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麽变了?
吃了一半,实在吃不下去了,泰阳推开饭盒,“海桦,我中午都没有什麽胃口,以後不要再帮我弄午餐了。”吃一点真的很浪费。
收拾好饭盒,海桦将泰阳放桌上的茶杯装上水,“你不知道自己有多瘦吗?三餐要定时,不能嘴巴不想吃就不吃,这样身体怎麽会好。”
“你不也一样,我都没见你吃过什麽东西。”重新住在一起,什麽都在悄然发生著变化,唯一没变的就是海桦奇怪的饮食,依旧是以酒当饭。
海桦正将饭盒装进书包里,闻言一顿,从书包里另外拿出一个黑色的饭盒在泰阳眼前一晃,“呶,我的三餐可是一餐都不落下。”
笑,淡的几乎看不到,泰阳眉宇间浮起淡淡的郁色,“海桦,你们年轻人的生活应该是多姿多彩的,不用总把时间绕在我身上,你放心吧,我现在真的没事了。”
朝气蓬勃的海桦,死气沈沈的泰阳,本就是不该相交的两个点,泰阳没有享受过大学的惬意,这段时间看到太多大学生散发的洒脱无羁,泰阳自责,是他绊住了海桦快意奔跑的脚步。
“小阳,你这是变相的推开我吗?”
海桦是多麽敏锐的一个人,泰阳虽然接受了他,潜意识却在抗拒,抗拒他的接近,抗拒他任何一个亲密的肢体动作,哪怕只是一个正常的拥抱。
“没有……”泰阳摇头,“你的时间都被我占据了,我过意不去。以前的你经常会有很多的活动,现在一次也没见你参加过,不能因为我而擅改了你原来该有的生活,这样……我很愧疚。”
又有学生拿了书过来登记,海桦往旁边站了站。海桦是学校里的佼佼者,出众的人在哪里都是聚光点。
等待的过程中,有学生热情的跟海桦打招呼,“你好海桦,怎麽最近都很少见到你?”
不愿多谈,海桦敷衍的微点了点头,“忙!”
讨过没趣,脸上无光的学生粗著嗓子吼向泰阳,“你快点啊,磨蹭什麽啊,都老半天了……”
泰阳的手哆嗦了一下,眼里的情绪藏在镜片後边,“很抱歉……”
後续的话没说完,海桦高高的个子插入两人之间,“同学,应该是你道歉才对吧。”
生冷的语气震住了所有人,泰阳拉拉海桦的衣服,“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他耽误人家时间也有不对的地方。
海桦没有动,紧蹙的眉山之间酝酿著冰雪,“道──歉──”
那名学生涨红著脸,感觉到身後数道探究的光,进退维谷;道歉,面子上拉不下脸,不道歉,海桦的态度摆明了在维护泰阳,而海桦在学校里有一定的威信,很得校董赏识,他轻轻一句话只怕自己今後的日子难过了。
游移的视线飘向别处,“对不起!”
“诚意不够!”
泰阳把书递给那个学生,说道,“可以了,你走吧。”
畏缩的看了一眼海桦,将书揣在怀里,低低的说了一句,“谢谢!”
他走了海桦才说,“小阳,人有的时候不要太显弱,强势些才能保护自己,”
泰阳喝了口水,清清淡淡的开口,“你也说了是有的时候啊,他不是故意的,呛声也只是为了掩饰当时的窘迫,反过来想想,如果不是你给了他难堪,他也不会对我大声。某些时候,谴责别人的时候也要先在自已身上找找原因,你说是不是?”
下午,公交车站台人很多,混在一起,泰阳分不清楚哪些是学生,哪些是上班族。
又一辆满载的公车疾驰而过,大家的面容上都或多或少的泛出倦色,不管是上课还是上班,一天下来都很消耗体力。
“我们应该买辆车。”
车声人声混淆在一起,泰阳没听明白,“你刚才说什麽?”
海桦望著密麻的人群,有些反感这种杂乱的场面,“有辆车出行方便很多,星期天去车行看看。小阳,你喜欢什麽样子的车?”
