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一愣,尔后却笑了出来。
“是你呀,来,把酒给我。”
“……你别再喝了。”
无月一皱眉,将那最后一点酒水都倒进了自己口里。接着又是利落的揭盖反壶,示意点滴都未留下。
白鸿有些呆愣,看了半天,才抽回自己索要酒壶的手,接着,又是一阵苦笑。
“事实,不许我否认。酒,也不许我喝多。这到底是个什么世道……”
“沈姑娘的信里,都说了些什么?”
无月的问话让白鸿惊讶的抬头。
“你怎么……你认识沈凝心?”
无月默认,却没有再多加解释什么。
“……她?她给了我整个灵凤绣庄,也让我能够得以平安。只是,她安排周全了这一切,满意的只有她自己吧。”
白鸿说了些置气的话,话一出口,又有些后悔了。他双手捂着头,呵呵笑了几声。
“看来我是真醉了,拿别人好意当了驴肝肺……呵呵,你就且听且忘吧。”
无月不语,显得太沉默,只不过这样的沉默让白鸿对他的陪伴没有半点反感。毕竟,道理他都懂,他要的只是一个可以倾诉的人,等倾诉完了,他的心碎了,他的怨没了,他就要换一个角色,以另一个角度去重新认识沈凝心。
不,应该是……玉宁。
“……你知道么,宁儿,说不定就是我那失散多年的姨母的女儿。”
看来,白鸿口中的宁儿,应该是指得凝心?
宁儿……真是一个好听的乳名。
沉吟间,无月默默点头,表示知道。
可是,凝心却不知道。凝心确实是说出了自己的身世与少爷,却不知道,少爷为她的娘亲找到了亲人。
正如白鸿所说,凝心的母亲与他的母亲是嫡亲姐妹。这是一件几人欢喜几人愁的事,因为,白家门规森严,其中一条,尤其醒目。
近亲不得有暧昧。
无月一边想着,一边看着已醉的兄长。他的口中嘟嘟囔囔,也不知道是在说些什么。
“……我真羡慕你……”
突然,白鸿的一句话异常清晰,惹得无月也忍不住疑惑起来。
“羡慕我什么?”
他打量了一下自己,确实是没有什么好羡慕的。自己的生活劣迹斑斑,步步为营。这样的他,又有什么好羡慕的?
“……你不像我……不像我啊……虽然你也是白家人,宁儿也得叫你一声哥哥,可是……你不同……你和她,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呵呵……我要是你,该多好,该多好呢?”
白鸿说得心痛,听者更是心痛。
“……即便与她没有血缘关系,又能怎样?”
无月呢喃,让白鸿听不真切。
“嗯?你说什么呢?”
他确实是有些醉了,醉得自己的弟弟近在眼前,他却听不清楚他说的话。
“……没什么,来,不是要喝么?我陪你喝!”
一坛新酒又被打开,这一回是无月主动邀约。
白鸿皱了下眉头,忍不住嘀咕。
“我是有愁,有痛,你这又是有什么?”
无月不语,只是倒满了碗杯,与白鸿开怀畅饮。
白鸿有愁,有痛。
他是有伤,有苦。
你是因为血缘与之有缘无份,可是我呢?
即便是没有任何干系,又能如何?
宁儿的心里,早就已经有了一个人。
她甘愿为他赴汤蹈火,甘愿为她受苦受难。
那个人,我们兄弟二人怎么都比不了,也比不上。
因为,他是一个会让宁儿多灾多难也甘之如饴的人。
……
玉宁对允鎏的深情反射到这两人身上,便是令人心痛神伤的无情。
眼下,无月心中也好,白鸿心里也罢,都为着这没有结果的缘分留下了道道伤痕,随着时间的推移,伤口不见好,反而越来越深。
说到最痴,他们二人哪一个又不是痴情人?
