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茂斩钉截铁:“一定是!老板你受伤了,但是伤情如何他不清楚,从你和云鸠回到这里面来,他就没见过你们的面,不知道你的情况,也不知道云鸠生病,所以才不敢贸然下手,以免无可挽回,还有可能……”
他们边说边走,刚刚走进小特区,古青华抱着云鸠从楼梯上下来,云鸠斜眼一瞟:“还有可能他已经找到更可靠、更强大的帮手,用不着心急坏事。”
曾茂继续:“对,其实昨晚他没有帮任何一边,躲着不现身就是最好的说明!”
云鸠问:“没现身帮你?”
曾茂摇头,张恕觉得有些不对,云鸠已经把疑问说出来了:
“我若是他,暗地里跟魔王互通有无,胸有成竹,这次的事就会出手相帮,好使人不疑心我才是。”
张恕忙说:“他没有!”
云鸠没好气:“他是——还没有!甲甬不是墨虺,别把他想那么好!”
张恕忙收声,不敢随便说话了。
一直当背景幕布的古青华扭头冲一个方向喊:“墨虺!云鸠夸你!”
几个人朝那边看,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响——大清早的,墨虺在里边冲澡?
也许没听到古青华的话,墨虺没回答。
曾茂十分苦大仇深地追打甲甬,把话题拉回来:“云鸠,你不信甲甬为什么不约束他和他手下?他要是不能派出手下跟魔王联系,我们就能多出准备的时间!”
云鸠用两根肉嘟嘟的小指头刮着他一样肉嘟嘟的下巴,等古青华把他放到火塘边的椅子上坐下后才说:“第一次遇到蝠影魔将时墨虺在场,我记得那位影将还叮嘱墨虺有消息要通知他。”
曾茂忽然一脸我明白了的样子,惊喜万分地说:“我们还有时间!”
云鸠接下去:“不会太多,你把枪支弹药送一批过来,要抓紧了。”
曾茂:“好。”
答应了这一声,曾茂冲一脑袋问号的张恕点点头,转身出门,上车走了。
等目送走了曾茂,张恕一回头,跟云鸠冰凉的目光相撞,心里暗叫:糟糕!
古青华狡猾地哼着小调,相当二痞地上楼,碰到张业开门要出来,还很有落井下石嫌疑地告诉张业:“回屋!赶紧回屋!”
……
张恕扯起嘴角,傻笑:“剑意……”
不出声还好,一出声等于把火星子甩到了云鸠这个炸药桶上——
“剑意!?剑意!?哈?你知道剑意对剑仙来说意味着什么吗?蜀山弟子无数,有几个悟出剑意!?就是季离,在杀我的时候也未曾悟出剑意来!这是强求得来的东西么!我问你!我教你到现在,道是何物!?”
张恕理亏,头越垂越低,可是不管再怎么垂,云鸠那长短……除了暴怒的表情,还有头发稀疏的小脑瓜顶,全都映在张恕眼底。
“道……”
“是什么!?”
“坚守本心,守正抱一。”
“一呢!?”云鸠气坏了,声音尖得像小鸡叫,而且是一群小鸡叫:“只会死记硬背,记得倒是一丝不差,有何用啊?把你自己跟变异丧尸扔一个坑里,拼个你死我活是什么法子?你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
张恕忍着缩脖子的冲动,耳朵里听到楼上几间房间里传出的几种笑声、惊讶声,嗫喏着说:“一是……”
云鸠把小奶杯扔过去,力气不足,砸到张恕裤子上,里边泼出来不是牛奶,是热水:
“别给我名词解释!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有上进心是好事,可是机缘不可强求懂不懂!!!道法自然事才可成,你单记得一个字一个字的顺序,有何用!?如此想当然!懂点皮毛便自创出一个办法来,上次夺丹筑基险些丢了小命,你却好,不吃教训!还来!!!还隐瞒于我,自己就去了!上次也是!张恕嗷嗷嗷!!!!”
这几天养病,张恕又不在,云鸠没有灵气进补,一点灵力也没有,气急败坏中只好到处抓东西扔张恕。
张娟摊在火塘边的核桃、香菇,谢高文没事编的小簸箕,几个住户牵线晒在火边的衣服……
等云鸠一把揪到不知谁的小裤裤,扔不准扔进火里去后,楼上有人伤心有人笑,张恕直起脖子,壮起胆子说:“剑意我悟出来了!”
