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空城计。
西陵楚抓着厚重的帘帐盯着空空如也的车厢迟疑片刻,眼中升腾起浓重的杀意,然后甩了帘子,身形一闪就上了马背,与此同时抽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划开马背上的束缚,弃了后面的车厢,直接策马继续往前追去。
风家精挑细选出来的良驹自然也是有几分脚力,追了约莫有半柱香的功夫前面就又远远的现出些人影,隐约夹杂着兵器的碰撞声。
十几个蒙面的黑衣人将一个浑身染血的汉子困死在中间,那汉子被逼迫着步步后退却是退无可退,却还是以一种防备的姿态护着身后的一匹矫健的黑马。
西陵楚抬眸看去,一眼就看到他身后倒着耷拉在马背上的那一剪小巧的身影。
紧缩的心口有一瞬间的放松,西陵楚方要策马向前,那领头的黑衣人已经敏锐的察觉了他的存在,为恐迟则生变,拔剑直接就向着那汉子的胸口刺去。
那汉子惊惧的后退半步,慌乱恐惧之中却是突然举刀向着黑马的马股狠狠的劈了下去。
“走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天际,汉子轰然倒地,从背后到胸前被贯穿了一个血窟窿。
黑马吃痛,嘶鸣一声就冲破人群奔驰而去。
西陵楚神色一敛,果断的调转马头,先一步追了过去。
“追。”黑衣人始料未及,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领头的一声令下,十来号人上就纷纷爬上马背声势浩大的蜂拥而上。
黑马因为受了惊吓,脚下是卯足了劲在往前冲,一群人在后面追了半天却是被落的越来越远,反倒是有脚程快的慢慢近了西陵楚的身。
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而且眼下这也实在不是个打架的时候,西陵楚心里火大,伏在马背上恼怒的回头看了一眼,反手一扬,三柄飞刀直接消掉了俩追兵。
许是没有想到他会下杀手,身后的黑衣人中间闪现出一种惊惧的情绪,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西陵楚冷然的勾了勾嘴角,狠抽了两下马鞭,再一回头,前面奔驰不止的黑马突然长鸣一声,人立而起,来了个紧急刹车,由于惯性的作用,马背上原先挂着的那个小小的人影直接就向着面前的山涧飞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心情极度抑郁,满嘴起水泡,几天没上网,今天一看居然掉收藏~
挠墙,这日子没法过了~
【八零】 疤痕
“乐乐!”男子低哑的怒吼声带着强劲的爆发力扫过暗夜中压抑的风声,只在瞬间便被掩埋。
西陵玥的身子方才探出车厢一半已经被宝清一把拉住,与此同时,一道亮丽的红色身影飘若闪电般划过天际,直跟着那个小巧的浅色影子一同向着山涧落了下去。
西陵玥身子一僵,脸上惊惧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伸出去一半的手掌僵硬在空气里,半天没有反应。
不过是一步之遥,不过是一念之差,曾经他可以不顾一切去做的,如今真的再也没有办法重来一次了。
不是不够信任,只是不够勇敢,再也没有勇气抛开一切迈出那一步了。
西陵玥愣愣的盯着远处那个空洞的方向,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宝清在旁边看着他脸上异常苍白的颜色,担忧的试着唤了他一声,“二少爷?”
西陵玥回过神来,缓缓的收回目光落在自己擎在半空的指尖上,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个姿势很讽刺。
曾经,爱一个人让他不顾一切,如今,爱之于他,竟然成了这么一件至奢华的事。
不爱了,就不会伤,也再没有立场去失去,他终于练就了这样一副铁石心肠,一眼看去,掌握一切,可这样的距离——真的是他想要的位置吗?
