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教训她呢,还是教训她呢,还是教训她呢?
“婕妤娘娘安。”众低位妃嫔下拜。
薛千柔眯着眼睛看了萍贵人一会儿,故作疑惑道:“那位妹妹是新来的吗,怎地有些面生?”
萍贵人脸一红:“回娘娘,嫔妾是祥云殿萍贵人陈氏,这些日子一直病着,因此未来向娘娘请安,还望娘娘恕罪。”
薛千柔起身走到她身边,亲自将她扶起,柔声道:“既是身体欠安,便该在殿里歇着,否则皇上知道又该心疼了。”
她转头吩咐丹芸:“去祥云殿传本宫的旨意,让宫人们好好伺候萍贵人,若是萍贵人出殿受了凉,本宫定要重罚他们。”
明着是关心萍贵人的身子,实则变相禁足,她身为清璃宫主位,是有权责罚随居妃嫔的,萍贵人虽然比她受宠,到底份位相差太多,而且经过昨日之事,有些摸不透皇帝对这位婕妤的心思,只得暂时忍下这口气,应道:“嫔妾多谢娘娘关心。”
薛千柔走回去坐下,这才道:“众位妹妹免礼,都回去歇着吧,本宫也乏了。”
众人退下,涵姝一脸担心地说道:“娘娘,萍贵人最近颇为受宠,皇上时不时便要召幸她,若然皇上知道……”
在后宫,皇帝的宠爱就是一切,自家主子虽然位居从三品,算是高位,但一直都不受宠,如今随随便便就责罚了萍贵人,若是萍贵人在皇帝枕边吹吹风,主子的前途可就堪忧了,由不得涵姝不担心。
仿佛为了证实她的话,“皇上驾到”的声音响起,刚下朝的九五之尊来到清璃宫,看都没看她这个主位一眼,便抬脚去了祥云殿。
薛千柔:“……”涵姝你个乌鸦嘴!
她命涵姝搬了张椅子,蔫蔫地坐在檐下,认真思考起自己的人生来。如果她现在跑去跟皇帝说,她没有要责罚萍贵人的意思,而真的只是关心她的身子,他会不会相信呢?
回想起刚才的情形,她的语气那么柔和,态度那么平易近人,她其实是一位很宽厚的主位嘛,皇帝是个明君,一定会看到她身上的闪光点的。萍贵人不就那张狐媚的俏脸可以看么?若是她恢复自己的本来面目,萍贵人拍马也追不上,她可是帝国第一美女,无数精英的梦中情人,区区一个古代皇帝,还不被她迷得七荤八素!
唉,宰相大人如果能将忧国忧民的心思分一点在造人上,把自己的女儿生得国色天香该多好?她幽幽叹了口气,还没决定怎么去向皇帝解释责罚萍贵人的事,便见到龙辇经过她的殿前,径直往宫外而去。
咦,他并没有来找她算账!
危机暂时解除,薛千柔大大松了口气,向涵姝道:“丹芸呢?你们两个陪本宫出去透透气。”
“娘娘,刚才你让丹芸去祥云殿传旨,她一直都没有回来。”
薛千柔皱眉,这前后也有半个时辰了,祥云殿又不远,丹芸就算是爬也该爬回来了,莫非被萍贵人扣下了?
这是明着向她这个主位挑衅呢,不能忍!
她一声不吭便往祥云殿而去,涵姝很少见到自家主子如此气势汹汹,既担心丹芸受苦,又害怕事情闹大主子会被皇帝责罚,想劝,但薛千柔已经走远,只得小跑着跟上,主仆二人片刻之间便来到了祥云殿门口。
丹芸果真是被扣下来了,此时正被两个太监按着跪在殿门口,萍贵人的大宫女彩霞站在她面前,扬起右手,啪,给了她响亮的一巴掌。
无论是对妃嫔还是宫女,掌掴都是一种极大的侮辱,丹芸却是敢怒不敢言,毕竟皇帝刚从这儿离开,人家萍贵人可正值盛宠,自家主子本就备受冷落,若是自己再给她惹上什么麻烦……
目睹这一幕的薛千柔怒气值顿时爆棚,她这人性格特别护犊子,以前在帝国时,因为小宝身体孱弱,便有别组的队员嘲笑他,她二话不说上去将那人狠揍了一顿,打得他半个月都下不了床。虽然事后挨了John二十鞭,但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任何人敢说她队员的坏话。
这丹芸虽是沈意卿的宫女,跟她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此时她扮演着沈意卿,便是丹芸的主子,虽说不宜得罪皇帝宠着的人,但若是自己的大宫女被人如此侮辱都能忍气吞声,她还有什么脸面在后宫立足?
