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药天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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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药天香-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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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看见他,自己先就走了!你不信问小六!”

    萧琅哼了声,“心胸狭隘,睚眦必报,背后算计,推人下水,你当男子汉大丈夫这么容易做?”

    萧羚儿脸一下涨得通红,“那个人有多讨厌你不知道!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那天只是想教训他一下而已,没想淹死他。等他求饶了,我自然就会叫人把他捞上来……”

    萧琅打断了他话,神色严厉。

    “这样寒冬落水,你自己试试看!羚儿,叔父应了你求,不把这件事告诉你父王。只是你这性子,再不改掉,真想让人人都对你绕道而行?”

    “三皇叔,你护着外人,你不相信我!”萧羚儿一张脸蛋映了雪光,白得有些异常,眼睛里忽然弥出了一丝悲伤,“我知道我父王不喜欢我,你也一样!你们都一样!”

    “我也不稀罕你帮我隐瞒了!你爱说就去说!随你便!”

    他后嚷了一句,顿了下脚,扭头便跑。

    随行宫人惶恐地看了眼萧琅,慌忙追了上去。

    萧琅目送前头那个小小背影飞消失,摇了摇头。忽然膝部又传来一阵刺痛感,几乎有些站立不稳,他略皱了下眉,弯腰下去,伸手握住了刺痛之处,等渐渐有些缓下去了,复又起身,继续往宫门方向而去。

    ~~

    他回王府时候,比昨日要早些。映入眼帘迂廊阔宇,飞檐翘角,被雪夜勾勒出无沉寂与空寥。

    方姑姑一直等他,看到他时,飞迎了上来,扶住了他臂膀,心疼地道:“些进去吧。你都这样了,我叫你今日别去了,你偏不听。那些事再重要,也比不过自己身体……”

    方姑姑熟悉抱怨声入了他耳,驱散了他先前生出那种空寂感。他笑了下,任她扶着,甚至仿佛有些撒娇般地微微靠她身上,并肩一道往里而去。

    “对了,段太医今早打发了人来,说昨晚上不慎染了风寒,我便让他歇了不用来。改叫金药堂董秀。人已经来了,此刻正禊赏堂等着呢。”

    萧琅脚步停了下来。

    方姑姑看他一眼,见他面露异色,也辨不出是什么情绪,便道:“这董秀我瞧着比那段太医好,做事也细心。且你从前回京路上犯病时,不正是他给你止住痛吗?这回再叫他来,适合不过了。”

    萧琅回过了神,继续往前行去。

    他脚步看起来,比先前迈得稳重。只是胸膛里那块看不见拳头大地方,此刻却忽然加了些跳动频率。

    禊赏堂就前头了,折过这道廊子就是。他已经看到里头透出昏黄灯光。他忍不住想象着她此刻正安静坐里头等自己时那种模样,心口处是莫名紧结。

    “怎么了?”身侧方姑姑觉察到了他异样,看了他一眼。

    他没应声,只是朝她笑了下,暗自长吁出口气,抬腿迈入了门槛。

    ~~

    绣春先前到了,这个老地方已经坐等了片刻。

    从前,她完全可以心平静地地等着此间主人回来。即便有时因了等待过久而生出不满,也很就能调整好自己情绪。但是今晚上,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对劲。过来后,听完方姑姑解释,面上自然客客气气,表示她十分乐意再度为殿下效劳,心里那股憋闷却一直难消。尤其是这么坐着,坐久了,原本已经有些消下去腰腹酸痛感又升了出来,心情是恶劣。方才起身,慢慢溜达时候,看见书架上摆着整整齐齐书,甚至生出了一种想要故意打乱排列念头。对于有强迫症人来说,哪怕并不严重,只要破坏他习以为常秩序,也绝对会让他很不痛。只是怕殃及无辜侍女,后来这才忍了下去。

    他似乎回来了,她已经听到了方姑姑说话声音。她长长吸了口气,告诫自己要压下各种不满,把他当成病人看待。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终于起身,到了门口迎接。

    他进来了,蟹青狐氅,肩膀和发顶落了一层微雪。抬步跨过门槛时候,她立刻敏锐地注意到了他做这动作时勉强——正常人不会这么迟缓僵硬,而他,显然极力控制着自己躯体动作。

    这个人到底干了什么,竟会又导致旧疾复发,让林奇,还有自己先前努力付出都成了无用功?到位推拿,并不是一件轻松事。她一开始时候,两边胳膊接连酸了好些天,后来习惯了,才渐渐好了。

    这个人,他向来就是这样漠视别人对他侍奉和付出,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她愈发不满了,却强忍住,脸上挤出一丝笑,朝他见礼:“殿下回来了?”