“二少爷,您没事吧?”宝清不安的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重复问道。
西陵玥静静的摇头,目光已经化作冷静的冰凉。
唇边勾勒出一个嘲讽的弧度,伸出去的右手亦是慢慢收握成拳藏于袖中,西陵玥淡漠的回头看了宝清一眼,然后一声不吭的退回车子里,淡淡的吩咐,“我们走吧。”
走?宝清一愣,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山涧,“三少爷跟少夫人——”
“留下人把这里的事清理干净。”西陵玥说着一顿,继而冷声道,“不管他们。”
西陵玥的无情让宝清心下不禁一凉,诧异的抬头向着马车看去,“可是——”
“不要管。”西陵玥重复,语气有些难掩的烦躁,“阿楚他自己捅的篓子,也是时候让他长长记性了。”
西陵玥的声音很平稳,平稳中带了一种冰凉的冷漠,言语间却是再不肯提及乐思洛分毫。
明明就是关心,不远万里的跋涉而来,却还是硬要做出这样一幅完全超脱于世俗之外的样子。
六年的时间消耗了他全部的感情,换来的却是一个身心俱乏遍体鳞伤的结果,那份痛,那种恨,宝清虽不能感同身受,却也能领会的透彻。
曾经以为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一切的过往就都可以随风而散,现在才明白,随着时间的迁徙,划在心头的那道伤口虽然可以愈合,但那一道丑陋的伤疤却是将心门封死,再不给肯给任何人一丝一毫靠近他的余地。
本以为乐思洛的出现会是一个转机,可眼下不过是一念之差,一切的一切就又退回到了原位。
“少爷——”曾经他是那么仰慕主子处事时那种波澜不惊的胸怀,这一刻宝清突然就有些后悔,后悔方才情急之下不该去拉他那一把。
“什么也不要说了,我们走。”西陵玥冷然的截断他的话,语气不容辩驳。
宝清的目光在透过远处混战的人群在西陵玥的马车跟那道山涧间来回游移了多次,嘴唇颤抖到近乎抽风,到了最后终究也只是在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一咬牙,跃上马车疾驰而去。
*分割线*
“风花月!”西陵楚绝望的嘶吼一声,身子如同离弦的箭直射而出,猛地跃入山涧,借助起身时强大的冲力扑将上去,一把将乐思洛小小的身子揽入怀中。
两个人的重量叠加在一起,自由落体运动带起的风声充斥着耳膜,那感觉异常的悲壮。
西陵楚身形一个翻转,果断的将乐思洛递交到自己的左手上,同时,得空的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匕首,用力钉入一侧的峭壁上。
匕首直刺入石缝激起火花四溅,承受着两个人的体重在坚硬的石壁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裂痕,最后卡在两块巨石中间的缝隙里稳了下来。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黑衣人并没有追过来对他们落井下石,可两个人挂在石壁上也不是闹着玩的,就算西陵楚的胳膊受得了,那柄匕首也毕竟是耐力有限。
这道山涧并没有武侠小说中描写的悬崖峭壁那么夸张,撑死也就百来米的高度,可俩人这么摔下去也得落个终身残废。
“风花月?”西陵楚不敢妄动,强掩着胸口剧烈的喘息声又嚷了乐思洛一嗓子。
可能是苏青把迷香的分量下的有些重,虽然经过了这么一番生死大劫的折腾,乐思洛却还在昏迷中,整个人都毫无知觉的瘫软在他强劲的臂弯里,一点反应也没有。
西陵楚叫了一声见叫不醒她也便不再强求,抬头向崖顶看去。
此时俩人距着崖顶约莫有四五丈的距离,这个高度对乐思洛来说是难如登天,对西陵楚来说却是小菜一碟,就算直接手脚并用的爬上去那也不过是三五分钟的事儿,只不过眼下怀里揣着个人也就另当别论。
头顶的石头缝里不断的有碎石屑落下来,西陵楚知道不能再拖,目光敏锐的四下扫了一圈,就突然松开了抓着匕首的右手。
耳畔复有呼啸的风声震彻耳膜,可能是感知到了眼下的处境,睡梦中乐思洛的眼皮不由的跳了一下。
然而俩人只往下坠了一丈有余,西陵楚的足尖就刚好抵到从石壁上横生出来的一株松树的树干上。
因为岩缝间比较贫瘠,那小树长的极其瘦弱,树干还没有婴儿手臂的粗细,当时就咔嚓一声给折了。
小树折断的瞬间西陵楚已经借助脚下这点微小的支撑力一个纵身往上飞去,脚下以两侧的石壁做支撑,分别换了几个点,转眼已经如一只灵巧的猫,重新回到了方才乐思洛落马的半山腰。
“风花月,醒醒!”将乐思洛放平在草地上,西陵楚也顾不得其他,一手托着她的后背,一手急忙探了探她的鼻息。
乐思洛的呼吸很平稳,却是安静的闭着眼,依旧没有转醒的迹象。
如果只是一般的迷药不应该会有这样的效果,西陵楚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妙,刚好苏青带了人从山下追上来,见到乐思洛昏迷不醒的样子也是吓了一跳,“这——二小姐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西陵楚眼中蓄满杀气,冷冷的抬眸扫了他一眼,“我还要问你呢?”
