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齐寅下令杖毙她,她便不再对他抱任何希望。之所以接受他的安排,一来是因为还有两个多月才能回归帝国,二来是想在临走前将贤妃铲除,以免她再危害灵犀母女。
之前伤着,好几日都未替灵犀治疗眼睛,不知道会不会反弹,她决定今夜一定要去一趟听雨轩。
同时看看丹芸如今过得怎样。
灵犀还好,毕竟公主的身份摆在那里,沈意卿如今多了个敌人,更不敢与灵犀发生什么矛盾,毕竟,薛千柔既然再次入了皇帝的眼,想混到主位是很容易的事,到时候齐寅将灵犀交给她扶养,自己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薛千柔如常替灵犀治了眼睛,灵犀已经能看清她的面目,想起当日她差点被杖毙,灵犀就忍不住害怕,紧紧抱着她不让她走。
“傻孩子,你放心,只要我自己不想死,就一定死不了。”薛千柔也难受,更坚定了要在走之前除掉贤妃的决心。
虽非自己的亲生孩子,但既然灵犀叫她一声母亲,而她也应了,那么便不能丢下她不管。
相比起灵犀,丹芸的状况可就差多了,那日以后,沈意卿便随便找了个借口发落了她,将她贬去做杂役,重新提拔了一个叫做秋爽的宫女近身伺候。不仅如此,连贾德都被夺了权,如今听雨轩的事务全部由美歆负责。
这是彻底变了天。
薛千柔本想去探望丹芸,可是一来没法向她解释自己如何能躲过巡逻的御林军,来到她的房里,二来丹芸如今这样反而不如以前危险,起码沈意卿不会将“大事”交给她做,那么将来事发也便不会牵连到她身上,自己暂时不用担心她,也就没有冒险相见。
回到妤舒殿的时候已近丑时,她躲过值守的宫人,悄无声息地潜回了寝殿,正想卸下身上的夜行衣,却发现床上坐着一个男人。
是齐寅。
虽然被册封,但她对齐寅相当冷淡,原以为齐寅不会召她侍寝,谁知他却来了,并且一个人独自坐在这里,也不知等了多久。
她根本没法向他解释自己的行踪。
“还不打算过来吗?”齐寅见她一直站在原地,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
薛千柔一咬牙,走了过去。反正那天说了那句话,齐寅就一直在怀疑,多一个疑点,少一个疑点,对自己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两人靠得很近,熟悉的气息彼此缠绕,曾经那么亲密的两颗心,如今却咫尺天涯。薛千柔心中有些乱。
枯坐良久,齐寅突然伸手捧住了她的面颊,强烈的男子气息袭来,下一刻,他已经吻住她。薛千柔想起他曾经与沈意卿在床上颠鸾倒凤,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反感,本想将他推开,然而她的身体却渴望着他的爱抚,就如过去的无数次一样。
察觉到她的反应,他一边继续深入,一边则解开了她的腰带,将她的夜行衣脱下。薛千柔数次想要反抗,都被他强硬地镇压下去了。她苦笑,事到如今她又装什么清高,这具身体早不知被他享用过多少次,也不在乎多那么一次两次的。
于是她没有再反抗,当然,亦不可能配合。
齐寅的动作越来越大,等到两人的衣衫尽皆除去,他温柔地抱着她,用她最熟悉最容易动情的方式慢慢挑逗她。薛千柔很难受,也很恨自己,为何还会对他的爱抚有反应?她明明那么恨他,她应该对他所做的一切都无动于衷才对!
可是身体诚实地出卖了她。即使他们已经分开三个多月,即使他不知道她是她,即使她恨不得再也不要见到他,但他们的身体仍是那么契合。
如果不看这个女人的脸,齐寅会以为时光回到了从前,回到了他和薛千柔最甜蜜的时刻,身下的胴体光滑如缎,与他摸过无数次的那具几乎一模一样。他自欺欺人地闭上了眼睛,把这个女人当做他心中最爱的那一个。
薛千柔咬着下唇,努力不让已经动情的身体去迎合他——她不能输给他,更不能输给自己。
“朕会很温柔的……”在突破那道防线之前,齐寅轻声说道。
然而片刻之后,他的温柔便消失殆尽,原本情热如火的身体也骤然冷了下来,浑身散发出的寒气几乎要将薛千柔冻成冰人。
身下的女人竟然并非处子之身!
