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云提起公事包整理好及膝的尼龙大衣,说:“那我先走一步。”
和其他人点头示意之后,谢青云打起jīng神阔步离去,接下来一段时间,他会很忙。
其他人在这里等结果。
闲来无事,邱强想起了白天开会时董赋才的异状。
他看了一张名片,然后立刻结束了会议。
什么样的人物能够让董赋才如此慎重对待呢?
“董哥,白天那个彭修,究竟是什么来头?你以前认识他?”
陈逍面sè微变。惊讶地问道:“彭修?他来天海了?下午去总部的那队人是彭修的人?”
他只听说官方从京城指派了一个会计团队来审查财务,确保宏信集团账面上没有纰漏,省得让联合国的调查团拿来做文章。
这样的审计队伍不能是官方的人,否则会留下把柄。所以需要民间商业机构来进行,彭修能够来天海,足以可见他与官方暧昧的关系,而令陈逍面sè凝重的原因,是他和董赋才包括白邺宇等人知道一些彭修的能量,以及在官方的地位。
董赋才面不改sè轻声道:“没错,是彭修的人,不用担心,他不是冲我们来的,只是顺手给京城的人吃个定心丸。”
宏信集团的账目完全没问题。他们又不会偷税漏税,每一笔收入支出都有迹可循。
邱强苦笑道:“董哥,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哦,彭修啊。”
董赋才不是很愿意提起这个人,但既然邱强要刨根问底,他说一说也无妨,反正都是陈年旧事。
想起彭修,董赋才便露出了感慨的模样。
“外界崇拜风雅集团横空出世一鸣惊人,却并不知道,风雅集团成长的道路上也有无数挫折。我们拮据过,低头过,无奈过,更天真肆无忌惮过。大概是六年前,风雅集团第一次孤注一掷在期货市场大展拳脚。我们根据国家宏观调控的影响,预判市场走势大获全胜。那时的机遇,我们可以赚三十亿,五十亿,已经是个了不起的数字了。可是,我们最终只赚了十八亿,因为当时,京城来了一个人叫我们收手,而当时,风雅集团正准备继续借贷投入市场扩大战果,但最终偃旗息鼓。那个人就是彭修,说起来,我该谢谢他,是他让我们学会了适可而止,学会了见好就收,学会了把风光留给别人,只要我们闷声发财就足够了。”
在那追忆的过程中,董赋才神情恍惚。
谁人年少不轻狂?
董赋才曾经,的确是彭修口中不可一世的董赋才。
品尝胜利的滋味,为何不得意?
可华夏就是一个独具一格的国度。
西方文化可以高调宣扬胜利,赢家可以光辉无限地受人追捧。
但华夏人的含蓄与中庸,则提醒人们时刻保持谦卑。…。…
满则溢,盈则亏,凡事不可极端。
董赋才事业上真正的第一盆冷水便是彭修浇在他头上的。
当时他们如果继续在市场内投入资金,大把大把地捞钱,也许当时伴随经济危机的yīn霾,市场就会崩了!
这样的后果,风雅集团别说是否承担得起,他们只听在耳中便被吓傻了。
这是社会主义国家,不能真的把自己当成肆无忌惮不考虑影响后果的资本家!
也就是从那时起,风雅集团的管理层真正开始成熟,若然没有那当头棒喝,或许也就没有今天辉煌的风雅集团。
邱强聆听完陷入沉思,疑惑道:“他什么身份?”
董赋才微微昂起下巴,轻声道:“邱百万,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人在已知的规则中活着,历史会告诉我们做什么是错误的,却不会告诉我们做什么一定是正确的。这种人就在人们以史为鉴规划的框架中生存,不敢迈出界外进入未知的领域。第二种人是探索者,他们在未知的黑暗中摸索新的成功之路,也许会失败,会碰壁,会被上天玩弄得体无完肤,可这种人是历史缔造者。是未来开拓者。他们首先要具备的素质是冷静,其次是冒险jīng神。彭修,就是后者中的一员,而他的立场,是为了我们的国家与民族,所以,他表面身份只是一个普通商人,但请你清晰认识到这个人的价值与地位。”
邱强凝重地点点头。
普通商人?普通商人是不可能在这个关头被官方请来天海帮助宏信集团平稳过关的。
最起码要官方信任,同时具备能力才行。
“那这个人来头这么大,他为什么在业内不出名呢?”
