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别人的嘴不让人议论那是不可能的。现在自己妹妹问起来了,思芸也觉得没有瞒着的必要,便把何二的事说了。
思真听得目瞪口呆,思宸却是道:“那位周小姐倒是一位聪明人,我看用不了多久,何二老爷就会领着周小姐到青阳生活了。”
思芸还没想到的这么深,道:“听我二叔的意思,他们还是要去开阳生活,虽然在何家后街买了处院子,也是想着回来住方便。”
思宸笑着摇摇头,周小姐肯定会让何二老爷回青阳的,听思芸说何二老爷回家的那一番做派也能知道,给母亲兄长道歉示好,答应把自己所生的长子过继给姜家,这一切的行为都在为将来回青阳做准备。
这也是周小姐的聪明之处,要说娶牌位事件还不能让人明白,那青姨娘那一出就能让所有女人对其死心了。男人彻底指望不上,周小姐能指望的就是娘家和婆家。先说娘家,周小姐还没进门就跟姜家说好,要把长子过继,真等儿子生了过继之后,估计周小姐要给姜家当“续闺女”了。
所以谓续闺女也是青阳民间的一个习俗,就拿姜家来比方,姜家的女儿嫁给何二老爷后去世,何二老爷又娶周小姐。何二老爷这时候就有两个岳父了,所谓续闺女就是周小姐认姜家人为娘家,当然这个认并不是宗族上承认,只是两家行走的时候,周小姐认姜家为娘家,有称干爹干娘的,也有直接叫爹娘的。
当然这种做法大户人家这么做的少,因为一般大户人家妻妾多,子女也多,续不续这个闺女都显得无所谓。但一般平头百姓,娶不起妾的人家多,孩子的夭折率又高,有可能一家人就一个女儿。女儿出嫁死了,这时候有个续闺女领着外孙常过来行走,叫着爹娘,既能维系三家关系好,对于丧女的二老也是一个安慰。
想当续闺女,唯一要做的就是要常行走,这种没有血缘,也不是宗族承认的,本来只能凭人情关系去维持。要是一个青阳,一个开阳,就是离的再近,也不过一年半载的回来一趟,这关系如何能维持的了。
娘家靠山硬了,在夫家的底气就足。婆家方面,要是何二老爷没分家出去,那事情容易的多。现在己经分了家,何二老爷就是再认错,也不可能再合回来。但就算分家了,何二老爷仍然是何家子孙,仍然受何家宗族的制约。
和离之事是不容易,但何二老爷这种连歌伎出身的姨娘都想扶正的主,他啥干不出来。出妻有出妻罪,这是法律明文规定,娘家和婆家都挺她,她只要一直没有大过错,何二老爷想休妻和离,别说闹到官府,宗族那一关就过不去。
就是休妻和离不成,挡不住何二老爷五六年之后又有真爱了。他很有可能像对青姨娘和孩子那样,就让他们娘几个在开阳住着,然后他又到别处跟真爱生活。名份上也许不会差啥,但男人跑了,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那日子过的多辛苦。
要是周小姐和何二老爷一直在青阳住着,就在何家不远处,不管何二老爷有啥行动,那周小姐至少能得到何家和姜家的照顾。她的儿子可以上何家私塾,也会得到姜家和何家的关照,对比一下远在江淮,每月只有二十两生活费的青姨娘母子,她的生活就真在天上了。
还有一点要特别注意的,青阳何家的经济形势非常好。分了家,何大老爷挣的钱不会再分给何二老爷,但要是何二老爷回来经商,何大老爷肯定会照看自己弟弟。何二老爷不是败家的人,但他的挣钱本事跟何大老爷比还是差的多。由何大老爷提携着,衬着何家的大好形势,何二老爷的资产马上就能翻倍。
在青阳的产业多了,不管以后何二老爷以后在别处找到多少的真爱,弄多少个两头大,至于青阳的产业由何家宗族的照顾,会全部属于她和她生的孩子们。
“回青阳啊……”思芸神情有点烦乱,虽然身为长嫂,何家宗妇,但对于这样的二叔,她现在是巴不得他不再回青阳。当然这话她不能说出来,何大老爷对思真,韩三爷也同样是十分照顾,尤其是韩三爷那样,思芸真想踹上一脚,何大老爷都没说过什么话。现在何大老爷的弟弟有点啥事,她当嫂子的只能关照不能抱怨。
