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还回去的嫁妆就属于柳家的财产了,他们要是愿意把这部分财产给自己的侄女以及侄女所生的孩子,那是柳家的自由,做为妾室没有明面上的嫁妆,但可以有私房,就像方家给方姨娘多少钱私房钱,就是当家太太也管不着。
虽然不知道这么几句话的一封遗书是怎么回事,但柳大小姐要是真心想留遗产给柳月娘,这么一张纸肯定不行的。必须得在自己活的时候,把娘家人婆家人全部叫过来,霍景之这个丈夫也必须在场知情,然后两张字据立好,宗祖和官府两双公证了,那样的才叫遗嘱。
想了想思宸笑问柳月娘:“为什么连爷都不知道有这封信?”丈夫没有继承权,但他有知情权,尤其是这么大的事情。
柳月娘咬牙道:“姐姐去的急,来不及去请人过来。但这确实是姐姐的亲笔信,爷是认得姐姐字迹的。”
思宸只是笑,这话的真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么张纸屁用没有。跟柳月娘未必讲的明白,也没必要,只是笑着驿霍景之道:“只是就这么一封信,然后姐姐的嫁妆就这么不明不白归了柳姨娘与函哥,我怕传出去之后会坏了爷的名声……”
柳月娘气极起来,直接打断思宸道:“我是柳家女儿,难道柳家还能不认函哥这个外孙吗?我就不明白了,这怎么就坏了爷的名声!”
思宸脸色严肃起来,看向柳月娘道:“这话说的糊涂,函哥是柳家外孙,难道贤哥儿就不是了。按宗法大礼,嫡妻无子女可继嫁妆,嫁妆是要发还回娘家。就凭这么一张纸,没有柳家人图章,没有府衙公证,说出了如何能取信于人。老爷现在仕途正好时,要是被人抓到把柄,说老爷吞下亡妻嫁妆,拒不发还,柳姨娘觉得,这样也不会坏了老爷的名声吗?”
柳姨娘脸都涨红了,却是想不出话来反驳这话。思宸也不理会她,只是问方姨娘:“姐姐的嫁妆,老太太没说过要处置吗?”嫡妻的嫁妆姨娘肯定没资格管,霍景之没管,那最有可能处理这事的就是霍老太太。
提到霍老太太,柳月娘底气又足了,对思宸道:“我己经回禀过老太太,老太太说既然姐姐的意思,让我收着就好。”她跟霍老太太说过,霍老太太是同意这样处理的,函哥那是她的亲孙子,亲孙子多了一笔遗产,总是好事。
思宸只能看向霍景之,做为一个新嫁妇,事关前头嫡妻的嫁妆,又是婆婆做的主,她是不好说话的。相信霍景之会比她着急,这事关他的名声跟仕途。
霍景之眉头果然皱了起来,直问柳月娘:“你把这封信交给老太太看过,然后老太太就说如此办了?”
柳月娘吱唔的刚要说话,旁边的方姨娘就笑着接话道:“老太太并没有看到信,只是那一日老太太传我与柳妹妹过去,先交待了许多话。柳妹妹就说了嫁妆的事,说是前头太太给了自己,我看老太太当时也是累了,并没有问其他,只说有交待就好。”
柳月娘不由的怒瞪了方姨娘一眼,方姨娘只是淡然笑着,反正柳大小姐的嫁妆怎么分也不会分给她,所以对她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柳月娘一毛钱拿不到。这个家里,姨娘要是没点私房,那日子就难过了,倒要看看那时候柳月娘还要耀武扬威。
霍景之心里松了口气,心想着自己娘亲应该不会糊涂到这种程度,估计霍老太太是以为柳大小姐生前就把这些事情处理完了。直接无视柳月娘以及那张废纸,霍景之对婆子吩咐道:“让小厮拿了贴子去柳家,请柳家大老爷,大太太明日过府一叙,商议柳氏嫁妆之事。”
“老爷……”柳月娘不由的叫出声来,当初粉轿进门为妾室时自己的父亲跟嫡母是许诺过的,要是自己能生下儿子,柳大小姐也去世了,她是能够扶正的。不然她一个曾受过国公府教养,正经人家的小姐怎么会粉轿进门为妾。
眼看着扶正己成了泡影,自己的儿子也是十打十实的是庶出了,新太太见面,她要磕头请安,老爷太太吃饭,她得旁边侍侯。最后唯一剩下的就是柳大小姐的这些嫁妆,要是这些也拿不到,她的日子又要如何过。
