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梦到这不真实的一瞬间,并且再一次体验那满是恐惧的后怕感。
知否知否,海棠依旧 第三十八章 再见故人(完结)
婉柔的出现对于阿布托来说,确实是人生的一个大转折。也不知道是怎么的,旁人都瞧不出来的症状,倒是让婉柔一一看得明白。
治疗过程按部就班,因为每一个阶段之后都确实有所成效,突然间,这个来历不明的婉夫人就成了王府的座上宾。她的每一个指示,王府上下,只要能够办到,便一定可以。
转眼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京城时时下起了鹅毛大雪,可是婉柔还是会在约定的日子里按时拜访阿苏克王府,坚持为阿布托看诊用药。
阿苏克老王爷曾经向婉柔提出,希望她能够住在内城,这一来路上多有颠簸,现下冬日走雪路更是不方便。二来便是自己的私心作怪,生怕婉柔有什么闪失,眼看着自己就快要痊愈的儿子就这么灭了希望,对于他来说真是想想都会后怕的事情。
不过,婉柔婉拒了他的请求。
道理说得诚恳且让人信服,毕竟是一妇人,总是没有名目在这王府进进出出,之于她还是王爷,都会有所负面影响。王爷听婉柔说得在理,又十分尊敬这位女大夫,便对于自己的提议就此作罢,甚至提都不再提了。
这一日,已是过了大年三十之后的初七,婉柔再次登门拜访的时候,王府一片喜庆。
阿布托这几日本来就可以下床走动,现下更是由着梵音搀扶着,来到了小厅与自己的额吉白那一道会见救命恩人。
“婉夫人,小儿承蒙有您此等妙手回春的本事,才可死里逃生,老夫也不知道此等大恩如何谢过,就只好俗套一些,备了几分薄礼与您,还希望您莫见怪。”
说着,他将手一招,就从内屋里头走出来几个仆人,低着头或双手端着个用红布盖着的托盘,或是二人合力搬着个小巧红箱。
阿布托瞧着这三三两两的人都已经出来了,与梵音相视一笑,便吩咐站在一旁的丫鬟将那些红布与箱子打开,让婉柔一一过目。
婉柔扫了一眼,这些礼物倒也巧。
并非是什么繁重的金银,却是一些女儿家所用顶尖儿的水粉胭脂,金钗凤簪,至于那箱子里装着的,有些为果脯奶糕,有些则为锦衣华袍。
真正是吃穿用,一样都不缺。
既然是年后的第一份大礼,当然要博个好彩头。少了这其中一样,都是使不得的。
婉柔知道,这些都是蒙古那儿的特产,以及老王爷用真金白银买来的珠宝。刚想说些推脱的话,老王爷便已经挥手让那些仆人将礼品弄上马车,到时候好让婉夫人回去的时候一并带出去。
见那些仆人早就已经走远了,自己再说什么推辞的话也不过是扫兴罢了,无奈,婉柔只好笑笑道。
“真是有劳老王爷如此费心了。”
“哎,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呀?咱们感激您还来不及呢!说费心,您真正是为了咱们阿苏克王府费尽心力。说实在话,您是救了咱们一家呀!”
老王爷说着,声音激动得有些哽咽。坐在一旁的福晋虽然眼眶也有些泛红,却还是忍不住责备起自己的丈夫。
“你看你这个老头子,让婉夫人看笑话了不是?这刚过了年,上元节都还没到,你这是哭得哪门子的落魄事儿呢?”
福晋娇嗔地拍了拍王爷的手背,又不好意思地望向婉柔。
“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了,平日里只会吹胡子瞪眼,现下倒多愁善感起来了。”
婉柔笑着点头,小厅里的气氛也渐渐由悲转喜。阿苏克王爷一家其乐融融的模样,婉柔看在眼里,忍不住有些触景生情。
想着玉宁现下还不知是在哪处,而自己的身体状况更是每况愈下,每每一人独坐的时候,婉柔总会仔细查探,那根红线有没有多走一厘的距离,这样她才可以清楚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
真不知道,此去今年,自己能不能等到宁儿,再见她最后一面。
梵音本来与阿布托温柔相视而笑,心中也满是苦尽甘来的甜蜜。忽然觉得婉夫人显得有些沉默,转头一看,果然见婉柔兀自沉思着什么。
梵音知道,婉姨娘定是在担心玉宁,她抿了抿唇,轻轻拍了拍阿布托的手背,阿布托不明所以,随着梵音的目光看去,也将婉柔的状况瞧在了心里。
于是他转头对父母笑道。
“额吉,白那,儿子想与梵音去瞧瞧今晚这宴席备得如何了,顺便,也多走动走动。”
大病之后,获得重生的人往往都是会转性的,一如阿布托。此刻他温文尔雅,不带任何焦躁之气,看在老王爷眼里甚是欣慰。
“好,好,去吧,去吧。多穿点,别凉着了。”
福晋笑开了花,连忙吩咐一旁丫鬟给阿布托披上了一件厚厚的羊绒披风,这才作罢。
阿布托含笑站起,梵音扶着他走过婉柔身边的时候,他又问道。
“不知,婉夫人是否愿意与在下同去?”
