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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涟泽自恃屋内无人,便走近步,压低了声音道:“我好不容易看上那么个男人,谁知道却是王爷,王爷看不上我倒也是罢了,可是他到底是怎么了,竟看上你这种货色!哼!我得不到东西,最恨让别人得到,我得不到,……无论如何都要把他毁掉,如今刘凤玄果真如我所愿已命归黄泉,而连世珏……很快……”
她声音阴森森地,带着一股不怀好意恶毒似的。
宝嫃身子一颤,说道:“原来当初你喜欢夫君!难道那些坏人、是、是你……”
廖涟泽心里最恨的却只有凤玄无视自己之事,便道:“可惜他瞎了眼!如果他不是那么执迷不悟,大概也不会……哈哈哈……看到你现在这幅模样,我忍不住会想,就算是在九泉之下他是不是也不会瞑目,他看上的人居然是这种人尽可夫的女人!”
宝嫃虽然不肯吐露关于凤玄的真情,但听她口口声声说凤玄已死,又骂自己,便很是不高兴,低低就道:“你不要胡说啊……”
廖涟泽见她声音极低,更认定她亏心,面上便露出得意的笑容:“怎么,你终于知道心虚了吗?”
宝嫃抬头望向,忽然说道:“我才没有心虚。”
廖涟泽皱眉:“什么?”
宝嫃咬了咬唇,静静道:“你在胡说,我不会相信说。”
廖涟泽道:“你不信?”
两人四目相对,宝嫃心想:“现在王爷明明是夫君,她居然口口声声说夫君死了,好像以前那些人,还想害死夫君,也跟她有关似……真真恶毒,这个人这样危险,不能跟她说太多话,万一对夫君不好怎办?横竖夫君知道怎么应付,我就不理她了吧。”
宝嫃打定主意,就只说道:“总之你说什么我都不信。”
宝嫃说完之后,转身要走,冷不防廖涟泽伸手捉住她肩头:“站住!你这自私卑劣寡廉鲜耻的女人,你难道知道真相后还能若无其事地留在这里享受别的男人的宠爱?”
宝嫃觉得肩头被她狠狠抓得有些痛,便叫道:“放手,你疯了吗?”无奈便伸手往廖涟泽的手背上抓。
廖涟泽吃痛,急忙松手,却见嫩白的手背上已经多了几道红痕,便怒道:“你敢伤我?”
宝嫃趁机跑开几步,回头道:“你这疯女人,是你先抓着我不放,满口胡话我不跟你说。”说着,便将门打开,快步跑了出去。
廖涟泽留在原地,望着手背上那几道痕迹,火辣辣地隐隐作痛,忍不住恨恨地挥了挥手。
宝嫃竟然不信她所说,廖涟泽只觉得心中那口火并未如愿泻出,便咬牙道:“这贱女人,总有日……有你的好看……”说着,便迈步往敞开的门口而去。
廖涟泽正要出门,眼前光影一动,却多了一个人影,而后,几个人极快地走进门来,只听得有一个声音轻飘飘地说道:“你方才说那些……可以再说一遍吗?”
廖涟泽抬头,大惊之下,浑身阵恶寒掠过,却见进门之人,居然正是王妃苏千瑶。
129荣华:千山鸟飞绝
死一般的寂静里,只听得“吱呀”一声,眼前光影暗淡,原来是在王妃身后,那扇房门被紧紧地关上了。
廖涟泽见状,心头蓦地一沉。
当初廖涟泽察觉凤玄此人“不凡”,正稍存爱意却反被凤玄的辣手吓得大病。廖仲吉想为女儿出气,结果惊见“连捕头”竟跟京城王爷的长相一般无二,他反应极快,当下撤了要报仇之心,反不露声色若无其事地回到府衙,暗中却发了一封信到京城询问详细。
因此事干系过大,因此廖仲吉也并未就直述什么,谁知道这信一去,就宛如一颗极小的石子投入湖中,虽然悄然无声,暗地里却引发了一波波地涟漪。
先是陆通跟岳凛觉得不妥,岳凛更是不惜将“连世珏”已阵亡的记录改了,后来陆通辗转而来,却也有另一派的势力,暗中窥得端倪,之前便已经在徐徐探查,却在除夕夜之时忽然发难,务必要致凤玄于死地。
