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蝶略带了失望,轻轻摇了摇头。道:“不必在意。是我太过心急,这么久了都没有找到。哪有这一时片刻就……”
“会找到的,含蝶。”玄启不经意地安慰了她一句,随即又转过头看着栾明,“有闲暇的时候,去祭扫一下你师父的墓吧,虽然于你并没有多少授业之恩,但毕竟也是你的师父。”
栾明依然敬重地应了下来:“属下明白,主上尽可放心。”
玄启笑着摆摆手,道:“你大可不必这样拘束。我待你就如自己弟子一般,这你应当知道。”
“……弟子明白。”沉默了一会儿,栾明方才回应,抬起头来,脸上微微带着一丝笑意。
含蝶轻笑道:“这样才好,你也很多年没有这么亲近的人了。”
“你也是一个罢……”玄启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有的时候,神也没有那么令人讨厌。”
含蝶一笑,并不作答,却向着前面走去,笑道:“钟离姑姑,是你来了。”
钟离茉快步走进来,拉着含蝶的手,仔细地看着她,带了些担忧,道:“含蝶,你的气息越发弱了,这样下去,终究不是了局。”
“没事的,”含蝶笑着低下头,却在头发掩住面颊时,眼中一瞬间溢满了悲伤,“我早该死了,留到现在,还有什么好奢求的?”
栾明上前劝慰道:“月神殿下,您不要如此。我们凡人尚且能够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您贵为神族,自然……”
“不是的……”含蝶苦笑着摇摇头,“更多时候,我会羡慕你们。凤羲说过,人才是最伟大的存在。人,不需要去祈求神。”
“天界庄严沉闷,毫无生气,不像人间,你们都是敢爱敢恨,从不将生死之事放在心上。”钟离茉突然幽幽叹道。
含蝶忧郁地看着她,点头道:“是的,钟离姑姑明白的。所以,才会逃开天界,来到人间。”
钟离茉无所谓地笑了笑,正想说下去,却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
“钟离姑姑……?你在哪儿呢?”声音清脆甜美,脚步声细碎杂乱,来人应该是个小女孩。
钟离茉转而慈爱地笑道:“是隰桑来了。”
“哦?我听九回部说起过,是那个流落到玄林郡的人类女孩?她的天赋不错,很适合修习黑巫术。”玄启淡淡地说着。
含蝶微微蹙起了眉,心中并不希望这个女孩子成为黑巫。
过不多久,果然有一个身着鹅黄色衣裳的小女孩走入望舒湖。
她身上明快的黄颜色与脸上天真的笑容,在周围一片幽蓝的光芒中,显得极不相称。
钟离茉上前牵着她的手,带她到含蝶身前,笑道:“阿桑,这就是月神殿下。”
“唔,月神姐姐……”隰桑踮起脚,轻轻握住含蝶的手,“好温柔的气息。”
含蝶不禁微笑,伸手抚着女孩的头发,道:“好孩子,愿上天护佑你,一生顺遂。”
…………
对于仙神来说,千年不过一瞬之间,而凡尘,却已经沧海桑田。
含蝶倚着望舒湖上的玄铁木栏杆,静静地望着远处。
隰桑正沿着月神草丛生的小径,慢慢向自己走来,她不时停下脚步,与周围的幻蝶嬉闹。
“毕竟还是个孩子……”含蝶轻轻笑着,细细打量着走到面前来的女孩子。
隰桑已经长成一个少女,长长的头发干净地挽在脑后,显出十分能干的样子。她的身上,穿着饰有血纹的黑色劲服,手腕和脚腕上都是一串细细的银镯,随着每一步路,发出阵阵清悦的碎响。
待她走到身前,含蝶才温和地笑道:“阿桑,怎么了?”
“月神殿下,我是来向你告别的。”她抿着嘴调皮地笑着,“主上派我去重山、平邑一带做一些事情,大约要半年的时间,才会回来呢。”
含蝶握着她的手,看着她含笑的眸子,道:“出去看看不一样的风景,这样也很好。你一个小姑娘,孤身在外,万事都要小心一些,别叫钟离姑姑担心。”
隰桑一一答应,道:“我还要去向钟离前辈告别,先去小孤村了。”
含蝶目送她一步步走远,脸上的笑容慢慢消退,终于轻叹道:“这一次出去,只怕到底要沾上尘缘,惹起是非了。”
“那么,难道就让她永远留在林中?”玄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她身后,语气略有些生硬,但到底带了一丝情谊地问道。
含蝶转过身,摇头解释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觉得,她还太过年轻了。现在就让她出去,恐怕还有些不妥。”
“我也是被逼无奈。”玄启低下头,扶着栏杆,望着水面上沉沉睡着的青莲花出神,“京城察觉异象,派了祈天宫少祭司商朴前来查探,我派了栾明带人前往散霞通往京城的路上,暂时先绊住他。如今再派出魔灵行事,只怕更会引起人怀疑——只有阿桑,她一个人类女孩子,还可以隐蔽一些。”
含蝶蹙起眉,带了一些生气,焦急地问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这么多年来,你一直与周围的郡国联络不断,究竟是什么目的……?我问你,这件事是不是与双华有关,与承瑶的后人有关?”
“这你就不必知道了。”玄启望着黑沉沉的林外,自信地笑着,“这一回,我一定会让伏羲措手不及。”
含蝶情知劝说不会奏效,但还是耐下性子,柔声劝道:“上一次玄铁林作乱,已经搅起了轩然大波。更糟的是芷剑妹妹殉情而死,你与玉琰他们还有其他灵族都有了不和,何必再次为乱,把自己陷于万夫所指之境地?”
“我不在意那些。”玄启冷冰冰地,带着魔族的桀骜与自负,“但你,已经等不了多久了。”
“在你的浩气散去之前,我必须找到机会,将当年的事情公之于众。”玄启说完,不待含蝶回答,大踏步地离开了望舒湖。
“呵……所谓惺惺相惜,大抵也不过如此吧?”含蝶背靠着栏杆,抬头仰望着被漫天煞气封锁的天空,“可现在这样费心,当初又为何要与他们为敌,将他们害到如此境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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