思芸笑了起来,道:“姐姐何必担心,反正己经分了家,你和何二老爷是叔嫂,一年都见不到几次面,就是周小姐……她是希望得到何家宗族的关照,对你这个长嫂,何家宗妇难道还敢哪里不敬。妯娌嘛,过的去就好了。”
就像她在霍家,不管是对霍三太太还是湖阳郡主都没有产生过要相敬相爱,亲如姐妹的想法。婆婆跟前表现的相亲相爱,平常面子上都能过的去,这就是难得的了,相互捅刀子的也不在少数。周小姐既然是有求于思芸,那就不用担心相处问题,周小姐那样的聪明人,只要思芸愿意示好,那关系肯定好的很。
思芸觉得是这个道理,不由的点点头的,思真却是叹口气。以前没出嫁的进候,二太太虽然对她不好,思真一直努力这样那样要讨好嫡母,但就是这样的生活,也比在夫家简单的多。夫妻相处,婆媳相处,妯娌相处,妻妾相处,照看庶子庶女,这都是学问,婚姻家庭都需要经营,真不是情情爱爱的事。要是运气好摊上个好男人,耍花招使手段那些还是值的,遇上何二老爷这样的,这辈子真是太不划算了。
“周小姐既然知道何二老爷的……为什么还……”思真不由的说着,要是不知道就算了,周小姐都是知道的,偏偏还往虎山行。
思宸叹口气,道:“怕是周小姐自己伤了心。”她的青梅竹马未婚夫,把她耽搁到二十岁,中举之后另娶他人,造成的后果不止是难嫁,更是伤了她的心,怕是她自己对男人都绝望了。
以她现在的条件,想找个好人家很困难。正好遇上了何二老爷这种,管他以后花心不花心,只要好好经营她就能过上富裕的生活,男人指望不上是一大悲事,但要是手里连钱都没有,那就真是茶几了。
姐妹三人议论一会也感叹一会,思芸也终于想到正题,就是给霍景之和思宸饯行的事。何大老爷的意思是何家摆酒,把思宸夫妻,思真夫妻,韩三爷,还有四太太的娘家都叫上,这属于亲友团,大家一起喝喝酒,做是亲友饯行了。
思真自然同意,邱家也有这个意思,虽然年龄排行来说韩三爷最大,但他是可以无视的一个。排除了他何,大老爷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何家己经把饯行的准备工作全部做好,现在只等霍景之哪天有时间,把时间定下来就可以了。
思宸是大把的时间,但霍景之具体什么时候会有时间真说不好了,不过亲友团饯行,霍景之再忙也得抽出时间来,便道:“晚上我问过老爷,明早就打发婆子给姐姐送消息。”
“嗯。”思芸笑着点头。
正事闲话都说完,思芸和思真也要回去了,思宸的身体就是多说会话都容易疲惫,思芸其实有点担心的,要青阳的时候思宸还可以这样保养。回到京城之后,上头有婆婆,中间有妯娌,就是有儿媳妇侍侯,应付这么一大家子也够累人的,只怕保养不成,还得累出病来,多少媳妇,年纪轻轻就去了,其实真是累死的。
“姐姐不用为我担心,我心中有数。”思宸笑着说着,当时湖阳郡主答应过她,再回来就要分家了,虽然分家的事务多,但思宸从来没有想过靠着分家发财。再者分家之事,是由大房主持,霍宜之和湖阳郡主做主,就是霍老太太估计都没发言权,更何况是旁人。
“妹妹一直是明白人,家务事是处理不完的,再要紧的事也不如自己身体要紧,吵也好闹也好,我们凡事不管不问就是了。”思芸笑着说着,婆婆再厉害,这样的人家也不可能朝打暮骂,家务事闹气,只要自己不生气就好了。
思宸笑着点点头。
晚间霍景之回来,思宸把何大老爷给他们饯行的事说了,霍景之想了想道:“那就后天吧,此次一别,再见不知道何时了。”
“嗯,明早我打发婆子去何家。”思宸笑着说着。
霍景之在床边坐了下来,拉住思宸的手问:“这几日我是一直忙着应酬,也顾不上你,按李大夫说的冬天是应该好好调养的日子,只是再些日子就要回京,我真是担心你。”不止是路上辛苦,还有回家之后,只怕更有思宸累的。
“老爷说就早过,房里的事有媳妇料理,其他事务我也应付的来。倒是老爷……我帮不上老爷什么忙,但也不想拖累老爷。”思宸笑着说着,历练完毕回京,接下来就是谋职位了,这对霍景之来说又是十字路口,这一步一定得走好。
