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给徒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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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给徒儿笑-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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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塘诧异道:“你是说,我断过气?”
  东来又跳起来捂他的嘴:“呸呸呸!不许瞎说!”
  唐塘眨眨眼,等他手松开,笑起来:“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反正我现在挺好的。”
  东来撅着嘴点点头。
  两人又随便说了一会儿话,唐塘突然皱眉:“哎呦,东来,快帮把手,我要尿尿……”
  东来赶紧吃力地把他扶起来,嘴里不满地发着牢骚:“四公子,你这个毛病怎么老是改不了呢,幸好只有我听得到。在外面可不能这么粗鲁,万一让公子知道你丢他的脸,肯定饶不了你!”
  “完了完了,东来你成小老头了。”
  两人说说道道的,唐塘很快就开始疲倦,不得不感叹一声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最后只好乖乖让东来服侍着躺下了。
  一整天都没见到师父,唐塘心里空落落的,明明很累,却死活睡不着,只好睁大一双眼睛瞪着黑漆漆的屋顶。
  想到出门在外每天跟师父朝夕相对的日子,唐塘心里更加失落。那一个月,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人在眼前,晚上睡觉前再看一次,说错话了会被瞪眼,卖个乖会被揉头发,冷了就被圈起来,泡澡睡着了就被抱到床上拿被子裹紧。原来,师父真的不是他外表看上去那么冷漠……
  唐塘躺在床上浑身难受,动作幅度稍微大一点就全身疼痛,真搞不懂,又不是外伤,怎么弄得好像全身细胞都重组了似的,哪儿哪儿都不自在。要不是怕疼,他真想在床上滚上两圈以发泄郁闷。
  能不郁闷吗?温柔的师父再也没有了,回到医谷一人一个院子,哪有理由一直在人眼前晃啊。更重要的是,师父他生气了啊!!!唐塘瞪着屋顶,唯一能做的就是鼓着腮帮子吹头发,拿脑门上长的有点长了的碎刘海撒气。
  不过要是这屋顶是透明的话,他估计能吓得直接从床上蹦起来。他心心念念的师父此时正静静的站在他的屋顶上,不偏不倚,就在他目光所在的那条直线上。
  流云一天没出自己的小院,这在以前原本也是很平常的事,每天呆在里面写写字看看书练练剑,过的当真是心如止水。可现在情况完全突然有些不受控了,一整天都心绪不宁,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有睡不着觉跑到徒弟屋顶站岗的那一天。
  心里记挂着唐塘身上的疼痛,又对他那种遮遮掩掩的态度恼怒不已,这种坐立难安的感觉对他来说实在陌生,一时有些不知道如何应对。
  正踌躇着要不要下去看看,突然听到唐塘吼了一嗓子:“东来——”流云心里一紧,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地从屋顶跳下去,落在了院子中央。
  “把我的剑拿过来——”
  流云半抬起的脚步顿住,挑了挑眉疑惑的看向昏黄的纸窗。
  “四公子,你要这剑做什么?”东来一脸嫌弃的半拖半抱着那把黑剑走进房间,“这剑可真难闻,还那么重……”
  “难闻?”唐塘愣了一下,“啊……沾着蛇血呢吧?没给我擦一擦?”其实还沾着人血,他怕吓着东来,省略掉了。
  “没呢,四公子你一回来就昏迷不醒,没顾得上它。”
  “哦,那你现在帮我擦擦,擦干净就没那么难闻了。”
  东来听话的拿着沾水的帕子擦起来,边擦还边翻着嘴皮子嘀咕:“四公子,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要这把剑做什么?又腥又臭的。”
  “睡不着啊。臭什么,你这不正擦着吗?”
  “睡不着也不用拿剑啊,你现在动不了,练不了剑。”东来擦了几下把鼻子凑过去闻闻,恶心的皱起眉头,擦得更用力了。
  唐塘乐了:“谁说我要练剑了?我就抱着看看不行么?”
  东来噗一声笑起来:“又冷又磕人,有什么好抱的?”
  唐塘弯着眼睛笑:“催眠。”
  “剑怎么还能催眠?”东来把帕子放水里揉了揉,干活很带劲,“四公子,这把剑是这次在外面买的吗?以前没见过。”
  “嗯。”唐塘嘴角翘起,声音里都透出一丝甜意,“师父送我的。”
  “公子对你真好!”东来感叹道,这话说得可一点不含糊,完全发自肺腑。这几天公子对四公子如何,大家都看在眼里,心里亮堂着呢。不少人都说公子跟变了个人似的。
  唐塘心里又是欢喜又是酸楚,想到醒来时看见师父憔悴的面容,忍不住问道:“师父这几天……是怎么过的?”
