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梅森说,“你没有在11点整的时候从那个药房打一个电话吗,邓肯先生?”
“那是在11点以前。差5分11点。我们11点就回到那个宅子了。”
梅森微笑着说:“没有别的了。”
伯格与布莱恩耳语了几句,然后伯格宣布说:“没有问题了,法官大人。我们的下一个证人是艾德娜·哈默,我认为法庭会意识到,这个年轻女子是被告的外甥女,是一个怀有偏见的证人。可能需要我盘问她时用诱导性的提问……”
“我们碰到问题时再解决也不迟。”马克汉姆法官打断了他,“哈默小姐,上证人席吧。”
艾德娜·哈默走上前来,宣了誓,在证人席上就了位。她的脸苍白,拉得长长的。
“你叫艾德娜·哈默,你是被告的外甥女,你和他一起住在好莱坞的湖景平台3824号他的宅子里,对吗?”
“是的,先生。”
“而且在本月13日的夜晚与14日的早晨也同样住在那儿吧?”
“是的,先生。”
“你对于通常总被放在被告住宅内餐具柜顶层抽屉里的一把特定的切肉刀的外观很熟悉吧?”
“是的,先生。”
“你在13日早晨看见那把刀了吗?”
她垂下眼睛,咬住嘴唇,什么都没说。
“回答这个问题。”马克汉姆法官命令道。
“我看见一把与之相像的刀。”
“那把刀在什么地方?”
“反对,与本案不相关。”梅森说。
“我们打算证明,法官大人,它是在被告的手中。”伯格宣称。
“根据这一设想,驳回反对。”
“回答我的问题。”伯格说。
“一把与习惯性地被放在餐具柜抽屉中的那把刀外观相似的切肉刀,在我舅舅的卧室里,在他床上的枕头下面。”
“那是在13日早晨吗?”
“是的。”
“你把那把切肉刀怎么办了?”
“我把它放回到餐具柜的抽屉里。”
“你向你舅舅提起发现它的事了吗?”
“没有。”
“在你把它放回到餐具柜的抽屉里以后,你是否采取了某种预防措施,来确保这把刀不落到你舅舅手中呢?”
“我在当天,也就是13日晚上把那个餐具柜抽屉锁上了。”
“你再次看见那把切肉刀是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我是看见一把切肉刀,但我没有把握它是同一把刀。”
“我请你注意作为公诉方第二号物证引进的那把刀。你在14日早晨看见那把刀了吗?”
“是……我想我看见了。”
“在什么地方?”
“在舅舅房间床上的枕头下面。”
“它当时的状况与现在的状况差不多相同吧?就是说,关于刀刃上那些污迹?”
“是的。”
“那么,好吧,当你13日晚上把那个餐具柜抽屉锁上的时候,那把刀在抽屉里吗?”
“我不知道。”
“你为什么不知道?”
“因为我没打开抽屉看。”
“当时谁和你在一起?”
“反对,与本案无关。”梅森说。
“驳回。”
“是梅森先生。”
“你的意思是正坐在这个审判室里的那个律师佩里·梅森吗?”
“是的,先生。”
“这把刀,公诉方的第二号物证,与你13日早晨放在餐具柜中的那把刀有任何不同的地方吗?”
“我认为没有。它与我当时放在抽屉里的那把刀很相似。”
“当你14日早晨向警官们做供述的时候,你说它是同一把刀,对吧?”
马克汉姆法官扭头瞥了佩里·梅森一眼,仿佛等着听到一声抗议似的,但是梅森仍然一动不动,一副专心致志的样子。
“对,我想是的。”
“现在,你只肯承认,它与你在13日早晨在你舅舅枕头下面发现并且放在抽屉里的那把刀相似。你能解释一下这两种回答中显而易见的差异吗?”
“不过是在我仔细考虑了这件事之后,我意识到了,许多刀都可能看上去很相似。”
“而据你所知,这把刀,即公诉方的第二号物证,与你13日早晨在你舅舅枕头底下发现并放在餐具柜抽屉里的那把刀是同一把,对吗,哈默小姐?”
“它与那把刀外观相似。”她说。
“现在辩方可以提问了。”汉米尔顿·伯格得意地宣布。
梅森平和地开始了他的提问:“你是怎么恰巧在13日早晨在你舅舅枕头下面发现那把切肉刀的,哈默小姐?”
