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病,她不能病,病了就完蛋了
徘徊了好久,终于瞄到孙管家的身影穿过中堂,离开了,她就慢慢蹭到书房去。
“进来。”才走到门边,里面就传出慕容恪的声音。
她立即进屋,感觉温暖之气迎面扑来,讨好地笑道,“殿下真英明,我人还在外面,殿下就发觉了。”
“来小道场的人全有武功底子,只有你一个人脚步虚浮。”慕容恪坐在书桌后,手里翻着一张纸,神色看起来阴晴不定。
石中玉没来由的有些紧张,就对自己说,或者是烛火闪动的原因,那人才散发着危险气息。
“关好门,到这边来。”正想端茶倒水,尽一个贴身家丁应尽的义务,慕容恪突然开口。
他不会又憋着什么事吧?石中玉吞咽了一口唾沫,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慢慢蹭过去。刚好奇地想看看那张纸上写的是什么,慕容恪却把纸放在蜡烛上引燃了。
“殿下……”
“无足轻重的东西。”慕容恪抬起眼睛,墨蓝的瞳孔中有着阴鸷、以及烦躁、以及犹豫。
他今天穿了件莲青色夹金丝线绣蟒袍,头束紫金冠,腰扎羊皮滚金的腰带,整个人显得极为清爽高贵,或者说……清冷残酷。
“殿下用过晚饭吗?”石中玉小心翼翼地问。
她这样嘘寒问暖并没有错,可能有点烦人,但当下人的,可不都这样吗?那为什么慕容恪好像突然发了脾气似的?气冲冲地瞪着她,好像在为难,是把她油炸呢还是清蒸?
“如果殿下有事要做,小的就先告退?”石中玉站在桌前磨了几下磨,感觉气氛压抑到不行,于是说。
然而就在这时,慕容恪站了起来,顿了顿,突然一下把桌上所有的笔墨纸砚全扫到地上。而正当石中玉不明白他为什么发脾气时,慕容恪一把圈起她,把她整个人都放倒在桌子上,然后双手用力,嘶啦一下撕开她的衣襟。
虽说是冬天,虽说穿的几层棉衣,但不管什么衣料,怎么架得住大燕第一高手的力量?
于是,石中玉就像剥开的粽叶的粽子一样,坦白在慕容恪面前。
平的!为什么是平的!为什么是男人的平胸!
第十二章 人皮胸部
“殿下……”有人轻呼。
声音来自门边,绝对不是石中玉。
喵滴,慕容恪改名慕容克算了,这么流年不利的。但凡干点坏事,一定有人闯进来。而且照理说,这在平时都是不可能的事。
此时,石中玉仰躺在桌子上,慕容恪双手扯着她的衣襟,她的“胸膛”全露在外面,惊得来者,也是就赵碧凡差点昏倒。跟在她身后的白薇手里端着汤蛊,更被这情色场面吓得双手一抖,那汤蛊直接落到地上,摔得粉碎,汤汁四溅。
“臣妾失礼。”赵氏呆愣了片刻后,连忙垂首裣衽,意图退出去,可脚下一软,若不是白薇扶着,有可能跌坐在地上。
“夫人不必惊慌,本王正要找你。”慕容恪直起身来,眼睛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石中玉连忙跳下桌子,慌忙包裹好自己。之后尴尬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请殿下吩咐。”赵氏略一愣神,终究是善于掩饰感情的人,很快就平静下来。
往年的小年,殿下在家的话,就会和妻妾们一起吃个饭。可今年,他先是进了宫,之后连晚饭也没传。她一是来探探风声,二是来表示贤良温柔。若殿下高兴,去她那住一晚……那送子汤,她已经喝了很久了。
金敬仕突然出现,让她的正妃之梦再也做不下去,那么有个庶长子也算圆满。说起来,已故的太子不就是庶长子吗?
