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涛接二连三地打了好几个喷嚏。心里想着，谁在念叨他呢？
“雷总……”就在这时，雷涛的办公室门被人敲了敲。雷涛抬头一看原来是赵建旭。
这小伙子自从给雷霆公司启发性地接了家装第一单之后，工作能力也有了显著提高。最近刚刚升任了业务经理。雷涛朝他找了招手示意他可以进来。
等到赵建旭进门之后，雷涛笑着问道：“小赵，有事吗？”
“这个……是有点事情……不过……”赵建旭欲言又止支支吾吾地说出了他的来意。
原来是他在工作上遇到了一个难题。思前想后，他想到找雷涛商量商量，求教一下。听到赵建旭的来意之后，雷涛微笑着摆了摆手：“说什么求教啊！工作中遇到问题，就拿出来大家讨论一下。这不是我一直都提倡的吗？有什么问题详细说说吧……”
赵建旭整理了一下思路之后，把他遇到的问题说了出来。原来是他接的一单业务出了问题。他又一个老同学在502干休所工作，经他这个老同学的介绍，赵建旭认识了一个老干部的儿子。
这个老干部就住在502干休所，他是个老革命。作为高级离休干部，干休所给他安置了一个独栋小楼。这个小楼地理位置各方面都算是502干休所里比较好的房子了。可偏偏住了三年多之后，这老干部不知道是那根筋不对了，非吵着要换房。
“他说那栋楼他再住下去，绝对熬不过今年夏天……”赵建旭说起这位老干部的时候，很是头疼的样子，“他儿子起初是觉得这套房子可能年头比较久了，所以老爷子住得有些不太舒服。干休所里也没有其他的新房子了，再说即便是有也没有这栋楼地段和朝向都这么好的了。可老爷子非要搬。他儿子就提出来是不是重新装修一下。老爷子倒也是同意的。可就是……”
赵建旭越说眉头越皱，最后成了一个“川”字就再也解不开了。
设计部的设计师做了好几个方案，都被否定了。后来赵建旭就带着设计师上门。可偏偏这老爷子拒绝交流。连话都不说，设计师的一些问题，他根本就是不予回答。这装修方案就迟迟不能定下来。
“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情犯愁？”雷涛听完了赵建旭的话之后笑着问道。
“恩！我就是为了这事情犯愁。”赵建旭很肯定地说道。
他严肃的样子让雷涛笑了起来。在雷涛看来这根本就不是个问题啊。既然谈不下来，那就放弃算了。一个家装其实赚不了多少钱的，既然谈不拢，那也只能放弃。与其在这个项目上浪费时间，还不如多接几单其他生意呢。
雷涛说完之后，赵建旭有些急了：“这老爷子的这笔业务虽然不大，但做好了后面可还有一笔大买卖呢！”
大买卖？
雷涛有些不置可否地问了一声：“什么大买卖啊？”
赵建旭随即将内情说了出来。原来这老爷子的儿子在部队也是个有实权的人物。据他说他所属的部队里有个大项目。如果赵建旭能把老爷子这件事情办好了，那他们可以继续探讨一下那个大项目的事情。
当然如果老爷子的这件事处理不好……那这个大项目就免谈了。
听他这么说，雷涛笑着说道：“你还真相信他忽悠你啊！”
“雷总，我们公司的经营理念是爱家爱大家。我觉得这位老爷子也不像是没事无聊找茬的人。他既然觉得老房子住得不舒服，那肯定是有原因的。如果我们能把这个原因找出来。那不也是给老人一个心灵的慰籍吗？”赵建旭的一番话打动了雷涛。
他想了想之后，沉声说道：“这样吧！我陪你走一趟。”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一个老革命
502干休所，这是隶属于华夏军方的安置中高级离退休干部的生活区。邯江由于地处太湖边，风景优美，各方面生活设施齐备。而且距离南靖和海州也都比较近。从建国前的民国时期就在邯江市郊靠近太湖的梅花坞划出了一大片土地建造了不少的度假别墅。那个时候这里是隶属国民政府国防部的军产。解放后，这里就很自然的被人民军队接收了。最初是用于军队高级会议和高级首长的疗养。
如今国内最著名的国家级疗养院——北海疗养院，在建国初期的各方面条件还不如邯江的梅坞疗养院和岭南省的云山疗养院。