微张著唇,泰阳些愣,“买车?”他想都没想过这个问题,“我习惯了坐公车,没有经济压力。”
“我只想替小阳解决所有的经济压力。”
(0。36鲜币)尸情怪意 (冰恋)064 我跟他,只能有一个
公车迟迟坐不上,眼看著夜幕转浓,海桦排开翘首以盼的人群,站到路边等的士。
下班高峰时段,不止公车挤的像沙丁鱼,连过几辆的士都不是空车,好不容易拦到一辆,司机却因为地方太远拒载。现在是他们的交班时间,跑一趟耽误交车时间不说,也挣不了几个钱。
泰阳跑了过来拉住他,“海桦,公车等下就来了,的士太奢侈,我们再等等吧。”
“小阳,我不能让你这麽辛苦,我发誓,以後再也不会了。”说完,他转头对司机说道,“师傅,我加双倍的钱,麻烦你送我们过去。”
“海桦……”泰阳心疼,双倍啊,那得多少钱,他才刚工作没有收入,海桦家里虽然底子厚,可他终究还是个学生,现在的物价上涨这麽厉害,哪里能这麽铺张。
司机在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会,打开了车门,“上车吧。”
泰阳还想说什麽,就被海桦推上了车,拥挤的车道,的士夹在车流里寸步难行。这样等下去还不如坐公车,泰阳默默盘算著钱包里还剩多少钱,够不够付车费及买晚餐。
家务什麽的一直都是海桦在做,泰阳早起就在想今晚要动手做顿丰盛点的饭菜,让海桦那麽辛苦他也过意不去。
突如其来的客套,泰阳有些无所适从。
放在身侧的手被海桦握住,泰阳挣了几下换来他更用力的紧握,怕动作太大惹来司机的质疑,泰阳无奈只得由著他。
这是怎麽了?
不是总盼望著能跟海桦多些亲近吗,事到临头反而退缩的是自己。
最多半个小时车程的路途,一个多小时才到家。泰阳对海桦说要去市场买菜时,海桦眼中燃起希望的光。
小阳能自己走出去,是否表示他已经放开过去了?
夜,浓郁而荒凉,透过窗子望出去,灯火阑珊的市场更加衬映了街道的凄婉,里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泰阳的眼睛仿似被光线蜇了,眼睛很疼,恍惚的瞬间有种要流泪的冲动。
不染纤尘的宽大玻璃,正上演著皮影剧,泰阳看到自己,像一叶孤舟,显得格格不入。琉光溢彩中,是谁转换了剧本,写了一出丑小鸭与王子的美丽邂逅……
灿光烁烁,典雅温儒的王子正款款向著他,走来……
嘴里想说什麽,蠕动半天终究什麽也没有出口。
心还是痛,可泪已经干涸。
推著车行在前方的男人,不……应该是男孩,高大而专注,认真的浏览著食物的有效期限及营养值,不时的回过头来,微笑著征询泰阳的意见。
无力维持的笑,僵在脸上,化作无奈的苦笑。
班车错过了还可以搭乘下一班,感情呢?
“桦──”
拉高的女音,越过熙攘的人流,命中率极准,泰阳海桦皆是一僵。
娉婷嫋娜,衣裙风动而来的少女不是秋果果又是谁。
亲热的挽住海桦,秋果果的笑脸依然的朝泰阳打招呼,“泰阳,好久不见,你还好吗?”神情自然亲昵。
极力想让脸上的笑自然些,泰阳感觉面部的肌肤都像被针定住了一样,动不了。泰阳不是记仇的人,记忆力也不是很好,大脑里每日都在快速的删除很多东西,却如何都不能将那天餐厅的一幕格式化。
人前人後,两个态度,她的笑容是很美,可泰阳全身冒寒气,仿佛看到蛇蝎美人张著大口朝他扑过来……
“小阳,你还好吧?”挣开秋果果的手,海桦担心脸色骤变的泰阳。
冷芒在秋果果美瞳里一闪即过,随即又笑脸盈盈,“桦,泰阳是不是生病了?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
“我没事,只是刚才有点头晕而已。”泰阳受不了秋果果的假,头真的晕了起来。
“头晕啊──”尾音老长,秋果果意味深长,“我一来就头晕,桦,泰阳是不是不欢迎我,不愿意看到我啊?”
