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可惜了皇上赏赐的那么好的珍珠簪子呢!九十九颗浑圆莹润的小珍珠,可惜零落的零落,踩碎的踩碎,剩下的也就为数不多了。这会儿常在您又见不着皇上,等下会儿再赏,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奴婢当真要为您觉得惋惜了。”
“你说什么?”茉蕊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才说了这一句请安的话,却招来沛双好一顿的数落。数落也就罢了,偏是说她的最痛。
皇贵妃禀明皇上,只说若非瓜尔佳常在的珍珠簪子,也不会有这些许妃嫔跌倒的事儿。有心也好无心也罢,总归瓜尔佳常在是逃不了干系的。
皇上这才允诺了皇贵妃,将茉蕊迁入钟粹宫。当然这功劳要归功于芸常在的挑拨。可茉蕊当真是冤枉极了,只有她自己知道,是春贵人先滚下去,她的珍珠簪子才碎的。
如玥简直要被沛双呕晕过去,她这是怎么了?好似一直振翅的斗鸡一般,见了谁都要呛上两句才舒心么?
当然外人面前,如玥自然不能不维护自己宫里的人。尤其沛双还是如玥贴身的家婢。思来想去,只好开口道:“无谓什么,常在膝盖不好,只管请人来瞧就是。”
言罢如玥将手递在沛双手,示意她见好就收。主仆二人在茉蕊几乎要杀人一般凶狠的目光,慢步离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闹别扭
回到永寿宫的时候,如玥的脸色很不好。苍白之带了几分怨怼,却有愠怒不起来似的。袭儿没有开口,只睨了沛双一眼,沛双倒还是平日里的脸色,丝毫没有什么不妥。
这就奇怪了,两个人一起出去,一个拉长了脸,另一个却一无所知。
且说这主仆二人的关系还格外亲密,除非,除非就是沛双惹恼了小主,自己却懵然不知。袭儿摇了摇头,唤内寝的小宫婢都出去:“小主也该沐浴了,你们都下去备水吧!”
才退出门外,芩儿端着香茶迎面而来。
袭儿摇了摇头,唤住她道:“这会儿子还是不要进去为好,小主必然有话想单独与沛双说。咱们呀,还是耳房歇会儿。”
“也好。”芩儿像是早就出了什么,连着笑随袭儿走进了耳房。
“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么?”袭儿见她一点不惊奇的样子,忍不住问道。芩儿笑着坐下,将给如玥的茶递到袭儿面前:“姐姐先喝口茶,听我慢慢说来。”
袭儿结果茶盏,呷了一口,听芩儿道:“姐姐先前一直在皇后娘娘身边侍奉,所以并不知情。其实咱们小主算是比较沉着内敛的性子,可沛双那丫头年轻气盛,又有功夫在身,难免有些毛躁。遇着事儿了又怕小主吃亏,就显得凌厉骄纵了些。先前因为这个,小主也说过她几回,可偏是她收敛了几日又肆意尤胜从前了。这会儿,必然又为了了这个……”
“咳,我当什么事儿呢!”袭儿和蔼的笑着,眼的光华温暖了许多。“谁不是从年轻气盛那会儿过来的,当年在府里的时候,我也见不得皇后娘娘受气。总是着侧福晋不顺眼,可能怎么样呢,皇后娘娘是福晋,处处要大方得体,要宽厚为怀,记得我也曾因着不沉稳挨了娘娘好些数落呢!
转眼之间,跟随娘娘数十年的日子就匆匆过去了。昔日的侧福晋,如今也成了皇贵妃,想来成为皇后的日子也不远了。我不忍,恐怕也活不到这个时候了。可惜呀,皇后娘娘到死才知晓原来这一世都被自己宽和以待的对头人算计了。
这么想着,倒不如当初让我好好拦着,多替娘娘骂上她几句呢!”袭儿的话虽然说的很轻松,可字里行间满是她对先皇后不舍的情分。如今再如玥与沛双,该是何等的令人羡慕啊。
相扶相持,陪伴宫数十年的岁月,无悔无怨。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小主的地位尚且不算稳固。倘若这个时候生出事端来,总归是不好。后宫之倘若孤立无援也是很危险的事儿……”芩儿算是稳妥的一派,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情愿缓慢的扶持小主往上爬,也不愿意小主冒险。
可袭儿多少还是有些高傲的,毕竟后宫的事不是想避开就能避开的:“你说的话也在理,可若是一味的忍让,只能让人觉得咱们永寿宫没有气势。你是服侍过太妃太嫔的稳妥之人,而我从王府就陪伴在皇后身边,单凭咱们联手若是还不能扶住小主上位,可当真就是白活了这一遭哇!”