谁知道任凭他们的锐齐出,却仍未得逞,凤玄同宝嫃一路离开连家村,到顾风雨调虎离山,属于虎牢的蓝雪尘被利用擒下宝嫃,却又被顾东篱相救……直到皇宫之变,凤玄同天罡三十六将离京,刘圣利用连世珏引凤玄露面,那一场弥天杀机,才又滚滚重来。
当时为求斩草除根一击毙命,刀箭之上都是剧毒,凤玄中毒不支之时,已被数名刺客暗中见到,再后来,凤玄销声匿迹,露面的仍旧是腿脚不便的神武王爷,便自有人浮想联翩。
此番廖涟泽借苏千瑶大肆张罗寿诞之机入王府,便是廖仲吉想借她双眼一看,现如今这位神武王爷是假是真。
有一句话廖仲吉并未跟廖涟泽说:——看看那究竟是昔日的假王爷,还是那位顶着“连捕头”名号的真王爷。
其实先前廖涟泽在朝阳阁内望见宝嫃,心中已经起了疑云。
此番同宝嫃揭破内情之前,廖涟泽在前院随着许多内眷避在内侧,偷望到正接见众位朝臣的“神武王爷”,一瞬震惊非常,继而却又心凉至极。
看着那张脸,她心中翻江倒海,脑中只回荡着一个声音:“居然是他,原来如此。”
居然是他!是那个曾对她不屑一顾的男人,他果真出身不凡。
原来如此,她果真没有看错,只是她却怎么也想不到,他真正的身份居然是堂堂王爷!
局势是他,原来如此,但是知道了又如何,一切已经定局。
廖涟泽一时不知身在何处,恍恍惚惚里只看着“神武王爷”的那张脸,这才明白廖仲吉那句意味深长的“此事要小心谨慎,千万勿要震惊失措”究竟是何意。
廖涟泽身不由己的往后退,竟坐回原来的椅子里头,两个侍女急忙过来替她掩饰。
廖涟泽怔怔望着脚下斑斓色地毯,深吸数口气,才又站起来,双腿发颤地重新走上前去。
往下望着那个人,如许熟悉的容颜。
她心中还存着那么点希冀:或许是她看错了。
然就在她看见那貌似不凡的人之后,望着那一张极端相像几乎毫无二致的脸,廖涟泽只觉得心跳也在一刹那停止了,她闭上眼睛又睁开,眼前的景物仍然毫无二致。
围在“神武王爷”的周遭,是那些素日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朝臣,此刻都面带笑容,半是敬畏半是信服地望着那人。
而他一身锦衣华服,头戴王冠,眉宇间透出凛凛然不可侵犯的气息,从头到尾都是一派地堂堂然,好一个天底下独一无二的“神武王爷”!
可惜,在廖涟泽眼里,不过只是个假货而已。
倘若先前并没有见过那个假冒连世珏的凤玄,不曾被他身上的气息撼动,此番见了这位“神武王爷”,廖涟泽也会十万分信服地跪拜。
但是不成。
当亲眼看过那个人真真正正地威势、杀气,自骨子里透出的傲然不凡之后,再看此刻被众星拱月一般围在中央的这位,就好像看到了一尊完美的仿冒品,虽然完美,却仍旧是赝品,并非真实。
就算是他的容颜,假装出来的尊贵气足可以以假乱真,但是廖涟泽感觉不到他身上的那股杀气,就好像是昔日第一眼在杜府看见凤玄的时候,她心中的那种震动,双腿都似发软忍不住要跪倒似的,就像是凤玄在她面前亲手杀了她的随从的时候,那从天而降的血雨里头,她把他的模样,身形,以及气息都死死地铭刻在心底,她并非愿意,而是身不由己地印象深刻。但是此刻,她仔仔细细地望着那人,仍然感觉不到那种奇异的会让她发自内心战栗的感觉。
廖涟泽望着那位“神武王爷”,冷笑不休。
廖涟泽放下帘子转身出去,心头极乱,也极失望。
刘凤玄就那么死了?那样一个顶天立地不可一世的人物就那么死了,却有这么个跳梁小丑一般的货色在这里鱼目混珠,接受众人的顶礼膜拜。
又算什么!
门口有人将她拦住,低低道:“小姐……”
目光相对,廖涟泽看着他,面无表情地咬牙道:“回去禀告:是假非真!”
