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2 来自深渊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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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2 来自深渊的呼唤-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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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吧。小惠。」
  这张明信片不会变成垃圾桶里的纸屑,小薰将文件夹紧紧的抱在胸前。
  「……一起回家吧。」
  把它带回家吧。过了今天之后,明信片就不能待在这里了,在七七四十九日之前,小薰的房间将会成为它暂时的归宿,直到了无牵挂的离开这里为止。
  「我绝对不会把它打包起来。」
  
  打开店门,长谷川往外张望。
  「咦,真是稀客。」
  原来是水电行的加藤。严格说来,来过好几次的加藤其实不能算是稀客,不过带着儿子裕介来喝咖啡倒还是第一次。两人在吧台坐定之后,长谷川立刻送上两杯水。
  「父子两难得出来逛街……啊,差点忘了今天是星期日。」
  长谷川早就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了。creole没有固定的公休日。当初开店是基于兴趣使然。原本抱着想做就做、不想做就拉下铁门自己放假的心态,想不到正式营业之后才发现自己还颇为乐在其中的,开着开着几乎就变成了全年无休的状态。全年无休似乎已经成为时代的趋势,就连原本固定休星期天的商店街,最近也出现了好几家星期天照样营业的店家,以前一到下午五、六点就急着打烊休息的店面。如今更是逐渐延长营业时间。像creole这种每天都开门营业的商店其实也不在少数。
  「裕介,你想点些什么?」
  不知所措的裕介顿时害羞得低下头。裕介从小就是个内向的孩子,跟长谷川也不会特别亲近。不过自从儿子不幸死亡之后,长谷川就对男孩子特别的疼爱。他常常将别人家的孩子与自己的儿子互相比较,每次总会唤起许多遗忘许久的回忆。儿子刚过世的时候。不管想起什么都会让自己感到无限的悲痛。然而过了四年之后再度忆起往日种种,原本的悲痛却化成了丝丝暖意洋溢心头。
  「嗯?」长谷川又问了一次,只听到裕介小小声的说了一句冰淇淋。大概是被问急了之后胡乱决定的。这时一旁的加藤露出笑容。
  「裕介捡到了一个钱包。」
  「哦?」
  「看起来像是女用钱包,应该用了一段时间了。这小子说要把钱包送去派出所。所以我才说要请他吃冰淇淋当作奖励。」
  「原来如此。裕介,你真是个好孩子。」
  「可是警察先生不在派出所里面。」
  裕介说完之后,抬头看着父亲。
  「对啊。」朝着儿子点点头之后,加藤看着长谷川。「你见过派出所新来的警官吗?」
  「唔……」长谷川沉吟片刻。高见前阵子死了,遗缺是由一名叫做佐佐木的警官递补的。
  「老实说我也没见过新来的警官。每次经过派出所,里面总是空荡荡的半个人也没有。」
  「……这就怪了。」
  「田代先生似乎见过好几次,派出所就在书店的斜对面嘛。听说对方是个不怎么讨人喜欢的人物,即使跟他打招呼,他也不会回答。田代先生每次一提到他,脸上的表情总是十分不以为然。」
  「原来如此。」
  长谷川端出一盘特大号的冰淇淋放在裕介面前。
  「没见到警察先生真是遗憾,下次再去吧。」
  害羞的裕介终于露出笑容,小小声的向长谷川道谢。在一旁看着宝贝儿子的加藤也露出微笑,不一会儿又转头对长谷川说话。
  「我把钱包留在柜台,还写了张纸条放在那里。派出所的警官竟然常常不见人影。这样子似乎不太好吧?」
  「可不是吗?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外场本来就是个宁静安详的村子,高见警官以前就常常抱怨每天都找不到事做呢。可是你说的也没错,派出所的警官三天两头不见人影,的确是叫人不太放心。」
  「对啊。」加藤点点头。
  「最近搬来的人好像都不怎么喜欢跟别人打交道,兼正的桐敷先生也是一个例子。」
  「就是说啊,几乎都是只闻楼梯响、不见人下来的那种神秘客,感觉真是说不出来的奇怪。」
  4
  诵经完毕之后。静信转过身来,向大川家的人深深一鞠躬。
