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叶氏三姝 3-男佣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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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 叶氏三姝 3-男佣正传-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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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提起的高中毕业舞会,也不像发生在台湾。”纪汉扬更有精确的做出结
论。“可见,范先生最底限从高中开始就已脱台湾,萌萌,你好像提过,范先
生曾经写过一张履历表,待会儿借我看看吧!”

 “不必麻烦。”萌萌四平八稳的喝一口牛尾汤。“我敢打包票范照实填写的
资料不多,留着也没用处,我看完就随手扔了。”

 纪汉扬蹙起眉头。“难说,或许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相信我,你想从一份连年龄栏都乱填的个人资料表挖出宝来,只怕很难。”

 萌萌好整以暇的擦拭嘴角。

 “他怎么填的?”双丝漾着好奇的甜笑。

 “简简单单三个字——‘够老了’。”其他项目更不消提。

 “这种来历不明的男人你也敢录用,还供他住宿。”纪汉扬露出责怪之色。

 身为一家之主,萌萌的警觉心特别高张,怎么会……

 “时势所趋,不得不为也。”萌萌重重叹了口气,眷恋的再喝一口美味好汤。

 两个男人登时啼笑皆非,归根究柢,全是肚皮作怪。

 维箴瞧见大伙交换意见,忽然觉得不太舒服。虽然事情与她无关,她仍旧感
觉——被冒犯了,犹如被背后议论的主角幻化成她本人。

 “我想,大家这样小心翼翼的防范着范,其实多此一举,他若真要对我们不
利,早已找到一百次动手的机会了。”她细声细气的加入讨论。

 “我可没有防着他。”双丝赶紧澄清自己的无辜。“范把家里打点得妥妥贴
贴,我感激都来不及了。”

 “没错。”萌萌慢条斯理的接口。“一个范孤鸿足够抵用众多工人。两位男
士不觉得你们近来帮忙修水管、换电线的次数减少了?”

 难怪他们俩紧张兮兮的,生怕自己身份下跌,尊贵的男主人定座被篡夺。三
双美眸谴责性的集中在他们脸上,两个男人登时成了众矢之的。

 “我们只是表达适度的关心!”彭槐安立刻为自己抱屈。

 “关心我们还是关心自己?”萌萌一针见血。

 纪汉扬只得苦笑。“都有。”

 “总之,我们得确保他没有恶意才行,待会儿请三们女士坐壁上观,尽量别
妨碍我们。”彭槐安拉下脸来插口。“效法一句李总统的明言:革命尚未成功,
同志仍需努力。我和老纪会继续努力。”

 “那是老蒋说的!”四个人异口同声地纠正港仔,比大合唱更悦耳。

 “老蒋说什么?”范孤鸿的嗓音适时在餐厅入口响起。

 这一趟从厨房绕出来,他手中托着一盘港式烧卖,热气腾腾,显然刚从蒸笼
里端出来。

 “好香。”双丝眼睛一亮,笑咪咪地软言求他。“你一定要把食谱写给我。”

 “成。”他为每人的碗里分派了两粒,才绕回自己的座椅就定位。“桂冠冷
冻烧卖,各大军公教福利社均有出售。”

 “噢。”双丝立时气短。

 维箴清灵的眼眸梭巡过在场的主客,准继父放下酒杯,似乎准备进行第二波
攻防战。即使他不出手,准妹婿那一关也不好过。她郁郁的垂侈眼睫,忽然放
下小叉子。

 “我吃饱了。”

 “你还没开始吃。”范孤鸿的眉头成结,锁定她整盘满满的食物。

 “我吃不下。”她的情绪似乎跌落谷底,愁眉苦脸的老毛病终于发作了。

 “各位慢用,我先回楼上休息。”

 这可奇了。范孤鸿搭着椅背,不解的目送她聘婷移往二偻。前十分钟她的情
绪依然正常,后十分钟就变了调。他进厨房后仔细听了一下,两个男人咬耳朵
的内容也没什么得罪她之处,她干嘛一副乌云罩顶的衰尾相?

 “你们慢慢吃,我送一份晚餐上去。”他丢下餐巾纸。党鞭不在,吊儿郎当
的气质又显现出来。

 “我们的小肋排没人服侍了?”彭槐安怪声怪气的取笑他。

 “自己切!”