那人一点头,顺势垂头,悄悄地又退了下去,忙忙碌碌人仰马翻里头,自无人留意王府之中少了一个小厮。
廖涟泽传了消息出去之后,往外信步而行,心中忽地想到昨日曾经惊鸿一瞥、在朝阳阁出现的那人的容貌,不由越发冷笑起来,当下便往朝阳阁而去。
先前廖涟泽并不知凤玄乃是王爷,更不知他被追杀,上京之后,廖仲吉吩咐要接近神武王府,才隐约将零星的内情告知她。
但也只是说听到绝密消息,真正的神武王已死……如今在府内的乃是假,故而让她来看看。
廖仲吉虽然信任廖涟泽的眼力同办事能力,但毕竟牵连甚大,是以有些内情却仍未同她说详细,也并未就说那位“连捕头”就是真正的神武王爷,以及一些凤玄被追杀的事。
可对于廖涟泽来说,凤玄对待她虽然有些不容情面,但总是不愿意凤玄就那样轻而易举不明不白就死,何况现在的她终于明白凤玄的身份乃是个不折不扣的王爷……廖涟泽驻足,望着朗朗晴空,只觉得造化真真弄人:放着那样神祗般的人物,那样的大好机会,她却白白地错过,如今,却是彻彻底底地得不到了。
但是如今,刘凤玄已死,为何那个民妇却在王府,更似过活的极为不错。
廖涟泽心中怒意升腾:世间怎会有如此蠢妇,先前占着堂堂地神武王爷当是自家夫君,受他百般疼爱呵护,他为了这贱女,竟那么对待身份尊贵的她!
但如今她却俨然不知他存在似的,兀自好端端地在此。
廖涟泽心想:“那假王爷才是真正的连世珏,大概是怕把事情张扬出去,故而才将她留在府内,也不知用什么话降服住了她,好个无知蠢货。”
她做梦也得不到凤玄的关爱,却被那人轻易得了去,得了去也就罢了,说丢掉却又没个声响地丢了。
她得不到东西被别人踩在脚下,这口气真真是怎么也咽不下去。
但是谁能想到,就这一时的冲动,却偏又另生枝节。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先前她还耀武扬威,此刻却遇上对头,似是一物降一物。
苏千瑶望着廖涟泽,一步步上前,廖涟泽便一步步地后退,方才在宝嫃面前的嚣张,在苏千瑶面前荡然无存。
廖涟泽身子微微发抖,情知大事不好:“王妃……”
苏千瑶逼近,俯身望着她:“把你方才说的,一字一句,再跟我说一遍。”
廖涟泽心慌意乱:“我方才什么也没有说,王妃……怕是听错了。”
苏千瑶道:“你当真什么也都没有说?”
廖涟泽乍然□,一时有些措手不及,然而她也不是普通之人,极快地镇定下来,心道:“倘若把真相说给王妃知道,定然是死路一条,如今之计,不管怎样都要否认到底。”当下把心一横,道:“我什么也没说,请王妃见谅。”
苏千瑶抬手,用力一挥,廖涟泽猝不及防,脸上已经狠狠地吃了一记,身子往旁边一歪,惊叫:“娘娘!”
苏千瑶的面容十分狰狞,脸上的肉似乎也在抖动,咬牙切齿道:“你不过是个知府的女儿,你爹刚调任进京是吗?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要让你跟你爹死无葬身之地,有的是法子……”
廖涟泽手捂着脸,拼命镇定:“我自然知道,只不过……方才我不过是在这里说了一些气话,王妃怎么可以当真呢,王妃是有喜的人,该留神自己的身子。”脸上一阵火辣辣地作痛,廖涟泽歪头一看,手掌心竟带了血,原来是苏千瑶手指甲尖尖,将她的脸划破了。
廖涟泽吸了一口冷气,便皱了眉。
苏千瑶的手指头指着她,手指也隐隐地在发抖:“你果真是不想说了?”
廖涟泽道:“请娘娘恕罪!我真个没什么可说的……娘娘若是没什么其他的吩咐,请恕我不能再作陪,要回府了。”
廖涟泽握了拳,往门口便走,将到门边时候,却听得苏千瑶道:“你给我站住!”
廖涟泽脚下一停,苏千瑶转过身,目光锐利的望着她,嘴里却冷冷地说道:“秋雨,出去跟廖小姐的随从说,——我跟廖小姐一见如故,决定留她在府内多住些日子……亲近亲近。”
廖涟泽一听,面色一变:“娘娘?”急忙道,“娘娘的美意我怕是受不起……家父还在等……”
“给你美意,受不起也要受得起。”苏千瑶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