霍景之却是完全没理会她,只是对方姨娘:“把嫁妆单子拿来,一件件去对照,少了什么就去查帐。”
柳大小姐的嫁妆她自己应该是没动过,霍家生活一直富贵,霍三太太当过几年家,但并不敢苛扣二房,妯娌不和是一回事,但敢苛扣二房花销霍景之饶不了她。
后来湖阳郡主当家,那是不屑苛扣。后来中了状元,湖阳郡主甚至还加了二房的例银,给他官场上交际应酬用。为此霍三太太还抱怨过,湖阳却是一句:三老爷要是中了状元,我也加三房的例银。
方姨娘早有准备,其实今天就是思宸不问,她也会找个时间跟思宸说,做为姨娘向新太太表忠心是必须的,要是能一边表,一边把柳姨娘踩一脚那就更好了。柳大小姐的嫁妆单子当然不是方姨娘保管,但她知道在哪里放着。
拿了钥匙打开柜子,把嫁妆单子拿出来,霍景之大概知道是什么,扫了一眼确定就没错就拿给思宸。
思宸接过来,前头一串不用看,衣服首饰家具之类的死物,这些是不用看的,重点是田庄。土地是嫁妆中最特别的一部分,一般娘家给女儿陪嫁了土地,都会有一些附加要求的。其实这也是娘家对女子嫁妆的一种保护,虽然说嫁妆是女子私房,但男方无耻的也大有人在,所以对土地这种活产,也就会有这种相应的要求。
最平常的就是不准买卖,可以把地契给夫家,但是不准卖,还有一些更是指定这些土地的收益只能做什么。柳大小姐陪嫁有两处庄子,下面果然有一行特别注明,田庄不准买卖,只能传给柳大小姐所出的嫡长子。
有这么一条备注在,思宸真觉得那张所谓的遗书是柳月娘伪造的,嫁妆的备注写的上的如此明白,土地只能传给柳大小姐所出的嫡长子,虽然没写要是柳大小姐只生了女儿没生出儿子怎么办。也就意味着,柳大小姐要是没生儿子,这份田产有可能是要退回柳家的,这条备注也限制了女儿的继承权。
“柳姨娘先回去歇着吧,姐姐嫁妆的事情老爷自有主意。”思宸对柳月娘说着。
就算遗嘱是假的,眼前最重要的也不是如何处置柳姨娘,而是先把柳大小姐的嫁妆核对一遍,看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去了哪里。马上就要把柳家人叫过来处理嫁妆的事宜了,要是那时候发现少了一部分,却又说不出去处,霍家的脸就丢大发了。先安外再理内,霍景之看过嫁妆单子都没对柳月娘发话,那就先等等。
柳月娘却是突然间对着霍景之跪了下来,流泪道:“这封信真是姐姐亲笔所写,这么大的事情,我岂敢撒谎。”
霍景之道:“我并没有说信是假的,只是这样的处置并不妥当。”柳大小姐的嫁妆差不多有三万银子,对于一般小门小户人家来说也许是天文数字,得拼上性命去争抢,但就他看来其实也没多少。要是因为这点钱处理失当丢了面子和名声,那是得不偿失的事。
“老爷,姐姐留下嫁妆给我,是想着我以后在家中生活不易……”柳月娘哭着道,她现在唯一能抓住的也就是这份嫁妆了。
霍景之脸色难看起来,道:“难道你进门以来缺吃少穿了吗?”柳大小姐管房里之事,别说柳月娘的,就是方姨娘的份例也没少过一分。而且做为一个男人,自己的妾室哭着说,我在这个家里缺衣少食,没这点钱我就活不下去了,实在是很伤自尊的事。
方姨娘心里快笑破肚皮,柳月娘到现在了连男人心思都摸不透,敢说这种打脸的话。但这时候她也决定不敢插言,当霍景之要训人的时候,千万别想过去踩一脚,因为这一脚踩不好,自己也要搭进去了。
思宸本不想接话,只是柳月娘跪着越哭越凶,估计霍景之对于这种哭包型也会觉得很头痛,拉出去喊打喊杀实在不像是霍景之能做出来的事。再者自己才进门,霍景之要处置屋里妾室,对自己的名声也不好。这话是不好接的,只能对柳姨娘身边的丫头道:“把姨娘扶回屋歇着。”
两个丫头却是低头没敢动,思宸心里还有点奇怪,只见霍景之挥挥手,两个丫头迅速扶起柳姨娘,柳姨娘还想说些什么,就又有婆子上前,三个人几乎是把柳月娘架走的。思宸顿时明白了,倒不是自己这个主母威严还不够,而是霍景之在这个屋里的权威更绝对,他在这里训人,正妻就是想插嘴多说一句,也没说话的地方,这点以后她也得注意了。