“你不用想这些,我心里有数。”霍景之拉着思宸的手说着。
思宸虽然没出过门,但何家饯行,她还是去了的,见过何家老太太,坐了一会席就到思芸房里歇着。众所周知霍太太因产子伤了元气,更何况现在亲友团更不会有人见怪。男人们喝酒喝到半下午,晚上霍景之还得接着出去喝,感觉差不多也就要回去了。
除了何大老爷举办的亲友团饯行,霍景之的同僚也是有一场集体的,全部参加完,霍家的东西也收拾妥当,只等着动身走了,住了三年的府邸,走的时候还真是有几分不舍得。
就在临行前一天,湖阳郡主身边的管事来了,媳妇来报的时候思宸和霍景之都十分惊讶。霍景之唤人进来,管事请了安,霍景之神情严肃的问:“府里出什么事了?”他己经往家里写了信,说了回去的具体日期,湖阳郡主还能派身边管事的来,那就表示真出大事了。
管事的也不迂回,直接道:“近日京中传出消息,说四奶奶岳氏并不是岳家嫡女,而是岳家的养女。”
154、妄冒(上) 。。。
“不得妄冒为婚”不止是写在大珠法律中,历朝历代都有这样的法律规定。就是说在两家订亲写婚书的时候,老,幼,疾,残,庶,养,这几条都必须写清楚,要是成婚之后发现对方跟婚事上写的不一样的,告上官府,官府就直接判婚姻无效,强制离婚。这还不算完,女方骗婚判一年徒刑,男的骗得要坐两年。
简单一点说,婚姻始于诚信,骗婚行为哪怕是入了洞房,夫妻都过了好几年生了娃,只要知道这是骗婚,到官府去告,绝对就能赢。
在前朝,女性地位最低的时候,就闹出一个关司。某男四十岁冒充二十岁的小伙骗娶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洞房之后女子知道回家哭诉,因为当时环境讲究从一而终,其父就劝其回家就这么将就着过。夫妻不和,大概一年后,小姑娘把老男人勒死。
审理此案的时候,大理寺和刑部就有了分岐,杀人行为是肯定的,但刑部认为男方骗婚在先,这个婚姻本身就不合法,小姑娘只是杀人并不是谋杀亲夫。大理寺却说虽然是骗婚,但却有事实婚姻存在,应该是谋杀亲夫,最后吵起一团。
从这个案例就能看出,在女性地位最低的时候,不得妄冒为婚这条法律对女子利益还有一定的保护。这也是为什么历来冲喜都是买个小丫头冲一下,没有骗大家闺秀进门冲的,因为真骗了大家闺秀那冲的就不是喜,冲的是关司。两家不止是结私仇,而是要直接上公堂,半死不活的新郎官马上就得进大牢等死。
当然这个所谓的“不得妄冒为婚”也有妄冒之后夫妻过的很好的,比如某朝那个XX镜台事件,就是某三十几岁老男骗一个十来岁小姑娘,结果成了出名的惧内。这也就是法理不外乎人情,盖头一掀开,男女双方都很满意,两家都很高兴。
所谓骗,当事人都不追究,也没有哪个衙门吃撑了硬去拆了这段姻缘。官家把要不要撤消婚姻的权力交给了当事人,要是大家都没啥意见,那就过,但要是被骗一方不满,官家也一样给苦主做主。
在大珠民间也常见换亲行为,有堂姐妹之间,堂姐订了门好亲事,但到成亲的时候,父母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做主,然后叔叔婶婶把自己女儿顶上去。再就是后妈用自己亲女顶夫前头妻子女儿婚事。就是事后知道了,大分部分情况,大家也都将就着过了。毕竟做为男方来说,娶到了一个跟订婚对象差不多的妻子,去衙门里告状,离婚再结婚,也是觉得没必要。
京中权贵圈里,这样事情虽然不是大珠开国以来第一件,但像这样的妄冒为婚的几乎没有。上流社会的圈子真的不大,未出阁的姑娘到了适婚年龄一般都要跟着家中女性长辈出来交际应酬。一般人家要定亲,总是要见过姑娘本人,或者有亲友见过,不会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