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表示有一个女性曾和他共枕。而这种香味……原振侠深吸了一口气:「我醒了!」
他这时,已听到了浴室中的水声,他再提高声音:「我醒了!」
他叫著,一跃而起,在经过了长时间的休息之後,他觉得全身精力充沛,而又极需要一
次酣畅的淋浴,把那一点蒙胧的感觉驱走。
他走到浴室门口,推开门,正在莲蓬头下淋浴的是一个动人之极的胴体——他又熟悉又
陌生,当然他是熟悉的。他气息急促,走过去,在她的身後,轻轻环抱著她。
急骤的水洒下来,他立时全身透湿。她也用手环抱著他,半仰起头来。
从留在枕畔的香味上。他已经知道来的是甚麽人。可是这时,看到满布水珠的俏脸,他
仍然不由自主深深吸著气,把她的身体转过来,令两人的胸膛紧紧相贴,然後深深地吻著。
半闭著眼,任由水淋著,那样享受著男性的温柔的美女,这时,从任何角度看,都只是
一个女人,一个令男人迷醉的女人,怎麽也没有法子把她和野心、和将军的衔头联在一起。
可是事实上,她却又不折不扣,是一个充满了野心的女将军!
黄绢!
原振侠没有问她怎麽来,为甚麽来,他只是紧紧拥著她,用力吻著她,吮吸著她柔滑的
舌尖。重要的是她来了,而此刻又正是他最需要异性的时候,在那种时候,若是再花时间去
问问题,那是白痴做的事!
他们的身子紧贴著。在那时刻,他们都不觉得再有自己的存在。或者说,不再有原来的
自己,他们都变得只是为那一刻而存在,而那一刻的存在,几乎是永恒的,他们在以前,已
经有过很多次同样的变幻,每一次都在以後的日子中,给他们带来无穷的回想,无比的怅惘
,无底的欷嘘,无限的甜蜜。究竟是苦是甜,连他们自己也说不上来。
但是,当他们相遇,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共享那时刻,那美妙之极的时刻。
水一直洒下来,洒在他们身上,他们却全然不觉,外界的一切都不再存在,有的只是他
和她,而他和她。也都化二为一,变成了新的一种存在。
水声、喘息声、低吟声、心跳声,每一个细胞发出的欢愉声,交汇而成生命中最奇妙的
乐章,当最後一个音符也静止时。他们面对面,鼻尖和鼻尖之间,是一颗汗珠——不知是他
的还是她的。
他们都睁大著眼,凝视对方。在这种距离凝视另一个人,是一种十分奇妙的现象,可以
看到对方眸子中自己的影子,彷佛已经进入了对方的瞳人之中,变得那麽小,原来的自己不
见了,可是却又那麽心甘情愿,从心里感到甜蜜。
黄绢的眼神之中,另有一种十分急切的期待,这种期待,像是永远都不能满足!
原振侠对黄绢的这种眼神,自然绝不陌生,他心中低叹了一声,在她的眼上轻吻著,喉
间发出了一阵模糊的咕咕声,可是黄绢却又完全可以知道他在说些甚麽,他是在对她作无言
的安慰:不要这样,亲亲宝贝,不要这样!
至於「不要这样」的具体内容是甚麽,只怕连原振侠也说不上来,几乎可以是一切内容
,可以是「不要再那麽大的野心」,也可以是「不要委屈自己」,更可以是「不要抑制自己
的感情」……
黄绢闭上了眼睛一会,原振侠转过头去,不再面对她,因为他知道,当黄绢再睁开眼睛
来时,她就是她自己。那一段时刻,已经过去了!
每当这时。原振侠的心中都会有一阵刺痛——时间不长,可是那是真正的剧痛,有时,
甚至使得他也不由自主要弯下身来,运用全身肌肉的力量,来和那阵剧烈的刺痛作对抗!
