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尘叹一口气,道:“晴雯如今在蕴秀宫,侍候的是容妃娘娘和皇上这样的人,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若是晴雯再像从前那样,冒冒失失地说话,那就不是从前那样,只是被撵出去那样简单了,一不留神便是性命之忧啊。”
一叶笑道:“你担心她是情理之中,可她其实也不傻,她可是聪明得很呢。就因了从前她吃过亏,才不会再犯从前一样的错误了。人都是吃一堑长一智,哪能一成不变呢。你也是太过虑了。倒是你,你这样谨小慎微,步步为营,倒也真适合在这后宫里施展。依我看,就让师父也荐了你到蕴秀宫去做事,或许有一天就跟玉垚一般平步青云了。”
一尘红了脸,啐一口道:“亏你是大家闺秀出身,又是修行之人,也会说出这样俗之又俗、俗不可耐的话来。我再怎么愚笨,却也有自知之明。我不过是命薄如纸的人,亏了师父跟你两个施救,才有今天这样安宁的日子过,跟晴雯比尚且差上一大截,就更不用说玉垚姑娘了。我只当你是师兄,你开我的玩笑,我也不计较,以后可是再不能说这样的话了,不然我就再不跟你说话了。”
一叶一笑,还要说什么,妙玉道:“你就饶了一尘吧。一尘不爱说话,胆子又小,这是因为她从小吃了太多的苦,被人吓着了。咱们可得多关心着一些,才是做师父和师兄的本分呢,也不枉人家尊咱们一声师父和师兄。”
一叶便笑:“一尘,你看,师父处处维护着你,我以后可不敢再说你了。不管怎么样,一起从荣国府出来的四个人,如今还有三个,咱们在一处平平静静的过日子,比什么都好。”
妙玉点头,心里却另有所思,为玉垚的处境有一些惋惜,也有一些祝福,还有一些担心。
正说着话,只见如意跑了进来,道:“师父,我正在大殿打扫,就见淳王爷来了,问起惠贵人的事,我不敢乱说话,只让王爷在外面等着,便忙进来报信。您看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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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玉垚是皇帝的女人了;可淳王爷却仍念念不忘;这以后还会有什么故事发生呢?继续关注吧
95。听消息面冷实心热 瞒下落无情却有情2
妙玉皱了眉头,跟一叶对视了一眼,然后才道:“这件事你可不能再跟别的人说起。玉垚如今身份贵重,圣眷正隆,可不能出岔子。我亲自出去跟他说明情况,打发他走了便罢了。”
如意答应一声,自去做事。
妙玉便带了一叶和一尘一起往前边来,果然见淳王爷一个人正站在凋零的梅花树下,痴痴地出神。
妙玉叫一声:“淳王爷,贫尼妙玉有礼了。”双手合十,打了个问讯。
欧阳玺这才回过神来,也双手合十行礼,道:“法师在上,欧阳玺有礼了。”说着便往妙玉身后看。
妙玉明白欧阳玺在找什么,心里叹息,口里道:“王爷一个人前来,可是又想讨梅花?可惜这梅花已是凋残了,不能再赏了,王爷还是等明年再来吧。”
欧阳玺没看见甄玉垚,心里不免失望,只得道:“梅花虽残,梅意却是一直存在我的心中。这慈恩堂因为有了这梅,便平添了多少春意。让本王一往情深,心驰神往呢。”
妙玉知道欧阳玺意有所指,便微笑道:“这慈恩堂虽是方外之地,却也是后宫之地,王爷这样流连往返,可是要坏了大内规矩了,贫尼虽知王爷是留恋梅树,可外人恐怕不会明白王爷的心情,无端猜疑,又要生事了。”
欧阳玺见妙玉装聋作哑,自己又不好明说,只得另想别法,道:“本王既到了这里,便得进殿上柱香。请师父领路吧。”
妙玉知道欧阳玺是有话要说,便让一叶和一尘候在殿外,引了欧阳玺一起进殿。
欧阳玺按规矩上过香,对着宁太妃的画像又跪拜过。然后起来。妙玉便要领了他往外走。
欧阳玺止步不走:“呃,这个……”
妙玉回身:“王爷还有什么事?”
欧阳玺只得道:“上次我来这里,是甄小姐替我剪的梅花。今儿怎么没见甄小姐呢?问打扫的小宫女,那小宫女却吞吞吐吐不肯说,是不是甄小姐出了什么事?她没跟你们一起出来,是不是病了?”