  「不敢当。副住持辛苦了。」
  大川富雄说完之后,一旁的和子立刻端了一杯茶上来。今天是住在山入的大川义五郎的七七四十九日。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之间一个多月就过去了。
  「这下子总算是放下了肩头重担。老头子生前虽然带给我们不少麻烦。可是俗话说人死为大,该有的礼数还是少不了。」
  静信不置可否,默默的接过和子递给他的冷茶。义五郎的脱孝法事只有大川富雄一家人到场,场面显得十分冷清。其实义五郎自己也有儿子,举行葬礼的时候还携家带眷的赶来送老父亲最后一程,想不到之后的几场法事都看不见他们的影子。义五郎的几个儿子都不住在外场,考虑到回来一趟所要耗费的时间。也难怪他们只肯在举行葬礼的时候露面。然而冷清清的法事会场还是令人感到不胜唏嘘。
  外场人十分团结,这种力量建构在村子对内的强大向心力,以及对外的排他主义之上。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原本被纳入体系的村民一旦离开村子,就会对自己的故乡产生莫名的排斥感,仿佛挣脱了桎梏似的海阔天空。静信觉得那些离开外场的人之所以有这种倾向,很有可能是将自己置身于外场之外。不再认为自己是个土生土长的外场人了。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告一个段落了。听说清水家刚刚也才举办过法事,副住持连赶两场一定很辛苦。」
  「哪里,大川老板最近也不好过。」
  「就是说啊。」大川顿时摇头叹息。
  「我店里有个伙计叫做阿松的,他女儿前阵子才刚过世。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呢。」
  「嗯。」静信点点头,他知道大川说的是住在上外场的松村康代。
  「阿松地好像掉了魂似的,连他老婆都哭出了病,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弄到最后只好由我来帮他们办丧事。人家都说一回生二回熟,不过这种事情还是别太熟练得好。」
  「的确如此。」
  「自从死了女儿之后,阿松就一直请假没来上班,店里的人手顿时调配不过来。加上货运行的年轻人一直在换,每来一个新人,我就要把送货卸货的规矩从头再教一遍,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再这样搞下去的话,我迟早会累出病来。」
  「老板可得好好保重身体,别把身体累坏了。」静信客套似的回答。大川身边的和子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最近大家好像经常办丧事似的,真不知道村子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静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和子的问题。村民已经察觉不对劲。而且开始正视问题的存在。总有一天,村民的疑惑会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泛滥成灾,静信无法想像到时整个村子会变成什么模样。
  和子歪着头思考,似乎不知道静信心中的焦虑。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对了,前阵子邮局突然关门了呢。」
  「嗯。」静信点点头。光男曾经提起过这件事,他说经营邮局的大泽一家人好像搬走了。
  「这件事也有些古怪。」
  和子话声方歇,大川立刻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你有完没完啊?」
  「真的很奇怪嘛。如果当时你也在现场的话,一定会跟我有同样的感觉。我可是亲眼看到的,那副表情分明就是死人的脸孔。」
  静信愣了一下。
  「死人的脸孔?」
  大川苦着一张脸回答静信的疑问。
  「我老婆说邮局的大泽先生早就已经死了。这家伙前几天跑去邮局探病的时候,看到大泽先生躺在榻榻米上,回来之后就一直说大泽先生的表情是死人的脸孔。拜托你用脑袋想想好不好,天底下哪有这种怪事?」
  最后那句话是对和子说的。和子似乎十分不服气,恨恨的瞪着大川。
  「想来想去就只有这种可能性嘛。而且当天晚上他们就搬走了,还是在三更半夜的时候呢,难道你都不觉得奇怪吗?」
  「对不起,你刚刚说三更半夜?」