芩儿默默颔首,心里也是感慨万千。“姑且小主的心意吧!”
袭儿含着笑,又抿了一口浓茶:“是呀,还是小主说了算,你跟我就等在这里吧!”
内寝,如玥沉默了良久。沛双不明所以的立在一旁,是不是的摇两下扇子,终于还是没有先开口说什么。可她的心里又岂会不明白,小主必然是不高兴了。
否则何以回宫了一盏茶的功夫,也不和自己说上一句话。心里有点憋屈,沛双扭着这股劲儿,就是不愿意先认错。
”沛双,比起在府,你觉得我此时待你算好么?”如玥忽然问了这样一句话,让沛双的心着实一惊。“小姐,您怎么这样问?”
如玥不做声,一脸和靖的神色,淡然的与沛双对视。
“自然是好的,小姐待沛双素来都是好的。部分在宫里还是府里。”沛双的话一字一字说的格外清晰,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所以奴婢誓死都要效忠小姐,决不能任由旁人欺负到您头上。”
“所以,你才觉得恩贵人不似表面起来这般单纯,所以皇贵妃身边的小旦子也后,迁宫移居到钟粹宫的瓜尔佳常在也好。但凡是你觉着对我有威胁的人,你都用尽全力去挑衅、奚落,甚至口不择言的数落。是么?”
“小姐,我……”沛双怎么也不会想到,如玥竟然会为了旁人这样质问她。只觉得如同吃下了冰凉的粘糕一样,糊住了嘴,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如玥冷冰冰的了她一眼,说话的语调也尽量松乏平静些:“恩贵人送药来永寿宫的事,就当是你心思缜密瞧出了什么端倪。可今日她是因着芸常在的关系,才会毁容的。这件事情上,明显是我理亏。
才去她,还未走出钟粹宫你就喋喋不休、怨声载道的,若是让旁人听了去,岂不是我容不下她了。本着一片好心去她,反倒成了成心笑话,你让我百口莫辩你知不知道?“
沛双气急了,几乎是脱口而出:“小姐,恩贵人本来就不是好人,您何必为了这种人而内疚。何必又要本着好心去她。而奴婢是真心替您不值,您反而还要怪我。
这么说来,瓜尔佳常在对您百般的不恭敬,甚至使计陷害您,是不是都不及奴婢顶撞瓜尔佳常在罪过严重,您也觉得是奴婢的错了?”
“你也知道是‘顶撞’喽,不管她曾经的身份是什么,如今她都是皇上的常在。是后宫的小主,你是什么身份,你怎么能不管不顾的随意说话。不错,我现在是得宠,皇上也常来咱们永寿宫,可来与不来全凭皇上的一念而已。
今日可以来,明日也可以不来。也就是说,我得宠与否,根本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儿。在这样不稳固的时候,咱们越要敛住气,胜不骄败不馁已经是老生长谈了。你却偏似一只斗鸡,沾到谁就要与她啄两下,让我如何还能在后宫牵线搭桥丰满自己的羽翼呢?
话说回来,你知道什么时候咱们能用上小旦子,什么时候恩贵人能帮衬咱们一手,又或者茉蕊神不知鬼不觉的能替咱们钳住皇贵妃,这些不安定的因素你能预料得到么?根本不能,又何必在人落魄的时候,踩上这一脚,赶尽杀绝呢?”
如玥越说越急,语气也越来越重,沛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小姐,原来在你心里,沛双就是这样坏事的奴婢么!早知道如此,当初您便不该带我入宫,省的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坏了您的恩宠。”
“你这是什么话,自己做错了事,我便连说也说不得你了么?”如玥又是生气又是心痛,当真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小姐不是已经再说了么?”沛双倔强的别过头去。
如玥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整个人闭过气去。若不是最亲近的人,是不会当真这样动怒的。正因为在乎,才不希望她出错,不希望她有事,不希望她卷入是非之太深,难以自拔。
可偏就是沛双,怎么也听不进去。似乎如玥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在指责她不对一样,明知道她心里也委屈,可偏就是话说不到一处去。
好半晌,沉默的落泪,没有人说话。
如玥终究还是想到了一个折的办法,既不伤害这些年的主仆情分,也能让沛双不必迁就自己改了性子。
最要紧的是,自己做不到的,可以让沛双代替她去完成。
这样一想,如玥总算是有了决意:“我知道你的心思,那是海阔天空的心思。皇后的瓦檐再高,终究不若蓝天广阔,我放你走,去更适合你的地方。”
“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沛双也急了:“你是嫌弃沛双碍事儿了,要赶我走么?”
