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搏浪- 第17部分

罗倩倩一开口，柳文翰就知道肯定是办公室杨主任的老婆想进编织厂里上班的事情。自从外商将第一笔钱款打入厂里户头上之后，厂里是老少都沸腾了。所有人，包括那些职工的家属都一传十，十传百的在苇荡乡传了个遍。

一开始这些职工和家属们还只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勉强的干活。但是想不到等钱一到厂里的时候，所有人都傻眼了。他们想不到平时就是相当于卖几个菜篮子钱的编织物，结结实实的让他们赚了这样一大笔。这，这是等于平时卖一个花篮多少倍价格的钱啊，全部的人都懵了，傻眼了，兴奋的又跳又叫起来。

要说这时大水凼村的郝书记还真是年老成精的人物，他想着前一阵子出事情的时候自己表现不佳，而且乡政府的唐前进副乡长和柳书记不象是在一个锅里舀饭吃的，自己却又和唐前进沾亲带点故，还不知道这年青的柳书记心里到底怎么考虑自己的呢。别看前些日子柳书记对自己依然和颜悦色，但这些当官的心里。。。到底怎么想，还真的不好说。

郝书记眼珠子一转，拉来村主任何勇刚咬了一会耳朵，之后就有了编织厂外带家属老少一大堆，浩浩荡荡，敲锣打鼓的来乡政府给柳书记送锦旗来了。

场面那个感人呐，老少爷们，大娘大嫂，再加上满地跑的小孩子们，哭的笑的全齐了。岁数大点的老人家们非要拉住自家的小孩给柳书记磕头，感谢他为乡亲们谋福利。

是啊，这些朴实的农民思想就是这样单纯，现在家里有一个在编织厂干活的，一个人拿的钱比过去一家人得到的还多，他们怎么能不从心里感激呢。

王志清此时也反应不慢，连忙让办公室的人拿出照相机，‘咔嚓，咔嚓’的消费着菲林。幸好平时也经常接待领导，办公室里照相机的胶卷和电池都是常备的，要不一时在远郊还真的找不着。要知道91年时候，还没有数码相机那么方便的工具，当时的老式相机使用起来比较麻烦。

送锦旗过后柳文翰脸上只是随意的笑笑，他知道老郝心中的意思，无非是前一段时间编织厂的事情做的不称自己心意，怕自己有想法后对他下手。但对这人心思也还觉得灵巧，最少这人知道不能让村里出面来弄这个噱头的送锦旗仪式。他要真的让村里出面搞了，到时候自己说不得就要找个理由将他拿掉了。编织厂虽说是乡镇企业，毕竟自负盈亏，企业出面送锦旗还好说，村里出面的话，外面人就真看笑话了。

编织厂红火之后，想进厂里的人多了，连乡镇领导家属里一些暂时没有好工作的也想进去插一脚。为这个事情，柳文翰当时还和王志清碰头上来了一下，同意乡镇干部一家进一个人去厂里工作。

这样安排在当时既正常，也是实属无奈之举。这时哪怕就是省里，市属的国营企业，甚至是一些政府部门也都要考虑职工子弟的工作安排问题，明显带有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意思，你苇荡乡不能单独不这样做吧，真这样做之后就不是送锦旗了，那些人背后能将你骂翻天。柳文翰知道水至清则无鱼，他也不会做这个出头鸟，能为乡政府普通干部做点事情也无可厚非。

知道办公室老杨的老婆想进厂里，想到老杨这阵子的种种表现，柳文翰靠近罗倩倩，轻声在她耳朵边说了几句。罗倩倩脸色羞红的推开他，“美死你。。。”

说着面红心跳的急忙离开几步道：“你答应啦，那我就和杨主任说你同意啦”。

柳文翰笑着刚想在说几句，电话铃声适时的想了起来。罗倩倩担心他还说一些让自己脸红心跳的话语，赶忙接起了电话。

看见罗倩倩眉头紧蹙的样子，柳文翰奇怪道：“怎么了，什么事情啊？”

轻叹口气，罗倩倩道：“说曹操，曹操就到，苇藤编织厂里的员工打架。双方当事人一个是副乡长周长水家的二儿子，另一个是唐乡长的亲侄子，还有经贸办的郑义平和农业办梁永军在场，说是打的不算太重，但已经闹到分局去了”。