云鸠不信:“你瞎扯!以前还能专心致志,你看看你现在,连专心是什么都不知道了!你简直!靠靠靠!!!”
他会的骂人最厉害的话就是“靠”,可见气到什么地步了!
张恕也急了:“那个你抬不动!”这么点人,还想搬压力锅打他!
果然云鸠搬不动,抄起旁边锅铲一扔,锅铲飞过来……
还好菜刀放得高……
张恕接住锅铲,这东西要是掉地上了,等云鸠骂完他,估计还有人来接班骂他。
“云鸠!云鸠!!你听我说!我真的悟出来了!”
云鸠满地跑,找凶器,小鸡仔叽叽喳喳地:“靠啊靠啊靠啊!!!”
通向山谷的铁门开了条缝透气,所以刚刚刮起风的时候云鸠还以为是外面吹进来的,可是等他发现风吹得空气扭曲出一道道弧线,弧线的中央是张恕后,他猛然停了下来,定定看着张恕。
整个洞厅里生出一道道暗风,张恕略微垂着眼睫,眼底的神色是他进入到洗心时才有的模样,澄空而平静。
人是静的,可是刚刚才还让人觉得温暖安心的洞厅、火塘,陡然间气氛逆转,空气里凌冽的全是锋锐无匹的杀意,风速不快,可裹挟的无形之剑迅如闪电来去,让人惊悸恐慌,连温煦的火苗都张扬暴烈起来,火舌弹跳不停。
这一瞬间,别说洞里住户们隔断了呼吸,生怕呼吸引来灭顶之灾,连隔着一道厚重的钢铁大门,那一边维修旧电车的工人们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张惶四顾。
那是……那是什么!?
只是为了证明给云鸠看,所以张恕一放即收。
在沉淀池里,从悟出“意”,以“意”凌驾,使变异丧尸畏惧得不能动弹,到以意为形,把它消灭,张恕用了一天,只说悟出“意”的话,一天前他就做到了。
从洗心境界里退出来,张恕带着点小得意:“我没骗你……云鸠!”
云鸠“噔噔噔”地朝他跑过来,被他一抱,脑袋埋起来,不说话了。
张恕难得的,明白云鸠在想什么,低下头,用脸颊蹭蹭小脑袋,心里涩涩地疼。
……
“砰!!!”
红着眼圈的云鸠和张恕一起扭头看过去,墨虺一身水地拍开浴室门,迈出一条腿大吼:“刚刚有什么路过!?”
太强了!压制得他连逃走都不敢,直到嗜血的暴虐感从心底深处喧嚣沸腾而出,这才跳出来准备拼命!
“谁!?来跟本蛇干一架!!!”
云鸠和张恕:“……”
古青华是后一个喘过气来的,蹬开房间门指着墨虺身上某处:“臭蛇!你要果奔就给我套上蛇皮!!!!”
某蛇这才想起来他在洗澡,羞愤之下地化成一道黑烟,钻出铁门逃走了。
云鸠、张恕、古青华:“又跑了……”
怎么他们都说“又”呢?
被墨虺一搅合,先前的气氛荡然无存。
云鸠伸手,揪住张恕长长的鬓角:“以后再敢有事情瞒着我,擅自决定,给我想好后果!!”
张恕一边疼一边笑:“是是!我错了!再也没有下次了!!”
“哇!!!”又是一声高叫,这次是张业:“洞里龙卷风过境了?”
张恕一怔,再一看洞里——死了!
先不提地上云鸠扔的各种东西,墙壁和地面一道道剑痕,被毁坏的香菇田,切了顶的压力锅,“咯叽”一声,煤气灶两半了。
张恕( ⊙ o ⊙):“我、我、我错了!!”
云鸠弹一下指头,对洞里惨况视若无睹:“接下来,就是控制力了!哦咳?”
“OK!”乘着大家还没出屋,张恕顶起青光,往洞外窜:“菇菇,我给你找墨虺回来!!!”
谢高文、张娟、霍狄、张业:“站住!”
古青华:“干我屁事,拿我当借口!”
