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众人脸色瞬间变了,这实在太出乎意料之外,霍老太太的身体一直很好,感冒发烧的时候都很少。丫头突然晚上传话,给众人的感觉还只是霍老太太可能要重病,谁也没想过会突然到准备后事的地步。
张太医可以理解众人心情,开了方子也不敢留,交给霍宜之就走了。霍宜之清醒过来,连让管事的送张太医走,又命人跟着去拿药。
张太医刚走,霍老太太就哼了起来,媳妇们离的近,首先围了上去。霍宜之和霍景之也忙着上前,霍老太太睁开眼,把眼前人看了一遍,手想动,嘴也张嘴想说话,只是什么都做不了。
霍宜之赶紧上前,道:“母亲放心,太医说了,只要按时吃药,不用多久就可以痊愈。”
霍老太太摇摇头,还想再说点什么,却只是能动动唇,发不出声音来。
霍景之走上前也道:“婆子己经去煎药了,母亲先歇着。”
霍老太太继续表示想说话,问题是在场人真没人能理解霍老太太想说啥。一家人围在床前,只能干瞪眼。
最后还是湖阳郡主发话,霍老太太这样的情况一天两天肯定好不了,就是张太医说要准备后事,也不可能马上就挂掉。丫头婆子虽多,但霍老太太这样弄不好随时都会挂,跟前必须留人。要是三房人全留下当孝子贤孙,霍老太太不死,他们都得累死了。不如轮班来,不至于霍老太太跟前没人,也不至于众人都累死。
头一晚上大房先留下,二房和三房回去休息,尤其是二房,霍老太太这么突然病倒,太医连准备后事的话都说了,霍景之朝中之事再忙也得请假,明天先让他去衙门交接工作。还有就是关于分家的事,虽然己经全部敲定,但霍老太太病成这样,分家之事不能再提,父母的三年孝都要在一起守。
湖阳郡主这边分派好,丫头也端药过来,大奶奶和二奶奶侍侯着喂药。不敢把霍老太太扶起来,就这么躺着喂,霍老太太还醒了,倒也好喂。一碗喂完,霍老太太似乎长长吁了口气,随即又哼了起来,然后手指头动了动,似乎指向哪里。
霍景之倒是有几分明白了,霍老太太指的是自己的柜子,估计是她的嫁妆和私房都在里头,趁着还有一口气敢紧分了,便道:“母亲身体还不好,这些事情先不要想,等母亲身体大安了,再分派不迟。”
霍老太太还是摇头,哼的声音更大了。霍景之只得看向霍宜之,霍老太太都这种情况了,她要交待后事,也不好拦着。
霍宜之叹了口气,道:“母亲想分给谁,你指一下就好。”霍老太太连话都说不清楚,最多也就是指一下她想把自己财产给谁,关于霍老太太身后遗产,没意外的话都是霍三老爷的。
霍老太太终于不哼了,目光看向站着的众人,出乎意料的霍老太太首先指的是思宸。思宸先是一怔,却是明白霍老太太指的是杨氏,霍希贤是霍老太太亲手抚养长大,情份不同其他孙子。儿媳妇都是跟着婆婆站,杨氏就在她身后。霍老太太不能指这么准,看着就像指向她了。
思宸让杨氏上前,霍老太太点点头,又啊啊了几声,实在没人能理解,众人只能无言的看向霍老太太。霍老太太又啊了一会,众人仍然没办法破解,霍老太太啊了一会也累了,只得放弃让众人理解她的意图,随即指了指霍三太太。
霍三太太强忍脸上欢喜低头上前,霍家三房人中只有她们这一房惦记着霍老太太的私房,刚才霍老太太指向思宸时她真吓了一大跳,她真害怕霍老太太来个均分,这点钱大房,二房不放在眼里,三房就指望着这个。自从减薪政策出台,三房就没安静过一天。
指完霍三太太,霍老太太就把手指放下,霍宜之上前道:“母亲的意思,你的嫁妆和私房给三弟和贤哥儿。”媳妇站的离霍老太太更近,指儿子孙子不太容易,就指了媳妇。
霍老太太点点头,然后又开始指柜子。
霍宜之唤来霍老太太的贴身丫头把柜子打开,顺便清理财产。霍老太太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封君,她肯定有钱,但到底多有钱,当儿子的估计还没她的丫头知道的清楚。
屋里所有的柜子打开,霍宜之上前又道:“母亲现在还不易操劳,不如我来分派,要是合母亲的心意母亲就点点头,不合就摇摇头。”
霍老太太点点头。
霍宜之稍做思考就首先做:“老太太院里的丫头婆子,以后全部放出去,身价银子全免,贴身侍侯的丫头另外给二百两银子。”话完霍宜之就看向霍老太太。
霍老太太停了一下才点点头,她原本也是要把自己屋里人放出去,只是没霍宜之这么大方,还额外给二百两,在她心里五十两就差不多了。
霍老太太点了头,旁边侍侯的丫头婆子不禁都跪了下来。霍宜之抬抬手让她们起来,却是又问霍老太太:“老太太的意思要给贤哥儿多少,老太太比划一下就好。”
霍老太太右手手指动了起来,霍宜之看了一会才试探性的问:“五分之一?”