  「对啊。」和子点点头。「我听说大泽先生生病了,所以才特地跑去探病。或许是我多疑了,大泽先生其实还活得好好的,只是脸色不好看而已。可是哪有人会挑家人生病的时候搬家?而且还是在三更半夜的时候。如果真要搬家的话,大泽太太就应该在我去探病的时候提起这件事才对,不过当时她可是只字未提,而且家里还是跟往常一样,根本没有打包装箱的痕迹。」
  「好了,你就少说两句吧。」大川阻止妻子继续说下去。却换来和子怨怼的眼神。
  「真不知道这个村子到底是怎么了……」
  将父母亲送出家门之后,清水宽子顿时松了口气。娘家的父母为了外孙女的法事,特地大老远的跑到家里帮忙,而且一住就是三天。宽子知道父母是想要安慰痛失爱女的自己,然而自从女儿过世之后,宽子就觉得自己的体力大不如前,不但没有余力招呼父母,也没有那种精神应付别人的安慰。
  放下重担的宽子关上玄关的大门。转过身来看着空荡荡的家里。日光灯发出冷冷的白光,入夜的村子笼罩在慑人的宁静之下,只听得到忽远忽近的虫鸣带来早秋的气息。
  小惠死了,在这个家留下一个无法填补的破洞。父母亲在家的时候还没这种感觉,如今两人已经回去了,这才切身的感受到无法填补的破洞所带来的空虚以及失落。自从小惠死了之后,公公德郎和丈夫就像两具行尸走肉一般,宽子觉得自己好像是住在这问屋子里唯一的人,只有一开就是一整天的电视机让她感受到一丝的人气。这种空虚的感觉才符合现在的心境。宽子一直觉得父母的关怀与家中的气氛格格不入,直到两人回去之后,才发现这个家真是寂寞得可怕。
  宽子叹了口气,朝着客厅走去,公公和丈夫两人正无言的盯着电视画面。即使加入他们的行列。宽子也不觉得客厅的气氛会变得比较热闹。
  宽子坐在餐桌椅上看着电视,一句话也没说。背对着她的公公和丈夫也保持沉默,没有人愿意开口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宽子将帐簿摊在餐桌上,开始记录这次的法事所支付的费用。其实她现在什么事都不想做。可是不找点事情来做做的话,又会觉得很难耐。宽子勉强自己找点事情来打发时间。想办法渡过这个漫长的夜晚,然而这种逆来顺受的日子似乎没有结束的一天。
  德郎默默的站了起来走出客厅。宽子和清水看着他走了出去,却没问他要去哪里。少了德郎的客厅显得更加空虚。耐不住的宽子终于率先打破沉默。
  「……你刚刚跟副住持说些什么?」
  「嗯?」
  「法事结束之后,你们不是稍微聊了一下吗?」
  「哦。」清水恍然大悟,他想起当时静信问了许多问题,包括小惠失踪之前是否有什么异样、七月中旬到八月之间去过哪些地方、是否到过山入、认不认识一个姓后藤田的男子等等。
  清水低声回答之后。宽子又陷入沉默,两人的对话也到此结束。清水一方面感到这份沉默让自己坐立难安,另一方面开始思索自己刚刚回答的问题,以及没有说出口的事情。
  小惠应该不会跑到山入才对,她也不认识叫做后藤田秀司的男子。不过清水并没有确实的证据。那个姓后藤田的男子到底是怎样的人。老实说清水并不清楚,也没跟其他人打听过,不过他知道自己心里早就有数了。小惠已经死了,她的房间里还问得到淡淡的香水味。
  至今依然留在鼻腔里的香味,让清水感到十分痛苦。那不是芳香剂的味道,绝对是香水没错。宽子平常没有擦香水的习惯。清水在脑海中将盂兰盆节前后来家里见过小惠的访客名单做个整理,除了尾崎医院的敏夫之外,就只有住在附近的田中薰而已。小薰应该也没有擦香水的习惯。看来那罐香水应该是小惠的错不了。
  小惠失踪的那天晚上,当宽子心急如焚的大叫小惠还没回来的时候,清水还记得左邻右舍是怎么说的。「小惠已经到了爱打扮的年纪了。」当时清水虽然嗤之以鼻,认为小惠还是个孩子罢了,如今弥漫在房间里的香水味却让他赫然发现小惠已经到了愿意为别人打扮的年纪。昏倒在山里的小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事的邻居嘴上虽然不说,心中的答案却只有一个,就连清水也不由得开始怀疑了起来。虽然敏夫表示没有那方面的疑虑,然而清水怀疑自己是否应该相信在自己的面前拍胸脯保证小惠只是单纯贫血的医生所做出的判断。
  小惠到底碰到了什么事?她又是为了谁开始擦香水?乖巧的女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女人」的?失去小惠的清水突然觉得女儿变得十分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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