宫女进宫之时都会有专门的嬷嬷进行贞洁检查,因为进宫即是皇帝的人,必须是完璧。
“是谁?”他冷冷地问道。
薛千柔没有回答,只是觉得事情太过可笑——她的第一次献给了他,如今他却质问她那个人是谁。
“你今晚出去,便是为了会情夫?”齐寅掐住她的脖子,“告诉朕,那个人是谁!”
情感上受到的伤害,身为男人和一国之君的威严被侵犯,他浑身上下都充满暴虐的气息,似乎薛千柔一个答错,他便要当场将她掐死。
☆、心死
第八十七章:心死
薛千柔从头到尾什么话都没说。无论齐寅怎样逼迫,她都一脸冷漠,半个字的解释也不曾给他。
齐寅终于放弃了逼问,却狠狠蹂。躏着她,一次又一次进出她的身体,搞得她遍体鳞伤。
她不曾做过任何反抗,就像一条死鱼一样任其施为。如果说之前的杖毙令她心碎,那么这一夜他的所作所为,终于让她的心彻底死去了。
齐寅是寅时离开的,临走前丢下一句话:“柔美人禁足。”
她无力地躺在床上,身上每一处都很疼,此时她已经连羞耻都感觉不到了,若不是John还等着她回去,她也许会就此结束自己的生命。
活了十九年,原来将她当做珍宝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人。她一直渴望找到一个John那样优秀的男人做终生的伴侣,当她第一次见到齐寅的时候,她以为便是他了。
然而事实证明,她错得太离谱。
除了一国之君的地位,齐寅有什么地方比得上John?长相、身手、才智姑且不论,光说感情,若John爱上一个人,一定会从一而终,而齐寅前有贤妃,后有她,现在还有沈意卿,他的那颗心根本从未专一过。
他甚至连越王都不如。越王虽然利用了琴夫人,但他明明白白告诉她自己另有所爱,爱情最容不下的便是欺骗和背叛。
她突然很庆幸,自己对于这个时空只是一名过客,时间到了便可抽身离开,而后宫其他的女人,睿贵人、倩婕妤、琳夫人……却只能一辈子呆在这里,由一个并不爱自己的男人主宰她们的命运。
自古帝王无真情,古人诚不我欺也。
。
追云和逐月进殿唤她起床。主子第一天侍寝便被责罚,她们心中很是忐忑,然当事人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得罪了皇帝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她们还摸不透这位主子的性格喜好,也不敢劝,只是小心翼翼伺候她盥洗。本来按照规矩,妃嫔第一次侍寝之后,是必须去向太后和主位请安的,如今柔嘉宫并无主位,她又被禁足,便都省了。
早膳过后,她命宫人搬了把摇椅,独自坐在院中,一边看天上的白云,一边思考贤妃的问题。如今沈意卿肯定不敢再有什么大动作了,但她不认为贤妃会坐等德妃的孩子生下来——德妃已经与她同居正一品,若诞下皇裔,她的地位便岌岌可危。
若自己猜得没错,贤妃确实是这些年来戕害皇裔的幕后黑手,那么她之所以能收买那么多人为其所用,凭的便是宠冠后宫、无人可以撼动的地位,若是失去这种凭借,那些人没有了安全感,倒戈相向,对她来说便是灭顶之灾。
不管她的心思有多缜密,只要做过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那么此时最着急,最不想德妃生下孩子的便是她了。
德妃的胎一直是刘御医在照顾,御医的忠诚应该没问题才对,但上次除夕家宴,德妃中毒,刘御医和院正却绝口不提,而她又查到所有失子妃嫔的请脉记录都出自院正一人之手,很显然,院正才是替贤妃做事的那个人,当时他一定是说了什么话威胁刘御医,后者才不敢讲出实情。
接下来她的重点查探对象便是院正。
除了他,另外两个人也一定知道不少内情,便是睿贵人和倩婕妤,她们能顺利生下孩子,肯定是贤妃放了她们一马,只可惜她们却把所有秘密都压在心底,不过她们的软肋也显而易见,便是两位公主,所以她只能从两位公主身上下手。
事情太烦乱,贤妃的势力恐怕早已遍布后宫,她却只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十分紧迫。不过从小受过的训练使得她无论面对何种复杂形势,都能保持清醒,继而一步一步实施自己的计划。
她叹口气,将心底的伤痛全部压下,闭上眼睛努力理顺自己的思路。然而一闭上眼,就觉一阵疲惫袭来,想想如今自己被禁足,白天是没办法去查探了,不如睡一会儿,养足精神,晚上再行事。
她站起身,正要回寝殿歇息,突然听到太监的声音。
“皇上驾到——”
她没想到齐寅还会来,本来册封她便并非因为喜欢,而是想探出她身上的秘密,而经过昨晚之事,他定是对她厌恶到了极点,没将她打入冷宫已是开恩,又怎会再踏足柔嘉宫?