 也不晓得他从哪里摸来一把水果刀,刷!准确钉进彭槐安前方的桌面。

 刀柄兀自微微晃着,像煞了他嘲讽的笑弧。

 “吃啊!”他拎起一口烧卖放进嘴里。“嗯……不错,台湾的冷冻食品越来
越可口。”

 维箴静静躺在床上,盯住天花板,不理会他。

 “吃一口试试。好歹也是我亲手加热的,给点面子吧!”他舒服的倚着床着
柜,窃据香榻的二分之一空间,偌大托盘搁置在大腿上,今晚的每样菜色都盛
了一小碟放在里头。“嘴巴张开。”他捏着蟹黄烧卖,递到他唇畔。

 维箴兀自沉思着,下意识张嘴吃掉。

 “我总觉得这样不好。”她悠悠轻语,频蹙的神情显得若有所悟。

 “对。”他耸了耸肩,又夹起一筷牛肉放进嘴里。

 “你也这么认为?”她一骨碌坐起来,喜异的望着他。

 “差不多。”他含糊应道,反正任何问题一概应是准没错。

 “范,你有同感最好。其实你也知道,我们对于你的来历真的所知不多,世
有伯乐,而后有千里马,幸好萌萌开通,愿意破格录用你。”她委婉地分析给
他听。“尽管认知不深,我们也从来没有把你当外人看,可是……可是彭先生
和纪汉扬终究是经过风浪的企业家,若要他们对你平白放下成见和戒心,实在
不太容易。”

 “你理他们!”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你看得真开。”她愁思愀愀的盯视着床单。“将来纪、彭两位先生和我们
结成亲家,只怕容不下你呢!”

 将来?他还未顾虑得如此之远。

 “他们容不下我,还有你。你愿不愿意保荐我?”他故意挤眉弄眼地逗她。

 “你——”她羞恼的瞪了瞪眼。“人家是认真的,你还开玩笑!”

 “好了好了,算我不好,我向你道歉。”他廉卑的喂她一口炒牛肉。“否则
维箴小姐建议小的怎么做才好?”

 她踌躇的瞟他一眼,迅速垂下头颈。后头肤光赛雪的美景尽收他眼底。

 “不如……”她顿了一顿。“不如你坦白告诉我你的背景来历,也好让我…


 让他们安心,明白你没有歹意。“

 “嗯,好。啊?什么?”他忽然回过神。“你刚才说什么?”

 “你根本没有听进去!”她恼了,翻开被褥,忿忿跳下床。“我懒得和你耗
时间。”

 “抱歉,抱歉。”餐盘搁摆在床头,他连忙探手,拉回翩翩飞去的蝴蝶。

 “我很有诚意!真的。”

 她别扭地坐回床沿,瞧也不瞧他一眼。

 “这女人!迂回百转这几多折,归根究柢还不是她自己想知道?哪来这么多
闲话。”他自言自语的呢喃,偏偏故意用她听得见的音调。“不过,这样也算
有进步了,起码她肯形诸于言语,总比以前闷声不吭好得多。”

 “你说什么?”她沉着脸质问。

 “没有。”范孤鸿无奈的摊摊手。“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对于他是否说实话,她并无十成的把握。然而,只要他愿意坦承,她便愿意
相信。

 “你究竟是做什么的?”她轻吐心中的一大疑惑。“傻瓜也看得出来,你决
计不只是个厮役下人。”

 范孤鸿吁出一口长气。“方才在餐桌上我并未说谎,我的职业专门负责‘搜
寻’,任何人、任何事,只要价金谈得拢,我就负责把雇方所需要的物品找出
来。”

 “不论区域、种族、事项?”她很好奇。以前从没听过有人专司找东西的,
好像是一门颇多彩多姿的营生。

 “嗯哼。”他爽快的点点头。“把这汤喝掉,否则别想我继续发表演说。”

 她乖乖依命。“那你跑到我们家做什么?”

 重点来了。

 范孤鸿趁她啜饮汤品之际,迅速估量着应该如何作答。目前,最切身的前提
是——他要不要信任她?