惹恼了皇帝,最多不过降位禁足罢了,反正她一直都是被冷落的,再说毕竟还有个宰相爹在前朝撑着呢,皇帝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可能罚得太重。
想到这里,她绕过门口那四人,径直来到了殿中。萍贵人正面带得色地坐着饮茶,见到她脸色骤变,薛千柔也不跟她废话,噌噌噌走到她面前,左手抓住她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右手一扬,一个响亮的巴掌扇到她的俏脸上,顿时现出五个清晰的指印,比丹芸刚才挨的那一下可重得多了。
萍贵人被打懵,宫人们包括丹芸和涵姝在内全都吓傻了。从来没有见过高位妃嫔亲自动手打人,还是不受宠的打受宠的,众人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反应。
过了片刻,萍贵人才哭出声来,一边哭一边骂道:“沈意卿你这个贱。人,你……你竟敢打我?”
薛千柔提着她来到门外,问涵姝:“萍贵人刚才说什么?”
涵姝虽然知道事情要糟,但主子打都打了,此时决不能在敌人面前示弱,于是大着胆子说道:“娘娘,萍贵人骂你。”
“区区一个正六品贵人,竟敢辱骂本宫这个从三品婕妤,实在是无法无天!”薛千柔抬手又给了萍贵人一巴掌,这才将她丢到地上,拉起丹芸,说道,“我们走,没得让这起下贱胚子污了眼!”
说完她昂首挺胸而去,丹芸还愣着,涵姝赶紧拽着她跟了上去。
一刻钟后,长青宫。
齐寅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哭得梨花一支春带雨的萍贵人,神色颇有些不耐烦,他堂堂一国之君,每天有无数国事要处理,哪里有空去听女人之间争风吃醋的破事儿。原以为这萍贵人懂事乖巧,他才愿意多宠着她几分,没想到竟也是个不省心的货!
“皇上,敏婕妤她仗着是嫔妾宫中主位,竟当众掌掴嫔妾,嫔妾……嫔妾没脸见人了……皇上要为嫔妾做主啊。”萍贵人见皇帝似乎不大想理自己,哭得更伤心了。
敏婕妤?九五之尊手中的朱笔顿时停了下来。那个死女人昨日得罪了他,他还没想好怎么报复呢,机会这么快就送上门来了。
☆、借钱
第五章:借钱
暴躁的君王立刻化身温柔情人,上前扶起萍贵人,替她擦了擦眼泪,说道:“别哭,敏婕妤敢如此猖狂,朕自会责罚,你先回去歇着,等朕批完折子就去找她算账。”
转头吩咐靳忠:“将昨日章蕴国进献的珍珠步摇给萍贵人送去。”
萍贵人顿时喜出望外,沈意卿虽是从三品婕妤,但只要皇帝向着自己,她就铁定没有好果子吃!
齐寅又随口哄了几句,就着人将她送回去了。她一走,齐寅便以手支贻,开始思考用什么法子来整治那个可恶的女人。
“靳忠,你觉得怎样的惩罚才最能触到敏婕妤的痛处?”
“这个……皇上,奴才不知……”靳忠很是为难,他一个做奴才的,怎敢对这种事发表意见?
“朕让你做太监总管,是替朕分忧的,不是让你整日敷衍的,若是不想做,朕可以成全你!”
九五之尊眼中射出凶光,靳忠吓得跪倒在地:“回皇上,奴才有有有有有一个主意……”
“说来听听。”
靳忠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奴才想……想宰相大人一生清廉,府上人口又多,恐怕……恐怕……敏婕妤的体己钱应该不多,皇上若是……”
齐寅拍手称好,臭老头是京官中出了名的穷人,皆因他从不收受贿赂,并无一点额外收入,宰相俸禄虽然不低,但他有四房妻妾和十二个孩子要养,儿子们还未成年时,家里穷得几乎揭不开锅,逢年过节都要先皇接济。这些年儿子们陆续开始做事,家里不再捉襟见肘,但也并没有多少富余,想来沈意卿进宫时也不会带太多银两,只要扣她的俸禄,从经济上制裁她,她必然不敢再猖狂。
“靳忠,传朕的旨意,敏婕妤苛待随居妃嫔,罚俸一年以示惩戒。”
想到那个女人穷得连打赏宫人的银子都拿不出,九五之尊就心情大好,为了不给她翻身的机会,他再吩咐道:“最近若是敏婕妤来求见,一律给朕挡在外面,就说朕国事繁忙,若后宫有事,去找母后决断。”
敢得罪一国之君,让你哭都没地方哭去,哼!