改革开放后，部队开始精兵简政压缩内部机构编制。梅坞疗养院由于空置的时间比较长，运转维护费用较高。一度准备划归地方管理，后来经过一番研究讨论，最终决定将疗养院改成干休所。撤并了一些偏远地区的部队干休所，将一批老干部转到邯江这边来定居。这样一来也就让这里有了固定的住户。梅坞疗养院也就成了如今的502干休所。
对于普通的邯江百姓来说，梅坞这个地方一直以来都是个比较神秘的地方。大门口有荷枪实弹的军人站岗，还有军事禁区的标志。不过雷涛在赵建旭的引领下进入这里的时候，其实也没有想象的那么戒备森严。门卫简单的看了看赵建旭的身份证件，查对了一下以往的进出记录就让他带着雷涛进来了。
“这里的房子大多都是房改房，已经出售给个人了。说白了就是个居民小区，只是里面住的这些人大多都是离休干部，他们以前的身份地位比较高。而且这片土地的所有权还是属于南靖军区的，所以才有军人站岗……不过我听说，这也维持不了多久了……”赵建旭看到雷涛看了几眼那门口持枪站岗的军人，随即解释了一下。他的话说到最后还特意压低了声音。
赵建旭后面小声说的话就是他口中的那个大业务。根据赵建旭的了解，502干休所这片属于军队的地方最近要军转民。将这片军事用地腾出来划归地方。除了干休所这里的房产之外南靖军区在附近还有一个军营和训练场。由于驻军的调整，这片地方马上就要腾空。而为了不让这片土地闲置，现在南靖军区和省里正在讨论划转土地使用权的方式。
“不管最终怎么划转这片地方军队不会再占用，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马上这里就要投入开发……雷总，这是不是一笔大业务啊！”赵建旭说起这个信息的时候，还有些小骄傲。在他的眼里，这么机密的事情被他知道了。小市民出身的赵建旭，自然也会有那种小市民的弱点。
听他这么一说，雷涛对他所说的这个大业务就没什么期望了。军事用地转民用开发，这样的项目可不是雷霆公司现在的实力所能做的。这很明显就是那位老干部的儿子用这个在忽悠赵建旭呢。
不过雷涛并没有说破。像赵建旭这样的年轻人，为了做成业务，心里面憋着一股劲。这种劲只可鼓，不可泄。等这个业务做成了，等他发现自己被人家忽悠了，也不是什么坏事。在整个过程中还是能够学习到不少的经验的。
他们边说边走，没一会儿就到了。
这是一幢典型的摩国南方庄园别墅风格的建筑。大倾角的坡面人字屋顶，多棱边组合切角处还竖立这两个高低错落的砖砌烟筒。这种房子是民国时期受摩国文化影响而建的西洋别墅。而其原型就是——橡树巷庄园。橡树巷庄园位于摩国路易斯安那州的瓦切利。众所周知的摩国经典名著《飘》这本小说中对于这个庄园有着非常详尽的描写。
用《飘》中的原话来说：橡树庄园“豪华而骄傲，象征着一个阶层和一种生活方式。”雷涛在看过摩国根据这部小说拍的电影，电影里的那幢别墅，比眼前的这栋小楼大多了。但整体建筑风格还是一脉相承的。当然现在这栋小楼里可没有什么种植园主艾希利，也没有斯嘉丽和白瑞德。这栋小楼的主人是一个脾气古怪的老军人。
祝保生现在已经八十多岁了。他是个老红军，按照军队里的说法，他是被称为“红小鬼”的那一拨人。第一次授衔的时候，祝保生授的是中校军衔。建国初期就是正团级的老革命了。离休前是西北某省军区的司令员。雷涛和赵建旭进门的时候，老头正在院子里锄草。让雷涛有些意外的是这老头竟然在这西式别墅的院子里种了一片菜地。
“祝司令！您好啊！”赵建旭走过去对祝保生笑着打了个招呼。可没想到老头子看见赵建旭之后，只是冷哼了一声，算是回应了。接着就扔下了锄头，赤着脚走进了屋子。
看到他这样的表现，赵建旭苦笑着对雷涛说了一声：“老爷子一开始还是挺热情的，可几次的设计方案拿给他看了之后……一次比一次冷淡了。”
说完他就和雷涛一起跟了进去，进屋之前赵建旭想起了一件事，小声地提醒雷涛：“称呼老爷子一定要叫他祝司令，不然老头子不理人的。”
雷涛笑了笑没说话。他也是部队里出身的，对于这些老干部也挺了解的。很多人在部队里一辈子了，说话做事还是习惯于部队里的那种风格。虽然革命军队要求官兵平等，但等级观念还是很清楚的，这是源于军队的指挥体系要求的就是“服从命令听指挥”。而谁服从谁的命令，听谁的指挥，最直接的标志就是职务。习惯成自然之后，这些人虽然离休了，但还是习惯人们称呼他们离休前的职务。这倒也不是说他们恋栈权力，更多的是对过去的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怀。
