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玉宁只对了账房先生一人说,还嘱咐他一定守住这个秘密。
做完这些,她还将自己以前存在其他钱庄的银票也归好,并且还写了两封信。
一封给自己的母亲,那封信她不忍心看第二遍。在写的时候,泪已经湿了整个信纸,虽然只是寥寥数笔,可是那些泪滴已经表达了玉宁内心的愧疚与不舍。她不敢想像,母亲若是真正看到这封信的内容,会是个什么模样。信中她将自己所有积蓄都已交托,便说让母亲与云姐一道好好生活,如若福生哥能够侥幸活下来,也一定替她照顾好这个没有丝毫血缘关系却更甚亲人的好哥哥。此外的那些银两,玉宁也让娘亲收好,是日后补偿给那些被钱庄大火殃及池鱼的百姓们的,算是补偿了些自己的罪过。
而这第二封信,她是写给白鸿的。
那里头除了一句抱歉之外,便是一张她盖好私章的契约。谁都不知道,就在这一日,她将灵凤绣庄的所有利润都转给了白鸿。从此以后,她沈凝心与灵凤再无半点瓜葛。即便左相想打主意到这天下第一绣庄上,也已经来不及了。
做完这一切,玉宁的心算是彻底放下了。
看着面前的两封信与一叠银票,她是如释重负。恍惚间,便想到就在一日前,白鸿来向他告别的场景。
白鸿说,他不想在这时候离开她。
可是玉宁却笑了。
因为少爷没有辜负她的托付,虽然玉宁不知道少爷是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可以让凤翔的主母亲自写信让白鸿回去,不过对于玉宁来说,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
她不想让白鸿看到她落魄的模样,因为这个傻男人一定会打破脑袋救她上岸。可是,她的身上载着的是千斤的重量,谁想要救她,她只会带着那个人沉得更快。
所以,谁都不要来救她。
白鸿是如此,允鎏更是如此,谁都不要在这个时候靠近她,她便安心了。
白鸿见玉宁笑得如此淡然,心里更加没底。可是母亲那里催逼得紧,一幅不回去就不认他做儿子的模样。而他更是不知道吴家钱庄被烧,并不是像表面那么简单。
所以,他匆匆来道别,便又匆匆离开了。
当天便踏上了归家的路程。
那日,他对玉宁说。
你一定要等我回来,我有事要与你说,所以,一定要好好等我回来。
玉宁微笑允诺。
只是,这一次,玉宁向白鸿撒了谎。
……
回忆突然中断,是因为外面嘈杂声更甚。
一个小厮气喘吁吁地跑进了玉宁的小院,抬起头来,满眼泪光。
“小,小姐……”
“怎么了?”
玉宁站起,知道该来的终究要来了。她将桌上两封信都放好,转交给了醒儿。嘱咐她一定要送到收信人的手上。
“外面,外面来了好多官兵……呜呜……说是,说是要拿小姐……”
醒儿一惊,惊慌失措。
她不知道怎么事情突然会变成这样。
不是小姐的店面被烧了么?
怎么,怎么会变成小姐被拿呢?
在屋里的三人,只有玉宁最淡然。
她叹了一口气。
“终究是来了。”
说着,她便整理好妆容,一人率先走出了小院,向勿返阁的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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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否知否,海棠依旧 第三十四章 对错难辨(完结)
允鎏就带着一小队镶白旗的侍卫站在门厅口,也不进去,更不想站在门外供那些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
每个兵卒的脸上都带着些漠然的表情,而随队而来的领队竟然还是个镶白旗带刀副统领,围观的人更是议论纷纷了。真不知道这勿返阁是惹了什么事情,竟然让内城里头的人如此劳师动众?
在允鎏沉默不语的情况下,整只队伍也没有一个人露出任何不严肃的表情,更没有人发出一丁点声响。刚还在骚动的人群不知怎么,仿佛是被这样的气氛给感染了,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不一会儿,内院那边依稀传来衣服布料厮磨的声音,允鎏面色一动,心里想着,是不是她来了。
抬头一看,佳人已在眼前。
玉宁与允鎏就在这静得诡异的情况下,沉默对望。
我知道你会来。
玉宁心里说着,想要像往常一样对允鎏笑,可是扯了下唇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反倒觉得鼻腔呛辣得厉害,于是,她慢慢地低下了头。
“带走。”
允鎏望着他,神情间,语调里,透露着些许失望,让玉宁一一都敏感地捕捉到了。刹那间,她的心很痛,泪水本来要蓬勃而出,却不知为何,又在心痛的那一刻干涸了。
玉宁什么都不说,就要跟着允鎏离开勿返阁。可是她沉默了然,并不代表醒儿会这样。
“为什么抓我小姐?!”