  “守着你呗,差不多一步都没离开过。”东来又凑到剑上闻了闻,继续擦,“四公子,这把剑怎么黑不溜秋的?一点都不好看。”
  唐塘有些走神,心不在焉道:“好用。”
  “嗯,我猜也是,公子挑的肯定是好的。”东来点头。虽然他有点怕公子,每次看到那张冰川脸都胆战心惊,但是这一点都不妨碍他对公子如滔滔江水般的景仰。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总是仰慕强者。
  “东来,我睡了几天?”
  东来掰着指头数了数:“八天。”
  那么久?!唐塘大吃一惊,一时没想起来医院的他都躺了好几个月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师父连续八天没好好休息了,现在我好不容易醒过来,应该暂时别打扰他,解释不解释的,晚两天没关系吧?
  “东来,我走了这一个月,你有没有好好念书啊?”
  “当然。”东来自豪地翘起了下巴,“只要是四公子给我标过音节的字,我全都认得了。”
  “呦,那么厉害?”唐塘打趣,“我这老师当得可真自豪!”
  “四公子快别夸了,我都不好意思了。字是认得,就是写得太丑。”东来略带羞赧地挠挠头,认真问道,“老师是不是就是师父的意思?”
  “啊……算是吧……”唐塘想了想,又改口道,“不对,老师是先生,就是学堂里的那种老夫子。”
  东来咧着嘴笑起来:“四公子这么年轻,才不是老夫子呢!”
  “对了,东来。”唐塘突然脸色紧张,“我给你写的那些字没被人看见吧?”
  “没有,放心吧。”东来拍着胸口,“我都收好了的。”
  唐塘一想到自己闹出的大乌龙,竟然在师父面前喊老妈,顿时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连带着对那些拼音啊字母啊,都有点紧张起来。他想了想觉得不太放心,又刻意压低嗓音制造出一种紧张严肃的气氛:“一定要收好了!千万不能给别人看见,尤其是不能给师父看见!”
  东来郑重点头,再一次拍胸脯保证。等到把剑擦得差不多了,站起来道:“我去换盆水,再擦一遍就好了。”
  “嗯,去吧。”
  东来端着水盆出门,拐弯时忽然眼角扫到什么白色的东西一闪,他转着头四处看看,什么都没发现,估摸着大概是刚才盯着黑剑时间太久,眼花了,也没多想,便把水往院脚的柳树跟下一泼,又去打了盆干净水来。
  等他把剑和剑鞘都拾掇好后再一闻,确实是好多了。不过毕竟是开过锋的剑,气味和原先总归有些不太一样,好在这些细微的差别他也闻不出来,自己觉得挺满意的,便费力地抱起剑往唐塘身边一搁。
  唐塘心满意足地搂在怀里,宝贝似的蹭了蹭,很快便弯着嘴角沉睡过去。
  东来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间,想起四公子再三叮嘱的事情,翻开床上的褥子,把压在底下的一叠纸拿出来翻了翻,又仔仔细细数了一遍,确定一张都没少,这才放心的又把东西塞回原位压压好,躺下睡了。
  没多久,床前便立着一个白色人影。
  流云一边暗暗骂东来缺根弦,决定以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定不能交代给他办;一边又很庆幸他缺了这根弦,将人点了睡穴往床里面推了推,翻开被褥找到了那一摞纸。
  就着烛火将写满字的纸一张一张翻开,流云眉头越皱越高,看不懂为什么每个字上面都有一些奇形怪状的鬼画符一样的记号,但看下面的汉字,除了难看一点,也没别的特征,拼凑到一起也就是一些简单的词语和句子,推敲了半天也看不出来有什么藏头藏尾的涵义。翻到最后面两张,上面就全是鬼画符了。
  流云盯着这些纸,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唐塘刚进医谷时的样子,稀奇古怪的发式,稀奇古怪的衣裳,稀奇古怪的口头禅,现在还有这些稀奇古怪的鬼画符。他拿手指在那些惨不忍睹的汉字上面敲了敲,心里想道:看来还少了一门功课,练字!
  唐塘一夜好眠,第二天醒来时神清气爽,脑子也活泛了许多,便开始理了理最近的事。他想不通为什么在昏迷时会听到老妈的声音,究竟是幻觉,还是他回到过那边的身体,这就不得而知了。但是东来说他曾经断过气,难道是那个时候回去的?