陈逍轻叹一声。说:“无名英豪四处都是,邱百万,华夏卧虎藏龙,不要小看天下人。更不要因为今天你站得高,眼里便只有天,无数枭雄从神坛跌落,都是被不起眼的脚下小人物击倒的。彭修不是独行者,他有怎样的背景,我们也不知道,正因为他神秘,所以令人忌惮,有自知之明的人不敢向宏信集团叫板,因为他们可以掂量实力。对比一番,可面对彭修,你对他一无所知。”
邱强在脑海中深深记下了这个人。
晚上在家已经睡下的夏卫国心事重重,主要是因为唐信在市局拘留室里过夜的缘故。
唐信是犯罪嫌疑人,可也还没到送去看守所的程度,宏信集团幕后给官方打招呼,尽快结束审判,然后平息此事。
别的人要是面临起诉,多半都会能拖就拖,试图寻找途径扭转局面。可唐信却恰恰相反,真是打着早判早了事的主意,只要他上完法庭,这件事也就尘埃落定了,他是无罪释放还是去坐牢。都不会再起波澜。
这样的局面让夏卫国觉得啼笑皆非。
他刚睡躺下,想了想还是把手机放在床头没关。
结果。他脑袋刚沾枕头边,床头家庭座机电话却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的号码,很眼熟,迟疑半秒就想了起来。
这是刘崇志的手机号!
因为关在局里的人是唐信,事关重大,刘崇志便被安排留守。
别是出了意外吧!
“喂?崇志,是不是唐信出事了?”
夏卫国拿起电话就着急地问道。
“是。”
“他怎么了?是逃跑了?还是生病了?”
“不是唐信。”
“那是谁?”
“是唐信”
“究竟是不是唐信?”
“唉,局长,你还是回来局里一趟吧,这事儿我拿不了主意,你过来就明白了,电话说不清。”
夏卫国都惊出一身冷汗了。
华夏首富可千万别在自己局里出差池啊!
他连忙起身穿上衣服,火急火燎地赶回市局。
市局拘留室内,唐信还没睡下,下午来之前特意睡了个午觉,jīng神不错,这里环境简陋,他也睡不舒服,正在熬夜看书,结果被打扰了。
当夏卫国来到拘留室时,场面很诡异。
刘崇志站在门边双臂环胸看戏。
谢青云坐在唐信身边,两人聊天,正在说大表哥谢坤峰的儿子,上小学调皮捣蛋
在另一面墙边,昂首挺胸站着整齐地二十个jīng壮男人默不作声。
“他们是什么人?”
夏卫国傻了眼,怎么拘留室里多了二十个人?
局里还有其他拘留室,就算抓了新的不法之徒,显然要和唐信分开拘留啊。
至于谢青云,他倒是认识,只当是来陪唐信解闷的。
刘崇志摸摸鼻子,轻声道:“这二十人是各分局刚逮捕的犯罪嫌疑人,违反治安条例,破坏他人财产。”
“分局抓的人,干嘛往市局送?”
夏卫国还是不明白。
又不是特大犯罪嫌疑人,没必要都一股脑儿都送来市局吧?
刘崇志面部抽动,说:“呃,是我让他们送来的,这二十个人,之前是宏信集团旗下子公司天盈安保公司的职员,他们每个人砸了一间宏信集团旗下风投公司注资企业的店铺,局长,您明白了吗?”
夏卫国恍然大悟,敢情这些人是来和唐信同甘共苦啊。
显然是要陪着唐信,贴身保护他。
夏卫国扫了眼谢青云,说:“那他来,是给这二十人当辩护律师?”
“哎,错了。夏局长,我是代表二十家商户来的,要起诉这些人!”
谢青云显然听到了门口夏卫国的话,他站起身向他走去。
夏卫国和他握握手,这一刻终于把整件事理清。
不用想,谢青云肯定是跟着唐信接受审判后做决定。
唐信要是不用坐牢,那谢青云代表商户就选择私了,这二十人也就可以免除牢狱之灾。
如果唐信要坐牢,那谢青云就要控诉这二十人,把他们送进去,基本上量刑也差不多。
夏卫国心烦意乱地朝唐信喝道:“唐信,你有病啊,把司法机关当猴儿耍吗?还是把这里当你家了?”
唐信无辜地摊开手,说:“我不知道,这件事我就比你提前知道半个小时而已,要不,你把他们放了吧,我真觉得没必要让人形影不离地保护我。”
他说的都是实话,可夏卫国却认为他在演戏。
放?怎么放?