    很好,她这样向他主动示好举动,并未得到他任何善意回应。

    她看到他不过应声扫过来一眼,仿似仍沾了些雪意目光自己脸上飞掠过,略微点了下头表示他看到她存了,随即便侧了脸去,让侍女兰芝脱去他外衣。

    绣春面上仍带着笑。后目送他去衣背影时,心里已经把这个魏王殿下来回愤愤碾压了好几趟。



31、第 31 章

    萧琅回来了。

    禊赏堂里暖气很足。所以外头虽寒气逼人,他进来时,解去外头随意披着氅衣后,里头也就不过内外两层而已。月白缎里,石青外袍。只是绣春注意到,他这一回竟不似从前那样,松松垮垮随意而来,而是右袵擐带,竟穿戴得整整齐齐,倘若此时脚上再多一双靴话,简直便似要出门一般了。

    她立一边,看着他入了屋,便径直往那张已经铺了层短绒裘垫贵妃榻去,到了近前,脱鞋坐了上去。侍女兰芝忙过来,弯腰下去要替他卷裤腿,他飞看了眼面无表情绣春,避开了她手,低声道了句“我自己来”,便俯身下去,自己卷了,然后躺了下去,又顺手抽出本书,翻到了上次看到地方。

    一切都和从前差不多。但是倘若绣春再留意观察话,就会发现其实又有些不同。只是现她确实没心思多想别。尤其是,当她到了他身边,看清他双膝情况之后,一时什么都抛了脑后,只觉气恼无比。

    先前她凭他走路时那种僵硬和小心,便推测他情况不会好到哪里去。果然,此刻不但证实了她猜测,甚至比她想象还要严重。

    经过前段时间调理,他膝处肌筋早已经消肿,若非已经无法改变骨造微微变形,看起来就与正常人差不多了。但是现,映入她眼帘这一双膝盖却又红又肿,不必伸手碰触,也能知道积液已经再度充满了腔窝。

    萧琅视线越过手上书卷上缘,偷偷看了眼她脸色,见她那双像用上好绒缎剪出眉皱了起来,目光盯着自己腿,不之色显无余,忽然竟微微紧张了下,仿佛自己小时候做错了事,即将要被母妃责备时那种感觉。

    他不动声色地把手上书稍稍举得高了些,这样正好可以挡住她看过来视线。只是手刚一动,一阵钻心疼便从膝处猝不及防地传了过来,他嘶了一声,放下书一看,她已经微微俯身下来,手正按了上头。

    她瞟了他一眼。改食指中指并拢,按压两侧红肿部位,立刻深深陷成一个指窝。松手,片刻之后,那指窝还未恢复原状,仍留一个浅浅坑。

    她眉皱得紧,手穿到他腿下,托了他腘窝处,道:“试着抬腿,到你能抬起来大程度。”

    萧琅不敢怠慢,忙放下书,照她指令抬腿。

    实情是,现坐卧着情况下,因为牵引疼痛,他几乎已经不能伸直腿了。

    他咬牙努力了片刻,觉到已经到了自己极限,却想抬得高一些,还用力时,听见她冷冷道:“行了,放下来吧。没叫你抬过头顶。”

    他有些尴尬。慢慢放下了腿。

    “疼吗?”

    忽然,他听见她又问自己。

    “不疼!”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立刻这样回答。话说完了,抬眼,正见到她斜睨着自己,灵动如水晶一双明眸里,带了掩饰不住讥嘲之意,一怔,终于讪讪地摸了下自己头,改口:“是有点疼。”

    绣春口气这才缓了些,道:“魏王殿下,我问你话,是要听你说实话,好知道你真实感受。这样有助于我判断你病情。并不是要你逞英雄。”

    萧琅望着她眼睛,这回终于老老实实地道:“是很疼。你没碰时候,就疼。你一碰,像有针密刺。”

    她唔了声:“你这个样子,只能像前次一样,先给你止痛了。”命他躺好,双腿放直,往他小腿下垫了个半尺高垫,好抬高他腿,然后自己去洗手,取了自己带来针包,到了他身边,像前次平驿站里那样做过那样,一边给他认穴扎针,一边问道:“怎么回事,你腿?原先不是已经好多了吗?”

