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吴国公哀怜故主小明王事不见尸,无法下葬,便仿效前朝衣冠冢的成例,寻来了小明王的平素的衣物冠冕数件,代替小明王的尸首,以此来聊备一格,以寄托哀思之意。”
吴国公朱元璋听得李善长替着自己说出了这一番场面话,自然也就随声附和道:“却是如此,小明王失事落水,不幸罹难,此等消息传回应天之后,本国公饮食俱废,日夜忧心,派出了数拨人马沿江寻觅数日,小明王的尸首依旧是毫无踪迹,本国公便令人驻守当地,细细查寻,若是能够寻回小明王的尸身,就即刻来报,可是时至今日,依然是杳无音信,所以本国公也极为无奈,不得已只好如此行事。”
来将闻言只是笑了笑说道:“非是我等疑心,只是吴国公迟迟不将小明王失事的罪魁祸首徐达除死,我等就算心中觉得吴国公定然是无辜的,不过滁州兵勇却不是如此认为,今日随同我来的将士都是小明王的旧部,本来吴国公和小明王唇齿相依,我等不应疑心吴国公,可是时至今日,吴国公依然没有下令杀了徐达,不得不令我等疑心此事。”
吴国公朱元璋身后的楚流烟忍不住了,面色一寒的冲出来对着来人呵斥道:“将军的这番话,看是句句给吴国公脱罪,可是细究起来确实句句怪罪小明王,不知道将军究竟意欲何为。”
来将见吴国公后面忽然冒出了一个女子,而且言辞甚为激烈,不免有些心虚的对着吴国公朱元璋打着哈哈问道:“不知道此是何人?”
吴国公朱元璋笑道:“此乃我军中的女军师,姓楚名流烟。是我身边不可多得的助力。”
那人一听,吃惊的盯着楚流烟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说道:“莫非此人便是元朝鞑子皇帝到处缉拿的红衣妖人,怪不得着了一身绯红的衣裳。”
楚流烟闻言,便挖苦的说道:“若是著着绯红衣裳的人都是红衣妖人,恐怕天底下就有千个百个红衣妖人了。”
来将一听,面色发赤,红过了耳朵根子,对着楚流烟拱了拱手说道:“姑娘言语犀利,在下不是对手。今日之事首在计议吴国公何时处置令小明王失事身亡的徐达,若是吴国公不愿杀了徐达,难保滁州兵勇不奋起作乱,故而此事为最要紧之事,其余细故不必牵扯。”
楚流烟知道此人如此退让,必然是不想自己搅了局,此人的心计确实极为厉害,而且紧紧的用滁州兵勇作乱相逼迫,据如今的情形看来,今日来的这些滁州兵勇极有可能就是为了给此人壮声威的道具,其人的用心终究极为可怕。
所以楚流烟便开口驳斥道:“将军此言差矣,据你所言仿佛小明王之死是徐达将军一手造就,其实不然,小明王当日在渡头覆舟身亡,全船兵勇和其余人等,尽皆丧命,唯有徐达将军一人水性极好,方才侥幸免于一死,此事两军之中俱是有人见到。如此人所共见之事,一定要将其归罪与徐达将军一人身上,不知道将军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意来见吴国公的。”
来将回头指了指身后的数千兵勇说道:“在下别无他意,只是来奉劝吴国公一句,若是要处置徐达将军,请尽快动手。今日滁州兵勇听闻吴国公朱元璋在江边祭奠小明王,便要来此处向吴国公请命,请吴国公杀了徐达,就来归附吴国公帐下。”
此人话音刚落下,其身后的数千兵勇将领齐声发出了声震寰宇的高喊声:“杀了徐达,归附帐下。”“杀了徐达,归附帐下。”
如此整齐的呐喊了数次。
吴国公身后的应天官员无不勃然变色,只有刘伯温一人依然是面色如常,还朝着楚流烟这边展颜笑了一笑。