说到最痛,此等情伤,最是痛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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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否知否,海棠依旧 第三十八章 再见故人(1)
内城一条小巷内,马车走得欢快平稳,车内坐着一妙龄佳人,只是淡扫蛾眉,却已惊为天人。此刻她依靠在车窗边,也不知道,是在想着什么,眉头紧蹙已经泄露了她心中的烦恼。
“梵音姑娘,咱们到王府了。”
马车夫在外头掀开车帘一角,恭恭敬敬候着。
佳人娉婷走下马车,在进王府大门前,嫣然一笑。
“谢谢老伯。”
之后,她才慢慢走进王侯大院。
那个已过中年的马车夫一愣,脸上也露出了微笑,颇有感慨地叹了一口气。
刚刚进门的梵音披风尚未脱下,手上提着的多种中药就被人拿了过去。
“梵音姑娘,您可回来了。”
那人如释重负,赶忙便在前引路。
“快快快,咱们去少爷那儿。”
梵音听罢,心头一紧。
“管家,小王爷是不是又发病了?”
“哦,不是不是,是少爷他……醒来瞧不见姑娘,在闹呢……”
梵音听到管家的解释,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下了一大截。这次前去拿药,那位老太医就私下与梵音说了阿布托病情的真实状况。
所谓事不过三,如若小王爷在年前闹了三次大动静,那么就真的是难以妙手回春了。而且,他还说道,自己也已经没了多大的办法,只能抓些相应的药材,补充小王爷的体力。
意思再明显不过,这是让梵音再去找其他的大夫。
虽然当时梵音手脚已经冰凉,心情也好不到哪去,却依然是微笑致谢。像阿布托这种在内城里普遍得很的王府,没有允鎏大贝勒的帮衬,又怎么可能找到这种德高望重的太医来给阿布托治病。
既然人家已经尽力了,又是允鎏介绍的人,即便给梵音的还是失望,她也还是表示感激。
走在王爷府的回廊上,眼见阿布托的房间越来越近,梵音刚要进门,一个瓷碗就砸了出来,劈啪一声狠狠地与廊柱相撞。
阿布托的母亲正在轻声安慰着他,就像是哄小孩一样。
“儿子,听话,梵音她确实是给你拿药去了。我们没有赶她走啊,儿子你就相信额吉好不好?”
“梵音……梵音在哪儿?咳咳……咳咳咳咳……”
不过一会儿,阿布托的声音响起。只是短短一句话,数次被剧烈的咳嗽声所打断,没咳一下,就好似在剜着梵音的心。梵音站在门口,将泪一抹。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阿布托,福晋,梵音回来了。”
正在争执的母子俩听到这声响,赶忙都向门口望。先是阿布托的额吉舒了一口气,一脸轻松地走到梵音身前,握了握她的手,尔后又有些责怪地对儿子说道。
“你看,这不就回来了么?还这么瞎闹腾。”
说着说着,福晋的眼眶就有些发红。她见着不再健康的儿子,满脸苍白,靠在床柱边,虽然在看着梵音的时候带着笑,却怎么也抹杀不了脸上的倦容。
只是刚才的几许挣扎,就好像抽干了这个年轻人的所有力量。福晋看着自己的儿子日渐消瘦,就好像看着他本该旺盛的生命力一点点消散一般。她想阻止,却不知该从何下手。
“梵音……你,你先陪着阿布托吧。”
她的声音哽咽,转过身向屋外走去的那一霎那,梵音分明看到了这位夫人正在拭泪。
“你啊。”
她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往床边走,还没站稳,阿布托便伸出手来抓住了她。力道很轻,可是阿布托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为了让他安静下来,不再激动,梵音不着痕迹的用双手暖着他冰凉的手。微微笑着,坐在了床沿边。
“怎么,一醒来就和额吉闹脾气?”
