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
刘妈妈面无血色,语气倒还镇静:“好,我会尽力的,谢谢您。”。
医生转身出门,所有人都没了言语,默默地看着刘妈妈给儿子盖被子。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奕晨终于开口说话,所有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都走了出来。
下午,体检结果出来,果然是淤血压迫了听觉神经,好在血块不大,坏在位置不好,手术难度很大,不一定能够成功移除。
奕晨从早晨把大家请出病房后,就始终没有讲过话,所有人心急不安,却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刘妈妈关上病房的门,转身面对一行人:“你们还都有工作要做,就先回去吗吧,这里有我和他爸爸就行了。”。
程雯忙着安慰:“阿姨,没事儿的,您人生地不熟的,人多也有个照应。” 。
“就是,就是。”其他人附和着。
“不用了,你们都回去工作吧,等奕晨伤口好点了,我们再转回北京医院,到时候你们再来看他。”。
刘妈妈语气沉着温柔里透着一股子坚定。大家也不好再辩驳,但却又着实放不下心。
李思瑾看了看大家,又看了看刘妈妈,拿出手机:“那也行,我把我弟弟的电话给您,他在本市工作,有什么事儿,您就给他打电话。”。
第三天的时候,程雯已经不用输液,相亲男订了返京的机票,大家各自回归各自的生活。毕竟,快节奏的都市生活中,谁也没有长时间离开工作岗位的自由。
临行前,大家来看奕晨,可他却让刘妈妈转告大家头疼,避而不见。
2015年9月初的北方,总是反常的阴雨绵绵。远处的黑云压在草天一线处,辽阔的草原上涌着暗绿色的波浪,让人本就揪着的心,多了几分唏嘘。
王睿把妍馨搂在怀里:“别看了,睡一会儿吧。”。
一路辗转,终于到家。几天不在,室内有些憋闷。王睿打开窗子,烧了一壶热水,给妍馨倒了一杯放在了茶几上。
妍馨趴在沙发上,盯着鱼缸发呆。王睿走到鱼缸旁边,里面的水已经浑浊,快要看不清跑跑在哪儿了,于是赶紧给鱼缸换水。
“你这几天不在,跑跑的生活质量严重下降,还好他不娇惯,比较好养,我的建议多明智。”
王睿调侃着,妍馨只是咧咧嘴,却不争辩。
王睿也不再说话,专心的给鱼换水,等到一切搞定,妍馨已经在沙发上睡着。
这几天她也确实累了,王睿想把她抱到卧室里,手刚碰到妍馨,她就往沙发里缩了缩,王睿秉着呼吸,慢慢的把手拿开,换上旁边的毛毯,轻轻地盖在了妍馨的身上。
打开冰箱,空空如也。王睿拿起钥匙出了门。
“来人呐,救命啊…”
妍馨大喊着,奕晨抱着自己,他自己的头却重重的撞在了车门上,所有人的身上都是血,她拼命地叫着,却没有人来救,她怎么拖也拖不出受伤的人,到处都是血,绿色的草地被染成了一片鲜红…
“馨馨,馨馨”王睿丢下手里的水果,跑过去盖被妍馨挣掉的毯子,手却被一把抓住,妍馨猛地坐起,睁开眼看到了王睿,才发现是噩梦一场。
王睿把浑身是汗的妍馨搂在怀里:“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儿,别怕。”。
妍馨抽泣着:“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
王睿心生疼痛,却不知如何开导,只能轻轻地拍着她背。过了一会儿,妍馨慢慢平复,又继续沉沉的睡去。
王睿把她抱到卧室盖好被子,又把剩下的水果继续放到冰箱里,环视了一眼屋子,轻轻的关上门离开。
第二天上班,小靖和肥哥等人都过来寒暄。
看着妍馨还包着纱布的一双手,肥哥咋舌:“这手最近就别沾水了,办公室我们来打扫。你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说完嘿嘿一笑,眼睛又照例地只留下一条缝。
妍馨心里苦笑,手不是车祸造成的,不过一向压榨劳动力的肥哥,倒是难得体贴。
“就是,来,以前都是你帮我冲咖啡,现在换我帮你。”小靖端着一杯冲好的咖啡,放在妍馨的面前。
“放心吧,我只是出了一个意外,没什么大碍。”妍馨举举手,调皮地跟大家笑笑,把李思瑾临行前塞在自己包里的草原特产拿出来,肥哥接过,煞有介事地拿去跟大家分享:“哎,尝尝啊,这可是人家妍馨带伤的情况下,给咱带回来的。”
这群可爱的人,等等,什么时候觉得身边的同事可爱了?正想着,肥哥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哎,小韩,吃特产,对了,昨天我给你的表格,你填完了吗?”。
妍馨笑着喝了口咖啡,原来,秉性未改,不过,身为职场菜鸟,被肥哥这样的磨练一番,又何尝只是坏事呢?