霍老太太点头。
“其他的全部给三弟?”霍宜之又问。
霍老太太再次点头。
霍宜之直接宣布道:“老太太的嫁妆和私房,贤哥儿拿五分之一,其他全归三房。”
霍三太太脸色的喜色几乎掩示不住,虽然还是被分走了一部分,但拿到五分之四的大头,也算是得偿所愿,不枉她在霍老太太跟前受了这些年的气。霍三老爷带着三房人马,霍希贤带着杨氏上前磕头谢恩。
霍老太太具体多少财产还没有清点出来,现在霍老太太病成这样也不好在她屋里清算这个。现在只是按照霍老太太的意思先宣布了,等把霍老太太埋出去之后,再按照清算出来的比例具体划分。
二房和三房人马先撤退,明天早上再过来。霍宜之和湖阳郡主更闲不下来,霍老太太虽然一直没病没灾,但到她这个年龄,身后事其实是准备好的,霍老太太这样的属于大葬事,要是到时候再准备那怎么都不可能来的及。
派了大爷和二爷去看以前备下来的东西是否齐全,少什么开了单子让采办们速速补齐。还有针线上依着侯府上下人等的尺寸把孝衣尽快做出来,侯府和郡主府两府加起来将近二千人,不能等到霍老太太躺倒再做,根本就来不及。
霍老太太娘家那边必须得送信,还有相熟亲朋好友,得全部知会到。今天晚上彻夜写贴,明早一起送出去。估计贴子送出去,客人就要上门,明早二房和三房要过来,招呼客人的是有,但东西还得先预备。
一直忙到后半夜,霍宜之怕湖阳郡主熬不住,催她去睡。湖阳郡主怕还有事,只在霍老太太外间榻上眯了一会眼,留大奶奶和二奶奶在霍老太太床边侍侯。大奶奶和二奶奶虽然年轻,但白天也是劳累一天,在霍老太太床前坐着,也有几分犯困。
偏偏霍老太太晚上又是不安生,醒了两回,喝了回茶,小便了一回。霍老太太不能起身,只能尿到床上,虽然丫头上前侍侯着收拾,大奶奶和二奶奶旁边看着脸色也有几分难看。
快天亮的时候湖阳郡主醒了,让大奶奶和二奶奶也回屋睡会,中午时分过来侍侯。大奶奶和二奶奶虽然嘴上说还能支撑,心里却是巴不得能回去歇会。
两妯娌从正房出来,一起上车回大房,大奶奶脸上淡淡的,二奶奶却是忍不住了,小声道:“大嫂,不是我不孝说长辈的不是,真是从来没见过哪个老太太这么分嫁妆的。三房得了大头,剩下的小头给了二房庶子,偏偏我们正经嫡子长孙的大房,一两银子没分到。”
大奶奶心里也是很不满,但不像二奶奶这样直接说出来,只是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里三房最弱,老太太心疼小儿子也是常事,再者那是老太太的东西,她想给谁都行。”
二太太一脸不服气,道:“也不是我眼皮子浅没见过东西,但理是这个理,老太太不管身前事还是身后事,从来都是我们大房扛大头。当儿孙的为长辈劳累辛苦都是应该的,但同样是儿孙,三老爷啥都不干拿了大头,三叔叔一个庶孙也分了产业,二爷就算了,谁让他是次子呢。但大哥呢,他可是正经嫡长孙,结果老太太连一文钱都没给,想想真是寒人心。”也不是说要财产平分才好,但对大房至少也得意思意思吧,提都不提直接越过去了,哪门子道理。
大奶奶更郁闷了,但郁闷完她也是无可奈何,那是霍老太太的意思。她的嫁妆她的私房,她有权处置,也有因为分家产打架闹气的,但侯府这样的人家要是因为老太太的私房起了争执,真要笑掉别人大牙,心里埋怨几句就完了,她是长孙媳妇,霍家上下都看着呢。便道:“老太太的意思大如天,我们当孙媳的难道还能因为这个闹气,不够惹人笑话的。二婶婶这话也就在我这里说说,可千万不能说给外人听。”
