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塔系列之四:巫师与玻璃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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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塔系列之四:巫师与玻璃球-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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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兰拉过苏珊的手,轻轻地朝两边转动着,听听有没有小骨头摩擦的声音。

还好,什么也没听见,手腕也可以自如转动。苏珊看着他,心里又是震惊又是迷惑,罗兰抬起了她的手放到了唇边,吻着手腕内侧,他的吻就落在细小的静脉血管上面。

11

罗兰把拉什尔拴在柳树林深处,这样这匹高头大马就不会被碰巧骑马路过鲛坡的人看见了。

“放松点,”罗兰说着靠近了自己的爱马。“放松点,再乖乖待一会儿,亲爱的。”

拉什尔的蹄子刨了一下,轻声嘶叫了一声,像是在说自己会一直很乖的。

罗兰打开鞍囊,拿出一个钢制器皿,这器皿可用作罐子或煎锅,全依他的需要而定。他走开了,然后又回来了。他的铺盖卷就绑在拉什尔的马鞍后面——他原计划在鲛坡上露营过夜,想点事情。原本就有很多事情要想,现在更多了。

他解开一根牛皮带,把手伸到毯子里面,掏出一个小金属盒。他用一把挂在脖子上的小钥匙打开盒子。盒子里有一条精细的银链,上面挂着个方形的小盒子(里面是他母亲的小像),还有一些贝壳——不到十二个。他拿起一个贝壳,用手握住,回到苏珊身边。苏珊睁大了惊恐的眼睛看着他。

“我们第二次做爱之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她说。“我只记得我们抬头看着天空,感觉很舒服,随后就睡着了。哦,罗兰,看上去很糟糕吗?”

“我觉得还可以,但你应该比我清楚。看这里。”

他把钢锅在小溪里灌满了水,放回岸上。苏珊有点焦虑地弯下腰去,把左边的头发挂在前臂上,然后慢慢向外伸开手臂,把金发展开。她马上就看见了那个参差不齐的断处。她仔细地查看了一下,就松手任其掉下去,发出了一声释然的叹息。

“我可以把它藏起来,”她说。“编起辫子之后,没有人能看出来。毕竟这只是头发而已——充其量只是女人的虚荣。我姑妈总是这样说。但是,罗兰,为什么?我为什么会这样做?”

罗兰突然想到,要是头发是女人的虚荣,那么割头发这种事情就肯定是一个恶意的女人所为——男人是不会想到这样的整人方法的。市长的老婆,会不会是她?他觉得不会。他觉得蕤更有可能,那个巫婆站在高处朝北窥视着恶草原,悬岩和爱波特大峡谷,她很可能是设置这个阴毒圈套的人。在她的如意算盘里,收割节过后第二天清早,市长托林一觉醒来,宿醉未消,身边还躺着一个秃头的小情人。

“苏珊,我可以做个尝试么?”

她朝他笑了笑。“还有什么你没有尝试过的吗?嗯,随便你。”

“不是那个。”罗兰伸开手把贝壳给她看。“我想试试看,看看到底是谁这样对你,以及为什么。”当然还有别的东西。但他还不知道是什么。

她看着贝壳。罗兰开始熟练地来回移动自己的手,让贝壳沿着手背滑动。他的关节灵活得就好像是纺织机的综片一样。她带着孩子般的好奇开心地看着。“你从哪儿学会这个的?”

“在家里。在哪里学的无关紧要。”

“你是不是要把我催眠?”

“嗯……而且我认为这不是你第一次被人催眠。”他手中的贝壳转得更快了——他的关节飞速起伏,贝壳一会向东,一会向西。“可以么?”

“可以,”她说。“只要你能做到。”

12

他当然能够做到;她快速被催眠,这更证实了她以前曾被催眠过,而且就在不久前。但他还是找不出想要的东西。她非常配合(柯特曾说,有些人更心甘情愿地入睡),但到了某个点之后,她就过不去了。这既不是拘谨,也不是羞涩——她张大眼睛在小溪边睡去,用一种很遥远但又很平静的声音说起那老女人给她做的检查,还有蕤想要“让她兴奋起来”。(听到这里,罗兰攥紧了拳头,指甲都掐进了掌心。)但就是有某个点,她的记忆出现了空缺。

她和蕤走到小屋门口,苏珊说,站在吻月下面。老女人一直在摸她的头发,这一点苏珊记得很清楚。她被蕤摸到的时候感觉很不舒服,特别是接受此前的检查之后,但苏珊对此一点办法都没有。手臂太沉了,根本抬不起来;舌头也太沉了,根本不能说话。女巫在她耳边讲话的时候她只能站在那里。

“什么?”罗兰问道。“她说了什么?”