楚流烟原本也是有些手足无措的,如今一转言看到了刘伯温的笑脸,心中不觉一振,知道今日之事定然是来人预先安排好的,所以滁州的兵勇才能够有如此整齐的队形和如此一致的唿喝声。
想到此处,楚流烟心中已然知道此事极有可能隐藏着一些不易为人查知的阴谋,而这个阴谋所要对付的人可能不是这些人喊打喊杀的徐达,而是陷入如此被人胁迫的吴国公朱元璋。
吴国公朱元璋却是没有意会到这一点,他心中早就被今日拦住了他的轿子的那个面色骄横的滁州将来的话语个占据了,先入为主的认为今日之事就如同那个将领所说的,若是自己不下令杀了徐达为他们的故主小明王韩林儿报仇,应天城外的十多万滁州的兵马马上就是起来造反了这样子的事情吴国公朱元璋绝对是不想看到的,哪怕是牺牲了一个徐达能够唤来应天的安宁和滁州来的兵勇和将领的归附,那也算是一件上算的买卖,何况自己也然在狱中和徐达说好了。
吴国公心中一念及徐达,又有些不忍,上次亲自去狱中虽然是去探望徐达,可是却也不得不对徐达说出要借他的人头来摆平滁州兵马一事,徐达居然欣然应诺了。
当时吴国公朱元璋心中已然隐隐约约有些痛心,跟着他东征西讨一起出生入死兄弟,自己居然无法保全他的性命,而且要借用他的人头来平息一场有可能即将爆发的祸乱,这实在是朱元璋不愿意见到的事情,也不愿意发生的事情,所以情势发展到今日这个地步,自己似乎已然没有了退路,不得不走出这一步棋。
丢车保帅,只是这个车子丢了之后,永远也找回来了。
吴国公朱元璋心中想到当今之世,人才难得,怎么说徐达也是自己手下一员极为得力的大将,自古有言,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倘若应了滁州将士的请命,将徐达斩首示众,势必会损失了一员大将,此事也是大费踌躇,因此之故,吴国公朱元璋的脸上出现一片阴云,低沉冷酷的吓杀人。
楚流烟见到了朱元璋的情形,心中已然知道吴国公必然是在为如何处置徐达的事情决断不下。
眼看吴国公朱元璋的脸色愈来愈坏,楚流烟在心里恨透了眼前的特意来此惹事的滁州将领,不过楚流烟也知道,如果在此等和此人发生了龌龊,不是一个妥当的法子。
争霸天下 第一百五十章 罪不当诛
从目前的情势看来,应天来的护卫吴国公的兵马虽然也有一两千人,可是对方却唿啦啦的来了四五千人之众,若是起了纠纷,又有人有心从中挑拨,刻意生事,恐怕今日在此处就会有一场争端,保护吴国公朱元璋自然没有问题,不过应天城中的大小官员也都在此地,若是折损了数人,对于应天的打击就大了,而且此地兵戎相见的话,难保友军不会变成了敌人,若是滁州的兵马哗变真成了敌人,那么应天的情势可就不妙了。
楚流烟心中这般想来,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和此人在此地起冲突,所以便笑着对着来将说道:“将军既然今日吴国公是在此处祭拜小明王,将军身为小明王的旧部,本来应当好好的进来祭告一下小明王,不如先行入内祭奠一番。”
朱元璋闻言心中也是后悔不迭,常言道事缓而圆,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的,如果能够将眼前的咄咄逼人的逼问自己的滁州将领带到宗祠之内,好言相慰,若是能够使得此人回转心意,自然就可以将此事了结了,何必在外头苦苦思量如何应对。
朱元璋想到此处,便朝着楚流烟投去了感激的一瞥,随即便执着滁州将领的手亲切的说道:“将军,请随我一同入内祭告小明王如何?”
