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达望着这群脸上分不清留着雨水还是泪水的呜咽出声的汉子,沉默了许久方才开口说道:“我奉着军令去滁州奉迎小明王去应天,如今小明王罹难,我也不惜一死相殉,奈何吴国公还在应天等候消息,只得勉强先回应天报知情形之后,任凭军法处置。至于你等此次毫无过错,徐达定然会将所有的过失都揽到自己的头上,绝不牵连你等一丝半毫。”
“我等亦愿生死追随徐达军。”军士听得徐达如此仗义有担当,不由的极为感佩,感泣之情溢于言表。
“也好,此番徐达就暂且留下这未死之身回应天听凭吴国公的发落。”徐达叹了一口气说道。
一众人等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应天之时,早就有人先期将此事报知了吴国公朱元璋,消息传开来之后,应天城内外更是闹得沸沸扬扬。
吴国公朱元璋听闻了小明王罹难的消息自是哀痛不已,便下令应天城里挂孝一个月,举城祭奠小明王。
徐达回到应天城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见吴国公朱元璋。
徐达命随同自己一起去滁州奉迎小明王的兵勇将自己的双手反绑在身后,羁押着自己进去了吴国公朱元璋的府邸请罪。
朱元璋心知应天城外的那十多万的滁州的兵马真在城外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都想要看一看自己到底是如何处置徐达。
所以当徐达带着一些兵勇一起入内的时候,朱元璋面上毫无颜色,也没有起身相迎。
对于这些迹象,徐达一见到吴国公朱元璋之面就知道了。
祸事依然是躲不过去的,徐达心中已然有了决定。
朱元璋纹丝不动,而楚流烟却是极为激动,因为去之前楚流烟曾经对徐达说过,希望徐达能够早日回转会应天,所以一听到徐达回转到了应天的消息,楚流烟就马不停蹄的从城外头跑了回来,不过等到她来见朱元璋的时候,徐达还没有赶到,所以楚流烟就绝意留了下来。
当然了楚流烟也知道,徐达此次回应天实在有些吃力不讨好,因为应天城外从滁州刚刚来了十多万的人马,这些人都是刘福通的老部将,也是长期追随着小明王的麾下,如今听闻小明王在徐达奉迎来应天的途中不幸罹难了,纷纷以为此事背后必然有些蹊跷,所以滁州的那些小明王麾下的部将合计了一同,订立了攻守同盟,对着应天城里头的吴国公朱元璋施压,要他好好处置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徐达将军。
“徐达将军,今日你不该来此。”因为吴国公的府邸里头并无滁州将领,所以楚流烟一开口就有些埋怨的说道。
徐达心知楚流烟情愿让他脱逃,于是感激的说道:“楚军师,于情于理,徐达都是必须为此事负责的,不能不来应天。”
楚流烟无言以对,只好沉沉的看了徐达一眼,心知徐达就是这样的人。
“徐达将军,你为何要捆绑住了自己的手。”原本静默的吴国公朱元璋开口问道。
徐达连忙跪下里对着吴国公朱元璋说道:“罪将徐达自知此次奉命去滁州奉迎小明王韩林儿来应天,却在半途之上保护不周,致使小明王所乘之船被风浪所袭,使得小明王失事而亡,虽是天灾,可徐达忝为主事之人,对于小明王被风浪卷走,尸骨无存之事自是罪无可恕,故而反剪双手来吴国公帐下听候发落。”
朱元璋沉吟了一下问道:“徐将军,方才你言及小明王为风浪所卷走尸骨无存之事是否确凿无疑,小明王是否还有可能尚在人间。”
“吴国公,此事绝无可能,小明王失事之后,属下派出了大队人马,沿着江岸搜寻了许久,上下俱追寻了几百里地,除了几处水流和缓出发现几具小明王韩林儿所乘之船上的兵勇的尸首之外,并无任何小明王的踪迹,据属下推测小明王的尸首定然是沉入了江底的淤泥之中,不过徐达心中也情愿小明王未死,故而在当地留下了十多人,命令他们留守于此,继续探寻小明王的消息。”