“嫁妆在哪里?”霍景之问着方姨娘。
74柳氏嫁妆(下)
柳大小姐的嫁妆几乎不用核对,因为全封在东厢房里,方姨娘领着思宸和霍景之过去看。据方姨娘所说,这是柳大小姐病重的时候就封好放置在这里的。后来柳姨娘也动过心思,只是方姨娘盯的紧,没让柳姨娘得逞。
思宸听出方姨娘话里邀功的意思,却是没理会,妾室与妾室之间的明争暗斗,只要不是闹的很过份,思宸是不打算管的,也没必要管。后院想彻底和平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主母能掌控的了就可以了。
开箱清点果然没少什么,思宸心里松了口气,虽然才一天但自己毕竟嫁进门了,要是少了什么跟霍景之是能说清楚,但跟柳家人就未必能说不清楚了。想想后来续弦的柳家大太太,那智商看着不比柳月娘高多少。
看柳大小姐病重的时候都能想到把嫁妆打包封好,她应该对自己的身后遗产有个处理方案的,但要是有方案为什么霍景之都不知道,还有柳月娘手里那张废纸,就像柳月娘自己说的,那么大的事情她也不敢撒谎,不然以霍景之的脾气,敢直接打死她。
“姐姐果然行事周密。”思宸笑着说着,又问:“姐姐陪嫁的庄田是谁管着的?”
首饰古董这种东西是不变的,但土地就是活的了,每年都有收益。算算日子,柳大小姐去世也有一年多,两处庄子两季田租,既然要跟柳家谈柳大小姐的嫁妆问题,那这一年的收益也要算在内,柳家人要不要是一回事,霍家想不想给又是另外一回事。
看霍景之的意思,是打算把嫁妆全部发还给了柳家,既然这样,那就算的彻底一点,不管柳家是什么态度,霍家这边做的严密了,才不会被人挑出错来。
庄田收益问题霍景之是知道的,当即把二房里的管事叫了过来,刚才下人们给新主母请安的时候,男仆和小厮们是在外头院子里磕的头。一般这种跟着爷们跑的管事们,并不进主母的屋子,真有什么事也是让媳妇进来说话。
这回是霍景之也在屋里,而且是事关田产问题,新主母旁听也是应该的。李管事上前磕头请安,然后直接把那两处田庄收益帐本交了上来。
按道理来说,娘家的陪嫁庄子不该霍家的管事管,一般都会交给自己的奶妈的丈夫打理。柳大小姐刚嫁过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安排的,只是没两年柳大小姐查帐总觉得数目不太对,反倒是霍景之管家严,下面的管事不敢乱来,柳大小就索性把两处庄子交给霍景之打理。
霍景之自然不会推却,让管事的另外造了一个帐本,跟二房的帐目分开,田庄是陪嫁,收益部分也属于柳大小姐私房。当丈夫的可以帮着打理,但收益是柳大小姐的。
也因为这样的安排,两个庄子一年的收益一看就明白了,而且帐本上历年的收益都在,也不怕柳家的说嘴。两处田庄的帐本留下来,霍景之想想又让管事的把这两年的二房帐本拿了过来,像买田置地,然后收起租金这种事情虽然是男人办的,但二房的外头的进项,女人是该知道的。
霍景之原本想着等过几日再说家中琐碎之事,新娘子才进门最少这几天不该烦心,只是谁能想到新婚第二天就是处理柳大小姐的嫁妆这种大事,而且思宸的接受能力也很强,那就先把帐本留下,先熟悉一下再细说。
帐本留下来,李管事也就退下了,方姨娘还低眉顺眼的旁边站着,霍景之看她一眼道:“你先退下吧。”
“是。”方姨娘应一声,带着丫头走了。
方姨娘走了,屋里的使唤丫头虽然还在旁边站着,但正主只有霍景之和思宸两个。不知怎么得思宸突然间觉得有点尴尬,人多料理事情的时候还不觉得,只是两个人的时候总觉得有点点怪的,有点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难为你了。”霍景之突然说着,新媳妇进门第一天就闹心,而且后天就是三天回门,也是不能得闲。幸好娶亲宴客之类的在前几天就开始进行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