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屏挂了电话,志得意满的笑了。
结束吧,这一切早就该结束了。
手里的茶杯轻摇慢晃,几片泡开的叶子浮在水面,随著水波摇曳不定,几线红褐色从杯底浮起,又赶快沈了下去。
一口喝光杯中的水,轩辕屏从室内取出扁长的一件物什,解开锦绸,一支碧绿欲滴的笛子现了出来。
细细的摩挲著绿笛,轩辕屏喃喃细语,“绿笛,绿笛,真不愧是灵物,千年不朽自然有你的等待,你等的很快就要来了。”
──
草根结束了,源莱的票也跟著断了,虽然一再的自我安慰,没有关系(真有点草根的傻样,囧),可是虚荣心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泰阳也是个惹人爱的孩子,为什麽就没有得不到大家的爱呢?
尸情怪意 (生子)126
*
“轰”
雷声惊醒了泰阳,他的意识还停留在入睡前的风和日丽,搞不明白天气怎麽说变就变。
房间里很暗,有一股说不清楚的味道,泰阳仔细嗅了嗅,有反胃的冲动,好臭。
身上凉飕飕的,仰面躺著甚至感觉到背上的湿意,泰阳捧肚的手一摸身下,吓得他惊慌失措。一慌乱他整个人都翻进了水里,即刻间便不管不顾的吐了起来,这是什麽水,怎麽这麽臭?
幸好水不深,他哆嗦著在淹过大腿的水里站稳了,身体一阵比一阵抖得厉害。
闪电雷光劈空而过,紧接著淅淅沥沥的雨水就下来了,淋在泰阳身上就像腊月天的冰雹一样,又冷又疼。
“海桦!”余音回绕,水滴伴著叫喊回荡出很大的回音。
头发湿湿的,水不断的从发间滴落下来,在唇间发出令人窒息的恶臭,泰阳的心跳越来越快。 他想到了,这是什麽臭味!
尸臭,他以为消失了,不再纠缠他的尸臭。
“海桦,海桦,海桦……”
整个人都六神无主了,这里黑漆漆的,根本分辨不出方向,他不知道周围有什麽,整个空间里迷漫著尸臭,泰阳不敢动,他害怕一动就会引来更吓人的东西。
他无所谓,可是他要顾全孩子。
仰头大叫,雨水淋进眼睛里跟泪水掺合在一起,酸疼酸疼的。透过漫在眼帘的迷蒙,泰阳发现,头顶上有一个窗口,雨水就是从那里下来的,还能看到微弱的天光。
“有人吗?救命啊,救命……”
妈妈说过,看到光亮就看到了希望,他大声的喊,也不管回旋的声波震得耳朵狂鸣。
他一定要出去,为了孩子他不能死在这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泰阳的嗓子都喊哑了的时候,上方终於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居高临下冷漠的看著,没有行动也没有说话,告诉泰阳他只是个冰冷的看客。
“求求你,救救我……”泰阳已经无力再支撑,他的双腿几乎就要软在水,为了不让孩子被这些发出尸臭的水污染,他咬牙挺住。
那个人真的是个看客,泰阳绝望的同时惊恐的感觉到小腿上被缠上了什麽东西,细长软柔……很像是头发,女人的长头发。
越缠越紧,惊骇达到最高点,泰阳刚要大喊,整个人被拖进了水里。想要调息来不及了,泰阳下意识的捂住口鼻,感觉著身体慢慢的往下沈。
这水不是很浅吗?
他模模糊糊的想,更浓郁的恶臭挡都挡不住直冲肺腑,泰阳拖著笨重的身子拼了命想往上挣,忽然背中有一双手按住了他,像在一块大石拉著泰阳往更深的地方沈。
意识抽离的瞬间,泰阳感觉到有什麽东西在外力的灌输下冲入脑中,像电光一样闪烁过後,便消无声息的沈淀了。
“小太阳,小太阳……”
如风似雾的低喃又来了,泰阳疲累的睁了睁眼,扯出一抹解脱的笑,坠入深暗。
他以为,必死无疑,都已经做好了跟孩子一起死去的准备,哪想,他还是没能死成。
这是第几次,当他以为会死却又奇迹般的存活下来,他细想不起来了。这次醒来,泰阳没有以前的庆幸,他反倒有种连老天爷都不肯收容自己的悲悯心情。
“小阳,吓坏了吧,吃点东西吧。”海桦哀求,泰阳睁开眼到现在,正眼都没有瞧过他,“就算你恨我,不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你不顾惜自己也要心疼孩子……”
“你不要跟我说孩子。”泰阳终於正视他,只是眼里带著压制不住的怒火,“如果,你真有一点点的为我好,替我的孩子著想,就不会……就不会……”
咬著唇,泰阳说不下去了。
海桦这个人,让他害怕,很奇怪的一种感觉,真要细说又说不上来。
昨天,泰阳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阎王殿,没有牛头马面也没有黑白无常,只有默默看著他的轩辕屏和海桦,而泰阳正躺在轩辕屏家的浴室里,浴缸的水正从下水孔慢慢的流走,泰阳身体的温度也跟著一起流失了。
海桦说,只是一个测试,泰阳的记忆不全,他们只是为了将他的记忆完善,才会这样做。
只是沈默,泰阳不相信。
海桦变了,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阳光开朗的青年,他的眼里沈淀著很多东西,很混沌的颜色,有种很阴沈的味道。
现在的海桦,他一点都看不懂,一点都不了解,还是说他从来就没有真正的了解过海桦这个人。
他变了,什麽时候变的,泰阳真的一点察觉都没有。
是他太迟钝,还是他太善於伪装?