“如此说来,小明王韩林儿已然是葬身江中了。”朱元璋追问了一句。
“据属下推断,此事最为可能,就算小明王能够在风浪袭来大船倾覆之际,能够逃出生天,奋身跳入大江之中,可是江面遥阔,翻船的地方刚好就位于江心处,更兼风急浪高,小明王韩林儿也是毫无生还之理。”
朱元璋站了起来,走到徐达和一众兵勇的跟前,用凌厉的目光扫视了诸人一番,眼风过处,那些兵勇都害怕的低下了头去。
“本国公问你等一件事,徐达将军所言之事确否,小明王韩林儿是否真的落水而亡了。”朱元璋忽然从牙缝底下挤出了一句冷冰冰的话来,听得诸人不由的一惊。
一个兵勇头目壮着胆子回答道:“禀告吴国公,徐达将军所言确是我等所亲见,小明王韩林儿所乘之船被风浪掀翻之后,只有徐达将军一人侥幸逃到了性命,可是徐达将军摸到水下营救小明王,可是几次都是徒劳无功。后来过了不久,徐达将军脱力,我等眼见徐将军危急,就下水将徐将军救起,谁知道刚刚救起没有过了多久,徐将军缓过一口气来,随即又纵身跳入了江中去打捞小明王的尸首,可是当时风浪太大,我等不敢让徐达将军行此危险之事,便又将他救了上来。”
楚流烟连忙关切的问道:“后来呢,徐达将军还有没有再跳入江中。”
“我等心知不能让徐达将军再次犯难,便再将徐达将军救到了小船上后,随即就将徐达将军拖拽进入了船舱之中,亏得如此,徐达将军方才没有再次跳入江中,否则就算不累死也早就冻死了。”兵勇答复道。
楚流烟闻言匆忙给徐达投过来一个责备的眼神,意思是说:“你怎么可以将我临行之前教你的话语都忘记了,为何要做出这等的傻事来。”
徐达却没有理会楚流烟的这个眼色,依旧对着朱元璋说道:“吴国公,属下奉命去滁州恭迎小明王来应天继承大统,不意却在半途之上出来了如此悲惨之事,说到底,还是属下保护不利的责任居多,垂请吴国公降罪于我。”
朱元璋闻言,沉吟了片刻大声喝道:“来人呀,将保护小明王不利的罪将拉下去,等待三日之后,勾绝行刑,以明正典型。其余的兵勇暂时羁押,以观后效。”
徐达闻言也是一惊,原本以为最多不过是判他一个办事不利的罪责,打上几百军棍,如今听得吴国公朱元璋的意思似乎是要他的性命,所以徐达心中也是颇有些震动。
随着朱元璋的这一声暴喝,屋外冲入了许多的刀斧手,将徐达和一众兵勇都擒拿住了,推了出去。
楚流烟初闻吴国公朱元璋的这个吩咐就如同听到了晴天霹雳一般,怔怔了说不出一番话来。
一直等到屋外冲入了好多刀斧手,将徐达等人都推了出去,楚流烟方才醒悟了过来,楚流烟连忙对着吴国公朱元璋说道:“徐达将军虽然犯了过错,可是罪不至死,为何吴国公要如此行事,立意要处决了徐达将军,这样做吴国公难道就不怕寒了将士的心么。”
吴国公朱元璋盯着楚流烟看了一眼说道:“楚军师,你有所不知,如今滁州的十多万人马正在应天城外虎视眈眈的看着我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倘若我处理此事有一星半点的过错,这些人很有可能就要叛变,倘若军中激起了哗变的话,那么就算我手中掌握在多上数倍的兵力也是无济于事的。”
楚流烟闻言忿然说道:“如此说来吴国公是一定要将徐达将军处死得了,可是吴国公你要想一想若不是徐达将军临危受命,出使滁州去奉迎小明王韩林儿来应天,消除了你的心头之患,如今你的兵权恐怕已然让小明王韩林儿给褫夺了去。”
吴国公朱元璋冷冷的看着楚流烟说道:“楚军师,你的话倒是不无道理,若是徐达不去滁州替我办妥了这件事情,本国公真的没有把握能够将应天的兵权抓到手中,可是如今应天城里内外的情势如此,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楚流烟听了朱元璋的辩称,很是气愤的说道:“倘若如吴国公所言,害怕激起来滁州的将士因为小明王韩林儿之事而哗变,难道吴国公就不怕徐达将军手中的将士因为这件事情而对吴国公的处置心生不满而导致应天出现问题么?”