    她问完,半晌没听他回答,便抬眼望向他。

    萧琅接收到了她目光里质疑和不满。想了下,一本正经道:“是这样,数日前一晚,我睡觉时,踢掉了被,正好屋里炉火灭了,我睡前又忘了关窗,那晚上风也大,次日早才被冻醒。大约便是这样冻坏了……”

    绣春又是意外,又是恼怒。

    这什么人啊,年纪一把了,睡个觉居然也睡成这副德行!

    “殿下!”她强忍住想掐他冲动,喉咙里出来声音都有些发僵了,“所谓养病,靠医三分,靠己七分,这道理你应该知道吧?我虽然是你医生,但我不可能一天到晚十二个时辰都跟你后头伺候你,还要提防你睡觉踢被子!我们当医生,白费力气倒无所谓。可你知道像你这样毛病,每发作一次便境况愈下。这次就算止住了痛,也慢慢消了肿,但每次造成内损伤却都是无法弥补!你到底还要不要你两条腿?”

    她说到后,口气里已经带了呵斥般严厉。听得边上侍女两眼发直,面现微微惶恐之色。

    殿下就算犯了再大错,那也不能被人这样拎着当小孩一样地教训哪!这个董秀,也太过僭越了。

    只是叫侍女们两眼发直事还后头。她们眼中那位高贵不可侵犯魏王殿下,现却一语不发地任由她教训,甚至,要是她们没看错话,他表情还带了些笑意?

    “你笑什么?我说错了?”

    绣春也发现了他不对劲,住了口,不地问道。

    萧琅一怔,笑意顿消,摸了下自己脸:“我没笑。”

    绣春哼了声,不再理他,只是低头下去,仔细地继续自己手上姜艾炙。

    随了她动作,双膝处,一种微微酸麻温热感渐渐取代先前针刺痛感,萧琅吁出口气,望向她,诚恳地道:“你方才话说得都很对。我以后一定会加注意。”

    绣春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随即垂眸,继续自己事。

    大约两刻钟后,她收针去灸,往手心涂抹了药膏,均匀抹他膝盖和后腘窝处,手法轻柔,口中道:“你这里红肿很是严重,暂时不能再推拿上药。除了吃药,白天自己记得擦这药膏,早晚各一次。要等消肿了,才能继续。”说罢直起了腰。

    萧琅以为她这样便结束了今晚治疗,慢慢坐起了身,默默望了她一眼。不想她说完那话,看了一眼自己脚,想了下,又道:“你膝处虽然暂时止住了痛,但好起来是个渐进过程,晚上说不定还会犯疼。膝处虽不能推拿,但我可以替你推下脚底和近旁穴位,舒筋活脉,好促进血液流动,这样晚上睡觉时,你可能感觉舒服些。”

    她改坐到了他榻尾,用侍女递过温热湿巾擦拭过他双脚后,一手托住他脚,另一手,他脚底板开始按压起来。

    他觉得非常舒适。她手就像带了魔力,随了点点压压,一阵酸麻感渐渐从脚底蔓延开来,往上爬满了他全身。他眼睛虽然还盯着手中书卷,那一列列黑字到底说什么,却完全没了概念。所有注意力只停了那双他脚底忙碌着手上。

    他舒服地几乎就想这样闭目睡过去了。

    那双手开始渐渐往上,继续抚揉着他腿。这一次,他觉到自己四肢百骸每一个毛孔随了她碰触仿似都舒张了开了,情呼吸,整个人甚至起了微微战栗。

    他不爱与人有过多肌体相触,能避则避。但是来自于她这双手碰触,他却一直不觉抵触,现……甚至是喜欢。

    所谓销魂,大约也不过如此吧?

    不知何时起,他视线已从书卷上挪到了那双游移他腿上手上,慢慢往上,掠过她胸前时,不受控制般地停留了片刻,后,停驻了她脸上。

    她正低头,专注而认真,所以并没觉察到来自于他偷窥。

    她脸庞白皙而秀美。这样一张脸,从前他怎么居然就一直被骗过去了,真以为她是男子?

    他怔怔地望着,看得有些出神。又注意到她两颊泛出了红晕,不知道是因为费力,还是屋里太热缘故,额头鼻尖沁出了细细一层汗。

    他觉得心疼了。正想开口叫她停住了,她却像是觉察到了他偷窥,蓦然抬眼看向了他。他心咯噔一跳,忙若无其事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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