婉柔一愣,惊讶地看了看梵音。她没想到,昔日的那个鲁莽蒙古小子,在梵音的耐心维护下,竟然成了这般礼数周全的青年。
她见二人紧紧依偎在一起,阿布托还用一只手紧紧握着梵音搀扶着他的双手,一刻都不想放开。这样的珍惜,让婉柔心里已无遗憾,至少,自己虽然是以身范险,可是自己是做对了。
“不,你们先去吧,我与王爷与福晋有几句话要说。”
婉柔微笑谢绝,阿布托又说了几句客套话,这才开开心心地与梵音一道出了门。
正当王爷与福晋还依依不舍地瞧着自己儿子离开房间的时候,婉柔见那二人已经走远了,这才说出今日来此的目的。
“王爷,福晋,不知可否单独说两句?”
王爷见婉柔表情严肃,默默点头。福晋见状,赶忙遣退了厅堂里的下人。
一阵开门关门声之后,屋里是彻底空旷了起来。除了阿苏克王爷夫妇俩,便只有婉柔。
见场地已经清爽,婉柔缓缓站起,走到了王爷与福晋身边。
“阿苏克王爷,福晋,民女有一猜测,贝子这个病来得蹊跷。”
“怎么说?”
王爷一惊,赶忙追问。
“……似乎是被人下了毒。”
“啊?!”
夫妇二人大惊失色,忍不住互相对望了一眼。
……
就在大家热热闹闹地过着年后的几天舒心日子,筹备上元佳节的时候。阿苏克王府却因为婉夫人的这一句话开始了彻头彻尾的搜查行动,终于,这样的探查有了成效。
王爷见自己这一年多以来的揪心却是人为,怒火中烧,也不管这佳节投案的禁忌,一纸奏折告上了朝廷。指责的竟然还是福晋本人娘家中抑制旁系。
……
忽伦王府 梅园内
虽然这深冬很冷,但是因为空气清爽,又杂夹着梅花的香味,雅歌不听老嬷嬷的劝阻,便将茶点都摆在了那个亭子内。
一个暖盆,一件裘皮暖袍,让坐在这室外的雅歌倒并没有觉得半丝冰凉。
突然,一个小厮匆匆赶来,恭敬地与老嬷嬷耳语了几句,就被老嬷嬷给退下了。
“乳娘,什么事儿啊?”
老嬷嬷从刚进来的丫鬟手上端过一盘做得考究的梅子年糕,放到了雅歌面前。
“禀福晋,是阿苏克王府那儿的事。”
“哦?听说阿苏克王爷的那位贝子之前已是病入膏肓,现下身体如何?”
“人是好了,不过……倒是牵扯出一桩荒唐事?”
“怎么说?”
雅歌捏了一截年糕入口,只觉得糯软梅香,只是有些冰凉的口感让她不喜,她轻轻皱了一下眉头,放下未吃完的另外一半,挥了挥手,便让一旁的小丫头将这盘年糕给撤下去。自己则拿起了一旁的热茶润喉。
“哎,有人想着,若是阿苏克贝子死了,他之前是过继过来的人,虽然说是阿苏克王府的娘家外戚,但是若说继承爵位,便是不二人选。”
雅歌听罢,叹了一口气。
“总有这么多人,不知审时度势。就跟着冬天里头做冷食,还是伺候室外的主子一样。去,问清楚是哪个糕点厨子,扣了他今年的赏银五银,让他好好想想,自个是错在了哪儿。”
“嗻。”
小丫头福了个礼,便端着那盘精致的糕点往院外去了。雅歌见小丫头已经离开,这才转头对老嬷嬷道。
“咱们还是得抽个时间去阿苏克王府看看。之前虽然是想去,但是又怕触了老王爷夫妇二人的痛处。现下一切已经真相大白,再不去,咱们可就说不过这个理儿了。再说了,皇兄的那个五格格,因为与我年纪相仿,自小咱两就亲。现下她夫家人在内城受人算计,算计他的还是咱们满人中的败类,怎么说,也该去瞧瞧,安抚安抚,你说呢?”