醒儿冲上前,却被站在一旁的兵卒拦住了。她嚎啕大哭,眼泪里都是控诉。布托看着心疼,想上前安慰,却被醒儿一把扒拉开了。
“官府抓人,总有名目吧!”
玉宁闭眼不语。
允鎏低头看了看她,转头冷声道。
“有人证物证,指控小公子沈凝心几日前夜,放火烧了吴家钱庄!”
这句话刚说出来,像是一颗大石头投入平静池水中,激起千层浪,围观的人们一片哗然。
谁又能想到,是吴家钱庄的主人自己放火烧了自己的产业?
“骗人!!你骗人!!”
醒儿激动异常,只是觉得这种指控简直就是荒谬之至。
“……是不是骗人的,你倒是可以自己问问你的小姐。由她告诉你,是或不是。”
允鎏转头望向玉宁,玉宁缓缓睁开眼。为他的不留半份情面,心痛万分。
他的眼里,玉宁已经捕捉不到对她的怜惜与温柔。
或许在他看来,玉宁已经背叛了他。
醒儿呜呜哭着,双眼期盼地望着玉宁,可是玉宁却只是盯着允鎏看。她在贪婪地打量着这个她所深爱的男人的每一个轮廓,他的神情,与他心事的每一个角落。
只是不知道是他藏得太深,还是她已经失去了观察的能力。玉宁最后,只得用满眼的失望对着他眼里的失望。
“怎么,你不信我?”
不信我做这一切,都在为你考量?
“事已至此,你让我怎么信你?”
允鎏痛心疾首。
“……”
玉宁一愣,低头笑了,她笑着摇了摇头,什么都没再说,便要跟着兵卒走出勿返阁。
“小姐!!”
醒儿还要追,又再次被拉住。
“……醒儿,莫追了,帮我好好照顾娘亲,便好。”
玉宁没有回头,她不是不相见醒儿,是不想见那个不信任她的人。
“小姐啊!!!”
玉宁无动于衷,低着头跟着两个兵卒慢慢走出去。允鎏在后头走着,在她上马车的一霎那,他挑开门帘,终究说出了埋在心底里的那些话。
“枉我这么信你……”
允鎏恨她的默认,更恨她的疏离。
玉宁淡淡望了他一眼,伸出的手似乎是要触摸到允鎏的面庞,允鎏一愣,竟然有些期待。谁知,玉宁的手没有再往前一步,指尖碰触到了车帘子,便一手抓住了车帘不放。
“你若真信我,就该满分信我。这种将信将疑,凝心不要。”
说着,她缓缓放下了帘子。
直到再也看不到那个让她心乱如麻的面孔,她的泪,才毫无阻隔地流下。
她哭得悲伤,可是啜泣声却被马车轰隆给掩盖住。
她叫着那人的名,可是那人却策马在前,什么都听不到。
……
镶白旗带刀副统领见人已带走,默默叹了一口气,仰头再看了看那主楼,似乎是有很多记忆在里头。
“搜。”
过了许久 ,他淡淡一声令下,便不再去看勿返阁内里。兵卒们一声令下,便冲进了内院。
搜查还没进行多久,就听的内院匆匆传来一女音。威严却带着些娇柔。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那个声音,那样熟悉,让这个副统领的面色一下变了。他缓缓转过头来,对上了那女子的身影。
只是,那女子还未看向他。看到他的,是女子身边的丫鬟。丫鬟也是满脸惊诧,不停扯着那女人的衣袖。
“小姐,小姐!!”
“嗯?”
女子一回头,眼神就被钉住了。
“……玉堂?”
女子不敢相信。
“出尘?”
男子却已经确信,自己提早进入了每晚的梦境,见到了多年前那个巧笑倩兮的意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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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否知否,海棠依旧 第三十五章 物是人非(1)
“……真是你?”
