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走出马车,客栈掌柜的在店里看见是慕米桃,还有印象。上次那么轰轰烈烈的到处征集线索,惹得西街锁匠二铁子见天往这边跑说是知道消息要领赏金。这印象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磨灭的。
“呦,这不是寻人那老人家吗,怎么找到了那次留言的女子?”
掌柜的边招呼边迎上来。
“哈哈没有。掌柜的记性真好。有上等客房三间没有?”
“嗨,还真是巧了。正好刚走一批商队,腾下好几间上房,小二都收拾清爽了。老人家只管选舒服的住。现在宜城的热闹劲儿过去了。随便您老住多久了。”
郝连风行选了一间靠墙的,他挺喜欢清净。
慕米桃选了一间两房的大客房,让胡婞住在里间自己和小白住外间。
胡婞第一次出门又是虚弱身子,自己住,慕米桃不放心。
洗漱完毕吃了晚饭。郝连风行情绪不高,还沉浸在新得知的丧子之痛中,早早就关了门。
慕米桃安置了胡婞,便带着小白来到闹市的铭记画轩。
天色刚擦黑,景物在各处买卖的风灯照射下还隐约清晰。
远远的看见铭记画轩前一个熟悉的身影,裹着棉袍子在涮砚台。
“是子铭公子。是他哎。”小白形奋的跑几步,跳起脚拍子铭的肩膀。
“哟——嗨呀!”子铭先是一愣然后抬头看见是小白,再往远处看是慕米桃。惊喜的将几枚砚台往地上一放,甩甩手上的水撩袍就拜:“老人家,子铭和翎华还没来得及好好报答老人家,今天得见真是太好了。”
慕米桃急忙快走几步将他拉起来,心说,你们别老是拜我啊,本宫小小年纪可不想折福。
“公子以后切不可再这样行大礼,老朽心领便是。”
说话间几人已经进了画室。景儿听见声音也颠颠跑来:“老人家。您真是大神啊,上次事情急,小的就忘记问了,今儿个可算得找机会。老人家能不能帮小的看看啥时候成亲娶妻啊。”
“景儿,休要无礼。”子铭沉下脸训斥。
慕米桃接过景儿递过来的茶杯,抿了一口还真抬眼看了景儿一眼,这一眼看完,慕米桃乐了:“景儿这话问的正是时候,老朽见你眉间喜气红鸾星动,不出一年就会抱得美人归。而且以你面相鼻骨,你这位妻室还真是旺夫之运。说不定再有几年老朽来时就要唤你景掌柜的。”
景儿的大长脸刷的就红了。但是却掩不住窃喜:“老人家一向神算,您老说的肯定就是真的。景儿若是一年内真的娶亲,到时候只要老人家您在,景儿和娘子必定敬您第一杯敬尊茶。”
“景儿,别不知羞惭的了。亲事还没影就想着和娘子敬茶。老人家长途跋涉想必也是有事,不要过分叨扰老人家。”
子铭将慕米桃引进内室小客厅贵妃榻上。又恭恭敬敬的行个礼。
“老人家请受我和翎华一杯茶。”
说着那边就发出一片清香,随之款款走过来一位长裙盘发女子手里托着茶盏。
待走到慕米桃面前将茶盏放下,和子铭双双跪下,拿起一杯茶恭恭敬敬举到慕米桃面前。
“老人家对我们恩重如山,请受子铭和翎华一杯敬尊茶。”
慕米桃笑呵呵的从翎华手里接过茶,细看翎华的脸色多了几分红润。
“翎华的气色越来越好。应是受用了这世俗之气,人间烟火。”
“老人家,正是。翎华自与公子得知西贺灭亡,回到宜城,每日和谐相伴,逢初一十五去寺庙听经。自觉灵气渐渐能支撑魂魄行走自如。应是能为公子做些事情了。”
“这岂不是皆大欢喜。也许假以时日能添丁增口也未可知。”
“老人家说笑了。”翎华红了脸垂下头。神情却是喜气的。
“对了,子铭公子,老朽今次前来也是有一桩事要说的。老朽在玉盘关搭救了一位弱女子,这女子命途着实可怜,却擅长诗画。老朽有心请子铭公子成全她一个孤身无依无靠的女子,买她的诗画,以让她糊口,再假以时日遇到一位良人,平安度日。”
“老人家开口这事只是小事一件。何况,画轩本来就是卖画之所。那女子若是有才华也许时间久了还会嫌弃小店呢。不妨明日让她前来。所习画作悉数教给画轩便是。”
“子铭公子既然答应了,记下这庄事便是。明日那姑娘还不能来,暂且让她在悦来客栈养伤。一月之后,公子可命景儿去悦来客栈二楼一鸣间寻她来。”
“好,好。子铭就听老人家安排。定不会亏待了那女子。”
安排好了胡婞。慕米桃便和小白回到了悦来客栈。
此时已过三更。更深露重月白星稀。掌柜的和小儿靠在门边吃瓜子聊天,就等着慕米桃回来好打烊。
“老人家您真带财啊。本来这一天生意都冷清,刚刚就等你这一时辰还等来了一桩生意。”
“好事,那是掌柜的财运呀。”慕米桃也笑着回应,然后要了壶茶水和夜宵小白走上楼去。
二楼的郝连风行fang里响着呼噜声。
慕米桃经过时顺便往他门上扫了一眼。
这一眼可把慕米桃吓坏了。
只见郝连风行fang间的门上有几只爪印。
好好的门上怎么会有爪印?
