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护辰轻轻摇了摇头。过了一会,才问:“刚才……是昭王爷带人来过吧?”
那人心底惊愕,却回答:“是的大人。”
他本有心告知春山那些事的……只是他不给他机会,可见是真的担心到失控抓狂了。只不过宁子詹实在很讨人心喜,他也正好将自己所见告知给他,卖个人情也罢。
微宝虽然受伤,却的确不是他的原因……若是昭王爷清醒过来,当会明白,也不至于迁怒给他。
可是……心底到底是觉得怪怪的。
崔护辰目光望着那一轮明月,喃喃说道:“可是……那真地是他么?骄横跋扈是他,凶狠霸道是他,孔雀自恋也是他,薄幸多情是他,然而这情深一往……是他么?”
旁边那人不懂,自顾自挠挠头,回答:“可属下看的清楚。的确是昭王爷啊。”
“嗯……”崔护辰淡淡一笑,“是他吧。”
微宝望着面前这个脸色白地吓人的人。
那人凶狠地瞪着她。
她害怕地缩回墙角去。
那人看了她一会,终于恨恨地说:“每次见到你这臭丫头老子就很倒霉,每一次都会放血,真他妈的。”
他伸手扯开自己胸前衣裳,微宝惊叫一声,看到他胸口有一道狰狞的伤。
“叫什么!”那人喝一声,“给我住嘴。”
微宝委屈地看着他,紧紧地闭了嘴。
那人拿起旁边一瓶酒。在嘴里喝了一口,才低头,向着胸口一口酒喷过去。
“啊!”他哇啦哇啦大叫起来,一刹那疼得额头上冒出汗滴来,脸也变得通红。
“你在干什么?”微宝见他自己这么做,却又疼得受不了似的,忍不住好奇地问。
那人疼得脸红如煮熟的螃蟹,见微宝缩在一边的模样,本想破口大骂,忽然望见她肩膀上破损地衣裳。露出一点血迹,忍不住哼了两声,说:“臭丫头你别得意,一会老子也这么弄你。”
微宝先是吃了一惊,后来就说:“你那是喷了什么上去,很疼的吗?很疼地话我不要。”
那人见她如买菜似的讨价还价,忍不住笑道:“臭丫头懂什么,好啊,没试过正好,等一会叫你试试看。”
微宝害怕地伸手拉起一床被子遮过来:“说了不要了。”
那人见她这么无知。终于哈哈大笑起来,看微宝不解望着他的眼神,却又装出凶狠的样子:“不要都不行!”
微宝嘴一撇,无声地抗议。
那人看她一眼,哼了两声,低头看胸前地伤。方才喷出地那口酒将旁边的血迹都冲走。露出被箭伤了的伤口,他咬了咬牙,恨道:“他娘的……老子肯定是头昏了,才会去救你这臭丫头。”自顾自骂了一会,才发现自己竟忘了伤口的疼,伸手拿布条擦拭地时候才想起来,忍不住又看了微宝一眼。
微宝缩在被子里,听他说却反驳:“你是谁。为什么要去救我。我要在那里等王爷。”
那人一听到“王爷”两个字,好像中箭的兔子一样从椅子上弹起来:“给老子住嘴。不要提那个该死的王爷!”
“你怎么可以骂王爷!”微宝愤愤地说。
“老子就骂他!怎么了?”那人嘎嘎笑了两声,“那该死地王爷,天打雷劈,老子祝他早死早托生。”
微宝吃惊地看他:“你可真坏。”
“这还不算太坏地。”那人看他一眼。本来还想再说两句恶毒的话,对上微宝地双眼,却只是嘴唇掀动了两下,没有说下去,悻悻地坐回了椅子上,一边处理伤口一边想:老子怎么跟这丫头较劲,又有什么用……上次弄不死那王爷反而中了他的计,差点逃不了……又因为此事被流主追杀,唉……没想到老子也有混到这地步的时候。
他看了微宝一眼,又想:如果把这小丫头弄出来可以让流主消气的话,那老子受这一箭也值得了。
微宝却不知道他心底在想着什么,闷闷地缩在被子里想事情。
春山叫她不要说话等他去接她,却不料这怪人从天而降,硬是将她从那里救了出来,不知道王爷看她不见了会不会很着急。
她惆怅地叹了一声,双手抱着膝盖,忽然觉得左边手臂上一阵剧痛,伸手去摸了摸,忽然痛地大叫一声。
她想事情想得太投入,竟然忘了自己也受了伤,在这怪人来抓她离开的时候,那先前带自己去受审的家伙居然射了一箭过来,射伤了她的胳膊,射中了怪人的胸膛。
微宝不知道的是,本来这怪人可以用她来当挡箭牌而毫发无伤地,可是间不容发之间却将她向着自己身旁一移,肩头才擦过她地肩膀射中了他。
不然的话若是他不救,这一箭就已经要了她地小命。
先前同他斗嘴,她只是在生气。又想着春山,忘了自己受伤。
手在伤口上抹过,顿时疼得叫起来。
那人正将自己的伤口上敷了药,一眼看到微宝小脸煞白,眉毛一皱问道:“伤口疼了?”
