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炎鑫笔直地站在了唐信面前。
唐信微微愣神,歪着脑袋仰视对方,迅速收回目光轻声道:“坐下来,我不习惯仰望别人。”
司徒炎鑫在病床的末端坐下,胸膛挺起,撑起了病号服,明显可以看出他的胸肌。
唐信也直起腰,闭上眼十秒钟,再睁开后沉静若水。
“我不谢谢你救了我。”
“我不稀罕。”
“你如果单纯地要救我,在我昏迷之前,会看到你出现。”
“事情从来不单纯,我的立场也不单纯,你我心知肚明,你只是你,而我,不是我个人。”
“当然,宏信集团有没有做出决定?”
“什么决定?”
“解雇我。”
“暂时没有。”
司徒炎鑫与唐信你来我往的言谈,两人都没有丝毫犹豫。
“我如果出卖了宏信集团,我会不为人知地死去,所以,我挺过来了。唐信,我已经向你证明了我的意志,现在轮到你,拿出诚意,给我一个留下的理由。”
司徒炎鑫的自知之明告诉他:唐信珍惜他这个人才。
他没有向彭修妥协,这一点唐信不用问也知道,因为如果司徒炎鑫妥协了,彭修没必要撮合华夏兵器集团入主业科,有了技术信息,司徒炎鑫又合作,他们可以完完全全另起炉灶,打造一百个业科。
而唐信选择在司徒炎鑫被带走超过十二个小时后才去救他,理由很简单,他的确想看一看司徒炎鑫的选择。
这个道理,他当年教过何嫣。
强者不妥协,更不会被要挟,被压榨,被胁迫时就跪地求饶。
如果司徒炎鑫顶不住,只能代表他的极限太低。
他如果泯然众人,那他可以没有原则,没有立场,没有追求,没有底线。
可他想要成为关键人,就必须具备常人不具有的素质。
唐信心中愉悦,至少司徒炎鑫在这一点上没让他失望。
不过此刻,唐信心中冷笑。
司徒炎鑫跟他玩起了心理游戏。
唐信的确看重他。他有诸多计划想要实施,但每一个计划都需要关键人物,司徒炎鑫恰好就是其中一个,但这不代表唐信会因爱才而退让。
“司徒,摆在你眼前有两条路,第一,离开宏信集团。去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白天悠闲,晚上嗜血。都随你的便,反正你不缺钱,不用为了生活奔波。第二。和以前一样,你继续在业科工作,你的私生活我不过问,但是,我必须提醒你,下一次,你如果再次陷入同样的困境中,你只能听天由命了。”
唐信坦白地说完这番话,他不是保姆,也不是救火队员。而司徒炎鑫若重蹈覆辙,恐怕董事会所有人都会觉得他是个麻烦篓子。
司徒炎鑫惨淡一笑,仿佛自言自语道:“唐信就是唐信,不会接受被动局面。”
他眼中焕发出复杂的神采凝视唐信,沉声道:“唐信。你很狡猾。你明明知道我无法割舍业科的事业,因为你让我看到了别人给不了的奇妙世界,哼,是我天真了,你掌握着主动权。我只能选择第二条路,但是。我还是强烈要求,你必须对我坦诚。”
他口中的奇妙世界,其实就是科研工作本身。
司徒炎鑫并非专一于杀人,他有天赋,并且很好地发掘与利用了这份天赋。
科研工作的过程是枯燥乏味,甚至是折磨人的,令人感受到了煎熬。
但在开花结果那一刻,会是一副格外壮观与璀璨的景象。
司徒炎鑫过去一年多疯狂工作,研究成果出来时,他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成就感,而就是为了这份仿佛能够持续永恒的成就感,他知道他的灵魂被绑在了业科。
他没有筹码谈条件,走或留,离开一拍两散,他自己也要承受巨大的损失,这份损失,并非金钱,而是人生,留下的话,又正中唐信下怀。
唐信随意地一抬手,示意自己可以坦诚。
司徒炎鑫双臂环胸,一字一字道:“唐信,一年多以前,你给了我石墨烯与纳米芯片的科研资料,就是有了这两份科研资料,我的研究只用了一年时间,在外人眼中,这是奇迹!因为我们从原始社会一下子进步到了现代社会,并且,将会引领产业革命。你能告诉我,你的资料来源是哪里吗?我很难想象,这样一份绝对正确没有丝毫纰漏,我只需要去反复验证并且打造设备实验就能成功,这资料的价值,百亿千亿都不足其万一,谁会给你这样的资料,而你,除非拿宏信集团的股份出来去换,才有可能获取!”