慕米桃让小白先回房。
自己疑惑的没有离开而是转身躲在了走廊廊柱后面,侧耳聆听。
房间里的呼噜声忽长忽短,忽然变成了闷哼的吃痛和乱七八糟的絮语,错愕。听那声音,明显的就是郝连风行的。
☆、一百六十四章 人不风流枉少年
房间里的呼噜声忽长忽短,忽然变成了闷哼的吃痛和乱七八糟的絮语,错愕。听那声音,明显的就是郝连风行的。
慕米桃侧耳细听,那声音又像是解释又像是求饶声。
郝连风行一直是个很傲气的老头,素日连多余的一句话都懒得说,得多严重的事情能让他求饶?
慕米桃的眼神看着那门上的爪印。不详的感觉袭来。
她走到郝连风行的门口一拳打过去。那门竟然纹丝不动。
难道我久不练功,腕力不足?
慕米桃抬脚硬踹。那门还是纹丝不动。
但是门里郝连风行的说话声却暂时安静了。
不过一个木板门,拳打脚踹都能禁住,这岂是木板的属性。慕米桃运发怒气在臂上发动鬼玺。一道红光,木板门随之破碎。慕米桃迅速扫视房间。室内一个人影都没有。郝连风行依旧在榻上睡着。为了次日早起赶路,他是和衣而卧的。
但是诡异的是,郝连风行的身上却遍布着鞭痕。衣裳被抽打的破碎,有的地方皮肉都破绽开。
窗户完好。空间里却有一丝妖气的味道。
“郝连兄弟,你醒醒。”
慕米桃大声连着喊他几声。郝连风行似乎在梦里被慕米桃喊醒。
缓缓睁开眼睛,见是慕米桃立在房中,感觉奇怪:“老人家,你起很早?这什么时辰了。”
郝连风行边说边起*,忽然眉目紧闭皱起:“哎呀,身上怎么这样疼。”
郝连风行吃痛的闷哼了几声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的伤痕。狐疑的看着慕米桃:“老人家,这是怎么回事?”
“老朽也是听见你叫喊的声音才进来的。郝连兄弟,你是不是梦见什么了?”
“梦见什么?”
郝连风行锁眉细想,忽然就像被针扎到一样。“我梦见——”他面容惊恐,吃惊,皱纹里充斥着更多的是恐惧。
“有用老朽帮忙之处吗?”慕米桃第一次看见郝连风行惊慌失措的样子。就连听见郝连昆布的死讯也是惊讶沉痛而不是慌乱成这样。
郝连风行似乎被慕米桃的话提醒道了现实中:“哦。不。不。没什么。”
他极力压制着心底的情绪。脸色渐渐平静。
“欠的债迟早要还的。”郝连风行轻声嘟哝。他以为慕米桃听不到。但是凭慕米桃打起耳力早已经明白了几分。
“既然如此,郝连兄弟再睡一会,现在才三更刚过。待老朽也休息片刻,天明我们就赶路。”
“好,老人家受惊了,兄弟惭愧。”郝连风行咬牙忍着身上的痛,披上衣服起身。送慕米桃出来。
他自己也没有再睡,立在客栈走廊的窗子前。久远的雾蒙蒙的往事浮上心头。。。。。。
山间浓厚的雾从乱石纵横的山谷里冉冉的向四周扩散,天上越来越近压在山巅上的乌云,更加低沉了。一会儿,山峰隐没了,路也看不清了,四周一片昏黑。
一把褐色的油纸伞,在羊肠般的山路上起伏,由远而近。十八岁的郝连风行急速行走在山地间。这是他第一次跟着叔叔来中原,在已进入西贺的边境,他便脱离了叔叔的商队,想独自看看中原瑰丽的风景。
浓雾不一会儿变成了细雨将十几米以外的景物都包上了模糊昏晕的晕罩。
忽然,远天轰隆隆起了雷声。
郝连风行的锦袍早就被枝叶刮出离口子,露出臂上褐色的肌肉。皮靴踩着杂草加快了脚步。
随着雷声不远处原本朦胧的一团物体渐渐走近郝连风行的视线,原来是个全身被淋湿的女子,头上只顶着一张大荷叶,向他这边跑来。
“小书生可以借我避避雨吗?”