如玥摇了摇头:“比起皇宫里四角天的生活,宫外可能更适合你。稍后我会选一户富庶的人家,将你好好嫁出去便是。你放心吧,始终你跟在我身边这些年,又是一起长大的情分,我必然不会亏待你。至少也是旗人的正妻,断然不会委屈了你。”
若有机会选,如玥也想走出这皇宫。可才两年而已,两年前眼巴巴的盼望着进来,两年后又望穿秋水的希望能出去。
这一切,不过是如玥的红墙梦罢了,深锁在禁宫之再不可能有转机。
沛双简直要哭死过去,她的心如同在油锅里滚过一般,难受的恨不得一头碰死过去。几乎是绝望了,沛双哽咽问道:“小姐,你当真要将沛双赶出宫去么?”
“我不是说了,会提找一户好人家,你好好嫁过去过些安宁的日子也就好了。并不是我要赶走你,而是宫外的生活可能对你更好。能出去的时候,尽早出去吧,别等……”
“嫁就嫁!小姐你要我嫁,沛双嫁就是了!”不等如玥把话说话,沛双一溜烟的甩了门哭着冲了出去……
第一百二十章:铺路
如玥了捧着洗漱用具鱼贯而入的宫婢,又见是芩儿来为她上头,淡淡问道:“她还没起来?”
芩儿选了一柄桃木的篦子,麻利的为如玥梳整长发。“是还没起来呢,都三天了,小主可要去劝劝?沛双姑娘气性大,脾气又执拧,怕是自己想不明白呢!”
“由着她吧!”如玥倒不是生气,只是觉得很多事还是顺其自然点好。“我也是为她好,她的性子在后宫里,只怕要吃大亏!”
“小主,奴婢倒不是这样想。”芩儿绾上了如玥的发髻,簪了一朵掺了银丝细线彩织成绢花。对了对镜子择了位置别好,才接着劝道:“奴婢也很明白小主的心意,可沛双姑娘的心思,小主又明白多少?”
如玥如是一怔,嘴上的话也不那么斩钉截铁了:“我知她是护着我,为我好,关心则乱。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几次三番的替我出头,得罪了旁人。”
“小主与沛双是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分,沛双姑娘又是性情人顾念情份,只怕一心记挂的唯有小主的安危。这样打发了她出嫁,不是要断送了这些年的情分么?况且我总觉得,咱们永寿宫就是要有沛双这股子直冲云霄的气势,压得住旁人才好。”袭儿端着**茶走进来,扑鼻的奶香气格外香醇。
如玥笑了,只因为袭儿的话里多了好些平日没有的坚毅,竟也如同沛双一般天真直爽,有趣多了。“我自会好好想想。”
“小主可喜欢这件衣裳,是内务府新呈上来的,这鲜亮的俏丽紫色啊高贵又不失活泼,着就让人觉得舒畅。
何况在这样庄重的颜色里添了一抹粉红,少了些许沉闷,别有一番娇美。”袭儿拣了最抢眼的一件旗装,摊开垂直在如玥面前。“小主今日要去毓庆宫陪伴皇上对奕,穿这个是最好不过了。”
“带着我的琵琶。”如玥张开双手,由着袭儿为她穿戴好旗装。“我实在没有时间耽搁了,趁着这两个月安静,玉淑姐姐也该上位了。”
皇帝搁下手的书册,揉了揉肿胀的双眼,唤了一声常永贵:“什么时辰了?”常永贵阖眼笑着,心里岂会不知皇上问的并非是时辰:“回皇上的话,如贵人就快到了,奴才已经派了软轿去接。”
“如贵人到!”常永贵的话音才落,手底下的小太监便扬声吆喝道。
“您瞧,奴才说什么来着,如贵人是咱们后宫里最知晓皇上心思的小主,皇上您这头才稍微一念着,小主她这不就来了。”常永贵难得见皇上心情这般轻松,遂多说笑了几句,这才去迎如贵人进来。
侧殿里,皇上穿着如常的衣衫,见如玥自己捧着琵琶进来,不由笑容满面:“怎么今日这样好的兴致,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