“我不知道,”苏珊说。“其余都是粉红色的。”

“粉红?什么意思?”

“粉红,”她重复道。她听起来被逗乐了,就好像她相信罗兰是在故意装笨一样。“她说,‘嗯,亲爱的,你是个好女孩,’然后所有的东西都变成了粉红色。明亮的粉红色。”

“明亮。”

“是啊,就好像月亮一样。然后……”她停了一下。“然后我想那真的变成了月亮。也许就是吻月。一个明亮的粉红色的吻月,像葡萄柚一样圆润饱满。”

他尝试用别的方法唤起她的记忆,但都没有成功——每条通往她记忆的路——都以明亮的粉红色告终,都是一开始模糊了她的回忆,然后变成一轮满月。罗兰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曾经听说过蓝色的月亮,但从没听说过粉红色的月亮。他惟一可以确定的就是,那老女人给苏珊下达了强大的遗忘命令。

罗兰想要让催眠再深入一步——她会去的——但是不敢。他以前一般都是催眠自己的朋友们——都是课堂上的训练,都是带点嬉笑性质的,但有时会出点小乱子。范特或柯特总会在场及时控制局面。而现在没有老师的介入;不管结局好坏,都只有学生留下来管理学校。要是他真的把她深度催眠,然后无法把她唤醒,那可怎么办?而且,有人告诉过他,人的潜意识里是有魔鬼的。你要是深入到他们的领地,说不定魔鬼会从洞里面游出来见你……

就算没有这些考虑,现在也已经很晚了。要是在这里待的时间太久的话就太不谨慎了。

“苏珊,你能听见我说话么?”

“嗯,罗兰。听得很清楚。”

“好的。我会念一句诗。我说的时候你就会醒过来。等我说完的时候,你就会完全醒来,并且还能记起我们说过的所有的话。你明白么?”

“嗯。”

“听着:鸟、熊、兔子和鱼,让我的爱人美梦达成。”

她恢复知觉时的微笑是他这辈子看见过的最美妙的东西。她伸展了一下身体,用手臂围住他的脖子,亲吻像雨点一样落在他的脸上。“你,你,你,你,”她说。“你就是我的美梦,罗兰。你是我惟一的爱。你,就是你,永远永远的爱。”

他们再次做爱,就在河岸上,就在潺潺的小溪边,两人紧紧地拥抱着,感受着彼此的气息。你,你,你,你。

13

二十分钟以后,罗兰把她扶到费利西娅的背上。苏珊弯下腰来,双手捧着罗兰的脸,深深地吻着他。

“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她问。

“很快。但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嗯。比所有的恋人都小心才是。谢天谢地,你那么聪明。”

“要是次数不太多的话,我们可以让锡弥帮忙。”

“好。还有,罗兰——你知道在翡翠之心那里有个凉亭么?天气不错的时候他们会供应茶点之类的东西,亭子就离那儿不远。”

罗兰知道。沿着希尔大街从监狱和市集会厅往北五十码,翡翠之心是城里最令人舒服的一个地方,有古色古香的小路,阳伞遮蔽的桌子,绿草茵茵的跳舞亭,还有小动物园。

“凉亭后面有一块石墙,”她说。“在凉亭和动物园之间。要是你非常需要我的话——”

“我总是非常需要你。”他说。

她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笑了。“在其中一条比较低洼的路边有一块石头——一块发红的石头。你到时会看见的。我的朋友艾米和我小时候曾在那里互相留言。有机会我会去那里看看。你也是。”

“嗯。”要是他们足够小心的话,锡弥能够帮一段时间的忙;如果他们足够小心,那块红石也能利用一阵子。但不管他们多么小心,最终肯定还是会露馅的,因为现在,大灵柩猎手们很可能对罗兰和他的朋友有了更多了解,甚至超出了罗兰本来的预料。但他必须要见到她,不管多么危险。要是他不去见的话,他觉得自己会死去的。他只要看看她,就知道她也是这样想的。

“要特别留心乔纳斯和其他两个人。”他说。

“我会的。要是愿意的话,就再吻我一次吧。”