褐色油纸伞外,一张脸焦急的探进来。
那女子分外娇美,柳叶眉毛沾着水珠。杏子眼又大又亮雾蒙蒙的眸子像蕴藏着万千情愫。被雨水淋满的面颊,下颌还不停的滴着水线。身子被雨水打湿整件裙子裹着少女玲珑的桐体。
郝连风行忽然心如鹿撞,不敢直视那双眸子,慌乱的垂下头去,手臂却已经不自禁的将伞伸到那女子的头上。雨丝变浓,自己半个膀子露在外面,顷刻间便是潮湿的了。
女子身子略略靠近,一股好闻的暖香袭进郝连风行的鼻子。
“噗呲。”那女子忽然笑了一声,声音清冽柔润就像山间溪水欢快的跳跃奔流。
郝连风行不自禁的身子一紧,脸腾的红了。暗暗骂自己没出息。
他出身贵胄,自幼见过不少美丽的秋瓷国女子,但是身边女孩的陌生而清冽的气息尤其那暗暗袭人的暖香令郝连风行一时间不知所措。
“小书生,你要去往哪里?”
女子依然用欢快的声音问。似乎这样的坎坷难行又下着雨的山路一点没影响她欢快的心情。
这和以往接触的喜欢粘腻腻楚楚可怜的贵族女子不同。郝连风行不禁又看了她一眼,她的皮肤就像三月的桃花细腻晶莹纷嫩。
“小生,一时游玩到此处。不想进山遇到了雨。”
“这片山叫棋盘山,我们家就在前面,等下小书生到我家避避雨吧。”
“多谢姑娘好意,小生不是娇气之人,加快脚步天黑前翻过这座山就好了。”郝连风行红了脸拒绝。
“这场雨恐怕要下一宿呢。到了夜里打雷闪电的路又滑,小书生不要碰见鬼打墙,迷路上什么的。”
女子清冽的嗓音说道。话音未落,伞边忽然一道炸雷响起。闪电瞬间将周围朦胧的山景找到狰狞。
“哦,好怕人。”女子吓一激灵慌忙抱紧郝连风行的手臂将头躲在他怀里,被雨浇透的身子瑟瑟发抖。体温透过湿漉漉的衣服贴近郝连风行的肌肤。
郝连风行不禁的的颤立一下。将身子往外挪了挪。
古人讲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
随着闪电雷鸣,倾盆大雨真的从山巅厚重的乌云里泼下来。
女子似乎被刚才的雷声吓得不轻,抱住郝连风行的胳膊不松:“如此大的雷雨,真是下煞人。小书生,可否将小女先送回家再赶路。”女孩的声音少了清冽多出一份恐慌。
“好。”郝连风行本想应该拒绝,却不知怎么说出了一声‘好’。
“多谢小书生。”女子似乎放心的呼出一口气,挨着他肩膀,两人在褐色油纸伞下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哎呦——哎呦!好疼。”忽然女子脚下一滑,一条腿跪在泥路上。抚着脚脖,回眸抿嘴唇,美丽的杏子眼里含着水汽,疼的要哭了。
郝连风行一阵我见犹怜的怜香惜玉之心涌上胸腔。他半蹲下身子:“姑娘,我来背你吧。”
“这——”女子犹豫着,揉着脚脖。
“子曰: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姑娘有伤,与其为了礼教将姑娘独自留在山里喂狼,小生背你回家实在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可犹豫的。”
“小书生,既然如此胸怀,小女子便不推辞了。”
女子弯身伏到郝连风行的背上,将头搁在他一侧肩头。为他打着伞。美丽的杏子眼显出迷蒙。
暴雨依然狂下着,一把油纸伞根本遮不住两个人。女子用手不时的为郝连风行擦汗。她的小手肉肉的柔软纤细,柔若无骨。
郝连风行背着她竟然不觉的累。
“小书生,看那里,就是我家了。”
郝连风行只顾低头看路,女子忽然欢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