 每个人都知道,他必是有所图谋而来。但“知道”他有目的与“确定”他有
目的是两回事,一个处理不好,她很可能认为,过往种种亲密友好全是他佯装
出来的,目的在于骗取她的信任。

 天知道,他不是。即使原来真有此意,在看见她之后,在与她共处之后,在
了解她纯美率真的本性之后,一切虚情假意化为乌有。

 他喜欢她,或者,或者也有一点点爱她吧!他从来没有爱过人,实在无法确
定沉潜于心底的那份悸动是否能够称之为“爱”。但他可以该死的肯定,他不
愿让维箴心伤。

 最简单的方法便是诳骗她,叶家并非他的目的,他需要在办事找个地方栖身,
因此才挑中她们。如此一来,“双面谍”或“两面人”的罪名可免。

 可是……他实在天杀的不想欺瞒她。

 他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神经短路了,徒然让消逝已久的道德良知冒出来作怪。

 他只有肯定一件事——他,永远不愿再隐瞒她,即使为了自己的考量。

 告诉她!心底明亮的那方阵营隐隐躁动。相信她不会见责于你,相信她会谅
解,相信她愿意明了你是出于职务所需而混进叶家。

 相信她!

 “为了一幅画。”范孤鸿冲口而出,不给自己以悔的机会。“叶家藏有一幅
陆游的花鸟膺品,当初完成这幅仿画的作者之父要求我帮忙把它找回来,我就
是为了这画作才混进叶家。”

 长指搅拌着意大利肉酱,状似漫不在乎,其实他身上每一块肌肉皆绷得死紧,
随时等待她惊愕、失望、伤心难解的落下玉泪,指责他是个心存不轨的骗徒。

 “陆游的仿画?”维箴好奇的斜歪着螓首。“如果只是伪作,绘者父亲那么
急着找回来做什么?”

 她好像不生气。范孤鸿的余光打量她几眼,决定再给一点时间培养伤感的情
绪。

 “画者本人罹患癌症过世,他的父亲为了纪念爱儿,希望找回唯一一幅让他
睹物思人的作品。”

 “原来如此。”维箴果然红了眼眶,不过她按拭眼角,接下来的话反倒让他
成了吓着的那一个。“唉……父子连心,太感人了!我明天就叫萌萌把假画交
给你。”

 他愣住。

 “什么?”问得小心翼翼的。

 “我以前就说过,家里的艺品字画都交给萌萌负责看管,也只有她知道东西
储放在哪里。”她耐心的解释。“今天晚上家里有客人,不好把萌萌从访客身
旁拉开,所以等她明晚腾出时间,再把那幅画找出来,让你带回去交差。”

 “真的?”他仍然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难道你刚才骗我的?”她瞪了瞪眼眸。

 “不,不是。”该死!他这辈子从未如此困窘过。“我是说,你……你不介
意我……我为了找画才接近你们?”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她温柔的轻触他臂膀。“你不辞辛苦来到我们家操
持劳务,只为了帮助一位绝望的父亲,这份情操值得褒扬!我相信你没有歹意。”

 她真的不在意。突如其来的松懈感,强烈得几乎令他晕了。

 她不会愤怒,不会喝骂,不会指着大门要他滚蛋。

 心里一隅千年不化的冰霜解冻了。他从不曾亲身接触过无条件的信任。怔忡
间,她仿佛赐给他一项千金难换的重礼。

 虽然她依旧将他的动机设想得太过高贵,但,管它的!维箴愿意接纳他,这
才是至紧至要的大事。

 “谢谢。”暗哑的嗓音从她浓发间飘泄而出。

 “可是,”维箴怯怯推开他,密密锁上他的眼。“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是
不是代表……你……你……”

 她未出口的心绪,范孤鸿听在耳里,看在眼里,荡漾在心里。许许多多张面
孔转绕着他脑海——有她,有小强强,有叶萌萌,有陆双丝,甚至有那只烦人
的苏格拉底。

 后院庭树的落叶应该清扫了,满地枯枝若交给她们三人打理,只怕力有未逮
;强强看起来永远满腹心事,他尚有几件发人疑窦的细节未得到解答;那只蠢
狗的块头越来越壮硕,过不了几个月三名女人就拉不住它;还有,家里的厨具
该换新的了。

 家里?叶家老宅竟然成为他脑海中的“家里”。曾几何时,这几张面孔,这
一片山竟交织成他平静生活中的全部。

 即使维箴不问,他当真走得开吗?

 “二十世纪未,全球间有一种相当方便的送货服务,称之为‘国际快捷’。”

 海盗般放浪的微笑勾弯了他嘴角。

 “不要笑我。”她别扭地捶打他,觉得自己实在主动得太没有女人味。这可
是破天荒头一遭!

 悲伤与快乐,误会与了解,往往只有一线之隔。

 范孤鸿满足地想,他很幸运,遇见一位不知道如何误解别人的女子。苏大胡
子说得好,乐莫善于如意,忧莫惨于不如意。

 而他,很如意。

 ——风动键入——fengd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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