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分钟,进来一个看起来十分精明的小伙子,张主任把写了IP地址的纸递给他,斩钉截铁的交代道:“两件事,第一,查一下这个IP地址,第二,把本周内的死亡名单调出来,局长要用,给你二十分钟。”
小吴一点头,转身离开了。
莫名的,我对马面马局长充满了感激之情。
猛然间有点醒悟了,这就是所谓的机关规则吧,底下人先让你尝尝这办事的辛苦,回头再抬出领导来,立竿见影的解决,一方面替领导扩大了这人情的份量,一方面又你面前显示了自己对领导交代任务的特别处理之处……
这等上下讨好两头吃香的事,我原是知道的,怎么到了地府,反到忘了?
无语啊,我愣愣的看着娜娜,又看看张主任,想说点啥,发现还是继续无语吧。
他们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我偶然凑和几句。
“小李你在阳界是做什么的啊?”张主任问我。
“我是阴阳师。”
“听娜娜说你是茅山传人?”
“没错,我老爸也是茅山的。”
张主任凑过俩,把手伸出来:“那个啥,你能帮我看看手相不?” [霸气 书库 …wWw。QiSuu。cOm]
“这?”
唉,阴阳师就沦落到看手相了么?况且我也真不会看那个,正在尴尬的当口,啪啪敲门声响,小吴进来,拿了一叠纸,递给张主任。
真是救苦救难呵。
张主任坐回座位,看了又看,才递给我。
我拿过第一份,是IP地址的确认栏,里边清晰的写着:“公共安全管理总局909。”
我问张主任:“909是哪?”
他沉吟了一下:“应该是刑一队吧。”
“刑警一队?!”我觉得脑子有点乱,难道徐三和王诚是被地府的警察给杀了的?是警察以权谋私?还是他们犯案了?
地府警察应该没权利直接在阳界收人吧,如果是犯案,也该由阳界警察管辖不是?
事情真是够曲折的,我使劲摇摇头,让自己清醒点,把第二叠纸拿到眼前,是本周的死亡名单,按姓氏排列的,汗一个,一个礼拜居然死这么多人。
我费了好大劲在里边找到了王诚的名字,徐三却没找到,因为我不知道他的具体名字吧,我看到王诚的死亡原因一栏里,竟然是写着“待定”。
靠,这也太搞笑了吧。其他人的死亡原因里都写得清清楚楚,比如心脏病突发而死,车祸造成大脑破损而死这些,我在我和马志看来,王诚、徐三他们纯属离奇而死,难道在地府眼里连死亡原因都不知道,还要待定?
“我能去909看看么?”我问道。
张主任和娜娜对视一眼,开口道:“娜娜带你去吧,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做好什么心理准备?”
“你到了就知道了。”
我跟娜娜乘电梯来到9层,在909门口,她停下,说:“你进去吧,我就不进了,在门口等你。”
奇怪的。
我敲敲门,推门而入,发现能见度直线下降,好像从阳光明媚的室外,直接进了桑拿室,满眼的雾气蒸腾。
一个声音就在离我不到半米处响起:“哥们,干嘛的啊?”
(三十一)下边的警察
我悚然一惊,本能的一侧身,然后透过重重迷雾,看到一个青年男子,叼着个烟卷,正在向我发问,神情十分的痞气。
我有点分不清眼前这位是警察叔叔呢还是刚被抓进来的流氓,连忙答道:“啊,那个,我来打听点事。”
“打听事?这是你打听事的地方么?”他瞪起眼睛,怒道,看那情形样子撸胳膊挽袖子就要揍我似的。
“是马局长让我来的,他的秘书就在门外。”
他探头看了一下,然后啪的一声把门关上,态度稍有缓和:“哦,这样啊,那你跟我过来吧。”
他在前边引路,我忍住强烈的咳嗽冲动,跟着他磕磕绊绊的绕过横七竖八的办公桌和一个个隐藏在香烟浓雾之后的人,来到一个桌前,坐吧。
我依言坐下,四下打量一下,周围人一个个面色惨白,人手一只大口的吸着烟,目光都不怎么友好,看我的眼神都好像要把我剥光一般。
难怪娜娜不想进来,别的不说,单这满屋子的二手烟就够人呛了,更何况一屋子的恶形恶状之辈,我以为马志那里就够可以的了,没想到这里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打听什么?说吧。”
我把手头的死亡名单和那个地址递给他,“我想知道两个死者的死因,还有,这个地址的归属。”当然,在我来地府的前一天,还有第三个死者,只不过我还不知道姓名。
他接过来,看了看,问道:“死者叫什么?”