“我……我……当时挺为他担忧。”
“换句话说,你有理由相信,他头天夜里可能一直在梦游,对吧?”
“对。”
“而你对他梦游的焦虑是由于当时正在接近满月期间吧?”
“是的。”她低声说。
“你怎么知道,哈默小姐,梦游者在满月期间更容易变得活跃呢?”
“我读到的。”
“在一本书上吗?”
“是的。”
“一本医学书吗?”
“是的。”
“那本书你是在哪儿搞到的?”
“我邮购来的。”
“在你把那个餐具柜抽屉锁上之前你仔细研究了那本书吗?”
“是的,先生。”
“在多长的一段时间里?”
“也许6周到两个月吧。”
“现在,将你的注意力转到这把刀上,即辩方的A物证,我要问你,你以前见过这把刀吗?”
“见过,先生。”
“你是不是在谋杀发生后的一天,根据我的指示,将这把刀放在餐具柜的抽屉里了?”
汉米尔顿·伯格跳了起来,张口要表示反对,随后又慢慢地坐回到椅子上。
“是的,先生。”
“我相信,我告诉了你。”梅森说,同时向地方检察官微笑着,“我想把这把刀放在餐具柜的抽屉里,使它第二天被霍尔康布警佐发现;我想把争端搞乱,使地方检察官越发地难以使证人们辨明,那把杀人用的刀就是曾在餐具柜抽屉里的那把刀,对吧?”
地方检察官仿佛对自己的听力产生怀疑似地眨眨眼睛。马克汉姆法官向前倾身张口要说什么,又停顿下来,凝视着梅森,惊异得睁大了眼睛。
布莱恩跳了起来,“法官大人,我认为应该向律师提出警告,如果这个问题得到肯定的回答,地方检察机关将无法对那冷酷的记录置之不顾,而是会采取措施,确保对这样的渎职行为……”地方检察官抓住了助手的外衣,把他拽回到椅子上。
“回答这个问题,艾德娜。”梅森说,他根本没有注意布莱恩的话。
“是的,先生。”
“我当时给你的那把刀就是现在作为辩方A物证做了辨认标记的这一把吧?”
“是的,先生,我认为是。”
艾德挪·哈默的声音挺低,挺窘迫。她的目光反映出她的头脑很混乱。
“而你确实把这把刀,即辩方A物证,锁在那个抽屉里了吧?”
“是的。”
“但是第二天早晨你把抽屉打开时它却不在那儿?”
“是的,先生。”
梅森友善地、几乎是闲聊般地说:“这么说你知道你梦游已经有大约6周或两个月了,是吧,艾德娜?”
地方检察官席上的两个人正聚精会神地小声商量着。那个从他们耳旁溜过的问题没被注意到。而梅森这种突如其来的结论和根本不留余地的态度使艾德娜·哈默头脑有些迷乱,她很是猝不及防。
“是的,先生。”她机械地说。
是马克汉姆法官突然领会到了这一回答的重要性。他向前倾身,盯着被告说:“再说一遍。”
“是的,先生。”她说,然后突然意识到了自己说出的话,“噢,我的意思并不是……我不是……”
“你的意思是什么,艾德娜?”梅森问。
“这是怎么回事?”汉米尔顿·伯格嚷叫着,站起身来,“我反对。这是不适当的提问。”
“这个与她的梦游有关的问题已经被回答了,”梅森说,“我现在正在给她一个机会,来解释她的回答是什么意思。”
“而我反对。”
“很好,法官大人,我收回这个问题。第一个回答本身就很说明一切了。”梅森说。
伯格一副非常烦恼的样子,慢慢地坐了下来。
梅森用一种友善的声调说:“你是不是不时地习惯性地把那张咖啡桌下面那个容器用作藏东西的地方,艾德娜?”
“是的,先生。”
“这样,当你13日晚上把那个餐具柜的抽屉锁上去睡觉时,你头脑中最首要的想法就是,你舅舅在他梦游时可能会拿到那把切肉刀,不相信把那个餐具柜抽屉锁上就能守住那把刀,于是你梦游了,在整整12点一刻的时候,把那把刀从那个抽屉里拿出来,放在了那张咖啡桌下面那个椭圆形的容器中,对吧?”
