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的眼神里只剩下冷漠。
井堇红肿狼狈的脸露出可怕的淡笑:“你拿我没办法的,我什么事都不会有。”
这句话不是平白无故的威胁,几乎抛弃良心的混了这么多年,井堇自然会保存可以保护自己的秘密,她不是没有手段。
陈安没有回答。
如果十年前有人告诉他,他会想把这个女人送进监狱,陈安会觉得比笑话还好笑。
但是现在,他的确就是这么想的。
02
“子宫脱垂在解剖学上讲多发于分娩损伤,可是病人的下腹遭到严重撞击,又被施暴,犯人以多种残忍手段对其生殖系统进行损伤,造成了人为的子宫脱垂及损伤,现在虽然已经过及时地手术治疗,但是以后病人受孕的可能性仍旧不大…”
医生这段沉痛的话一直回荡在艾黎耳边,她答应代医生告诉梁希,却始终没办法说出口。
傻傻的梁希,连被左轻川亲一下都能脸红好久。
天知道她是多么想结婚,拥有幸福的家庭,做个负责任的好妈妈。
现在遭遇着这种事,还要承受自己没办法当母亲的沉重打击,是要让梁希如何承受?
艾黎眼睛哭的已经流不出泪来了。
她很久没有休息,一直陪在病房内外,却也没见梁希清醒过几次。
时间的挪动在此时此刻,好慢好慢。
☆
左轻川的脸色似乎从来也没这么糟过,从前出现在大家面前,永远都是风度翩翩,神采熠熠,而现在坐在床前的他,憔悴的就好像变了个样子似的。
艾黎在对面轻声说:“去休息一下吧,你脸色很不好,医生说小希一时间不会醒过来的…”
左轻川摇头,声音沙哑的回答:“万一她醒了,看不到我会着急。”
艾黎微微的叹了口气。
梁希目前的状况不知道是不是会令仇者快,但的确,亲者很痛。
正当病房一片死寂的时候,何原忽然敲门走进来说道:“小川,你爸妈来了。”
左轻川猛地起身,愣了片刻而后对艾黎道:“我帮照顾下梁希。”
说完就带着阴沉的情绪走了出去。
何原站在原地,看到艾黎哭成那个样子心里就更不好受,他手足无措结结巴巴的说:“那个,我爸叫我回家,老头生气了所以我不能陪你们了…你多保重。”
艾黎知道他是怎么把左轻川带来的,不禁认真地说:“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何原立刻装大方:“小事儿一件,我总这么干。”
艾黎红着眼圈看了他两眼,终于露出了苦笑。
☆
“还来干嘛,高兴了,来看戏?”
左轻川距离父母大约四五步的距离,就停下动作冷冷的问道。
张晓慧听闻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很受震惊,她看出儿子已经恨上了自己,便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希好些了吧?”
左轻川说:“她要死了,你们满意了?”
左鹏程怒道:“你这是什么口气,我们也是为了你好。”
不提也罢,提起这个左轻川立即吼道:“为我好?要不是你们把我关起来,梁希不会和他们搅在一块儿,更不会出这种事!为我好你们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一定要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们觉得我还能没有负担的活下去吗?!”
张晓慧道:“我只是想让你离开她,只要你离开,梁希的店我可以陪…”
左轻川侧头说:“够了,我现在没心情说这些,让我静一静。”
张晓慧当不然情愿这样搞坏家里的关系,却也想不出补救的措施,显得欲言又止。
左轻川指着她的脸道:“我警告你,再让人碰我一下,我就告你,现在我什么都无所谓了。”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有些变调,甚至带着哭腔。
张晓慧第一次见到儿子脆弱成这副样子,所有她烂熟于心的蛮横手段竟然使不出来。
事实上现在左轻川也在发烧,见了他们更是两眼发黑,什么都懒得再说,摇摇晃晃的就转身走了。
张晓慧站在原地问老公:“现在怎么办,要不先把小川带回家再说。”
左鹏程恼火道:“不一直是你在做主?带回去,都这样了带回去你关的住?”