“一个叫王诚,一个姓徐。”
“什么?”
我明显感觉到他的惊讶:“有问题么?”
“你等等啊。”他也不等我答话,起身走了。
我有些茫然,不过心里也有些欣喜,不管怎么样,我应该是找对地方了。
不一会,他重又回来:“您跟我过来这边一下。”呦,这态度明显不同啊。
我跟着他又七绕八绕的来到一间办公室,其实还在这个大屋子当中,只不过路途之中十分的不平坦,显得好像十分漫长一样。
一进屋子,我长出一口气,这间办公室的空气明显好得多了,至少我能相对清晰的看到对面这位仁兄的样子。
他白白胖胖的,剃个板寸,见我进来笑容可掬的站起身:“您好您好,欢迎来检查指导工作。”然后朝带我进来的年轻人使了个眼色,年轻人转身离开。
我其实很想说您误会了,我不是啥指导工作,我就是来打听点事。
不过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这种地方,稍有不慎还不被他们给打出去啊,更别提想查什么真相了。既然他有误会,那我就将错就错吧。我打了个哈哈:“谈不上啥检查指导,我就是有点事想了解一下,马局长也同意了。”这番话半真半假,将来有了问题也不能算我蒙事的不是。
“当然当然,他不同意,也不会让秘书带您找到这儿来。鄙人牛金,刑一队队长。”
姓牛?估计会牛头牛书记的亲戚吧,不过我管不着这么多,我长话短说,开门见山的问道:“牛队长,我想知道王诚和徐三以及另外一名死者的死因。”
“呵呵,”他搓搓手笑了:“您抽根烟先?”
“不好意思,我不会。”
“那您喝水。”
“不用了,我还赶着会去找马局长,您要是方便的话?”
“方便方便,怎么不方便。”
“我想知道,这三者的死亡跟您这儿是不是有关?”
“有关的有关的。”
“他们三个在阳界都是死于意外,不过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我注意到直接造成死亡的一个IP地址就是您这里的,您怎么解释呢?”
“啊,解释,自然要解释的。”他笑嘻嘻的说。
他态度一派祥和,可我怎么觉得他在拖延时间?
“这么说,您也认为是您这里的人,用非常手段杀害了王诚等三名死者?”
我问的很直接,他也没办法再打哈哈,只得点头道:“也可以这么理解。”
“什么?你知道有人用非常手段违背程序的在阳界杀人,为什么还不抓他?”我实在忍不住,大声问道。
“这个,算职务行为吧!”他依旧笑嘻嘻的回答。
看他这副不痛不痒的样子,我真想抽他一耳光。
正想再问,猛地门外传来一阵哈哈大笑,接着门猛的被打开了,伴随着笑声大步走进来一个人,身材不太高,但十分健壮威猛,好像就快要撑破他那身西装似的,最让人吃惊的是,他的头上梳了两只发髻,像牛角一样,我心想,乖乖,不是牛书记来了吧?
(三十二)所谓的真相
牛金连忙站起:“书记,您来了。”
果然是传说中的牛头,现在的牛书记。
牛书记没理会牛金,向我伸出大手:“这位小兄弟在两界纪委所居何职啊,我和你们主任是老朋友了,老张还那么爱喝酒么?李书记的胃病好点没?”
我连忙伸手与他相握,一时不知道说啥好。
“快坐快坐,”他拉着我到椅子上坐下,自己到对面去坐在牛金的位置上,牛金站立一旁。
我说这家伙方才怎么吱吱唔唔的拖延时间,原来是派人搬救兵去了。
“你是来问那王诚几个死者的事情吧?”牛书记开门见山,毫不拖泥带水。
“不错,根我所知,他们是被您这儿的工作人员用非常手段杀害的。”
他一摆手,笑道:“杀害应该谈不上吧,可能有些欠妥之处,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
“我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还有到底是什么手段?”这两个疑点都是让我迷惑至今的,真难以想像有什么理由让他们如此的坦然呢。
“手段么?”他指了指牛金:“你跟这位小兄讲讲。”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是特务科新开发的一种病毒。”
“病毒?”