妙玉答道:“贫尼替玉垚多谢王爷的关心了。王爷请放心。玉垚并没生病,只是到别处去了。”
“哦,原来如此。”欧阳玺放了心,又道:“那她何时才能回来呢?我还想跟她说说话呢。”
妙玉心里叹息一声,只得道:“玉垚到别的宫里当差去了,大约以后也不会回慈恩堂了。”
欧阳玺听甄玉垚不在慈恩堂了,到别处当差了,便又想到那个地方去想法子寻人相见,因又问道:“那甄小姐是到哪一宫去当差了呢?”
妙玉不想欧阳玺再去打扰甄玉垚如今的生活,也不想让欧阳玺知道了甄玉垚已被皇上看中临幸过的事。只怕他年轻冲动,放不下,想方设法到蕴秀宫去找她,会给她如今的地位和生活造成伤害,因此道:“王爷就别打听了吧。玉垚如今过得很好,请王爷别挂念了。”
欧阳玺毕竟年轻。见妙玉一味推诿,便有些不耐了,道:“法师不是玉垚小姐,怎么能知道玉垚姑娘心里想的什么呢?她若是愿意见我,愿意听我说说话,法师又何必做这恶人呢?”
妙玉知道欧阳玺情急,便也不计较他口不择言,道:“王爷有什么话,就请放在心里吧。这宫里规矩大,王爷是皇室贵胄。身份尊贵,是懂礼之人,玉垚是这后宫的人,按说也是皇上的女人,王爷应当知道私下跟宫里人交往都是不合规矩的。一不小心,便是塌天大祸。王爷是皇上的手足,自然不会有性命之忧,可玉垚却是无权无势之人,生死也只在皇上一念之间。我劝王爷,若王爷真为玉垚好,就别惦着她了,便是有什么话,也别说出来。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
欧阳玺有些悻悻然,道:“你不说,我也有法子打听出来。你这样做,也是枉做小人了。”
妙玉不禁皱了皱眉头,道:“王爷说这话可是有些不合王爷的身份了。贫尼这样做,也不过是为着王爷和玉垚两个人都好。王爷年轻气盛,又是皇亲,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可毕竟这是后宫,是你皇帝哥哥的天下,你若是胡来,到时候恐怕不是你一个人吃罪,还得连累一大帮的人呢。我劝王爷,王爷的年龄也渐长了,以后还是少在后宫走动,免得引人猜疑,若出是非。”
欧阳玺这时也知道自己性急了一些,说话过了些,忙歉然道:“法师恕我一时情急,说话有些毛燥。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玉垚小姐,我昨儿个刚打听得她父亲的案子已经提交重审了。仍是上次替容妃父亲翻案的南安王和北静王一起协助审理。看来她父亲的冤案不久便会审明,便能脱离囹囫了。”
妙玉道:“贫尼替玉垚多谢王爷费心了。王爷,不是我存心要瞒着王爷,做什么恶人要拆散你们,而是我真是为你们两个人好。玉垚如今境遇已是不同了,别的话我也不敢多说,相信王爷不久便能明了玉垚的处境。她父兄的案子大白天下的一天,就应是她出头的一天,到时你就明白了。我只能劝王爷,不管对玉垚是什么样的感情,以后就只能放在心里了。”
欧阳玺是个聪明人,听了妙玉这话,心里不禁一阵失落,只觉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思念和企盼一下子落了空,那种苦涩和伤心真是无可形容。他咬了咬嘴唇,强忍住快要夺目而出的眼泪,低声道:“法师好心,我心里明白。罢了,若是有机会,还请法师转告玉垚小姐一声,只说将来不管她有什么遭遇,只要有需要,让人给本王托句话,本王便是舍了性命,也要替她办成的。”
妙玉心里感慨万端,躬身道:“多谢王爷对玉垚的一片赤诚之心。这句话贫尼一定会转告玉垚的。”
欧阳玺此时再也无话可说,说了声“多谢,告辞。”抬脚便走,出了大殿,头也不回地去了。
妙玉也慢慢地出来。
一叶看了看妙玉的脸色,道:“淳王爷的脸色不大好,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妙玉叹一口气,道:“我还能说什么,不过是劝他别再打听玉垚的下落。”
一叶道:“他早迟也会知道玉垚已经封了贵人了。你直接告诉了他,一了百了,多好。”
妙玉摇摇头,道:“你不知道,正处在热恋中的少男少女,那便是上刀山下油锅,也是不惧的。此时淳王爷正当情热,若是直直地告诉了他,一瓢冷水浇在烧得正旺的火盆里,会出什么样的状况,那却是咱们谁也无法预料的。或许便是尘烟骤起,一屋子的乌烟瘴气,一屋子的人无不波及。我不替他的处境着想,也得为玉垚着想啊。玉垚刚刚承恩,皇上也正自情热,若是让皇上知道这一档子事,无端猜疑,后果难料啊。”