  这样一想,唐塘忍不住抖了一下:不会要在这边挂掉才能回到那边吧?那多凄惨?!自己还这么年轻,难道要英年早逝?如果不英年早逝,难道等年纪大了胡子花白了寿终正寝了再回去?那就太不孝了!
  他很想再给老妈写一封信,可惜现在不说自己身体不行回不去吧,单是这风尖浪口上,他就不敢有什么动作。想想算了,还是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28好奇来历

  唐塘昏迷了八天没觉得累,反倒是醒来后才过了一天就被折磨得受不了,身上的痛感并没有消失,还要整天挺尸一样赖在床上,这对于他这种坐不住的性子来说,实在是难熬到极点。
  吃过早饭又挺了一会儿,唐塘痛苦不堪,眯着眼虚弱的哼哼:“东来——”
  东来正抱着一床褥子准备拿出去晒,一听他喊连忙放下东西跑过来:“四公子,你是要起来方便吗?”
  “你!”唐塘犯了个白眼,哼哼唧唧,“帮我捉点蚂蚁过来。”
  “啊?你要蚂蚁做什么?”东来愣在床边歪头看他。
  “无聊啊,数着玩玩。”
  东来抛出去一个同情的眼神:“四公子,你要不要出去晒晒太阳?”
  “要!太要了!”唐塘忙不迭的点头,“再不出去我就发霉了。”
  他能躺能坐,就是不能动,一使劲儿就一阵钻心的疼,但是要让东来扶他去的话,他还是要自己走路。东来也想到这一点,眉头皱成小山丘:“四公子,我抱不动你。我还是去喊公子过来吧。”说着便要往外跑。
  “别!别喊!”对上东来疑惑的眼神,唐塘硬着头皮道,“去把大师兄喊过来就行,师父可能在休息。”其实他是还没想好怎么把那个乌龙给圆过来,担心提到老娘会被问老家在哪儿啊啥的,太特么为难了。
  这边话音刚落,屋子里突然光线一暗。抬头一瞧,流云已经长身玉立在了门口。
  “师父!”唐塘看到师父出现在这儿,一下子被欣喜冲昏了头脑,眼睛一亮,咧着嘴龇着牙就跟人打招呼,完全忘了一秒前还在想着先别见到师父才好。
  东来喜道:“公子来得太巧了!四公子正说要出去晒太阳呢!”
  流云意味深长地看了东来一眼,淡淡地点了点头。
  东来完全没有领会到他眼神中有什么含义,喜滋滋地抱起被褥出去了。天气一天天转凉,四公子的床上需要再添一条被褥,这样才睡得暖和。
  唐塘念了一夜的师父,此时看到人就在眼前,一步一步缓缓朝自己走来,心跳猛然加速。眼中的一袭雪色长衫瞬间照亮了整个屋子,轻飘飘的衣摆也好似注入了生命,每摆动一下,就离自己更近一分,撩拨着心头的弦,一颤一颤的。
  秋正凉,心却烫。
  他一直以为,只要能看到就好,不会也不敢有太多的想法,但是这一瞬间,突然发现自己错了。他低估了自己的渴望。
  流云一言不发地走到床前,黢黑的眸子看不出丝毫情绪,只拿视线在他脸上扫了一圈,抿着唇弯腰将人横抱起来。
  从床前走到外面的院子,一路不紧不慢,一声不吭,只听到衣料摩挲的声响。这个漫长的过程对唐塘而言,真是痛苦不堪。
  醉酒时、昏迷时,都被这样抱过,但那会儿他是没有知觉的,现在也不记得那些事,可眼下是青天白日啊,他还这么清醒,一双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搁才好,横竖不是地方,太想挖个地洞藏起来了。
  能不藏么?大老爷们儿被一个公主抱整的面红耳赤多不合适啊!这一切都拜那条蛇所赐,要不是那条蛇,他就不会全身都使不上力,也不用像现在这样丢人。唐塘紧闭双眼默默诅咒那条该死的蛇找不到投胎的路,最好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走到院子中间阳光最充足的地方站定,唐塘一直没被放下来,忍不住好奇的睁开眼。流云低着头看他,两人视线撞个正着。唐塘一下子就陷入了那对幽幽的深潭,挣扎了好久才挪开视线:“唉?怎么没有躺椅?”
  “东来去搬了。”流云说话的时候依旧低着头,“你刚才闭眼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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