。
薛千柔打了萍贵人后,就带着涵姝、丹芸回了正殿,两个宫女吓得面色铁青,浑身发抖地看着自家主子。
薛千柔心里也是怕的,被狐狸精迷住的男人,常常会失去理智,如果皇帝听了萍贵人的哭诉,直接冲过来掐死她怎么办?
从昨日荷塘中短暂的较量来看,皇帝明显学过武,而且身手还不错,虽说不一定能打赢她,但……当着众人的面,她肯定是不能还手的吧?万一皇帝误会她想弑君,不但她的小命要玩完,宰相大人一家也得跟着遭殃。
“娘娘……”见主子眉头越皱越紧,涵姝都快哭出来了。
“涵姝、丹芸,你们进宫多久了?”薛千柔突然问道。
两人不明所以地对望一眼,丹芸答:“回娘娘,奴婢是七年前进宫的,涵姝比奴婢晚了一年。”
“这些年,你们可曾见过皇上打女人?”
两人同时摇头:“没有。”
薛千柔松了口气,不会打人就好,要是像在帝国时那样,每次被John教训都只能单方面挨打,那该多憋屈!
两人见她神色,以为她想到了什么哄皇帝开心的好法子,一起期待地望着她。
薛千柔柔声安抚:“别怕,皇上既然不打女人,自然也不会打你们。”
两人这下是真哭了,娘娘,皇上打人难道需要亲自动手吗?!
皇帝的圣旨是午时到达清璃宫的,传旨的正是太监总管靳忠。
“上谕,婕妤沈氏,心胸狭窄,苛待宫嫔,今罚俸一年以示警戒。钦此。”
薛千柔有些不敢相信,没有降位,也没有禁足,随便斥责一句“心胸狭窄”,再扣点钱就算过关了?皇帝竟是如此好相与的人?
“婕妤娘娘,请接旨——”
她回过神来,接了旨,谢了恩,又看了看门外,确定没有看到皇帝的身影,这才小声问道:“靳公公,皇上只说罚俸?”不会还有什么厉害的阴招等着她吧?
靳忠腹诽,圣旨上不是写得清清楚楚么,敏婕妤您是不识字还是怎么滴!当然,腹诽归腹诽,他表面上仍是和气地答道:“回娘娘,皇上并没有说别的。”
薛千柔拍拍胸口:“还以为多严重呢。”
靳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婕妤娘娘您娘家穷成那样,这副不缺钱花的态度是怎么回事?莫非您什么时候发了横财?
薛千柔向涵姝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拿银子赏靳忠,谁知后者却动也不动,她心中奇怪,却又不好当着靳忠的面询问,于是又向丹芸递眼色,谁知丹芸也只是撇了撇嘴,丝毫也没有要去拿银子的意思。
靳忠早知敏婕妤穷,也没指望能从她这里捞到什么油水,当下便行礼告退了。
待他一走,薛千柔斥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本宫让拿银子给靳公公,都装傻呢?”
涵姝嘟嘴道:“娘娘,咱们每个月的银子只是堪堪够花,哪里有多余的给靳公公?这个月的例银三日前便已经用完,就等着后日领俸呢,谁知这个节骨眼上被罚了。皇上火气这么大,一罚就是一年,以后咱们的日子可怎么过?”
薛千柔不屑:“瞧你那点儿出息!本宫的嫁妆随便拿点出来,也能撑很长一段时间吧。”
丹芸道:“娘娘,你进宫的时候只带了几套首饰和一些碎银,碎银早已用完,首饰是夫人留给你的,你真的要拿去变卖吗?”
薛千柔:“……”敢情沈意卿那个位极人臣的宰相爹是个吝啬鬼?
“这么说咱们要喝西北风了?”她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那倒不至于,吃食有尚食局供应,只是……”丹芸的话没说完,但薛千柔岂能不明白?在后宫,经常需要上下打点,若是连点小钱都没有,谁愿意替你做事?
“哪个宫里的宫人油水比较多?”她问。
“反正不是咱们清璃宫。”丹芸小声道。
“就算是清璃宫,也肯定不是咱们听雨轩。”涵姝补刀。
薛千柔:“……”
她在帝国的时候从来没过过穷日子,本来么,穷谁也不可能穷精英队的人,吃穿用度武器装备全都是一流的,若是犯了错,John直接一顿鞭子过去,就抽得她服服贴贴,从来也没有从经济上制裁过,此时突然得知自己穷到了姥姥家,这种感觉着实不爽。
“你们觉得靳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