玉堂显得很激动,一直温吞淡然的面孔现下突然变得鲜活起来。他的双眸之中有着零星点点的闪动,他的双手已经在微微颤抖。
“真的是你??”
他不断重复着这句话,话语间几近哽咽。
云霜漠然地站在他的对面,看起来似乎仍然无动于衷,可是在见到玉堂的那一瞬间,心里翻卷的惊涛骇浪,也只有她一人明白。
“……咱们,终究还是见面了。”
云霜愣了半晌,回过神来,嘴角边已经挂上了一抹释然的微笑。曾经多少个日夜,她无数次在梦中或者现实里伪造着这样的幻象,无数次想着若是她与他再相见,自己会对他说些什么。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她时时从梦中哭醒,又在对他的思念中睡去。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她总是在温习着她自己营造出来的相逢的气氛。她想着他的一举一动,她便会痴傻地笑出来,只是这笑却也还是带着泪水。
又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她坐在梳妆镜前,看着自己渐渐年华老去,感觉着自己的热情正在慢慢退却。就在为自己梳理秀发,那把桃木梳一次又一次地从发根游移到发尾的时候。
云霜抚摸着自己的脸颊,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是看透了许多。
她现在什么都不多想,只盼着在自己没有完全容颜老去之前,再见那人一面,便已足矣。
其他的,她什么都不想再问。
所以,当看到玉堂的一霎那,她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代替了久别重逢之后的千言万语。
没有责备,没有抱怨,更没有诉苦悲切。只有满心平静。
相对于云霜的释然,玉堂却是心中翻江倒海。
“你,你怎么……”
他越是想说下去,却越是没办法将话说完整。
他有太多想问的话,可是,又觉得一切都不用问。
如果当初自己能够鼓起勇气再来一次勿返阁。
如果当初自己听到母亲残忍的宣告之后,立马就跑来看出尘。
也许,他就不用在自责与痛苦之中过着这三年的时光,也不用在见到出尘的一刹那,满心不甘与懊悔。
云霜见玉堂完全失了方寸,只是一双本来静如死水的眼睛突然间就有了迸发而出的生命力,它们自打见到云霜开始,就一直在看着她,打量着她的全身上下,似乎是在将现在的她与那个活在玉堂记忆里头的少女一点点的联系起来。
“如若不嫌弃,能否到奴家的寒舍之中一聚?”
云霜叹了一口气,也知道眼下这搜查不会一下就停止。又因为再见到玉堂,他与她,实在是有很多话要说,所以,她做出了一个让巧儿咋舌的决定。
玉堂一愣,在短促的时间内调整了下呼吸。忽然他又变回了之前那个沉稳的将领,那个让出尘想了一辈子,念了一辈子的男人。
“好。”
他轻轻点头,迈开步子,跟在云霜后面进了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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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否知否,海棠依旧 第三十五章 物是人非(2)
优雅别致的房间,似曾相识。只是已经没有当时的温馨与恬静,却多了几分寂寥与淡漠。
玉堂坐在一旁主位上,只是稍稍打量了四周,便没有心情再看下去。
一只做工考究的红木茶桌,将他与坐在一旁的云霜二人隔绝开来。距离不远,只要玉堂有那个勇气,便可以触及到她的手。
可是现在的玉堂似乎有些疲惫,他仿佛被刚才的震撼所击倒,一进这屋子,他的威严与骄傲的神情全部卸下。而今双目低垂,也掩藏不住眼中的沧桑之感。
“六年了……我以为,你已经去了六年了。”
玉堂幽幽说着,似乎是在回忆过往,又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个曾经在这六年来会让他时有梦魇的事实。
云霜淡淡一笑,依然优雅如兰。
她的功夫茶一气呵成,点点滴滴,从她洁白的指尖偶尔洒落。玉堂便是盯着这水滴,心突然得到了安抚,渐渐平静下来。一杯茶,双手交予他,他郑重地双手接过,却没有喝。
“六年了,为何不去找我?”
玉堂还是将心中那一丝丝的不快问了出来。当时,他是以为她死了,所以才一直不敢来勿返阁。他怕勿返阁众人的指责,更怕自己果真看到出尘冰冷冷的尸体的时候,会癫狂痴傻,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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