柳文翰闻听之下，气的一拍桌子，恨恨的道：“这几个不成器的玩意”想想又道：“郑义平和梁永军这两个人在场干嘛？他们凑什么热闹？”。

见罗倩倩微微摇头，知道电话里也没说清楚，只好道：“你通知王志清乡长，让他先了解清楚，回头我找他了解”。

罗倩倩点点头，转身就走：“我这就去找王乡长”。

二十九　垫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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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哒’几声，王志清敲了几下门，然后轻轻推开才走了进来。轻声招呼了一句：“柳书记”。

柳文翰抬头见是王志清，放下手中的文件，笑着请他入座。看他身宽体胖，在这天气里稍一奔波，脑门上到已经微见汗珠。额际的发量偏少，后梳的背头到有点上海滩里文哥的派头。心里不禁暗笑，老王要是会演戏，说不定演好大亨啥的没问题。

坐到沙发上之后，王志清将衬衫上的扣子解开一粒，嘴中叹气道：“这个鬼天，还没到夏天就开始热了”，说着还将衬衫领子抖动几下招点风。

“呵呵，坐一会空调吹吹就凉快了”，柳文翰站起身来：“先喝几口茶，慢慢说，不急”。说着拿杯子给他亲自泡了一杯。

或许是人偏胖的原因，笑起来脸部的肉挤得眼睛眯眯的。王志清赶忙站起一迭声：“呵呵，不敢，不敢，柳书记亲自倒茶，受不住，受不住”。

“坐吧，天天在一个锅里舀饭，哪来这么多客套”。顺手将茶杯递给了对方。

看着王志清还能慢条斯理的品茶，柳文翰心中知道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要不凭他的急性子，估计屁股还没有沾到椅子上话就会出口的。

果然不错，这时王志清道：“柳书记，每次到你这喝了这铁观音，回去好几天喝自己那茶都没有味道，唉，口味给娇惯坏了，还是你这的好。”

柳文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你个老王啊，看你外表象是大咧咧的人，还那么会转弯抹角的。告诉你，我这剩下的叶子也不多了，过一会咱们两个分一下行了吧，不能都给你，我还要留几天口粮呢”。

笑的眼睛只剩下一条缝了，连声道好，之后心满意足的：“柳书记，那几个小子我带回来了，你看怎么处理？”。王志清说的心安理得，唐前进不用说和自己不是一条路，周长水平时好点，但也不算太热乎，这两人谁死谁活他犯不上搭理。

“先说说情况吧”。柳文翰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将桌上的香烟拿起给了对方一支。知道事情没大不了的，他心里也放的轻松下来。

王志清将香烟点着夹在手指中，简明扼要的给柳文翰介绍起来。周长水儿子在编织厂里是开小货车送货的，几天跑下来到唐前进侄子那里销帐报销。唐乡长的侄子当会计坐办公室大概自以为高人一等，说话带有一丝不屑，而且还指着发票这个不能报，那个没钱的推三阻四。

小周开车回来本就又累又热，他是急性子，看见平时说话阴阳怪气，戴付眼镜长的象个麻杆样子的小唐刁难自己火气就上来，当下就指着对方鼻子吵了起来。

小唐更毫不示弱，吵嘴是他的强项。登时一蹦三尺高，从椅子上站起，叉着腰象泼妇骂街似的比小周气势还汹的对骂过去。

小周口拙，明明自己有理，几句一骂不过对方，急的顺手给了对方一个响亮的大嘴巴子。小唐一向信奉的是君子动口不动手，吵架他是把好手，打架就是弱项了。一个耳光扇的他眼前直冒金星，却只能张牙舞爪的用指甲抓挠小周。

恰巧郑义平和梁永军这断时间一直在乡里跑，编织厂他们两人也常来，这哼哈二将刚进来看见小唐两人正在上演全武行，赶忙将小周拉住。

拉住是拉住了，但郑义平和梁永军两人却是紧紧拉住小周的两只胳膊，等于在‘拉偏架’了。

这两人平日里就一直靠唐乡长的大腿，自不会在自己眼皮底下让唐前进的亲侄子吃亏。虽然小周的老子也是副乡长，可是和唐前进一比，不说没有唐乡长势力大，就是说到亲疏远近，他们两人还是知道的。

小唐不傻，看见小周被两人死死拉住，上来就又抓又挠，没力气的时候还抓起桌上的算盘敲打，毕竟他还是男人，力气比女人到底要大的多。小周给他们三人一番折腾下来之后，居然头破血流的。