表面上尽量维持常态,可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无论如何努力,精神也集中不起来,脑子里一片混乱。好在组长并没有吩咐太重要的工作给自己,浑浑噩噩地在电脑前发了一天的呆,终于挨到下班。
这一段时间,妍馨心里总是牵挂着奕晨的病情,整个人瘦了一圈。还好王睿每天下班不管有多晚,都过来看一眼,两个人一起看宫崎骏,或者一起看实习医生格蕾,又或者忙着各自的事情,能将注意力暂时转移。
这一天,王睿一直在电脑前看文献,妍馨默默地做着画,连王睿起身去厨房都没有察觉。
王睿端着两小碗梨子进来,把其中一碗放在妍馨身旁的凳子上:“天干气躁,多吃点蒸梨,润肺。”。说完转身离开,继续回到座位上边吃梨子边认真地盯着电脑,时不时还停下来动动鼠标。
妍馨叉起一小块儿梨子放到嘴里,心里想着:“嗯,有一个学医的男朋友真棒。”。
看着王睿认真的样子,嘴角微微扬起。王睿感觉到妍馨的注目,抬起头,迎上妍馨的目光:“怎么了?”。妍馨摇摇头:“没什么,觉得你认真的样子很帅!”。
王睿嗤笑:“原来我的女友是花痴!”。
妍馨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花痴,我还吃花呢。”。
两人对视一笑,吃完梨子,又继续埋头到各自的工作中去。
思路被打乱,妍馨一时之间画不下去,转身又瞄了一眼埋在电脑里的王睿。其实,真想告诉他,这样的时刻,真的很幸福,不需要过多的话语和陪伴,只是一回头,有那个人坐在那里,就很心安。?
☆、草原里的一抹红3
? 奕晨现在还是把自己关在一个人的世界里,谁都不见,什么也不肯说。刘妈妈不复以往的镇定,开始想各种办法,希望能解开儿子的心结。
坐在病房外,犹豫了很久,刘妈妈还是给妍馨打了电话。毕竟,这是儿子喜欢的人,也许会有一丝希望,哪怕是一丝,也是值得一试的。
妍馨听完电话,握着手机,瘫坐在沙发上,一个那么自信要强的人,从不轻易把心绪表现到脸上的人,如今变得如此闭塞,内心该是怎样的痛苦与绝望。
愧疚、伤心,妍馨心里不停地问:“为什么要那么轴,替我去挡那一磕。现在我该怎么办?”。
如果幸福是建立在别人的牺牲与痛苦之上,太自私,这幸福,几人要的起。要的起的,要么没良心,要么大智慧,可惜,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两个极致的境界我都达不到。
周六一早,来到医院。
妍馨推门走进病房,床上的奕晨没有任何反应,一直在低头摆弄着手里的相机。
直到看到妍馨的脚尖,才抬起头看了一眼,却又不带任何表情的低下了头。语气冰冷而陌生:“谢谢你来看我,情我收到了,你回去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妍馨站着没动。
奕晨的语气变得凌厉:“你也听不见吗?我让你走!”。
妍馨嘴唇动了动,又闭上,拿出手机写到:“医生说只是淤血而已,手术是可以移除的,你自己首先要保持乐观的心态。”。
奕晨看到妍馨递过来的手机,连看都没看,一把推开。
愤怒交加着绝望:“这样的沟通,我宁愿不要,你走,你走!”。
妍馨被推开,却又倔强的站回去。
“走啊!”
