,干脆双手攀紧他强健的肩膀。而当慕容恪狂乱的轻咬着她的颈侧时,迫得她大口呼吸,转过头去。
也被情欲染红的眼中,那件大红的喜袍更红。如血般刺目,尖锥一样扎入石中玉已经融化的心中。也正因为心头柔软,那痛是如此尖锐。
今夜,他是别人的新郎。凭什么,要她与他洞房?就算再喜欢他,天底下也没有这般道理
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从心中升起,石中玉咬紧牙关,趁着还有一丝理智尚存,一手勾紧慕容恪的脖子,让他更深的沉迷,一手在床上摸索着。
她怕热,夏天的瓷枕还没有撤下。奋力抓起,并不敢太用力,却还是砸下。
身上的人身子一僵,好像瞬间了然,眼神中流露着愤怒和忧伤,还有点莫名其妙、动人心魄的温柔,“小玉,天涯海角,上穷碧落下黄泉,你逃不掉的。”
轰然倒下,头枕着她左边的小白兔,手,还宣誓似的抓着另一只。
喵滴,好好的小白兔被他压成了兔子饼!
第二十六章,色女
奋力从慕容恪身下逃出,赤裸的身体和他赤裸的胸膛擦过,仍然令她心火升腾。伸手摸了摸,他后脑并没有出血,却迅速肿起一个包。
石中玉松了口气。
这种程度,伤不到他的根本。可是,他应该很快就会醒。而他不能醒,他若醒了,她就肯定走不了了。
再补上一下,舍不得。
捆上他,以他的武功,肯定轻松挣脱。
点穴,她不会。
那怎么办?搞不定床上的半裸美男,不能让他睡到明天早上,她的计划就会失败。
本来以为,选他的新婚之夜是最佳时机,毕竟男人进了洞房,还能出得来吗?哪想到他就是这么与众不同,偏偏在这一夜跑出来,丢下如花美眷,来找一个不男不女的家丁。
石中玉望着慕容恪,急得团团转,无意间瞄到桌子,灵机一动。
为了庆贺裕王殿下大婚,府里的仆众,每人赏了一小瓶酒。当然不是什么好的,但越劣的酒越烈,对那种吃一碗酒酿圆子都能人事不知的人来说,简直是杀伤力最大的武器。
她本来还想先穿上衣服,但此时慕容恪突然动了一下,把她吓坏了。再不多想,拔开酒瓶塞子,站到床前。
可是……怎么灌进去?
正在她犹豫的时间,慕容恪翻了个身,长长的睫毛抖了抖,似乎就要醒了。仓促之间,石中玉也来不及多想,先自己喝了一大口酒,含在嘴里,然后吻在慕容恪的唇上。
以口哺之吧,没办法。
慕容恪在半迷半醒之间,对那唇齿间的温柔触感似有所感,没用石中玉费力,张开口,唇舌缠绵,把石中玉的气息和那劣酒,一起吞了下去。
烈酒像刀子一样滑过喉咙,那痛,令慕容恪有瞬间的清醒。他半睁着眼,正看到石中玉赤裸着身子,俯在他的上方。他愤怒得伸出手,想把这个人死死按在怀里。没人,没有人能把他的心硬生生摘走后,还要逃跑。他要惩罚她他要惩罚她
可手才伸到半空,就跌落了下来,无意中抓到石中玉鬓边的一小缕散发,直接扯掉,疼得石中玉轻叫,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而他拼命想保持清醒,却感觉温腻的舌头和冰凉的液体又出现了几次,随后就彻底地陷入黑暗。
石中玉站在床边发愣,心跳得乱糟糟的。
一口酒就能令他醉得不省人事,有必要喂好几口吗?其实,她只是想吻他吧?色女
她骂了自己几声,连忙穿起衣服,却发现手都抖了,折腾半天才收拾好。眼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她一步窜到门口,却又折回床边。
“殿下,我也喜欢你。”她以为慕容恪听不到,于是吐露心声,不知怎么,眼泪不断涌了上来,好几滴落在慕容恪的脸上,“谢谢你能让我喜欢,可是,我要离开你。”说完,她在慕容恪额间落下告别吻,一咬牙,转身出了房门。
又有什么崩断了,似乎是她左肋下一根看不见的弦,与他割断,血肉模糊。每走一步,她都强烈的感觉,她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生命中不可或缺乏东西丢失了,就在她身后,再也拿不回来。
她告诉自己不许哭,面对未来的生活要保持笑容,可不管她怎么咧开嘴,落到唇角的是热辣咸涩的泪水。她喜欢慕容恪,她提醒自己不要爱上他,她以为自己没有深陷,可在这即将远离的时刻她才发现,她早就陷进去了。一切自我保护,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殿下,再见。”两生两世的真正初恋,系在一个人身上,在此刻,嘎然而止。
石中玉抑制不住的哽咽着,从怀里拿出两个信封,悄悄来到东厢和西厢,分别塞到下面的门缝中。幸好她的房门关得紧,幸好她从没有大声呼叫,不然吵醒了屈忽昀和牛蛮,麻烦事就更多。信封中是一千两银票和只字片语,对她重生在这世上真正的好友,她要有个交待。
做完这一切,她再没有留恋,凭借着地形的熟悉,趁黑来到穿山游廊院。
内外院的连接处是有人看守的,到了时辰也会落锁,除了能高来高去的武林人士,要到外院去,就要通过此院的大门。但王府内定期修缮的款项给魏大管家贪污了不少,石中玉无意中发现东边墙角处有破洞一个,被花木掩映着,久没有修理,这十几天她哄着看门婆子吃酒,已经暗中扩大到她一个人勉强能通过的程度了。
此时隐约听到守门的婆子不知在和谁小声吆喝着什么,明显在喝酒赌钱,当下轻手轻脚的钻出洞去。到了外院,她沿着花径小路走,避开来回巡视的府卫,顺利来到后边西角门处。
因为是走夭折的婴儿和死去姬妾的地方,西角门白天就给人感觉阴森森的,何况晚上?那扇大门看起来黑暗无比,门上的大锁似压在人心上似的,犯着暗红色,好像被血浸过。
其实慕容恪成亲多年,从未有过一儿半女,姬妾不多,更没人死掉。就算是仆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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