楚流烟的这番话说道在情在理,吴国公朱元璋又是盛情相邀,此人也知道在这种场合自己若是做出抗拒此事的举动,必然会被人所不耻,日后就算走到街头上也会有人指着自己的嵴梁骨暗自骂自己是个不忠不孝之徒,这样的罪名可是谁也当不起了。
所以此人眼珠子一转,便笑呵呵的说道:“本当如此,吴国公不必提醒,我也理当先行祭告我主小明王一番。”
吴国公朱元璋闻言大喜,就拉着此人的手,转身便欲往宗祠里头走去,这个时候,忽然有个滁州将领跑到了跟前嚷嚷道:“大哥,你怎么才来,有几人在里头鼓噪我等同袍归附吴国公,我等都不知道如何应付了,幸而大哥你刚好赶了过来。”
那人听得这番口无遮拦的话语,便当头呵斥道;“老八,不要如此多嘴,有话我等回去再说,你如何没有一点眼色,没看到我和吴国公正要去拜祭小明王么。”
方才嚷嚷着的将领听了一顿呵斥,低着头就转到了此人的背后。
“吴国公见笑了,滁州将领多是粗人,比不得吴国公帐下,还有很多文人雅士,书生儒将。”
吴国公毫不介意的笑笑说道:“无妨,听闻刘福通将军最喜大字不识一个的猛将,所以帐下的悍勇之将多不胜数,方才那位将军虽然粗鲁莽撞了一些,必然也是一位力敌万夫的猛将。”
转到了身后的那人听得吴国公的夸张,居然毫无愧色的接口说道:“那是自然,在滁州将领之中,我的武功虽然派不上第一,可是也是前五个里头的,真材实料,如假包换。”
这话听得吴国公朱元璋身后的楚流烟不由“扑哧”的笑了一声出来,吴国公朱元璋也是忍俊不禁,不过终于还是将笑意掩盖了过去。
说话间随即又有好几个将领过来和此人见礼,随后便乖乖的跟在了此人后面,亦步亦趋的随行。
楚流烟不由的暗中心惊,看来自己对于此人的印象还真是没错,此人绝对不是滁州将领里头的泛泛之辈,就看底下的那些将领唯此人马首是瞻的态度也可见其一斑。
所以楚流烟就靠近了一些,希望能够将此人的话语听个分明,好好的揣度此人今日如此行事到底是为何什么。
吴国公这下才知道方才逼问自己要杀了徐达之人,在滁州将领里头的身份颇为高贵,这么多的滁州将领对于此人如此敬畏恭顺的态度,也使得朱元璋心知此人定然是滁州将领里头的一个重要人物,若是能够使得此人率先归附自己麾下,必能震慑其余滁州将领,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所以吴国公朱元璋就一路殷勤的执着此人的手,亲热的问道:“不知将军高姓,仙乡何处?”
那人一见吴国公如此折节下士,心中不免对于吴国公朱元璋也是有了一份期许,听得如此问来,也就谦逊的回道:“末将免贵姓连,字城诀,是滁州人氏,早年跟随刘福通将军,刘福通死后便转而追随小明王。不期小明王猝死江中,劝谏吴国公诛杀徐达将军,也是心念故主,惟愿能够替得小明王尽一份心力而已。”
“将军之心与我相同,本国公今日在此替小明王设下灵位,备好了棺椁,虽然未能找到小明王的尸骨,只能以小明王的衣物冠冕暂行代之,如此作为也是为了稍稍告慰主上的在天之灵,尽一尽为人臣子的本分。若是日后能够寻得小明王的尸骸,定然还要将小明王风光大葬。”吴国公朱元璋不无叹息的说道。
听完了吴国公朱元璋的这番话,连城诀也是叹息了一声,随即便转过脸来对着朱元璋说道:“若是吴国公真的有心要替小明王风光大葬,如今应当先杀了徐达以慰小明王的在天之灵。”
吴国公朱元璋闻言,沉默了一下,没有言语。
楚流烟却忍不住了,在后面对着滁州将领连城诀说道:“连将军,你为何就是不愿意放过徐达将军,徐达将军亲自到滁州奉迎小明王,路上无不尽心伺候,据闻还在滁州城里头广为招揽方圆数百里内最好的庖丁厨子,以及色艺冠绝滁州的歌姬数十人沿途侍奉小明王来应天,只是在渡江的时候,被风浪所袭,小明王失事罹难也是徐达将军未曾防备的着的天灾,如此人力无可挽回的事情,如何可以怪罪到徐达将军一人身上。”
刘伯温听得楚流烟这么说,也上前几步说道:“小明王的坐船倾覆之后,徐达将军也曾数度跳入水中试图营救小明王,只是当时风高浪急,徒劳无功。徐达将军奋勇相救,以至于气力用尽,也差点被风浪卷入江中,不得复生。这些事情都是随从的两军兵士亲眼所见,有目共睹的信事,如何可以断言小明王之死必然和徐达将军有关系。”
连城诀知道若是自己不能如果硬是再将小明王之死再归罪于徐达身上比如没有人愿意听信,所以便对着吴国公朱元璋说道:“吴国公,我并未一口咬定徐达将军是杀害小明王的凶手,只是认为徐达将军既为吴国公所遣,亲赴滁州奉迎小明王来应天,本来就应当负责好小明王的安危,无论如何,小明王罹难身死,徐达也是有保护不力责任,杀了他告祭下小明王的在天之灵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连城诀的话刚一出口,楚流烟便气也不打一处来的质问道:“连将军也承认小明王罹难是天灾,徐达将军只有保护不力微末不是,军中只有定规,如何能够以此小错而妄定杀头的大罪,若是如此,则日后军中若是犯了大罪又当如何。”
楚流烟在情在理的驳斥使得连城诀枪法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