唐信面不改sè,尽管这番话实际上在他心中造成了不小的震动。
他难道没想过技术上的突飞猛进不会有人怀疑?
想过。
但别无他法,比起他直接拿出逆天道具来被人怀疑,现在的情况已经好了数百倍。
就像刘宝丰也对医药基地的科研进展惊叹不已,心中早就对科研资料的来源有了疑问,但他是聪明人,问了又怎样?会有结果吗?有些秘密注定烂在肚子里比说出来要强。
唐信轻声回道:“这是我的秘密,无可奉告。”
坦诚,他很坦诚,真相就是不能说的秘密!
司徒炎鑫大概早有预见,而他要追根究底,显然不仅仅是好奇心驱使,并非有了答案就偃旗息鼓。
“唐信,你的秘密太多了,当一个人的秘密越来越多时,就会包不住。医药公司十年内将垄断行业8成以上的市场,业科也有了能够引领产业革命的技术成果,唐信,你如果是个观众,你认为这可能吗?而且是在一个第三世界国家中!”
他神经质地忽然大声问道。
唐信依旧面sè淡然,说:“可能不可能,现实已经发生了。我与其去思考你说的那些,不如去想一想,观众认为不可能,那么观众会做什么!”
他口中的观众有很多已经做出了反应,棒子来窃取药物资料,医药十大巨头联合抵制宏信集团,甚至彭修那波人的筹谋也算是。
老生常谈一个词,崛起,大国崛起,草根崛起
难道崛起就是一个人志得意满笑嘻嘻地从小矮子群里脱颖而出吗?
不!绝不是!
崛起的背后,伴随的是无数刀光剑影!
要把强者拉下神坛,不斗争如何实现?
压制与反抗,就是强弱之间的博弈核心。
司徒炎鑫低头微微摇头冷笑。
“唐信,你胸有成竹仿佛一无所惧,你不怕挑战,迎难而上,似乎天大的危险你也能稳若泰山。你的自信从何而来?凭你的家境,你在发家之前平淡的经历,加上你根本没有超越别人的学识,换一个人说出和你同样的话,会被嘲笑得无地自容!可偏偏是你,偏偏就是你,你让人信服得无法反驳,你究竟有何依仗?”
第一百九十八章底牌,王命,惊变起
面对唐信这番常人听了绝对会认为是敷衍的答案,司徒炎鑫瞬间暴怒,向他咆哮道:“唐信!别用这狗屁不通的理由回答我!就算你说你发现了外星飞船,获取了外星人科技,都比你说什么老天选中更令人信服!”
唐信愣住。
这是一场开诚布公的谈话。
唐信也恪守坦诚的原则。
他不能说的就是秘密,会告诉司徒炎鑫。
他能说的,说出来了,司徒炎鑫不信。
到今天,唐信只能认为是老天选中了他,而不是他求神拜佛积德行善等等途径获取的作弊器。
同时,唐信心中生气了疑问:司徒的目的是什么?
好奇心杀死猫,人总不会比猫蠢。
所以,唐信的神奇,他的合作伙伴们皆故作无视。
邱强在他被新家坡人绑架获救时,就心底里认定当时救他的人是唐信,而唐信怎么做到的?邱强不问,有时候兄弟之间不是刨根问底把所有一切袒露,仅仅是无条件的信任,就足够了。
董赋才,陈逍,刘宝丰等人不是瞎子,他们亲眼见证唐信制造一个又一个奇迹,发生在唐信身上的神奇,普通人能够做成一件,便是人生死而无憾的里程碑。
可他们都默契地不问。
每个人都有秘密,对于唐信他们这些人而言,秘密有时代表着底牌,试图去揭开别人的底牌时,就要做好承受不可预料的后果。
司徒炎鑫若只是为了满足好奇心。他一年多以前就该张口发问,而不是现在。
唐信长叹一声,轻声道:“司徒,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的太多了!但我最想知道的,是你的目标!你人生的归宿,你一步一步通向的未来,巅峰在哪里?”