旁边陆续赶来的人劝不住这几个苇荡乡*，有胆小的妇女就偷偷打电话报了警。正碰上分局在乡派出所指导检查工作，派出所知道这几个都是乡领导家子女，不想到时候得罪那一边的人，就央求分局的出面。警察赶到后没多说二话，直接就把几个人带到了分局。让人先送小周去医院治疗。

到医院一检查，还弄了个多处软组织挫伤，好在小周身体壮实，肉糙皮厚的。包扎一番，开点药让他回家静养。

听完柳文翰直摇头，就这屁大点事情要闹到分局去。苦笑道：“老王，这个事情你看着办吧，也是你政府那摊子事情”摇摇头：“这都叫什么事？”

王志清这段时间已经慢慢习惯柳文翰处理问题的方式，他虽然说不管，自己可不能不尊重书记的意思。又接着问道：“柳书记，你还是给个指示吧，两个都是乡领导家的，你看。。。”

抽了口烟，柳文翰微微一笑：“你都这样说了，还怎么办？两人上班闹事，各打五十大板就是，具体处理不要问我了吧？”

微微一愣，王志清疑惑的看着对方。心说毕竟周长水的儿子吃亏大了啊，虽然是小周先动手，可是小唐无理在先，这样处理老周心里怕是有芥蒂吧。另外还有郑义平和梁永军两人怎么处理对方也没说啊？

心里象是知道王志清疑惑什么，柳文翰道：“你政府那边开个小碰头会，你们简单商量一下，让唐乡长姿态放低点，去看看小周，老周心里也平静点，我想他老唐不至于这点眼色都没有吧，我们给他找梯子下他应该会乐意的。至于郑义平那两个人，作为乡里中级领导上班时间去参与打架，就是不开除他们，也要把职务拿掉，另外每人再给个记过处分。”

边听着微微点头，王志清暗自心惊不已。上次郑义平两人在编织厂搅风搅雨的那件事情，他后来也听说了。柳书记当时没什么表示，看来是在这地方等着他们呢，心里不禁为这两个小子感到悲哀，你们两大腿有人家胳膊粗吗？竟然敢在老虎嘴里拔牙，找死都不会选个好日子。。。

大致明白了书记的指示，王志清还不忘记拿着得到的茶叶，手拎着战利品，笑着退出了书记办公室。

不管怎么样，有这两个家伙垫背，周长水心里应该会舒服一些了。这么个梯子给他唐前进也等于是给他脸，前段时间分了他手中的瓜，这次再给把枣，柳书记好手段啊。

想着想着，王志清就发觉自己及时靠拢柳书记的方法是最正确的。当时要是还听信谗言，和柳书记对着干下去，那。。。真是一条路走到黑。

三十章　周乡长

打架风波告一段落，王志清得到指示后，很是雷厉风行的将事情快速处理。这次唐前进极为配合的亲自带着侄子拎着礼品上门安慰了周长水父子。

唐前进本意到是不想低头，可奈何的是形势由不得他做主。自家亲侄子无理在先伤人在后，他要不低这个头，周长水闹将起来自己也头疼。

周长水肚子里有苦水是倒不出，只能暂时把气憋在肚子里。这事情儿子开始有理，可是先骂人先动手最后吃亏，要说起来也有不是的地方。

他心里气唐前进还只是他侄子都敢对自己儿子动手，另两个人还算是自己手下的人，也拿自己丝毫不放在眼里。说起来这不怪自己儿子无能，到是自己这个当老子的牵累了儿子一样。要是自己背靠大树，他郑义平和梁永军这两个混蛋敢明显的拉偏架，帮着姓唐的作践自己的儿子？

一肚子火想在会议上发的周长水给王志清开始的一句话就咽住了。王志清招呼乡政府这边的几个副乡长坐下之后，环顾了一圈，不紧不慢的道：“刚才我向柳书记请示了一下，柳书记的意思是。。。”。

周长水下面的话就只带耳朵听着，闷着头，眉头紧皱的将手中香烟吸的飞快。旁边的人看不见，可他自己知道，肚子气的是一鼓一鼓的。

周长水儿子进编织厂是他一开始就硬起老脸亲自找柳文翰给批的。91年时厂子里车很少，作为乡镇企业的编织厂买这台小货车很不容易。车子买到厂子里，当时多少只眼睛盯着在想打这车的主意。

柳文翰听周长水一说他儿子的情况，二话不说，当时就拍板决定这车让他儿子开，一时间差点没将周长水感动的老泪纵横。

周长水大孩子是个姑娘已经在市里工作，不用他操心了，他老婆前几年得病死的时候还拉住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