说完他也拂袖离去。
张晓慧愣愣的,一时间有些发不出声音。
☆
却说左轻川刚刚走到楼上,艾黎就慌张的冲过来道:“梁希醒了,醒了,她在找你。”
听到这个左轻川立即推开艾黎冲进了病房,扑到床前说:“小希…小希…我在这里,你哪里疼告诉我?”
梁希的脸脆弱的像纸,嘴唇也苍白干裂,她明明张开口,却发不出声音。
左轻川握着梁希的右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轻声道:“我会陪你的,我哪里也不去,别害怕…”
他想到这个连自己都不曾舍得碰过的女孩儿,竟然经历了那么可怕的过程,心就像能痛的流血。
或许血还未流,眼泪却已经淌出眼眶,湿润了梁希的手掌。
“不疼…”梁希看到左轻川在哭,终于嘶哑着说出了这两个字,可是因为喉咙也在惨叫中受损,顿时她又狼狈的咳了起来,急促的呼吸带动着伤掉的内脏,立即让她渗出了冷汗。
在旁察看情况的医生说:“先生,请不要让病人情绪激动。”
左轻川赶紧放好梁希的手,尴尬的擦着脸站了起来。
医生又道:“我们很快就要进行二期手术,还是希望梁小姐的家人能够尽快来签同意书,上次已经为陈先生破过例了,手术危险,医院也难以担起责任。”
左轻川点头,麻木的答应着:“好。”
家人,要去哪里找她的家人?
真可怜,真可笑。
04
这段日子里面,几乎所有媒体的头版头条都是名模井堇被拘留审查的新闻,虽然有人试图将此压住,但不知为何消息还是走露,闹得街头巷尾人尽皆知。
现在大家所热衷的事情,也正是去猜测她究竟犯了什么罪,做了怎样的事。
但没有谁站出来正面回答。
☆
陈安坐在家里看着报纸,疲惫的叹了口气。
有时候他觉得井堇残酷的就像神话里的Medusa,虽美丽,却致命。
事实上的确如她所言,有太多的人不愿意让她身陷囹圄,有太多的人害怕她因此把自己的秘密公之于众,所以调查的过程就显得阻力层层,异常艰难。
尽管证据确凿,却也迟迟没能审理。
紧靠着这些新闻去打击她,那么代价实在是太轻了。
梁希还在医院等着手术,生死未卜。
不能就这么让井堇逍遥法外。
陈安揉碎了报纸,恍然间想起一个人来。
虽然没有确定的把握,他也想要试一试。
因为只有这个人有能力也有可能因为梁希而站出来,让所有事情都回归公正。
☆
文件夹里的病例和部分口供的复印件,像是因为仓促而显得很简陋。
但是它们所证实的事情,却有些触目惊心。
梁赫坐在办公桌前粗略的看了几眼,就猛地把那些惨淡的白纸塞了回去,靠在皮椅上面揉着眉心闭目养神。
衷心的站在一旁的助理问道:“董事长,有什么麻烦吗?”
梁赫放下手,深深地喘了口气,犹豫了片刻道:“去医院帮梁希存一笔医药费,以我的名义给她请美国的专家来给做手术。”
助理吃惊道:“小姐怎么了?”
梁赫摆摆手叹息:“不要多问,也不要声张。”
助理点点头,又道:“还有别的事需要做吗?”
梁赫道:“没了,让我静一静吧。”
助理赶忙鞠躬,退出了办公室。
梁赫孤独的坐在原处,脑间极度的晕眩。
他依稀还能想起梁希刚出生时,自己回到家所看到的那个可爱的小婴儿,还记得小小的梁希拿着芭比娃娃追在身后的笑声,也没有忘记这个孩子一点一点长大的过程中给自己留下的温暖。
但梁赫的脑海里也同样深深地刻印着黎舒的嘲弄与冷酷。
更没办法忽略那个讽刺的事实。
到底男人该有多么宽大的胸怀,才能够带的下这顶绿帽子,转替她人做嫁衣?