“疼……”微宝叫着,眼泪在眼睛里开始打转。
那人霍地起身,赤裸着半边身子来到床边。
微宝胆怯地看着他。
他望着她的大眼睛,故意说:“丫头,这次也叫你尝尝疼的味道。”说着作势将那酒瓶子拿在了手中。
微宝害怕地缩了缩身子:“我不要!”
那人才笑着说:“好了。你也没受多重的伤,敷药了就好了,给老子看看。”
微宝不动。他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将她地身子向着他身边一拉,简直是轻而易举。
那人一愣,旋即伸出双臂,抓住她左臂,那边地袖子被箭头划开了一道长长裂口,他不耐烦,伸手一扯。已经将微宝的袖子从那裂口处扯了下来,露出了大半个胳膊。
“你干什么!”微宝见他居然撕破了她地衣裳,这衣裳可是卫大哥做的。她气愤地伸手想推他,却忽然发现自己左臂动不了了。
“怎么会这样……”耳畔传来那人的惊呼声,嘶嘶地似乎在倒吸冷气。
微宝一愣,右手是推在那人的胸膛上了,触手是铁硬的肌肉,她用了用力又垂下手来,因为他的伤口正在手旁边,她忽然怕碰到那裂开的口子。没有包扎,看起来还是有点吓人。
那人的目光却只定定地望在她的左臂上,微宝看他的双眼直勾勾地,心底好奇,也跟着转过头看,一看之下。顿时也惊得愣住。
被那人将她的衣裳袖子扯落了。露出了赤裸的细小胳膊,而原本细细的胳膊上臂上,有一道长长的口子,此刻肿胀起来,整条的伤口乌黑发青,没有流多少血,只是刚才被她毛手毛脚地碰到了才流出些血来,这血却不是红色的。而是有些乌黑的。加上伤口肿起来,简直是原先胳膊的一倍粗。煞是怕人。
“这……这……”微宝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臂,有些不大相信,她试着举起手臂来,那左臂却好像麻木了一样,不听自己地使唤,一动也不动。
“我……我动不了了!”她终于能说话了,说出这一句之后,眼泪哗啦哗啦涌出来。
完了,手臂动不了了,以后都动不了了吗?那怎么给王爷铺床,端茶,怎么伺候王爷……
“哇……”微宝想的害怕,终于大哭起来。
那人本来正在发怔,也有些不大相信,听微宝大哭才反应过来,见她哭得伤心,伤口又十分吓人,也没了脾气,只好低声说:“不用怕,不用怕,一会就好了。”
他手忙脚乱,慌忙中将放在了桌上的酒瓶子又拿了起来,微宝哭得泪眼朦胧,见他拿着酒瓶子的样子,想到他疼得满脸发红,她怕疼,哭着说:“我不要这个。”说完了之后,忍不住哭的更大声了。
那人也算是经验老到,只是最初没料到她的伤口竟恶化到这种地步,以为不过是小小箭伤,敷药了就好,可是没想到箭上地铁锈擦过微宝地肌肤,她的皮肤又是幼嫩异常,刹那跟血交融一起,立刻恶化。
那人一时大意,没有先给她处理伤口,又给了伤口恶化的时间,最终导致血液毒化,将整条手臂都弄得麻痹起来。
她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哪里遇到过这种情形,而这人向来都跟一帮男人厮混一起,称兄道弟,也没有过跟小姑娘相处的习惯,见微宝大哭,他只好一会哄一会威吓,奈何微宝只是怕,当下也不讲他的话放在心上了。
他握着酒瓶子想了一会,终于愤愤地将瓶子放回了桌上。
处理伤口他是有经验,但是现在对象不同,微宝不像是那些皮糙肉厚的大老爷们,经得起胡乱折腾,如果按照他以往的经验。大不了将伤口弄开,先将毒血都吸出来,然后喷上酒消毒,再上药。
可是这将被毒血凝结了地伤口弄开,再折腾着吸血地过程,就已经足够一个大男人昏厥过去了,换了微宝,恐怕会昏死过去……甚至更坏吧。
他想来想去,六神无主。微宝哭的泪了,上气不接下气,只好在一边抽噎,脸上泪痕满布,蹲着地样子十分楚楚可怜,他没了脾气,趁着她没大声只抽噎的时候说:“你别再哭了,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他会帮你的,好不好?”