“你也看见了,这个石中玉是本王的新宠。”慕容恪语出惊人,令赵氏好不容易维持的端庄差点破碎。
自家的男人喜欢男宠的事,早就传得沸沸扬扬,她一直半信半疑。信的是,她看得出裕王有多宠这个家丁,为此她还弄了些手段,虽然没有成功。疑的是,裕王的兴趣转变太突然,太不合常理。可刚刚看到那一幕,让她恶心又震惊。
原来是真的自个儿的男人喜欢男人,这事是真的她再怎么骗自己,那真实的场面也是抹不掉的。
而一边,石中玉和其他人同样吃惊。她不知道,慕容恪到底要干什么。
“殿下请吩咐。”赵氏掩在袖子里的手握成拳,指尖把掌心都扎破了,恨意才没有透露到脸上。她从不争辩,一切以殿下的意愿为旨意。不过有一天,她要收回值得的结果。
“之前本王戏言,罚他三年月例,从今天起,此事作废。”慕容恪慢慢地说,好像每一个字都很郑重,但每一个字也很艰难。
赵氏听出慕容恪的隐意,问道,“按什么规矩发他月银呢?”
慕容恪闻言笑了一声,像是苦笑,却更像是自嘲,“他是个男人。”他的目光和石中玉的对上,看得石中玉心头抽痛。只是太快了,她自己都没注意到。
“本王不能娶一个男人为妾,也不想他被误以为是本王的玩物。”他继续道,“那你说,该给他什么待遇呢?”
“超级家丁,这名义好不好?”石中玉插嘴,咧开嘴笑,因为怕哭出来。
妾?果然是当妾吧?男妾也是妾啊。这不怪慕容恪,这是形势,可是她不愿意
“不错。就超级家丁吧。”慕容恪点头。
“那是……怎么个份例呢?之前并没有过先例。”赵氏忍着气说。
明明是应该对着她说话的,在吩咐她不是吗?可那两个人,居然眼波一直绞在一起,当着她的面表现恩爱吗?哼,看那姓石的**能得意到几时
“只他一个,没有先,也不会有后。你看着办吧。”慕容恪的眼睛仍是看着石中玉,就好像要分别之前,那种恋恋不舍。
“就以妾室的资格吧。”赵氏道,“同样的月例银子,同样派几个丫头侍候,就是这住处……”
“上回烧的那个院子,就在久思院和水局院中间的那个,不是重新翻盖了吗?可还空着?”
慕容恪一问,石中玉立即想起那次她把他从大火中拉出来的事。那片地方本来说要盖花园的,可最后仍然起了一座院子,比原先小不少,玲玲珑珑的一个小四合院。
“空着。”赵氏答,“殿下若觉得还好,那院子已经晾晒收拾了多日,家具什么的也都是现成。等妾身布置一下,两三天就能搬进去。”
“很好。”
“不过那院子还没有匾额。”
“醉醒院吧。”慕容恪终于收回目光,“令人酒醉清醒的地方。”
石中玉暗松口气,只觉得被慕容恪的目光盯在原地似的,连呼吸也差点断绝,“谢殿下和夫人恩典。”她心痛着道谢,“但是不要派丫头了,我一个人就可以。”
“那哪里行?一个人住着怪冷清的,再说,府里自有规矩,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场面。”终于忍不住,赵氏暗刺了石中玉一句。
“我真不需要人侍候。”石中玉推辞道,“如果要照规矩来,不如……把水局院的人调过来两个,反正哪边有事就哪边跑,岂不省人力?”靠,她可不要赵碧凡的人,那不明摆着要安插眼线吗?她不可告人的秘密太多,绝不能让外人横插一杠子。
赵氏本就是做的这个打算,但她才想再劝,慕容恪却点了头,恨得她牙痒痒。就连殿下这边,她都有本事搭上线,可水局院夏老阉狗那儿,却始终插不进一根针。如今石中玉也不要丫头,那她还怎么控制和刺探?张秦事败,她到现在也不敢动弹,难道今后就任那**逍遥?