二奶奶笑了起来,道:“大嫂也未免太小看我了,这不过我们妯娌说几句私房话,我也就能跟你抱怨抱怨,外头还能说给谁去。要是不小心多舌传到婆婆耳朵里,还不得打我一顿嘴巴子。”
大奶奶也被她被逗笑了,道:“你个鬼灵精,幸好有个厉害婆婆压着,不然你能把谁放在眼里。”
“我对大嫂从来都是恭敬的,不敢有丝毫怠慢。”二奶奶笑着。
车驾停下来,丫头打起帘子,大奶奶和二奶奶忙把脸上笑容收了,不管心里对霍老太太怎么抱怨,现在她病重,当孙媳妇的总不好一脸高兴样。丫头扶着下车,各自回房歇着。
霍老太太病重(下)
大房让二房和三房回去睡,三房拿了霍老太太五分之四的财产,霍三太太虽然不至于现在就笑出声来,但总体是心情是愉快的,可谓是欢欢喜喜去睡觉。对比二房,霍景之忧心霍老太太的病,思宸从来没有惦记过霍老太太的私房,也无所谓分给谁。就是分到了五分之一财产的杨氏,心里也是不安的成份多点。
从规矩上说,霍老太太的嫁妆私房她给谁都给可以。但是凡事也得有个道理,十个手指头还不一样长,长辈完全把一碗水端平不太可能。但最起码看着也得有个差不多,就像霍老太太这样,大头给了三房,然后留下小头给了霍希贤。让杨氏说,真不够拉仇恨的,要是可以,她真想把那五分之一退给霍老太太。
大房情况很好,湖阳郡主是很大气的人,不会把霍老太太的东西放在眼里。但大奶奶和二奶奶呢,还有将要成年的五爷,六爷,以及思宸所出的三个儿子,这都一样是霍老太太的孙子。
儿子是一辈,孙子又是一辈人,霍宜之和霍景之也许不介意多给霍三老爷。但霍老太太跟前十个孙子,就算霍希贤是霍老太太养大的,情份不同其他,但再情份不同,越过长房长孙那是非常离谱的事。
所有孙子都分一点,给霍希贤的最多,这是亲厚。现在是其他人都没给,就给了霍希贤,真是拿到手里都觉得烫的很。杨氏甚至于有预感,现在霍老太太病着,接着就是葬事,没人敢说话,但等这事过去了,以后肯定有得议论。
尤其是二奶奶,当了这么久的妯娌,杨氏是知道她的。抓尖要强,嘴角也厉害。想像一下她以后会如何说这事,杨氏就觉得胃疼。她没有霍三太太的脸皮,更何况霍三太太就是丢了脸,还是拿到了大头财产,她才拿到多少,结果也得被议论。杨氏哀声叹气的睡了,霍希贤正难过于祖母将要病逝,也顾不上理会杨氏,夫妻各自睡下。
思宸和霍景之早早起来,霍景之得去衙门,不止因为母亲生病请假,还要准备丁忧事宜。三年丁忧,做为官员这三年就啥都别干了,只要家里守孝就好,所以官职都得卸下。还有才给霍希贤捐的官也一并停职,孝期过了再去。
思宸带上杨氏坐车去了霍老太太房里,留方姨娘在家里照料,主要是三个小爷还有欣姐儿。霍老太太的事出来,侯府第一件大事,家里不留个主事的也不行。还有杨氏,现在怀着孕,尽孝归尽孝,也得多留心。
婆媳两个到了霍老太太正房,只见丫头婆子川流不息,几个管家娘子眼圈都是黑的。思宸并不担心这些,霍老太太大丧事是大房操办,不管是湖阳郡主亲自来办,还是大奶奶办,都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小丫头打起帘子,正房倒是安静的,思宸和杨氏也不由的把脚步放轻。湖阳郡主正在床边椅子上坐着,看到她们婆媳进来,便道:“二婶婶坐吧,老太太才睡下。”
思宸看湖阳郡主脸上有几分倦意,便道:“我和贤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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