第一百一十八章
雷翔赶着送了一套新锅灶过来,替张恕赔罪,张恕才回去了。
回到洞里老实认了错,云鸠叫来甲甬,要甲甬带他的人去找玉石,本来这是张恕的事,可是就算让张恕带着龟甲做的法阵,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张恕能少出去就少出去,至于灵气,还有两千多不到三千的猎人每天分散出去打丧尸,发现变异的,就回来报告,甲甬手下那么多妖魔,分几个专门处理变异丧尸,既可以减少猎人伤亡,也可以用这个借口把甲甬手里跑得最快的妖魔留在镇上。
这样一来,甲甬如果真要跟蝠影魔将来往联络,时间花得就多了。
况且有妖魔料理变异丧尸,猎人们也更大胆,每天都有差不多七、八千灵气的量,单独看不多,可是很稳定,一累积起来,比张恕自己跑出去折腾来的只多不少。
按理说魔王如果已经知道张恕在哪,怎么还会给出时间让张恕好好恢复,张恕死活想不明白,一问云鸠,又挨骂,要他少管闲事专心训练剑意的控制力,还有加深学习青冥剑诀,除了这两样,张恕敢问就得挨骂,只好装淡定,一边留神身边的事情,一边抓紧每一分钟地提升自己。
镇子下面那个钟乳石洞,用了几千工人没日没夜的背土运泥,终于填出一大片可以种植的田地。
建国初期K市因为可以耕种的平地少,还曾经干过围海造田的蠢事,把古代文人骚客赞誉有加的D湖围得只剩下一半。
现在要用泥,哪里的泥巴最好呢?当然是湖底下的淤泥,于是现在又挖D湖的泥来用。挖出来的淤泥经过两天的摊晒拉到山洞外,再用人力背下去,钟乳石洞里有弯弯绕绕,不能像上面人工山洞开路进车,但有几个天然的大洞窟,不知多少年形成的莲叶状石田密密麻麻连成一大片,就像出名的元Y梯田,放进了泥土,拉上水管就可以直接用来种植灵谷。
镇子上的人口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十几万人,如果是普通的水稻,别说洞里,就是镇子周围的田地也喂不饱这么多张嘴,但是灵谷就不一样了。
这东西一月一熟,相当变态,收成还极端稳定,每个穗子的谷粒都在二十五到三十颗之间,也就不必像普通的水稻一样种植那么大的面积,洞里的地方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用来种植和修建水电站是足够了。
乘着现在可用的物资多,曾茂组织了几次大型的“捡破烂”活动,要不再过上几个月,别说食物那些肯定要腐烂,药品、化学用品,甚至电器都会变成真正的垃圾。
远处肯定还有幸存下来的人们,但是在Y省首府K市几百公里内,只剩下他们这里。
天气一天天的渐渐好起来,曾茂还预备着再过一、两个月,把搜寻范围扩大。
现代人其实很有效率,尤其主事的部门只有一个的时候,众志成城,建设家园,速度快得连参与的人都瞠目结舌。
H镇上一天一个样,到了二月十四情人节这天,D湖援助机构的所有人正式搬进山洞居住。
尽管不允许放鞭炮,春风凌冽,却丝毫影响不到老百姓的好心情,人人笑逐颜开,处处欢声笑语。
镇上三个兵工厂的三个大山洞,到如今才真的算得上没有浪费国家曾经的投入。
曾茂本想安排剪彩活动,让张恕露个面,云鸠一口回绝。
李振雄和英姐带着一群孩子搬进仪表厂山洞,张恕自己想去帮帮忙,也被云鸠一口回绝了。
过去的七区,现在的小特区里谁有事也不能叫张恕,否则就等着吃闪电。
云鸠是铁了心要张恕一心一意炼出效果来才算,可到底怎么样才算有效果,张恕十分没把握。
剑意悟是悟出来了,控制……呃!有点难。
如果只是像以前用桑竹籽剑那么用剑意,张恕可以做到,但是云鸠阴沉沉的小眼神一瞟,管你什么境界的剑仙,屁都不算!
张恕开始取得点进步,还敢去说,想出去跑跑,后来就默默地,把这点进步不当进步,继续再继续。
七玄时常通过甲甬和云鸠联系,见到云鸠这么严格,这位蜀山掌门都被吓到了,看向张恕的目光颇为同情……
有云鸠这样的“师父”盯着,张恕就是想慢也慢不下来,中丹田和上丹田里的气丹隐隐的冒出金光,竟然像是也要变成和下丹田的金丹一样的架势!
云鸠没有告诉张恕金丹只有一个,张恕也接触不到其他的修仙者,还以为都是这样的,除了下丹田炼出一个,另外两个丹田里有也不奇怪,根本不知道历来修仙者中进入结丹期的就只一个金丹,即使最后进阶元婴,也是在一个金丹的基础上进阶,根本没有人炼一堆金丹出来过。
张恕的金丹是夺丹筑基来的,即使有七玄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