“对外要怎么说呢?”压抑着心头火,赵氏再问。
“就说,石中玉被本王派去,为已故元后抄经祈福。记得,不要限制他的自由,做什么都随他去,其他比照份例即可。”慕容恪说完,眼神终于落在赵氏身上,“碧凡,你主管王府中馈多年,精明能干,一向没出过错处,本王很欣慰。本王把小玉交给你,若他有个什么闪失,别怪本王问你失职之罪。”
“谢殿下夸奖,这本是妾身的份内事,不过落个辛苦罢了,精明哪谈得上?”赵氏听慕容恪夸她,难得自得。可当她略一抬头,撞上慕容恪的目光,又是心惊肉跳,又是双腿发软。
慕容恪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她的身上,看似亲切淡然,但却令她浑身发冷。殿下知道了她一直祈祷能瞒得过去,看起来张秦突然失踪,不是没有理由的。也正因为张秦生死不明,她不敢对苏仪下手。如今看来,她走错了一招,但又补救了回来。不然,她今天不可能安安稳稳地站在这儿
殿下……这是在警告她啊。
警告她不许再打石中玉的主意,不仅自己不能,还得阻着别人,不然石中玉掉一根头发丝儿,都得算在她的头上。殿下,就这么迷这个半男半女的妖精吗?而这口气,她不得不咽。
“那妾身先告退,还有很多事要准备。”她低眉顺止的说,再也掩饰不住心绪,嘴唇哆嗦了一下。
慕容恪嗯了声,赵氏带着白薇,急急忙忙退下。当房间内就剩下慕容恪和石中玉两人,气氛立时就变了。
石中玉看着慕容恪,忽然有一种感觉:他在安排她的生活,然后把她屏蔽于他的生活之外。
而慕容恪不说话,她也不说。沉默,就像一把很钝的刀子,不断切割着两人之间那看不见的,直通心脉的联系。
“从今天起,你不要再在本王面前出现。”终于,慕容恪冷冷开口,“因为……你会让我疯狂。”
“那殿下,为什么不直接赶我出府?一个卖身银子才三两的人,殿下想必不会为难。”石中玉感觉自己的心像被咬了一下似的,于是,还是只能微笑以对。
“苹果树还没有发芽。”慕容恪冒出这个借口,咬着牙说,“所以你不能离开王府。”
刚才孙福珩来,报告调查的情况。石中玉的底正常极了,也许太正常了,像是有人仔细抹过。在江原,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他的三哥、陵王慕容楚。所以他怀疑,小玉是三哥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他本不该试着去揭穿小玉的身份,可他居然没能控制住
当他看到小玉那属于男人的、细瘦的胸,他发现他根本没有高兴,而是绝望,于是他明白自己已经失去了理智,干脆就着赵氏在,把小玉打发得远离他。
只是,他始终接受不了不知道小玉在哪里的情况。现在这样最好,知道小玉在府里,可是却不必被他看到。
“那好,就如殿下所愿。”石中玉梗着脾气,生怕哭出来。
不是总是躲开他,怕被发现身份吗?现在终于做到了,怎么心里却特别难受呢?不过她咬着牙,拼命不露出情绪,走到门边时又转回来,“殿下,可不可以为着这最后一面,答应我一个请求?”她说得残忍。
“讲。”
“伪装张秦的死亡,帮助他和心上人远走高飞?”
“给本王一个理由。”
“我收受了贿赂。”石中玉的直率,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苏仪把西山堂给了我,我想要那个书店很久了。殿下,可以答应我吗?就算您最后送我的礼物。”
“行。”
听到答复,石中玉再没多说什么。而一跑回房间,她就急着把身上的特殊衣服脱下来,因为她要哭,也要以自己真实的身份。
那是一个人皮胸部,张秦请他的朋友,一个有秘技的人做的。人皮面具既然都有,人皮胸部做起来更容易。她只要死死勒住胸,外面系上这个东西,然后在非日光下,对方再不仔细看和摸,就很容易被蒙蔽双眼。
她他妈的是天才,江湖上流通少量的人皮面具,但人皮胸部?多伟大的创意。怎么被她想出来的?她太佩服自己了。看,眼泪都掉下来了。
第十三章 陵王进京
大燕永隆二十六年的上半年,太府都异常平静。
唯一的一件大事,就是皇上要在已故元后的祭日举行隆重的大祭礼,表达怀念。为了八月未央的那一天,先是太子妃从年后就进入皇庙礼佛颂经,不问世事,不见外人,后是皇后娘娘因思念元后过度而病倒,眼看到了七月流火的季节仍然没有大好。还有,各有封地的亲王都奉旨进京,参加大祭。
元后故去多年,虽然每年都会有祭奠,但从未有过这样大的排场,百姓们都说,是因为当今圣上有了春秋,人年纪大了,心中难免惦记亡故的发妻。为此,皇上此举得到了民间和文人墨客的赞颂和支持。只有少数人心里清楚,对于这位实际上寡情又偏偏喜欢兼顾控制的皇帝而言,他只是想安两个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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