“小阳,我不应该没有征求你的同意,擅自对你做这些事情,对不起。”愧意不减,海桦诚挚的道歉,就差没有下跪磕头了,“你为了遗漏的记忆那麽痛苦,我实在是不忍心,才求老师帮我。小阳,也许手段是偏激了一些,至少你现在什麽都想起来了,是不是?”
淡淡看他一眼,泰阳没有说话。
是什麽都想起来了,可是真正所有的东西都回到脑中的时候,泰阳反悔不迭,他宁愿做一个没有记忆的白痴。
因为,他漏掉的是那个干尸,杀人不眨眼的干尸。
追溯源头,寥非死的那个晚上,没有人知道他死前经历了什麽,然而泰阳看到了。干尸,确切的说应该是骷髅,是骷髅把寥非逼进池溏淹死的。
寥非该死,可是其他人呢?还有他的孩子,都该死吗?
血淋淋的真实展现在眼前,披露一个赤裸裸的事实。
干尸为了生存滥害生命,是极其残忍,可是海桦、轩辕屏又是为了什麽?
轩辕屏是一心钻研考古,是学校里很有声望的教授,可是泰阳却有种很强烈的感觉,他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麽简单。
“海桦,干尸杀人,忘记了对我何尝不是件好事,为什麽你们一定要让我想起来?”
“小阳,你不想报仇吗?”
“……”泰阳沈默,他不知道该怎麽说。
“难道,你忘记了那个死去的孩子吗?”海桦看著他,眼光锐利,“还记得医院吗?冤魂缠著你,想将你拉进地狱代他们受苦受难,是那个孩子救了你,你都忘记了吗?”
孩子!
“……快跑哟,走慢了就会被他们拉走罗,就不能跟我玩躲猫猫了,别回头,快点来追我……”血痕斑驳的孩子朝他吼叫,“不能回头,朝著前面跑……最要紧是顾好自己。永别了……你要保护好自己……”
五脏六腑都拧了起来,泰阳瞪大眼,泪珠大滴大滴往下落。
“呜呜……我的孩子,孩子……”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帮他,也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他好,泰阳千想万想也不会想到,那个孩子是他的骨肉。他没有保住的小生命,竟然会在危急关头救他,他罪孽深重,想不到孩子却以德报怨,更加让泰阳心如刀绞。
我好孤独啊!
没有人跟我玩躲猫猫!
快来追我……
小小的血人儿,是泰阳心尖上的肉啊。
“孩子──”血气上涌,泰阳只感觉著咙头一腥,血就大口大口往外吐。
海桦心神俱散,他只是想激怒泰阳,却不想把他逼成这样。
“小阳,小阳……”除了喊他的名字,海桦说不出其他的话,是他们一直在逼泰阳,泰阳所有的压力都是他们给的,他心疼也有过後悔,可就是不能回头。
开弓没有回头箭,更何况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要杀了他!”
一字一顿的哭叫,泰阳迸尽了全身的全气。
他好恨,恨干尸害死他的孩子,恨海桦为什麽要让他想起来,恨老天爷为什麽总是这麽捉弄他……
这个世界,他还能相信谁?
轩辕屏一丝不苟的擦试著绿笛,轻倪一眼呆怔的海桦,“就要得偿所愿了怎麽还这种表情?”
“我感觉他离我越来越远了。”海桦迷茫,“这样做真的正确吗?”
手指一点点抚过碧绿的笛身,轩辕屏笑的奇怪,“即使是错,也要往下走,你别无选择。”
“别无选择,呵……”他反倒笑了起来,“老师,你又什麽时候给过我选择?”
“你明白就好。”
海桦打起精神,“老师说话要算话,这事结束後,我们跟老师再无牵扯,请你放了我们。”
轩辕屏的目光淡淡从他身上扫过,透著诡异的气息,海桦有些悚然。
“这是劫数,等你避过了再来说这话也不迟。”
“什麽意思?”
笑愈发显得诡异,轩辕屏带著绿笛往里边走,“天机,不可泄露。”
“老师!”
轩辕屏顿足,回转身,“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作为交换条件,我要知道泰阳在戒安寺里遇见了谁。”
“不要,老师不要再问他了,小阳现在有痛苦都是我们强行加给他的,再逼著他……他会疯的。”
戒安寺发生了什麽,他不是没问过,泰阳对他隐瞒,海桦也里也很不是滋味,可是现在泰阳已经被逼到崩溃的边缘,海桦不想再难为他。
“心疼了?”轩辕屏冷眼看著他,“看来你还真是健忘,当初是谁求著我帮忙?又是谁发誓一定要杀了鲁斯?事到如今才假惺惺,不嫌太迟了吗?”
“老师,鲁斯要杀,只是别再牵扯上小阳了。小阳很可怜,因为鲁斯,他承受了过多本来不该由他承受的痛苦,你说杀鲁斯是为了除害,既然是除害我们就不要再给小阳痛苦……”
轩辕屏叹口气,“小桦,你的心肠真的太软了!我之所以答应帮你,是为了让更多的人免遭他的杀害,为了大部分人的将来,现在必须有人要付出。”
“为什麽一定是泰阳?”
海桦的固执让轩辕屏有些不耐,“你今天是哪根筋不对?为什麽是泰阳你不是比我更清楚?”
“老师。”海桦深深吸一口气,“小阳情绪不稳定,不能再受刺激,他还要养足精神对付鲁斯,戒安寺……别再问了。”
“没出息的东西!”
尸情怪意 (生子)127 风雨欲来,爱如烟灭
泰阳要杀鲁斯的决心很坚定,从那时候起,轩辕屏对海桦的态度便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海桦心里头百种滋味,感觉自己像一粒没有利用价值,随意抛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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