吴国公朱元璋闻言愣了一愣道:“楚军师,你此话是何意,难道应天的军队也会叛乱不成。”
“我不过是给吴国公提着醒,若是到时候真的发生了这等事端,恐怕吴国公要忙的焦头烂额的。”楚流烟有意无意的讥讽了一句。
朱元璋连忙追问道:“楚流烟,你方才言及的军中将要发生这种事端,此事是否真有可能。”
“事情有无可能发生就在吴国公的一念之间。”楚流烟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使得吴国公朱元璋一头的雾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继续追问这件事情。
“吴国公,楚流烟言尽于此,你好好考虑徐将军的处置。”楚流烟撇下了一句话,就飘然离去了。
争霸天下 第一百二十五章 伯温天人
楚流烟离开之后,吴国公朱元璋想了一想觉得徐达帐下并与怎么厉害的将领,如今他们的主帅徐达已然被软禁了起来,那么对于这些人来说,已然就是蛇无头不行,自保尚且不暇,何能为了他们的主帅徐达出头,这样子想来,不由将刚刚被楚流烟说起来的心事又慢慢的放了下去。
楚流烟离开吴国公朱元璋的府邸之后,心中犹是愤愤不平,本来这件事情就是吴国公朱元璋的主意,要徐达只身一人去滁州奉迎小明王韩林儿来应天继承大围,可是如今徐达已然想方设法的将此事不留痕迹的办成了,并且并没有落在怎么话柄,可是说是天衣无缝的。吴国公大可以顺水推舟的将此事掩过去,以后找个时机在好好报答徐达的这份实心为他办事的功劳。
可是楚流烟想不通的事是吴国公朱元璋非但没有想要对徐达有什么报恩之举,反而要杀了徐达灭口,这到底是为了什么。照着徐达和一同去滁州的那些兵勇的口风,任何人都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为何吴国公朱元璋要如此做的,楚流烟想的头都大了几倍,依然想不出到底是吴国公朱元璋为何如此行事。
想不出头绪的时候,楚流烟往往就会想去求助一个人,就是那个才通天人,被时人目之为当世诸葛的刘伯温。
呆到楚流烟匆匆忙忙的赶到刘伯温的府邸,已然是掌灯时分了。
楚流烟才一下马,就算守着门口的一个人跳到了自己的跟前。
楚流烟吓了一大跳,连忙定睛看了看,正是那个嬉皮笑脸的笑笑。
楚流烟忍不住惊诧的问道:“笑笑,你怎么呆着门后头,随后便跳出来吓人呀。”
笑笑从上到下的打量了楚流烟一遍后说道:“我们家公子正是绝了,让我出来守候于此,吩咐楚流烟姑娘黄昏后必然到此,让我来迎候。”
“你们家公子让你到门口迎候我的么?”楚流烟不由大惊失色的问道,心中却隐隐约约的觉得若是刘伯温连这等事情都能未卜先知的话,实在是跟神明也没有多大的分别了。
“没错,楚小姐,我家公子说今日晚间楚流烟姑娘必然要来到府上,便命我如此行事。”笑笑一脸嬉笑的又说了一遍。
楚流烟知道和笑笑再纠缠下去,就耽搁了去见刘伯温的时机了,就对着笑笑抱拳说道:“好好好,我都知道了,你快领着我去见你家公子好了。”
笑笑闻言,就带着楚流烟进入了刘府。
“楚流烟姑娘,你这般风风火火的样子,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笑笑一面带着楚流烟疾步前行,一面收起了笑容急切的问道。
楚流烟一愣,没有想到整日吃饱了就找人打架的武痴居然问了自己这么一个问题,心里咯噔了一下,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道:“谁说出事情了,我不过是来找你们家公子聊聊而已。”
笑笑闻言,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一把就将楚流烟给挡着了,忽然凑到了楚流烟的面门前面。
“笑笑,你想要干什么。”楚流烟一个不提防,赶忙也收住了脚步,将自己的脑袋往后仰了一仰,这才躲开了笑笑突如其来的举动。
笑笑上上下下的就将楚流烟大量了一遍,把楚流烟看的心中都有些发毛。
楚流烟不由出声问道:“笑笑,你到底在看怎么?”
笑笑忽然念念有词的说道:“眉锁川纹,此乃中心焦虑之症。”
楚流烟不知道笑笑在搞什么鬼,就对着笑笑说道:“时候不早了,快带着我去见你们家的刘公子。”
笑笑却恢复了原先的那种嬉皮笑脸的神态对着楚流烟点点头说道:“楚小姐,你不必骗我了,你心中定然是有了大忧烦不决之事,这才来找我们家刘公子的。”
楚流烟闻言大为吃惊的说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我们家公子对我说过,凡是人的眉头锁成了川纹,就是你刚才的那番样子,那么就是说你心中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