阿布托笑了笑,用粗糙的手掌去摩挲梵音的双手。
“一觉醒来不见你,心里不踏实,以为,额吉白那又要赶你。”
听了阿布托的解释,梵音心中暖暖的。可是,阿布托现下的状况却让她如何都笑不起来,她的笑容,随着他病情恶化,也是越来越僵硬。
有时,她对镜梳妆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无端端得发呆,直到阿布托从昏迷中醒来,又在闹着要见她。
“……行了,把药喝了吧,还好你刚才砸了的不是药碗。”
梵音半开着玩笑,小心端过那碗黑色的药汁,苦涩的味道扑鼻而来,让阿布托皱紧了眉头,可是梵音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来,还是老规矩,我喝了一口,你就得喝掉剩下的。”
阿布托听罢,连连点头。
他虽然不爱这苦涩,却因为这是与梵音在一起没人打扰的时刻而万分喜欢。阿布托盯着梵音的每个动作,看着她轻盈的动作,还有喝了一小勺药汁之后淡笑的眼眸。
仿佛是在说,这药一点也不苦。
这就像是一种催眠,阿布托的鼻子在告诫他,这个药苦极了,可是,他宁愿相信梵音的每个表情,相信她笑起来的酒窝,也放弃相信自己的鼻子。
一勺勺由着梵音喂着,看着她近在眼前,他果真觉得,这药一点也不苦。
梵音一心一意的给阿布托喂药,阿布托则是一心一意地瞧着梵音的每个动作。他想将之深深刻在脑子里,因为最近,他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做梦的时间也是越来越长,他想着,或许只有自己对梵音的模样够深刻,那么在那样漫无边际的长梦之中,就也会有梵音的陪伴了。
一碗药,常人都不敢去走进细闻的一碗苦药,就这么在这一勺勺的细心之中被阿布托饮尽了。
梵音如释重负,放下药碗想让阿布托躺下。谁知,阿布托赶忙双手抓住了她的衣袖。
“梵音,留下来和我说说话。”
梵音一愣,笑开了。
“我是不走,你得好好躺着,躺好了,我陪你说话?”
阿布托听到梵音的允诺,痴痴笑了几声,人也放松了下来。
只是三言两语,他就越来越困,即便他怎么都不愿意。阿布托又在一段短暂的清醒之后进入了梦乡,梵音见他已经沉沉睡去,眉头皱得更紧,脸上的笑容已经失去了踪迹。她一遍又一遍抚摸着阿布托的脸颊,见着他睡得如此安静,心里却越发惶恐。
因为太医对她说过,他虽然治不了这病,却发现这病越严重,病人就越是嗜睡,如若哪一天,小王爷一天睡觉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六个时辰,姑娘,您就得另做打算了。
算来,阿布托现下一觉便可以睡满五个时辰,期间,任何人都无法叫醒他。很快,老太医所给的期限就要到了。
梵音心里一紧,望着阿布托已经深凹的两颊,不由得将他抱得更紧。
“……我一定不会让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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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否知否,海棠依旧 第三十八章 再见故人(2)
时间过得很快,梵音觉得只不过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开始入冬了。与其他府邸不同,阿苏克王府这一年的过年准备尤其萧条,这一切,都是因为阿布托的病并没有丝毫好转,反倒还有些病入膏肓的意味。
阿布托贝子是老王爷的独子,现下是这般模样,谁还有那个精神和那个胆子将王府的气氛搞得热热闹闹的,这不是正好往老王爷无处发作的枪口上撞么?
在内城呆久了的仆人们,虽然比不上那些在后宫身经百战的妃子,却也已经活得一个比一个精明,宁可守好自己的本分,也不会花心思去做额外的事情,免得自己好心做坏事,而且,还是不利于自己的坏事。
可是,梵音受不了这样的颓败。
她甚至亲自与老福晋说,一定要弄得热闹,弄得喜庆。说不定,阿布托被这美好的气氛感染,身体也会好很多。老福晋默默听着,虽然明知道这多半是梵音这个善良的姑娘哄着她,但还是无端端地又产生了希望。
于是,今天的阿苏克王府与昨日的简直是成了两个模样。
这一边,老福晋乐呵呵地指挥着仆人们张灯结彩,多少也是有了事情做,不至于总是挂念自己那个奄奄一息的儿子,那一边,梵音却有了自己的考量。
这几日,她走访了各处名医。可笑的是,这些人给阿布托看了个遍,都没办法说出个所以然来。无奈之下,她又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人。
奇怪的是,她虽然没有求这个人来救治阿布托,就已经笃定,能救阿布托的人,非她莫属了。
这个人,便是婉夫人,玉宁的娘亲。
主意已定,便是马不停蹄地往勿返阁赶,梵音本来想着应该先与玉宁说一声,可是到了勿返阁,平常的人都见着了,就是没见着醒儿与玉宁。
再见到梵音的云霜百感交集,心里又是激动又是气恼,表现在脸上便是几番哽咽,几个无奈的笑容。
“你这个让人不省心的丫头!”
说着,云霜的眼眶就红了。她想到了这几个月以来勿返阁的风风雨雨,想到了现下还不知道是被软禁在哪一处的玉宁。能够再见着梵音,确实是她怎么都没有估计到的事情。
梵音也是眼泪双双落下,不顾贴身丫鬟的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