原振侠转过头去,他觉出两个灼热的、紧贴著的身子分开了,有一股凉意——出自内心
,但旋即恢复正常。
原振侠再转回头来,黄绢半撑起身子,低著头,像是正在打量她自己,她的视线,停留
在她自己饱满高耸、诱人至极的胸脯上,原振侠忍不住用自己的脸颊轻轻靠上去,听著黄绢
的心跳声。
没有人想说话,过了好久,黄绢才懒洋洋地站起身来。原振侠恣意欣赏著她的胴体,黄
绢走向厨房,不一会,她只围著围裙,捧出了两杯咖啡,神情相当讶异:「你开始酗酒?」
原振侠扬了扬眉:「不是我,一个朋友!」
黄绢把咖啡递给原振侠,神情有点惘然:「不记得谁说过,快乐的人是不会喝酒的!」
原振侠想起年轻人的情形,大是感叹:「可以这样说,我那朋友——」
他本来想把年轻人的倩形说一说,可是事情实在太曲折离奇,绝不是三言两语所能讲得
明白的,所以他就没有再说下去。
黄绢也没有再问,接下来的一小时,原振侠看著只围著围裙的黄绢,在厨房中进进出出
,弄出了一餐可口之极的晚餐,等原振侠挺著吃饱了的肚子,舒服地躺下来时,黄绢才换了
衣服:「你睡得好沈,如果偷进来的人要对你不利,你一定凶多吉少!」
原振侠笑:「谁会对我不利」「黄绢侧著头,神情似笑非笑。像是在想谁会对原振侠不
利。想了一会,没有说甚麽,只是轻咬著下层出神。这时候,这个女将军神态可爱动人,看
得原振侠有点痴。她终於开了口:「有两件事,想找你商量一下!」
原振侠握住了她的手:「请说!」
黄绢斜睨了他一眼,想是嫌他太客气生分。原振侠便改口:「只管说!」
黄绢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有没有海棠的消息?」
原振侠不必刻意伪装,是出於真正的自然:「很久没有她的消息了——你知道,除非她
主动来找我,像她那种身分,我没有法子和她联络的!」
黄绢秀眉略展,但旋卸又紧蹙:「很怪!」
她没头没脑说了两个字,又停了片刻,原振侠自然现出关注的神情,黄绢望著他,神情
又有点不自在:「本来,要和她联络,虽然不容易,但总有法子通过一些管道和她联系的!
」
原振侠没有说甚麽,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挥了一下手。
他知道,控制得再严密的特务机构,也必然有叛徒,每一个特务人员,都有可能具有双
重、三重,甚至更多重的身分,错综复杂,盘根错节,局外人简直难以想像。
所以,各国的特务组织,几乎没有甚麽真正的秘密,双重身分的人,总会在适当的时候
,用种种方法,把秘密泄露出去。
在这样的倩形下,海棠虽然地址极多,身分神秘,行踪不明,但是黄绢掌握的阿拉伯特
务系统,想要弄明白海棠的下落,自然不是难事。
而她居然探听不出有关海棠的消息,竟要到这里来打听,原振侠立即想到:海棠是不是
遭到了甚麽严重的意外?