“反对!”伯格叫道,“这样说没有丝毫根据。”
“当然有根据。”梅森向法庭保证说,“这个证人已经对锁上餐具柜抽屉做了证;已经对13日早晨看见那把刀做了证,也已经对14日早晨再次看见那把刀做了证。我有权对她进行提问,来证明,她在14日早晨的早些时候一定看见过它,即,在她把它从餐具柜中拿出来的时候。”
“但是,”伯格提出了异议,“如果她是在梦游时做了这件事,她自己根本不会知道的。”
“不错,”梅森回答说,“她可以用‘我不知道’来回答这个问题。”
马克汉姆法官点点头:“驳回抗议。”
艾德娜·哈默用一种几乎是呜咽的声音说:“我不知道。”
梅森挥手做了个结束的手势:“没别的了。”
汉米尔顿·伯格和年轻的布莱恩交换了眼色,随后又一次小声商量起来。
“还有谁再提问吗?”马克汉姆法官问。
“希望法庭能宽限我们一会儿时间,”伯格说,“这整个案子有一种相当特别的转折。”
布莱恩激烈地对伯格耳语着,但伯格慢慢地摇摇头。
过了一会儿,伯格说:“很好,我想再问哈默小姐几个问题。我听你说,你一直在梦游,是吗,哈默小姐?”
“是的。”
“你第一次知道你梦游是在什么时候?”
“大约6周或两个月以前。也许要长一点儿。”
“你怎么发现你一直在梦游的?”
“我当时一直在为彼得舅舅的一些相当重要的文件担忧。他把它们放在了起居室的写字台里。我告诉他说,我认为那儿不安全,而他说没有问题,没有人会动它们的。我怀着对那些文件的担忧睡了觉,而早晨我起床的时候,那些文件在我的卧室里、我的枕头下面。”
伯格向布莱恩转过身去。他的态度就像是说:“我这样告诉你了吧。”布莱恩辗转不安,又小声对伯格提出了一些建议。
伯格转回身面对着她:“你以前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我们?”
“没有人问我。”
“你就是那时搞到这本有关梦游的书的吧?”
“我邮购了它,是的。”
“为什么?”
“因为我想好好研究一下,看看我是否能把我自己治好,而且我想看看它是不是遗传的。换句话说,我想知道这会不会见一种家族病。”。
“而你又梦游了吗?”
“是的。”
伯格猛地向布莱恩转过身去。
梅森向对面的法律代表席看去,冲那两个正在继续激烈地小声争论的律师咧开嘴笑着,那些咝咝作响的声音不足以让旁观者听到在说些什么,但足以传达伯格那恼怒的情绪。
“没别的了。”伯格厉声说,驳回了布莱恩的小声提议。
“你还要再提问吗?”马克汉姆问佩里·梅森。
梅森摇摇头:“不,法官大人,我对这位证人现在的证词就很满意了。”
“没别的了,哈默小姐。”马克汉姆法官说,“传唤你的下一位证人吧,伯格先生。”
“传唤杰拉尔德·哈里斯。”
哈里斯来到证人席时,挂念地看了一眼艾德娜·哈默。她向他作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
哈里斯宣过誓后,伯格没有理会布莱恩小声作出的一个提议,开始向这个证人提问。
“你是叫杰拉尔德·哈里斯吗?”
“是的。”
“你熟识被告,彼得·肯特吗?”
“是的。”
“你13日晚上是在他的住宅吗?”
“是的。”
“我给你看一把刀,哈里斯先生,它被作为公诉方的第二号物证被引为证据,我问你,你以前是否见过这把刀。”
“我见过几次。”
“在哪儿?”
“当我在肯特先生家作客的时候。这把刀是用来切火鸡和烤肉的。”
“你知道这把刀平时放在哪儿吗?”
“知道。”
“在哪儿?”
“在餐室的餐具柜里。”
“你准确地知道它放在餐具柜里的什么地方吗?”
“知道,先生,在最上层的抽屉里。有一个长毛绒衬里的格子,就是放这把刀的。”
“你本月13日晚上曾经开过那个抽屉吗?”
“是的。”
“什么时候?”
“大约9点40分。”
“你当时在做什么?”
“找一些用来兑酒用的配料。”
“当时这把切肉刀在那儿吗?”
“不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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