“是通过视觉传染的病毒,我们叫它FRJJ。”
“FRJJ?这是什么意思?”
“这还是你们阳界的词呢,翻译大概就是看了轻则使人恶心呕吐,重则心血管爆裂而亡的一种变态视觉刺激吧。”
“这么厉害?”
“可不是,不过我们最近已经将这种病毒弃用了,这个FRJJ副作用太大,我们自己的兄弟看了之后也出现种种身体不适,影响正常工作了。”
我越来越迷糊了:“可是我分析过,那个棋局是清代棋圣黄龙士留下来的。”
“呵呵,”牛金笑了:“黄龙士那个局,就是病毒的雏形。他老人家现在是秦广王的特别顾问,也是我们安全管理局的特聘专家,这个病毒原理就是他提供的,不过代价是让我们找到一个徐星友的后人,替他出出气。”
不是吧,老人家都死了这么多年,怎么气还没消?难怪是棋圣了,这一点胜负之心竟然几百年都不肯消减分毫。我想我大概有点明白了,不过还是弄不清楚,公安部门要这种病毒做什么呢?
我说出我的疑问。
“你也知道,有时候有些事情我们是不方便出面做的。”
“比如杀死徐三和王诚他们?这么说来徐三确实是徐星友的后人了?”
“说来惭愧,徐星友已经无后了,我们就找上一位徐姓的凑合上。”
“凑合?随便就拿人命凑合?”我不禁有些激动。
牛书记大笑几声,打个圆场道:“小兄弟,你也别太激动,有些事情他们也是没办法,最近我们这儿不是在严打么,有指标的。”
“严打?!”
牛金接口道:“唉,这说起来还要怪你们上边,前几年动不动就来几次严打,把犯罪分子都打压得差不多了,你们阳界社会治安倒是好了,可搞得我们这人满为患,为了承载那些新下来的,我们兴建了一大批监狱啊轮回之所什么的。结果这几年消停了,我们这倒好,空余出大片基础设施来,回头领导上查下来,说我们搞私建滥建,从中牟利,多冤啊,我们没办法,也就开始严打了。”
(三十三)第四卷的尾声,饮料
“我还是没搞清楚,这和那几个死者有什么关系?”
“这么说吧,他们都是有些问题的,放在以前呢,属于可死可不死的那种,比如徐三吧,你以为他是独身一人么?错了,他老家有妻子儿女的,他十年不肯回家,将孤儿寡母遗弃在穷乡僻壤。”
“那王诚呢?”
“这小子更过分了,他老婆辛辛苦苦出去上班,他在家整天无所事事,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还动不动就对他父母老婆拳脚相加。”
“我汗,这些最多算是虐待遗弃罪,不至于死吧?”
“所以说,我们是严打嘛,每个队里都有指标的,你们阳界现在很和谐,该死的人基本没有了,我们为了完成指标,也只能拣这些可死可不死的动手了。”
牛书记结过话头:“听说你们哪不是一到年底也有这么干的么。我也知道,这些下边的人做事太欠考虑,不过我会跟你们纪委李书记解释的。”站起身来拍拍我的肩膀:“来,时间不早了,中午一块吃个便饭吧。”
我连忙摇头:“来之前吃过了。”
“哈,知道你们有制度。”
“牛队长,给这位小兄弟拿点纪念品。”牛书记转向我:“这个不违反制度吧。”
我心不在焉,随口答应了。
牛书记客气的送我离开,我到楼上跟马局长和娜娜道谢,随便告了个别,然后拎着地府公共安全管理局的纪念品出了大门,我有些失落,没想到我以为何其曲折离奇的案子,原来是这样的结果。
我曾经试图跟牛书记提起,既然知道有不妥之处,是否考虑适当的赔偿一些?不过他一句话就把我挡回来了,他说你们阳界赔过么?
纪念品很有趣,是一组杯子,每个上边都刻这一个形态各异的小骷髅,他们说这是明年运动会的吉祥物,回去把这个送给马志吧,让他看看人家下边的警察是怎么办案的。
我在大街信步走着,觉得十分的失落,也懒得打车,就那么漫无目的的闲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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