“问我?”苏青一愣,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惊愕加恼怒的神色交叠不已的看着西陵楚阴阳怪气道,“西陵三公子这是什么意思?您该不是怀疑我对小姐做了什么手脚吧?”
“你说呢?”西陵楚反问,“你对她下了什么药?”
“二小姐好歹也是我的主子,就算是关心我家小姐,三公子你说话也要有个分寸。”苏青冷哼一声,强压着胸口的怒气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扔过去,“这只是普通的迷药,而且为了怕伤身,我下的分量也是极轻,绝不会伤及二小姐分毫。”
西陵楚接过那个小瓷瓶,拔掉瓶塞远远的闻了一下,并没有察觉什么异样,又转念一想,若是苏青真的有心对乐思洛不利,她也不会是昏迷不醒这么简单。
“不是你就最好。”扔了瓶子,西陵楚稳了稳情绪,这才又抬头不冷不热的看了苏青一眼,“车马还都在吗?”
“马车毁了,马匹都还在。”苏青会意,点了点头,“麻烦三公子先照料我家小姐片刻,我这就带人去牵马。”
苏青拱手一揖,可是因为方才西陵楚对他的误解,语气多少有点不恭,说罢,直接就甩袖离开。
目送苏青离开,西陵楚又试了试乐思洛的脉搏,仍旧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无计可施之下就又把她扶坐起来,以掌抵在她的背心试着给她送了点气。
练武之人最忌真气流失,看来这厮这回是真的舍了大本钱了。
乐思洛本来没准备反应,刚好一阵风吹过,带起浓烈的血腥味呛入气管,乐思洛胃里一阵抽搐,实在没忍住就霍的一下睁开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这文压抑了,瓦突然很想奔向新文的怀抱调解下情绪~
打滚,喜新厌旧是不对滴,努力码字去~
【八一】 晚了
干呕了好一会儿,乐思洛才算勉强顺了气,抚着胸口缓缓的直了直腰板,一回头就刚好对上西陵楚铁青的面孔。
就说一点迷香不能让人睡这么久,怎么就没想到是她自己在捣鬼?
“你——”西陵楚额上青筋越发明显的抽搐了两下,手掌收握成拳,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收在了袖子里,强压着一口火气冷声道,“是什么时候醒的?”
“嘿嘿!”乐思洛自知理亏,咧开嘴就先心虚的干笑了两声,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脸色,试着道,“如果——我说刚刚,你信吗?”
这还真不是个开玩笑的好时候,眼见着西陵楚脸色一黑,乐思洛就赶忙改口,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整了整散落一地的裙摆,实话实说道,“我压根就没怎么睡着。”
西陵楚仍是没说话,就是死死的盯着她,眼神毒的想吃人,看样子是气的不轻。
“这么辆破车里面还熏香,他们把我当白痴啊。”乐思洛理所应当的撇撇嘴,陪着笑脸道,“我上去就把香炉给浇了,所以也就昏昏沉沉的眯了那么一小会儿就醒了,嘿嘿。”
“压根没睡!呵——”西陵楚不可思议的冷笑出声,一拳狠狠的捶在地上,语气有点郁卒的想死。
“其实也不能说完全没睡,”看来这个玩笑开的有点大,乐思洛见着西陵楚的脸色不好也不敢太刺激他,坐在地上,就地伸了个懒腰打着哈哈解释道,“从马背上被甩出去的时候我确实是晕了一小下,不过只一下就醒了。”
所谓处变不惊的境界也莫过如此吧,乐思洛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为了增加这话的可信度,还很自觉的用两根指头比划了一个微小的距离,冲着西陵楚得意的眨了眨眼睛。
合着,从头到尾这丫头都在暗地里看他的洋相?
乐思洛的那点小情绪落在西陵楚的眼里就完全理解成了另一种含义,西陵楚就只觉得心里闷得慌,目光不自在的四下扫了一圈,最终去无可去便只能再移回乐思洛脸上,沉声质问道,“醒了为什么不说话?”
为什么不说话?一开始确实是为了保命,可后来西陵楚出现了就完全是为了好玩。
呃……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才算标准答案呢?
乐思洛低着头,不想让西陵楚看到她心虚的表情,心里琢磨着该怎么才能把这事给糊弄过去。
“我问你既然醒了为什么不说话。”西陵楚得理不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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