一尘也道:“甄大人还在牢里,还指望着玉垚呢。这时候可是千万出不得岔子的。”
妙玉又道:“我想着,先让淳王爷的心冷一冷,等他从朝廷颁下的圣旨中得知玉垚已经是皇上的嫔妃了,那时他的心情恐怕也变了许多,也不会那样急切冲动了。再者,身边也有一直照看他长大的师傅什么的,也都是朝中大臣,也会劝阻的。还有奶娘嬷嬷小厮什么的,拖手拖脚,也不会让他进宫冒撞胡来,那时便不会有事了。”
一叶不禁点头:“姐姐果然思虑周详。”也叹一口气,“这男女情事,果然麻烦。幸好我没有这等俗事,也免了许多烦恼。”
妙玉含笑看她一眼,心想:这从未尝过情之滋味的人生,究竟是幸或是不幸呢?那当真是说不清楚的。
一尘却道:“若是有情人终成眷属,那倒也不错,便是受苦,那也是苦中有甜的。只是这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却是极难得的。所以还真不知道情爱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一叶便笑道:“你是有男人的,如今却跟了我们到了这个地方,可知那男女情事,当真是不好的。”
一尘皱一皱眉,道:“师兄又提这话了。我跟那薛大傻子却不是那般情投意合的男女,哪能跟真正的男女情事作比呢。薛大傻子一味地贪欢作乐,从来都没将女人当人看,谁跟他都是受罪,我早离了他,便是早得超生,重生再世。”
一叶忽地想起,便道:“听说那薛大奶奶夏金桂也有些手段,将薛大傻子辖制得大气也不敢出,想来不会像你这般受罪了吧。”
妙玉便笑:“你还别说,我倒更同情薛大奶奶呢。”
“这又是怎么说?”一叶不解。
“你哪里知道薛大奶奶的苦楚呢。她本就自恃才情容貌,偏是配了那样一个粗俗不堪的男人,不懂风情,只知作乐,她的一片雪花肚肠便无处可托了,那心里的苦楚又有谁知道呢。只怕又会兴明珠暗投之浩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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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玉因为对甄玉垚的保护;无可奈何作了一回恶人。以后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呢?继续关注哦
96。圣恩隆欣赐玉扳指 再承欢细说疑心事1
一叶便笑:“你倒是看得透彻。人家心里想的什么,你都知道了。”又问一尘,“你当初也是这样心情?”
一尘红了脸,顿一顿足,道:“你又来了。我也不过是个可怜之人,你却处处要来取笑。我不跟你说话了。”说着便一扭头,再不看一叶。
妙玉也笑,道:“你也不用太上心。从前的事情,已是过眼云烟,师兄提一提也没什么,你也不用再介怀,一笑了之便罢了。若是真放下了,从容提起从前的事,倒也是你的本事。”
一叶便道:“你看,师父说话说得公道。你老是放不开,老为着从前的事耿耿于怀,便少了修行之人的洒脱豁达了。”
一尘这才回过脸来,道:“我其实也早将那些事情看淡了。只是气不过你常要拿了这些事来取笑。我当初不过是一个下人,主子要打要骂,都得受着,日日想着能消停一些就好,哪里还有什么别的想法呢。现在这样的安稳日子,那便是当初想也不敢想的。”
三人重新有说有笑地往后院去,不提。
(九十六)圣恩隆欣赐玉扳指 再承欢细说疑心事
欧阳璧下过朝,果然又到蕴秀宫来,跟容妃、甄玉垚一起用膳,吃过饭后便摒去闲杂人等,一起说话议事。
容妃便说起跟玉垚商议过的话,道:“皇上,你让玉垚查案,可玉垚只是一个贵人身份,好些地方无法涉足,又能查出一些什么呢。倒不如另托了身份高一些的人去查探吧。”
欧阳璧道:“爱妃虑得是。只是别的人朕也不大敢相信。玉儿如今的身份恰还能给她掩饰。谁也想不到她一个小小的贵人敢去冒犯那些自认身份贵重的人。玉儿的行动反倒自由一些。别的人也不大注意她能做些什么。只是朕也明白,若是没有一定的保证,玉儿极易受到别的人的伤害。这样吧,朕其实也早在想这个问题。就把朕的这只翡翠扳指给了玉儿吧。”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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