雷涛跟着赵建旭走进屋子的时候，祝保生已经洗干净手脚，换上了鞋。看到他们进屋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就是一句命令式的指令：“客厅里坐！”
坐下之后，祝保生拿起了桌上的报纸看了起来，也不招呼他们。小保姆给他送上了一杯茶之后，很自觉地转身给雷涛他们端上来两杯茶。
干坐了一会儿之后，祝保生看报纸累了，取下老花镜揉了揉鼻梁间的睛明穴。放下报纸喝了口水之后，淡淡地说了一句：“今天来有事吗！”
赵建旭笑着说道：“祝司令，前几次给您设计的这个装修方案，您都不太满意，所以今天我就把我们公司的雷总请来了，他是……”
“你们还是回去吧！我这里不需要装修了！我打报告换房就是了……”祝保生开口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来之前赵建旭已经把实际情况和雷涛说明了。祝保生这套房子，已经参加了房改。当初是他儿子女儿把买房的钱交了，办了房改的手续。这套房现在已经算是祝保生的私产了。可在他看来，这就是部队的房。他住得不舒服，要求换房，这是合理正当的要求。
事实上打报告换房之类的事情，只是老头自己吵吵着要换，但这已经落到他名下的私房怎么可能说换就换呢？这502干休所的房子大多都已经参加了房改，少数没有参加房改的房子，也都是些地段和位置不好，没人要的房子。这样的房，真要换过去，别说老头住一段时间会觉得更不舒服，就是他儿子女儿也会觉得很亏的。
可今天老头开口就是不要装修了，以赵建旭的立场来说，这话题真就没办法继续下去了。场面一下子变得冷了下来。老头也不赶人，但他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在这种情况下，雷涛和赵建旭也不可能赖着不走。雷涛看到了老头喝水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地得意。
原本赵建旭的确是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住要起身告辞了。可就在这时，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
“爸！你这院子一直这么乱糟糟地……”中年妇女进门时略带埋怨地说了一句。
可她的话立刻被祝保生的反驳打断了：“这破地方我是住够了，跟你们说要换房，你们又都拦着！”
赵建旭小声地对雷涛介绍了一下，这中年妇女就是祝保生的大女儿祝贤兰。他和雷涛交头接耳的时候，祝贤兰也发现了他。被老头子一通抢白之后，祝贤兰就把这火引到了赵建旭的身上。
“小赵啊！你们这设计方案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总是弄不好呢……”祝贤兰虽然说话的语气还算平和，但话语中的责问还是很明显的。
赵建旭苦笑着回答道：“兰姨，之前的设计方案祝司令不满意，我们的设计师也改了好几稿了。今天我还特意把我们设计部总监雷总请来，可祝司令刚刚说，他不要装修了，要换房……”
他这么一说，祝贤兰倒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老爷子吵着要换房，他们是清楚的。而且老头的脾气就是这样，想到的事情就一定要做，非常固执。就算是他们这些当儿女的也受不了。更别说外人了。
祝贤兰只能转头对老爷子做起了劝说工作。老头子当了一辈子的老革命，以他的思维模式，革命者是不能有私产的。所以这房子参加房改的事情，儿女们都是瞒着老头的。现在要把真实情况说出来，老头子会是什么反应，他们都没底。
“爸，我们也去问过了，现在的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