老嬷嬷连连点头。
“福晋说的是。”
“嗯,我看啊,就选在这几日吧。说来,玉蓉那孩子倔强得很,自打那日七夕巧遇之后,便对别人芳心暗许。现下二九已过,却怎么都不愿意嫁与他人,为了这事儿,我们娘两的关系都快闹崩了。得,趁着这几天,我便出去给她选几套合身衣服,当作是礼物。等上元过后,我再给她接着找。到时候,她可没办法说我这个做额娘的半个不好了吧?”
雅歌说着,便咯咯笑开了。老嬷嬷见皇格格难得这般开怀,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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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否知否,海棠依旧 第三十九章 天意弄人(1)
年已过,可是三清观竹林里却依旧没有回复往日的平静。入夜未深,从竹屋里还传来阵阵饺子与菜肴的香味,仔细透过竹屋的缝隙向里看去,人影攒动,是青色的靓丽身影。而一抹白,则安静的坐在桌边。
“来来,小姐,这是你最爱的白菜饺子。我可是请王府里的师傅剁了很碎很碎,还将这些白菜肉馅脱了水才包的。”
醒儿笑着,麻利地将一盘刚出锅的饺子摆上了桌,桌上菜肴水饺,琳琅满目,蒸腾起来的热气更是将玉宁白得有些过分的面容薰得逐渐红润起来。
“醒儿……你总该回去了吧……这……总是为了陪我,住在这三清观,可不太合适。”
玉宁见醒儿忙得欢快,拿起筷子先是给她夹菜忙活。不一会儿,玉宁的小碗里堆满了各色菜肴,秀色可餐。
“哎,不碍事。若是布托有意见,他也不会年三十儿的时候陪我来这里与小姐共度节日了。况且,他能有什么意见?若不是他主子来这一招,咱们主仆俩根本就不用来这个冷冷清清的地儿啊?更不用劳烦他那个什么蒙古第一勇士布托大人来给我在这深山老林起炉灶了。”
醒儿撇了撇嘴,每次数落自家那口子的时候,眉间总是有着一股子灵动与俏皮。这样的诙谐总是可以让玉宁开怀一笑。
很显然,醒儿说的炉灶,就是盖在竹屋旁边的那个虽然简陋倒也还设施齐全的小屋了。
本来,竹林之中只有玉宁所住的这一竹屋孤立在此,醒儿平日里伺候完玉宁之后,如果不想去三清观的女房去住,就得和自己的小姐挤一个床。
虽然说凝心小姐娇小得很,与其共享一床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是醒儿不想让小姐的生活条件变得更加简陋,所以,她总会在晚上主持带着钥匙前来敲门的时候,跟着那位老尼一道出这竹林。
每次走在离开竹屋的路上,醒儿回头,都还能看到小姐倚在窗边看着她。那样的眼神与神态,常常都会让醒儿心疼不已。
小姐本来不该有这样的境地。
醒儿越是这么想,便越是怪允鎏。她的行事准则历来都很简单却执着,事事都为小姐考量,时时都为小姐之事上心。而现下,允鎏动用自己的权力将玉宁禁锢在了一个这般萧索的天地之中,不明白其中来龙去脉的醒儿又如何会知道允鎏的苦心?
他要保凝心,想法设法地将她与左相的眼线相隔离。甚至于用了一个太过牵强的理由让凝心不落入滥用酷刑的顺天府手里,这每一步每一招,允鎏都有考虑周全。
简单说来,玉宁现下是过得清苦,但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忧,更不会有皮肉之苦。只是,局设得再好,也有失效的一天。允鎏把她好好地保护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让他在自己能够掌握的到的地方呆着,这一切都是有前提的。
皇上与允鎏的这种交易,是以权衡了玉宁的用处为前提的。如果玉宁再这么拖沓下去,对任何皇上感兴趣的消息只字不提,那之后玉宁还能不能平静过日,甚至于她还能不能活着,谁都不能保证。
就是因为有这样的压力,允鎏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即便来,脾气也没有之前那般好了。
玉宁看在眼里,疼在心上。疼到一人蜷缩在夜色里,动弹不得。
可是,她不能说,现在还不是她说的时候。
她咬破了唇,将这将要撕裂她的痛感忽略,换来得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