原本很美妙的声音,不知道怎麽搞的,两个人都感觉到像是在刮北风,冷的好渗人。
“没有,怎麽会……你多想了!”泰阳移步站到推车旁,避免了与她的正面相视。
原本还算和谐的两人行因为横插进来的秋果果变得怪异别扭。海桦被秋果果缠住,很无语的默默注视著推车走在前面的泰阳。
手在海桦的手臂上拧了一下,秋果果娇嗔,“你怎麽可以在我面前这样子看著别人,我可是会吃醋的……”
袖子卷起,手臂上一团黑青,海桦低喝,“果果,你发什麽神经,在外边就不能安生点吗?”
前方的泰阳忽然回头,秋果果冲他可爱的一笑,看著甜美无比嘴里却说著与外表背道而驰的话,“桦,你别忘了,当初你为了生存,是怎样子追求我,怎样子巴结我爸爸……没有了我们,你海桦在这个世界上就什麽都不是。别说我逼你,我很仁义的给你两个选择,他跟我只能有一个。”
嘴里有血的味道,海桦的手握了几次,都没能将力气凝聚起来,“是你们在逼我!”
无辜的眨眼,秋果果说,“你不知道爱情都是自私的吗?爱得越有深度表现的也就越自私,你应该感动啊,感动我这麽爱你,难道你不这麽认为?”
“果果,如果不是因为你,我跟泰阳早就已经在一起了。他不是我们之间的问题,我恳求你,不要……”
不要针对他,也不要迁怒他。
(11鲜币)尸情怪意 (冰恋)065 爱?不爱?
夜深人静,风儿浸润著露水,徐徐吹拂。月亮很圆,银盘一样挂在天际,毫不保留的将光影投射在纠缠著两条人影的小床上。
暗夜里,喘息声很急,像是历经了一场殊死搏斗,空气中散布的不是意乱情迷的气息,反倒是由淡转浓的汗腥味。
“海桦……”泰阳的声音有些苦涩,“我们不要这样子,既然没办法,就不要勉强。”
从碰在秋果果开始,泰阳就有些魂不守舍,机械的宛如没有生命力的机器人。
晚饭是海桦做的,期间泰阳陪著秋果果坐在客厅看电话,泰阳如坐针毡,如不是为了维持主人家基本的礼貌他早就逃进房间去了。
整个过程中,只有电视机的声音,却没有一个人去关注上面在演些什麽。秋果果直勾勾的盯著泰阳,泰阳傻愣愣的看著穿在脚上的拖鞋印著的小猫图案,秋果果的目光让他有种置身在墓地的荒凉,阴风阵阵。
厨房传来油锅的香味,秋果果的声音带著恨意,“你不会知道桦有多害怕下厨房,想不到现在为了你,他竟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泰阳无声。
“桦从来没有这样为我,哪怕是他追我的时候。”她的肩有些抖,可还是要强的挺直身板,带著倨傲,“就算如此,你们也不可能在一起。你再好又如何,他的身份注定了你们只能以悲剧收场,他不会因为一个男人而放弃他生存的筹码,所以,不管你现在有多得意,笑到最後的那个人只会是我。”
一只小虫爬上小猫的脸,蹲在那儿不动了,泰阳想挪挪脚将它驱逐走,但也只是想而已,他什麽也不做,沈默的听著看著……
“我坦白告诉你吧,桦不会放弃我,因为我家对他有恩情在,是一辈子都不能违逆的恩情,你明白吗?”
似乎明白了,又似乎还很糊涂,泰阳脑袋乱乱的,听到秋果果的问话,他无意识的点著头。
海桦欠她家的恩,必须要用一辈子的情来偿还,是这样理解没错吧?究竟是什麽样的大恩非得用海桦的一辈子来还?海桦不是家世良好吗,他会为了什麽而欠下秋果果家那麽大的人情?
迷雾,一团连著一团,泰阳整个人都懵了。
海桦跟秋果果的关系好复杂,透著奇怪;鲁斯还有零,之前的一切都显示著离异之处。
混沌的思维忽然间灵光闪现,泰阳似乎从中探出了些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没有理清楚。
似乎,奇怪感觉的来源就是他自己!
饭後,秋果果很毅然的离开,临走时,她淡淡的扫了泰阳一眼,只是一眼,却像是尖刀般剜在他的身上,泰阳禁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电视的音消掉了,灯光照在泰阳身上,他像是尊惨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