梁赫选择避讳,假装梁希根本不存在这世上,以便假装自己从未有过那场可怕的失败。
绝大部分东西遭遇自尊都会毁于一旦。
包括亲情。
正文 Chapter 38
01
天气恍惚间就变得热了。
梁希在经过第二次的手术以后,情况终于变得稳定了许多。
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久,甚至能躺在那里答上几句话,但身体的残破已不易修补,更何况心灵?
出事以后,梁希就没笑过。
她的脸永远是僵的,眼神永远是呆滞的。
所以艾黎深深地藏在心底的那个没让医生讲出来的伤痛,又能如何说出口。
每天想到梁希那张得知后真相后的脸,这个射手座女孩永远都用不完的勇气,也会消失殆尽。
☆
“来,喝一口,医生说你可以吃点东西了,多补身体才会好得快。”
左轻川把汤用勺子舀着送到梁希嘴边,用他曾经绝对不会出口的琐碎与温柔劝道。
外面的阳光不错,梁希被扶着坐起来靠在枕头上,很勉强的咽下口汤,又为难的侧过了头。
胃还是很难受,每天都会吐,吐的满地都是水,单薄的就像她现在的身体。
左轻川道:“你输液以后会觉得恶心,过一阵子就好了。”
梁希嗯了声,便又瞅着空荡荡的窗外走神。
左轻川心疼的想摸一下梁希的头,却被她立刻躲开——自从真正恢复了意识,梁希就很抗拒别人的触摸——这是必然的吧,遇见这种事情。
也许等她的身体好一些,就该请位心理医生来陪她聊聊。
这么想着,左轻川又暗叹了口气。
谁知梁希却忽然回神问:“你…每天住在哪里,还在和你爸妈吵架…?”
左轻川说:“宾馆。”
梁希道:“回家去吧,别让他们难受,不管他们做什么初衷都是爱你,你不能把错怪在他们身上…都怪我自己,随便和陌生人走掉…像傻子一样…”
讲着讲着,她还水肿着的眼睛就又流出泪水。
左轻川赶快抽出张面巾纸,帮梁希擦着脸说:“别胡思乱想,不管发生过什么,你在我心里还是一样的。”
梁希缓慢的摇着头道:“不一样了…”
左轻川终于难得的霸道了回来:“我说一样就一样!”
梁希憋着自己的眼泪哽咽,不再吭声。
左轻川拉住她的手说:“等你出了院,我们就结婚吧。”
这句话把梁希惊呆了,她瞪大眼睛看着左轻川的脸,知道他不是开玩笑后,才惯性的抽噎了下。
左轻川道:“虽然我离开我的家,一时间不能给你太好的生活,但我会努力的。”
梁希低头问:“你会不会嫌我脏…”
左轻川立刻否定:“你是全世界最干净的。”
可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还是有那么一丝半抹的同情,此刻梁希最害怕的同情。
她默默地低下了脑袋,陷入沉默。
02
“孽种,你一天不给我惹事就不舒服是吗?再惹事!再惹事!”
何正德又狠狠地给了儿子两棍,满眼怒火。
从前真的是不怎么管何原这个家伙,总想着他长大点就能变得成熟。
结果放任放任,竟然放任到了别人家里去撒野。
听到张晓慧说这件事的时候,何正德差点就直接背过气去,谁知道把何原这厮关在家里教训了许多日,他还是仍旧没有悔改的迹象,还满口得意洋洋的抵触言语。
“我那是路见不平,小川他爸妈那叫非法囚禁,我是去解救他脱离苦海。”何原果然又跳的老远这样说道,也不知道是被打皮实了还是怎么,竟然依旧笑得出来。
何正德郁闷至极,拿着棒球棍指着他骂道:“你还不认错,简直混蛋,你去殴打长辈还有理了。”
何原嘴硬:“我可没打他们,这是诬赖,叫他们拿出证据。”
何正德一口气几乎没上来:“你…你…你还不嫌丢人,我打死你!”
始终护着宝贝儿子的杨桦赶紧冲上来道:“你干吗,有话好好说,别吓着孩子。”
何原帮腔:“就是。”
何正德猛地把棒球棍扔在地上:“我吓着他?!他没吓死我!”
正闹得不可开交时,忽然管家走进来说道:“先生,太太,有位姓艾的小姐前来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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