奕晨忍无可忍,把桌子上的东西一股脑全推到地上,玻璃杯的一块碎片啐到妍馨的脚背,渗出丝丝血迹。
妍馨疼的直咧嘴,却没有动,咬紧牙关站在原地,盯着奕晨。
“对不起,疼不疼,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奕晨挪动着身体,想要下床。
妍馨拦住他:“我没事儿,只是一块碎…”
说到一半,碰见奕晨迷茫的眼睛,才想起来他已经听不到,微微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妍馨弯腰蹲身拔出脚背上的碎玻璃,伤口并不深,只是渗出一些血,很快就干掉,并没有大碍。默默地打扫干净地面,搬来椅子,坐在床前。
奕晨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拿起手机,发来微信:“我,很害怕,一辈子都这样。”。
“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与其浪费时间害怕早晚要面对的事情,不如省下来精力去养精蓄锐。如今,你要做的,就是振作起来,去与病魔抗争,滚蛋吧,耳聋君。”
“如今想来,我以前的人生太顺利,其实没有遇到什么真正的困难。”
妍馨看着手机上的文字,心里明白,事业,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如果耳朵听不到,那他这小半生的奋斗,都失去了意义。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心骨;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
写完之后,送给奕晨一个大大的微笑。
“确实,困于心,衡于虑。可是,我怕人生有万一,我怕我到了后来,不能在学术上有所作为,不能过一个有意义的人生。”
“那又怎样,别忘了,有人生而残疾。真有万一,就像适应一种残疾一样去适应它。你一生不是只可以做科研的,安静的当一个摄影师,又何尝不好?”
“摄影师?是的,这个自己的喜好,从来没有想过要拿他当职业,也许…”
奕晨放下手机,看着身旁的相机,心绪开始翻涌,也许,这未尝不是另一种人生。
“谢谢。”
妍馨摇摇头:“是我谢谢你,如果不是你,今天坐在病床上的人就是我。”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奕晨的情绪慢慢恢复,妍馨放心下来,看见奕晨脸上的困倦,扶他躺下,退出房来。
轻轻的关上病房的门,坐在门旁的刘妈妈立刻起身站起。
“妍馨,能跟你聊聊吗?”
刘妈妈试探性的语气,与之前端庄威仪的她,判若两人。妍馨有些心疼,点了点头。
刚刚下过雨的花园,已经有点初秋的味道。微风吹来,刘妈妈鬓角的白发动了几下。
捋了捋碎发,刘妈妈缓缓开口:“妍馨,谢谢你能来看奕晨,之前的事,是我想的不够周全,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妍馨嘴角牵动,露出一丝安慰的笑,轻轻摇了摇头。
褪去教授的光环,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母亲,与天下的所有母亲一样,扮演着这世界上最伟大、最无私的角色。
无论是之前的盛气还是现在的示弱,都是一个母亲以自己的方式为儿子好罢了。
现在的自己,对于这位母亲,没有了之前的戒备,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愧疚和同情。
“奕晨自从出了事,不见任何人,也不肯说话,我真害怕他憋出什么病来。刚才,我看到他跟你又喊又哭,我才明白,当初的我,是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刘妈妈深吸一口气:“妍馨,病人的情绪状态对治疗也是有一定影响的。所以阿姨想请求你,这段时间,能不能多来陪陪奕晨。我知道这个请求有些自私,可是,我,我…”
“阿姨,您不要这么说,奕晨,奕晨是为了保护我,才伤的这么严重的。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妍馨声音越来越低,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等待刘妈妈的反应。
刘妈妈眼睛睁的老大,末了,叹了口气:“算了,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们俩个都不会受这份罪。”。
“阿姨,您不要这么说。”妍馨更加愧疚。
“您放心,我会尽自己所能,帮奕晨度过这次难关的。”
刘妈妈嘴角扯动,说了句谢谢,转身离开。
望着刘妈妈的背影,妍馨觉得很难受。这一代人多数是独生子女,到了这个年纪,父母已经开始老去,一旦自己出了什么事儿,就等于要了父母的命根子。
掏出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喂,妈,干嘛呢?”,
“哦,我挺好的的呀,按时吃饭、上班、睡觉。一切正常。”
“恩,知道了,我会努力找一个的,您就等着吧。”
“您多注意身体,没事儿多出去走走。”
“恩,那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