她怀疑自己幻听了,扭头往门口望去,却见到齐寅果真站在那里。虽然头上的九旒冕已经取下,但身上犹是那身庄严肃穆的玄色九龙朝服,显然是下了朝便直接过来了。
皇帝来到,她身为妃嫔,自然应该迎驾,于是走过去,跪下道:“嫔妾恭迎皇上。”
齐寅打量着她,她的妆容非常随意,头上只松松地挽了个发髻,用一只垂坠步摇固定住,其余头发散在脑后,脸上并未施任何脂粉,清清爽爽的,眼眸低垂,一双大眼波澜不惊。
“平身。”
“谢皇上。”
她站起身,退到一旁,齐寅看了她片刻,率先往殿内而去。
同来的靳忠手中提了一个食盒,薛千柔的目光微微往食盒一瞥,便收了回来,举步跟上。
“都退下,朕有话要对柔美人说。”齐寅背对着门口站在殿中,薛千柔看不到他的表情,也无法从他的语气中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她的宫人尽皆退下,靳忠将食盒放到桌上,打开,从里面端出一个有盖的瓷盅,也跟着退下了。
薛千柔望着那瓷盅,避子汤么?
齐寅转过身来,盯着她看了半晌,说道:“朕再问你一次,那个人是谁?”
薛千柔暗暗自嘲,原来不是避子汤,而是毒。药?这么大一盅,齐寅还真怕毒不死她。也是,身为天子妃嫔,却跟别的男人有“奸。情”,皇帝赐死她是理所当然。
她应该感谢他的,至少毒。药比杖毙人性化么。
没有得到答案,九五之尊的戾气暴涨,蹭蹭蹭走到她身边,捏住她的下巴:“告诉朕那个人是谁,只要你说了实话,朕保证既往不咎。”
薛千柔没有挣扎,嘴角奋力扯起一笑,嘲讽地看着他。清亮的眼神中毫无惧色,似乎在她看来,天威震怒并非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齐寅颓然放开她,在殿中徘徊了足足有一刻钟,终于停了下来,恨声说道:“桌上是致哑之药,若你不肯说出实情,那以后都不要说话了!”
薛千柔淡淡扫了他一眼,缓缓走到桌前,将盖子揭开,瓷盅还是热的,捧在手里只觉一股暖意向全身传去,浓黑的药汁并不难闻,反而带着点甜味儿。
她拿起瓷盅,将药汁一饮而尽,动作快得齐寅根本来不及阻止。
待他走过去,她已经将瓷盅放下,伸手擦了擦嘴角残留的药汁,眼里、脸上、唇边全是讥讽。
“你……”齐寅咬了咬牙,却说不出话来。
她却又笑起来,眉眼弯弯地望着他,仿佛在询问:皇上满意了么?
他想她变成哑巴,可惜她戴着精灵之星,毒。药伤不了她,而她却可以不再开口说话——她本就不想跟他说哪怕一个字。
齐寅浑身都在颤抖,也不知是不是气的,薛千柔淡定地站在他面前,看着他。他的眉眼仍如过去那般好看,凛冽的冷气使得本就线条锋利的脸庞更加冷酷,若是过去,这副面容在她心里便是世间美男子的巅峰代表了,然而此时却只觉说不出来的厌恶。
两人对峙片刻,齐寅猛地拽住了她的手腕,扯着她往寝殿而去。
用力太猛,她娇嫩的肌肤上留下了一个难看的印记,他却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之心,仍然紧紧拽着她。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眼前这个女人似乎有一股魔力,将他一向的镇定全部打破,明明下令杖毙却又出尔反尔,还莫名其妙册封了她。而当发现她并非完璧,那种愤怒也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若是别的任何一个妃嫔,他都不会如此暴躁,仿佛失去理智一般。
他心里不痛快,其中还隐隐夹杂着几分恐慌。他最爱的女人明明叫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