他很愉快地再次吻了她,其实他更乐意把她拉下马来再亲热一次……

但是时候停止晕眩,谨慎处事了。

“一路顺风,苏珊。我爱你——”他稍稍停了一下,然后笑了。“我爱您。”

“罗兰,我也爱您。我的整颗心都属于你。”

那么她一定有颗很大的心,罗兰在她穿越柳树林的时候想。因为他已经感受到那颗心的重量。他一直等到确定她已安全离开为止。然后他回到拉什尔身边,向相反的方向骑去。他心里很明白,一个全新的危险阶段已然到来。

14

苏珊和罗兰分开没多久,科蒂利亚·德尔伽朵走出了罕布雷百货店,手中抱着一盒东西,心乱如麻。当然了,她的心烦无疑是苏珊造成的,永远都是苏珊,科蒂利亚很担心那丫头会在收割节之前做出傻事。

突然,一双手——强有力的手——把盒子从她胳膊中接过去,那些烦恼的想法一下子从她脑子里消失得无影无踪。科蒂利亚惊叫了一声,在太阳下手搭凉棚,才看见艾尔德来得·乔纳斯站在大熊和海龟图腾之间,冲着她笑,白色的长发(在她看来很漂亮)垂在肩上。科蒂利亚觉得自己的心跳有点加速。她总是对乔纳斯这样的男人有点偏爱,那种总是挂着迷人的微笑,适时开些挑逗性的玩笑……身体却像刀锋一样敏锐矫捷的男人。

“我吓着你了。我请求你的原谅,科蒂利亚。”

“没什么,”她说话稍微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只是太阳——太阳太烈了——”

“如果你愿意,就让我帮你拿东西吧。我要一直走到接近高街的拐角处呢,然后到希尔大街去,我可不可以一直陪你那么远呢?”

“那就多谢你了。”她说。他们走下台阶,走到人行道上,科蒂利亚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周围,看看有没有人在注意他们——她,和英俊的乔纳斯走在一起,他还帮她拿着东西。街上正好有数量可观的旁观者。米利森特·奥尔特加就是其中一个,她从安妮服饰店探出头来,一张嘴由于吃惊而张成了圆形,让她那张脸显得更加愚蠢。

“我希望你不介意我叫你科蒂利亚。”乔纳斯换了个拿盒子的姿势,原本她需要两只手才能搬动的盒子,他却只是很轻松地夹在一只胳膊下面。“自从那次在市长府邸欢迎宴会见过你之后,我觉得我早就认识你了。”

“你可以叫我科蒂利亚。”

“那么你可以叫我艾尔德来得么?”

“我觉得‘乔纳斯先生’更合适一些,”她说着朝他笑了一下,满心盼望那是个风情万种的笑容。她的心跳得更快了。(不知她有没有想过,也许苏珊并不是德尔伽朵家惟一的傻丫头。)“那就只好这样了,”乔纳斯说,他脸上的失落感很滑稽,她不禁笑出了声。“你的侄女呢?她还好么?”

“很好,多谢关心。但有时候有点让人心烦——”

“有哪个十六岁的女孩能完全让人省心呢?”

“也许没有吧。”

“但这个秋天她给你带来了额外的负担。我不知道她是否意识到了这一点。”

科蒂利亚什么也没有说——再接话就显得不谨言慎行了——但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胜过千言万语。

“请带我向她捎去最美好的祝福。”

“我会的。”但其实她不会。苏珊对市长托林的保镖们已经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在科蒂利亚看来是毫无道理的)厌恶情绪。现在看来要想劝她放弃这些想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年轻的女孩子总认为自己什么都懂。她看着从乔纳斯的背心下面露出来的那颗星。“我猜你已经在我们这个不起眼的小城里承担了额外的责任,乔纳斯先生。”

“是啊,我在协助治安官艾弗里,”他说。他的声音有点尖细颤抖,但科蒂利亚觉得那声音煞是亲切。“他的一个副手——克莱普尔——”

“弗兰克·克莱普尔。”

“——从船里跌出来,摔断了腿。科蒂利亚,你能想象有人从船里跌出来把腿摔断吗?”

她开心地笑了(要说罕布雷的每一个人都看着她,那肯定是不对的……但她却有这种感觉,而且这种感觉并没有让她不舒服),然后说自己并不知道此事。

乔纳斯在高街和卡米诺维加拐角处停了下来,看上去很遗憾的样子。“你确定你能拎得动吗?我可以一直送你回家——”

“不必了,不必了。谢谢你。谢谢你,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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