微宝吸了吸鼻子。感觉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还是不动,眼泪滚滚落下,不大相信地说:“谁?……谁?你别……骗我……我……我要找……”
她想着春山,想叫这个人送她回昭王府,她要找王爷,只是哭的太厉害,说话也不成句子,那人不等她说完,便接着说:“我送你去见卫紫衣,你觉得怎么样?”
微宝听到这个答案很意外。可是卫紫衣三个字却不陌生,更有些疗效,顿时叫她一怔,虽然仍旧长睫毛上挂着泪,到底是生生地停止了抽泣,那人见状。急忙又说:“你是不是跟他认识的?想不想见他?”
微宝呆了呆。才点了点头。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
那人心头有些高兴,说:“那好,你别哭,我立刻带你去见他,知道了么?”
微宝抽了一下鼻子,说:“好地。”
那人见她终于乖了,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忽然见自己还没穿衣裳。急忙回身将衣裳胡乱套上。伤口也顾不上了,走到床边上将微宝抱起来。
微宝缩在他的怀中。手在脸上轻轻地擦着泪痕,那人低头看她一眼,犹豫了一会,终于说:“你……你是不是叫小宝?”
“是,是。”微宝说。
“小宝……”他犹豫一会,说,“以前我绑架你……是迫不得已,现在带你去见卫紫衣,你心里……会不会还恨我?”
微宝望着他,想了想说:“你不害王爷,我就不恨你。”
那人直直地看了她一会,似乎有些愤恨,微宝害怕,不安地动了一下身子。
他却说:“那……好吧,不过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微宝看他:“你不害王爷了么?什么事?”
那人点点头:“我送你回去见卫紫衣,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金缕衣”之内,后院之中,一灯明灭,室内,高大的身影坐在床边上,一动不动,手中握着一方雪白的毛巾,卫紫衣望着床上躺着的小小人儿。
微宝静静地睡着,原本赤裸的左臂上包着干净的纱布。
“王爷……呜……”她忽地叫了起来。
卫紫衣垂了垂眸,不动声色。
“不要打!”她的脸上露出焦急表情,小脸熬得通红,嘴里喃喃地说着些胡话,“坏人,不要打!不要!”
手脚开始乱动。
卫紫衣望着她红红的脸,心中叹一口气: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宫中地事情,他略有耳闻,只不过却没想到,这处在波澜之中的人,竟被送到自己手上。
韩尚啊韩尚,你到底是太笨了还是太聪明。
自他手中接过微宝的那刹那,卫紫衣心头的火焰却刹那被压了下来。
因为他看到了她手臂上的伤口,同时也明白了韩尚这般着急将她送来的理由。
这伤口再不处理,就晚了。
就算是钜断了这根手臂,恐怕于性命上也大有危险。
他甚至来不及生气。
就带人入静室。
天大的事情先放在一边,救了人再说。
从凌晨到天放光,今夜注定无眠。
被送到自己怀中的时候,微宝的意识已经逐渐不清,处于昏迷阶段。
卫紫衣先是喂她吃了颗保命的药丸,又用了些麻药将她彻底麻醉过去,才将她手臂扎住,尽力阻止血毒蔓延。又用刀子,狠了狠心,在她那肿地很粗了的手臂上划了一刀。
乌黑地血液汩汩流出。
卫紫衣伸手推拿那细细手臂,向上,让血液顺着伤口流出来。
一直到流出的血从乌黑变成了正常的红。
他命人打了滚热的水,准备了浴桶,又将她身上衣裳解开,脱得只剩下了内衣。
这玲珑娇小地身子,陈列他地跟前。抱在他的怀中。
他抱着她走到浴桶旁边,将她小心翼翼放进去,又小心不让她伤口沾到水。
他将外衣脱下,只剩下薄薄的内衣,也跟着长腿一迈,入了桶内。
他几乎将她的小小身子都环抱怀中,肌肤相亲,呼吸相近,却心无旁骛,大大地手掌在她周身拿捏。揉搓,将散步的毒血推出。
低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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