司徒炎鑫面露狞sè。明明是唐信的自己的事情,他却好似比唐信更加紧张。
唐信不喜欢在这种被咄咄相逼的处境,目光移开。望向别处问:“这样吧,你说说你到底想干什么,让我先听听。我不是很乐意与别人谈论我,你可以背后和别人议论我,但我不会主动跟你谈。”
司徒炎鑫面sè缓和,说:“那好,换个方式,我猜,你告诉我答案对不对。唐信,你不喜欢被束缚,不愿被人摆布,所以。你向往zìyóu,而这种zìyóu是跳出了世界现有框架的,对不对?”
唐信微微点头。
这一点毋庸置疑,拥有四次元口袋的他无疑已经站在了巨人肩膀上,他自然而然有了野心。不愿被束缚,人之常情嘛,他如果今天淡泊无争,那才叫匪夷所思。
司徒炎鑫继续说道:“你并不在乎金钱,但你在乎事业,两者不矛盾。你要建立一个前无古人的庞大事业,正如你总挂在嘴边的,引领世界。你这么做的动力,我猜,有一天你会变得没有祖国。”
唐信面露纠结,唉声叹气道:“为什么你也有这种想法?宏信集团的确曾经和国企和官方有过小矛盾,但这不正常吗?哪间企业发展道路上一帆风顺?区别只在于,我们没妥协,所以把矛盾扩大了,但本质上,我唐信是希望为祖国添砖加瓦的,宏信集团成立那天,十位股东决定联合在一起,目标也是如此,我们的立场相同,才有今天。另外,别拿zìyóu不zìyóu来说事,这两者不冲突。”
唐信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在华夏,并不代表只有国企是为人民服务,也不代表唐信曾经拒绝过与国企合作就立刻成了阶级敌人,他从来是对事不对人,在某些事上,他只是让事情按照他预期的方向上发展而已,就好比业科,之前不让华夏兵器集团入股,是担忧对方插手他们的科研工作,成了一锅粥里的老鼠屎,这样会阻碍科研进度,现在有了成果,唐信旧事重提,态度转变,也是因为现在的情况,合作会加快成果的发展与利用,他从未有过主动与谁对立的想法。
如果他有这样的想法,他犯不着当年把武器资料送给军方,更没必要在S2病毒谈判桌上要挟米国佬解禁华夏二十间企业。
他在事业上的唯一私心,就是要光明正大站在时代前端,始终在科技水平上独占鳌头,这样,他不用担心将来有一天人类进步淘汰了他!
他是想得远了,可这样有错吗?
他想要永生不死,难道就不担心人类文明进步的道路上把他甩在身后?
与其说是他在试图改变人类发展的法则,倒不如说是他想制定这一规则!
司徒炎鑫深沉地吐出口气,耐着xìng子说道:“唐信,我们不打哑谜了,你有秘密,你有依仗,你绝对有着独一无二的杀手锏。我也不罗嗦,我简单地告诉你,我司徒炎鑫眼中的你,有资格成为王!而我,身上仿佛有了瘾,就在我醒来的那一刻,我没有害怕过,没有想过重蹈覆辙的下场,我心中蠢蠢yù动,还是被嗜血所诱惑,想要品尝看着我眼中那些该死之人化为灰烬时的美妙感觉。为了以后的人生还能这样,我必须找一个靠山,那就是你!你越强,我越能够肆无忌惮!”
果然!
唐信就知道司徒炎鑫追根问底是另有目的。
唐信无可奈何地瞥了眼司徒炎鑫。
对方在玩火,实际上也怕**。
别听他口中说什么没怕过,那句话虚伪透顶!
唐信觉得可笑,嘲讽道:“原来,我越强大,保护伞就越安全,能够让你越发无所顾忌。这他妈听着真像是某些煞笔绝顶的富二代官二代思维。”
司徒炎鑫冷笑道:“现在我们要讨论正邪善恶吗?”
唐信被呛住,还真说不下去了。
他手上也有鲜血。没资格说别人。
“司徒,你还是先休养一段时间吧,现在你的jīng神状态很令人担忧,太疯狂了。你有价值,但你不能用这个价值来换杀人权”
唐信起身要走,司徒炎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郑重其事地说道:“先不说我。先说你!你有没有觉悟当一个王!”
“我刚睡醒,你能不能别问我这种很2的问题?管好自己,过自己的生活就行了。王不王的,有意义吗?就好比我唐信如今是世界首富,可我是有了翅膀能飞了?还是这张脸变帅了?有空多休息。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唐信甩开他的胳膊,开门离去,在门关上后,他站在走廊上轻轻一叹,自言自语道:“王?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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