一想到了这一点,他更加焦切:「你……说很怪,那是甚麽意思?」
黄绢对原振快的焦切,看来也十分同情,她先伸手在原振侠的颊上轻拍了一下,再握住
了他的手:「三个月前由於一件事,想和她接触,就开始和她联络——」
原振侠失声道:「三个月前!」
黄绢道:「通常,要和海棠这样身分的人取得联系,快则三天,慢则一个月,一定可以
成功。」
原振侠握紧了黄绢的手:「这一次——」
黄绢叹了一声:「三个月了,一点结果也没有——问题不在於能不能和她取得联络,而
是经过的情形,怪异莫名!」
原振侠又吸了一口气:「怪到甚麽程度?」
黄绢道:「我们的人,通过各种关系和她联络,联络不上,不足为奇,奇的是,他们自
己人,像是根本不知道有海棠这个人!」
原振侠「嗯」地一声:「情报机构,大多数采取「纵」的关系只有领导人和被领溥者有
联系,没有「横」的联系——同事之间,不知道他人的存在,也不足为奇。」
黄绢道:「我当然想到过这一点,有六个像海棠一样的女孩子,自小就接受严格的特务
训练,事实也证明她们都出色之极,她们都以一种花的名称做名字——」
原振侠点头:「我听说过,除了海棠之外,另一个相当活跃的叫水荭。」
黄绢道:「我们也知道,这情报工作中的六朵花,归一个特别组织领导,直属情报机构
的最高当局,负责和她们联系、指挥她们工作的,是一位将军——一个独腿将军,他的左腿
在战争中丧失!」
原振侠越听越难受:「是,这位独腿将军十分著名。」
黄绢的声音低沈:「我们的人从独腿将军那里,打探海棠的下落——」
原振侠一挥手,打断了黄绢的话:「那怎麽会有结果,独腿将军的警惕性何等之高,他
怎会透露属下的消息?」
黄绢笑了一下:「我们的人既然能够接近独腿将军,在他们那边,自然有绝不被怀疑的
身分!」
原振侠「嗯」了一声,黄绢徵求他的意见:「要不要听听当时谈话的录音?」
原振侠不禁骇然:「在最高情报首长面前偷偷录音?」
黄绢笑了起来:「现代科技进步,可以把录音装置植入一个人的身体之内!」
原振侠不知为了甚麽,叹了一声,摊了摊手,表示没有意见。
黄绢向客厅走去,取了皮包回来,拿出一具小小的录音机,按下一个钮掣。
声音居然出奇的清楚,独腿将军那种中国黄河上游特有的土腔,听来如在眼前,和他对
话的,是一个极其动听的女性声音——听来年纪已经不轻,可是那种略带有磁性的声音一入
耳,教人四肢百骸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
原振侠首先听到的,是那个动听之极的声音在问,听来像是完全不经意地:「这两个月
,好像没见到海棠来汇报!」
随随便便的一句问话,已使得原振侠不由自主吸了一口气。
黄绢也适时道:「那女人的声音,好听之极了!」
原振侠点头,表示同意。
男声就是独腿将军的土腔,充满了讶异:「甚麽海棠?哪个海棠?」
女的声音更甜腻:「不就是海棠吗?」
有一阵的声音,推想是一个本来躺著或坐著的人,变换了姿势。接著,便是笑
声:「你开甚麽玩笑?」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可能还有一些动作,因为那女的发出了一阵笑声——能令异性心跳
加速的笑声。
黄绢按下了暂停掣,向原振侠望来。
原振侠十分讶异:「听来,像是独腿将军根本不知道有海棠这个人!」
黄绢苦笑:「不可能,海棠是他手下最得力的人员!」
原振侠道:「那麽,就是他不愿意在那女人面前,承认有海棠这个人!」
黄绢摇头:「也不可能,那女的,我们怀疑她是「六朵花」中的一个,而且是资格最老
的一个,她和独腿将军的关系,十分暧昧,曾有一次,我们要和海棠联系,就是通过她进行
的。」
原振侠皱著眉,猜不透在充满了诡诈和神秘气氛的情报机构最高阶层,发生了甚麽事。
黄绢又道:「你再听一段录音,是我们的人和那女人的对话,更怪!」
原振侠连连点头,他不但关心海棠的下落,也感到事情有著难以想像的怪异。
黄绢再按下掣,谈话像是在汽车中进行,两个都是女人,可是那个女人的声音,好听得
使人觉得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像是在锉铁片。
声音好听的女人在埋怨:「早就对你说过,我们组织里没有一个叫海棠的!」
另一个女人讶异之极:「怎麽会?一定有!」
声音好听的女人,即使十分不耐烦,声音也还是极好听:「这不是笑话吗?我们组织里
的人,我不知道,反倒是你知道?我照你的话去问上头,差点就被上头怀疑我的双重身分!
」
另一个女人像是在自言自语:「真怪,怎麽曾有这种事发生——」接著,她提高了声音
:「所有重要人员一定都有档案?」
声音好听的女人道:「自然,你怎麽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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