真放了麻烦更大!
第一百五十二章掠夺,归宿,出茅庐
两天内,天海司法机关完成了一次高效的审判。
唐信被判入狱一年。
事情就和他预料那般,刑罚过重官方与宏信集团暗地里不好交代,判轻了又因这打人事件甚嚣尘上影响恶劣,轻则不能服众,因此,判了唐信一年,也算对公众有个交代,平息众怒。
所谓的众怒与外界的声讨,其实都是蛋疼菊紧的无聊人士茶余饭后碎嘴抨击罢了。
上午判完,下午唐信就要被送去监狱服刑。
在他将从法院转移去监狱之前,刘宝丰把他堵在了法院里的一间空房内。
“两件事,第一件,联合国的调查团到天海了。”
刘宝丰面沉似水抱臂站在墙边,唐信一脸平静站在室内zhōngyāng,感觉有些莫名其妙,这第一件事,他不是很关心。
“来就来了呗,哦,我们现在是国际医药巨头,请转告集团的人,不要有抵触情绪,木已成舟,拿出点儿风度。”
“我们知道,所以蒋俊接待对方在海都大酒店下榻,中午还准备了接风宴。”
唐信挑挑眉没再说话。
室内陷入沉默。
刘宝丰的第二件事迟迟不开口,唐信无奈一叹,说:“有什么就说吧,我赶着去坐牢呢。”
刘宝丰犹豫片刻,眯起眼睛轻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
唐信觉得莫名其妙。
“你让你侄子代表你出任临时主席。你明知道你在哪里不重要。依旧可以掌控集团,干嘛把他推上前台,你是不是萌生退意了?”
刘宝丰其实特地跑来见唐信,就是因为在唐信的判决书下达之后,宏信集团内部就有了变动,唐信去坐牢,他委托唐潇代理主席一职。
即便唐信身陷囚牢,可那无法影响他主宰宏信集团,完全没必要找一个代理人出来。
现在的情形,刘宝丰只是担忧唐信疲惫了。厌倦了,满足了
从他主动认罪去坐牢到现在推出代理人的种种迹象来看,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发展趋势。
唐信嘴角微扬,意味深长道:“宏信集团董事会主席。这个位置,迟早我会交给一个我信任的人,当然,如果你想当,我也可以给你。”
刘宝丰面sè讶然,惊声道:“你说真的?你觉得江山打完了?”
是不是,他们已经到了没有追求的地步呢?
什么董事会主席,刘宝丰不稀罕。
如果唐信要隐退,他恐怕也没有留在事业圈的动力,也许选择会和唐信一样。找个代理人接手事业,然后,他恐怕会短命二十年。
往往无所求无所yù的人,在没有动力的情况下,最容易生无可恋,所以,提前退休的人按比例而言,是早死的居多。
唐信眨眨眼,似笑非笑说:“宝丰,问你一个问题。我们只是一个企业家,我们能够掠夺的空间资源,有哪些?”
刘宝丰思索后说:“买地呗。”
“除非你能建国,否则土地资源不会永久xìng是你的,而且。土地,自古引发战争的资源。是你想买就能买?是你买了就真能当土皇帝?呵呵。”
唐信这么一说,反而让刘宝丰糊涂了。
但他心态上已经有了峰回路转的感觉。
每每听到唐信另有深意的问题时,他就知道,这个男人平凡无奇外表掩盖的内心深处,时常在缜密计划着惊天动地的大动作。
唐信忍住笑意走到刘宝丰面前,眼珠不断重复着上下移动。
刘宝丰先是纳闷,然后若有所思地微微昂头看了眼上方,那里只有天花板。
可是,他蓦然震惊。
“难道,你是指?!”
唐信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我们的征程远未结束,未来还能够有多jīng彩,拭目以待吧。”
刘宝丰心头疑虑尽消,恢复了往rì的jīng气神,在唐信临走前也拍拍他的肩膀,笑道:“祝你在新的环境生活愉快。”
唐信一笑而过。
走出法院,押送他去监狱的jǐng车已经准备妥当,荷枪实弹的jǐng察在jǐng车旁严阵以待,在那辆jǐng车后面,今天一袭白衣胜雪的何嫣站在她的奥迪旁边,准备跟着jǐng车全程关注。
唐信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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